猗兰梦

丹桂笑笑：“我没有生气，想想你说的也有道理，思想简单一点，说不定会活得更开心些。”
“就是嘛，心简单，人简单，快乐就会变得简单。”我笑起来。
赏了一会荷花，我就直接在路边拦了一辆车回家了，昨天跟nǎinǎi说好了回去吃中饭的，丹桂也就没有再挽留了。
回到家，刚好赶上中饭，饭后跟姐姐cnǎinǎi聊了一会，就上楼午休了。
午休醒来，觉得无聊，突然好想云帆，恨不得一下子飞到他身边。拿起手机想给他发信息，但一想他现在正在上班，还是不打扰他了。我脑子灵光一现，何不给他一个惊喜，提前一天回去，拿起手机马上开始查票，明天岳阳到东莞东竟然还有卧铺票，太好了！改好票以后，突然有些舍不得nǎinǎi了，今天是最后一晚了，明天就要走了。
我下楼去，nǎinǎi出去了不在家，姐姐正在跟妈妈聊天。我慢吞吞地说：“厂里有事，我要提前一天回去了，明天就走，票已经订好了。”
妈妈说：　“这么快就就要走了，好像刚回来一样。你nǎinǎi肯定又舍不你了。”
“过年我又会回来呀！半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妈妈问：“明天什么时候走？”
“明天下午6点的火车，我下午2点左右出发就可以了。”
姐姐说：“你走了，我也要回去了，再住下来nǎinǎi又要赶我了。老说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你以为nǎinǎi真的赶你呀！只是我们这里的风俗是这样，出嫁的女儿不能总呆在娘家，要不然别人会说闲话的。”妈妈说道。
“好，好，我知道，明天妹妹一走，我就跟着走。”姐姐笑着说。
出嫁的女儿不能长时间住在娘家，居然有这样的风俗，我还一直不知道，将来有一天我出嫁了，是不是也不能长时间住在家里了，nǎinǎi也会赶我吗？想到这里突然有些莫名的伤感。
nǎinǎi回来，听到我明天就要走了，眼泪刷的就流下来了。我劝了半天，nǎinǎi才收住眼泪。“唉！又要等过年了，我就小孩一样，过了生日就盼过年。nǎinǎi是喜聚不喜散，巴不得你天天在nǎinǎi在身边，但这样又太自私了，你有自己的工作要忙，我不能误了你的前程。”
看着nǎinǎi伤心的样子，我心里也很难受，小时候我离不开nǎinǎi，一会不见就到处找，现在长大了，nǎinǎi竟也离不开我了，人家说老人就像小孩，真的是这样。又有什么办法呢！人生有聚就有散，聚时欢喜，散时清冷自古难全。
吃完晚饭，我和nǎinǎi早早上床休息了，一时睡不着，便缠着nǎinǎi讲故事。“nǎinǎi哪有什么故事，《白蛇传》，《梁山伯与祝英台》你都听过了。”
“讲nǎinǎi小时候的故事，nǎinǎi，你小时候见过日本鬼子吗？”
“有啊，我们都叫日本鬼子为‘老东’，其实真正的‘老东’并不是很坏，他们的头头骑着高头大马，手握大刀，后面队伍排列整齐整齐，并没有像电视里那样烧杀抢掠。坏的是那些汉jiān走狗，‘老东’一来那些汉jiān走狗就到处搜刮民脂民膏，弄得jī犬不宁。”
“可能是这支鬼子队伍太聪明了，为了收买人心，不直接烧杀抢掠，而是召集当地汉jiān走狗替他们办事，让我们自己人欺负自己人，这招更歹毒了。”我恨恨地说道。
“也可能是吧！小时候最怕的就是飞机了，一听说飞机来，拨退就跑。你外曾祖父抱着你舅爷爷，外曾祖母牵着我，我那时差不然10岁左右，你姨nǎinǎi还没出世，我们跑啊跑！跑到树林里躲起来，等飞机走后，才发现我的脚底板扎进了一个玻璃碎碴子，流了好多血，疼得要命，当时却一点也不觉得疼，还跑了那么远的路。当我们回到镇上，到处哭声喊声震天，好多房子都倒塌了，还有一个炮弹chā在路中间，吓死人了。听说铁匠铺的那个老人家被炸死了，尸首异处，其形状惨不忍睹，胆大的都去看了，我不敢去。后来又听说死了好多人，大部份都是老人家，跑不动的，留在家里被炸死了，或者房子倒塌被压死的，那场面太恐怖了，现在想来都怕。”nǎinǎi说着身体都有些轻微的发颤，虽然事情过去那么多年，nǎinǎi的回忆依然是痛苦的，深刻的。
我真后悔不该勾起nǎinǎi痛苦的回忆，还是说点开心的吧，我想了想问道：“nǎinǎi，听说您小时候还会划船？”
“是啊，nǎinǎi小时候有两快，二是划船快，一是跑步快。那时候，我每天晚上划着小船到河里下网，早上天一亮又划着小船去收网，能收好多鱼呢！然后把鱼拿到街上去卖，用来补贴家用。有一次，我提着鱼在街上叫卖，突然听到有人叫我，‘小妹妹，这鱼怎么卖？’我转身一看，那人不是狗汉jiān吗？平日里欺压老百姓，我才不会卖鱼给他。他越叫我，我越跑，我一跑他们就追，nǎinǎi没裹脚，脚板大，跑起路来飞快，一口气跑了一二里路，回头一看早把他们甩开了。”nǎinǎi的语调变得轻松了很多。
“哈哈！”我不禁笑了起来，原来nǎinǎi小时候也这么可爱。“nǎinǎi，你小时候就在我们后面这条小河下网吗？就像现在吴师傅那样每天在河里下网收网吗？”
“是啊！不过我们那时候河道要宽很多，河水也比这深，河里还能看到江豚。”
“江豚吗？现在已经濒危物种了，那时候真能看到？”
“是啊！江豚性情活泼，喜欢在水中上游下窜，身体不停地翻滚c跳跃c点头c喷水等动作，偶尔会全身跃出水面，还有大船抓到过江豚，杀了拿到街上去卖。”
“太残忍了，这么可爱的水中jīng灵他们怎么舍得杀害它？”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个时候的人根本就没有这种保护意识。除了江豚，河里还有黄鱼，有一天我在河里下网，听说有人捕到黄鱼，我便跟着一起去看，黄鱼好大呀！足有一个人那么长，围了好多人，大家都好奇地摸来摸去。有一个老人用快刀像割肉一样，把红色的鱼肉一条条割下来卖给人们。听说在这条鱼肚里还找到了一个金戒指，老人家乐哈哈地把金戒指传给大伙看。”
“金戒指？鱼肚子里怎么会有金戒指有？”我好奇地问。
“听说这种黄鱼是吃死人的，可能某个人溺水身亡，身上戴着金戒指，被黄鱼吃到肚子里，戒指不消化就停留在肚子里了。”
“啊，这种鱼能吃吗？”
“我是不敢吃的，听说很油，味道很冲。不过那个时候的人穷　，也顾不了那么多，还是有很多人会吃的。”
nǎinǎi讲的江豚和黄鱼的故事太jīng彩了，我充满了幻想，没想到这条弯弯的小河曾经有过这等传奇的故事。
“nǎinǎi，河里除了有江豚和黄鱼还有没有别的大鱼？”
“没有了。”nǎinǎi答道。
“没有了呀！”我感到有些失望。“那还有没有别的有趣的故事。”
nǎinǎi继续说道：“小时候最开心就是下雪的时候，下雪河面上就会结厚厚的冰，我们一群小孩子跑到河面上去溜冰。”
“可以溜冰呀！那要结多厚的冰，从我记事起好像河面上从来就没结过冰。”我说道。
“那个时候冬天比现在冷多了，人家娶亲抬轿还可以从河面上走过，河这边娶河那边的，平时要坐渡船才能过，结冰了就方便多了，可以直接从冰上走过，还有胆大的在冰面上放鞭炮都没事，nǎinǎi当年就是从冰面上坐轿过来的。”nǎinǎi笑哈哈地说。
对了，nǎinǎi的娘家就是河对面的，小时候经常跟着nǎinǎi一起去舅爷爷家里，都是要坐渡船才能过河的。讲到这里，我有一个问题跳出来了，我很想知道nǎinǎi和爷爷是怎么认识的？以前很多次想问又不敢问，今天难得nǎinǎi高兴，我就斗胆问了。
nǎinǎi并没有生气，笑着说：“你爷爷那个时候是村里的文书，负责写写抄抄之类的。有一天早上，他要过河，站在河边喊渡，我正在河面上收网，其实我知道平时摆渡的老徐今天生病了，不会来了。看着他穿着一身白衫，高高个子，气宇轩昂，文质彬彬的，不忍心让他一直在那里等。我收完网后，把小船划过去，对他说；‘老徐今天生病了，不会来了，如果你不嫌弃我船小的话，我可以渡你过河。’他非常礼貌地表示感谢，上了船，‘站稳了啊！’我说完撑起竹篙点开小船。他没站稳，一个踉跄，惹得我哈哈大笑，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傻笑。他蹲下来看我打的鱼，‘你打这么多鱼呀？’他问。‘这算什么，今天还算少的，有的时候运气好，可以打两个这么多。’我得意地说。他又接着问：‘你每天都在这河上打鱼吗？’我点点头：‘是啊！每天都来，一般是晚上下网，早上收网，然后拿到街上去卖。’‘那这么说，今天晚上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可以把我渡过去啰？’我爽快地回答；‘没问题。’他看起来很高兴，我为能帮上他也感到高兴。
船靠岸后，我把船拴好，提出鱼篮。他伸过手；‘来，我帮你提，我们同路，我正好要去你们镇政府开会。’他的手碰到我的手，我赶紧缩回去，好白嫩的一双手，比我的手白多了，我的手常年做事，已经变得粗糙不堪了。他的衣服是那么的干净整齐，连鞋子上都没有一点灰尘，而我穿着一双破鞋子，大拇指脚趾头都快钻出来了，袖管c裤管卷那么高，满身的汗水，相比之下，我觉得有些难为情。我擦汗水的时候瞥见他正冲着我笑，他眼睛清亮，皮肤白皙，嘴角上扬，这时我不觉得脸红了。走在路上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就是不停地说今天天气真好，他不知道我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我们只是知道对方是河对面的。平时去镇上的这段路我一个人要走半个小时，这一次怎么一下子就到了。走到镇政府门口了，他还提着篮子，要不是我提醒他，他可能要把这篮子鱼拎进去了。我笑盈盈接过篮子，转身走了几步，听见他在身后叫我：‘记得晚上要渡我过河哦！’我回过身笑道：‘知道啦！’然后就跑开了。
卖完鱼回到家，我赶紧找镜子，我平时都不照镜子的，现在才发现我的头发乱蓬蓬的！辫子也松松散散的，怎么这么糟糕，我捂着脸自己都不好意思看了。下午，把脸洗得干干净净，头发梳得光亮整齐，两条大辫子乌黑发亮，用红头绳扎起来。我们那个时候女孩子都是自己做衣服c鞋子，我不会做，又不愿意学，叫我到下网抓鱼或者到田地里干活都可以，但是叫我拿绣花针真是难为我，小小的针在我手里一点也不听话，到现在我也只会钉扣子，或都打个方块补丁，别的都做不来。因为我不会针线活，所以我衣服鞋子特别少，以前倒不觉得什么，什么打补丁的c小了的只要能穿我从来不挑，现在突然觉得我怎么没有一件漂亮的衣服。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找了一件红底白色小碎花的衬衣，脚上换上了我唯一的一双好鞋子。”听nǎinǎi讲到这里，我忍不住大笑起来，nǎinǎi是不会做这些女红，我记得小时候，nǎinǎi的鞋子都是妈妈做的。
nǎinǎi也笑了，又接着讲：“总之，我还是打扮得漂漂亮亮出发了，当我来到河边的时候，他早就等在那里了，心中一阵莫名悸动，但一想他马上就要走了，又多了些淡淡的忧伤。懒洋洋地地说：‘上船吧　，我渡你过河。’他上船以后，焦急地问我；‘怎么啦？谁惹你生气了？我本来还想着今天时间尚早，不想那么早回家，想看看你是怎么下网的？’我一听他愿意看我下网，脸上便有了笑容。我拿出网来，随着小船缓缓前进鱼网慢慢放入水中，夕阳映照在河面上，泛点金光，四周安静极了，只有我们的笑声在水面上荡漾。网下完了，他要回去了，看着他白色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天际，我的心似乎也跟着去了。
我再也没法跟以前一样心情平静地下网c收网了，我总是不停地张望，希望看到那个白色的身影。有一天我还真看到了，他就在岸边远远地看着我，我也立在船上远远地看着他，虽然我们一句话也没说，只能这样远远地对望，我的心里却是甜丝丝的。以后经常会看到那个白色身影，有时候是早上，有时候是晚上，我的心从此就多了一份牵挂。
有一天上午，我卖完鱼回家，小妹也就是你姨nǎinǎi跟我说，今天有人来我们家提亲了，说父亲母亲都同意了。我当时听了，如五雷轰顶，瘫软在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同意，打死我也不同意　。我睡在床上不吃不喝，哭啊，闹的。母亲劝我：‘对方小伙高高个子，眉清目秀，斯斯文文，你看都没看怎么就说不同意呢？’我哭着大喊：‘不管是谁，我就是不嫁。’父亲生气地说：‘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管你同不同意，都是这样。’说完拂袖而去。我知道再哭已经没有用了，我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跑到小河边，呆呆地望着岸边，希望能看到那个白色身影。还真被我等到了，他看起来好像很兴奋，一路小跑着来到渡口，我连忙把船移过去。‘我今天去你家了，怎么没看到你？’我本来眼睛里还噙着泪水，一听说他来我家了　，马上想到今天有人来提亲，莫非是他？‘你来我家了？’他笑着点点头。‘你父母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了。’我真是又惊又喜，又恼又怒，‘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不知道是你来提亲，害得我在家里哭了半天，中饭都没吃，现在眼睛还是肿的。’他连忙赔不是，‘前段时间母亲总是托媒人给我说亲，东家的，西家的，烦得不得了，我说你们别浪费力气了，除了河对面的秀姑，我谁也不娶。我父亲去世早，母亲含辛茹苦把我和姐姐抚养长大，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很听话，从来不敢违背母亲半点意思，这一次我却公然跟母亲对抗，母亲伤心地哭了。母亲到底会不会同意，我也没把握，所以我不敢跟你说。今天吃过早饭，母亲突然跟我说，已经找好了媒人，今天去你们家提亲，我当时高兴得快发疯了，根本没时间来找你，就直接去你家了。’我擦干眼泪，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你怎么知道我叫秀姑？’‘鼎鼎大名的水上一枝花秀姑，谁不知道，聪明伶俐c漂亮能干，你的名声大着呢！’他的话把我逗乐了。我笑着问；‘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他昂首挺xiōng拍拍xiōng脯；‘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方青山。取自辛嫁轩《贺新郎》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青山，青山。’我喃喃地念着。他笑着说；‘我是青山，你是秀水，我们天生一对。’我的脸倏地一下红了：‘谁跟你天生一对，我要去收网了。’
我回家以后马上跟母亲说我同意这门亲事，母亲还不相信，中午哭得要死要活的，怎么一下子就改变主意了，我笑着说；‘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全由父母作主，儿亦无怨言。’母亲这才脸上笑开花，说我终于开窍了。就这样，我们在夏天相识，冬天结婚。’





猗兰梦 16.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无亦动人
nǎinǎi停顿了一下，继续讲道：“嫁过来才知道，你曾祖母厉害着呢！你曾祖母是个非常讲究的人，皮肤保养得很好，五十多岁的人看起来最多四十多。她的头发c服饰一丝不苟，每天都要jīng心梳妆，穿戴好才会出门，比我们年轻人还讲究。夏天，天气那么热，她也穿得规规矩矩，白色的衬衣，洗得雪白，脚上布鞋袜子穿得齐齐整整的。我呀！一到夏天就喜欢打赤脚踩在地上，凉凉地，舒脚极了，你曾祖母总是训我，见一次，训一次，我不得不把老老实实把袜子鞋子穿上，难受得要命却不敢违抗。我不会做针线活，你曾祖母已经很不待见了，接着又嫌我做的饭菜难吃。那时候新媳妇要学做蒸菜，比如粉蒸肉，粉蒸茼蒿之类的，蒸菜是一道必学之菜，逢年过节要是没有蒸菜，那这家媳妇肯定会遭亲戚朋友的笑话。我一个人呆在厨房里，你爷爷因村里有事出去了，你曾祖母就坐在堂屋里等我的蒸菜。我哪里会做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你曾祖母明知道我不会做，还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明摆着故意给我难堪。我们那个时代小媳妇是很难做的，婆婆有着很高的地位，所以我也不敢去问，只有等你爷爷回来。我们就这样一直僵持着，天快黑你爷爷才回来，我还没开始做饭，最后由你爷爷出面请你曾祖母教我们做，我和你爷爷一起才把一碗茼蒿蒸菜做出来。可能是米粉放多了，蒸菜结团了，你曾祖母尝了一口，筷子一摔，生气地回房了。你爷爷急忙去追，‘你妈也太难伺候了！’我也把筷子一推,生气地回房了。等你爷爷劝完你曾祖母，回到房间，我还在生气，你爷爷又来劝我；‘母亲毕竟是长辈，你要多让着些。’‘长辈怎么了？长辈就能不讲道理吗？我知道我们晚辈应该尊敬长辈，但长辈也要有个长辈该有的样子，值得我们晚辈去尊敬，她分明是看我不顺眼，故意找我的茬。’我气呼呼地说。你爷爷哀求道：‘你小声点，好不好？让母亲听到又要哭了。’‘哼！’我扭过头去。你爷爷握着我的手，温柔地说：‘你们两个人都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就不能和平共处吗？你们谁伤心，我都不想看到，你们每天这样较劲，不是叫我左右为难吗？’‘那是你的事！你自己想办法。’我甩开他的手，走到一边去。‘我知道你是最明事理的，母亲这辈子吃了很多苦，你就让着一下她老人家，好吗？。’‘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只要她尊重我，我一定会加倍尊重她。’你爷爷知道我是一根筋，再说下去也是徒劳，于是，他换了一种方式，笑着说；‘来，秀姑，我给你讲个故事。’听到讲故事，我才慢慢靠拢过去。”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有个戏子名叫牡丹，长得非常漂亮，戏也唱得好，每次牡丹登台，台下人cháo滚滚，热闹非凡，多少有钱人家的少爷公子慕名而来。其中有一位公子最为痴狂，场场必到，而且还能把牡丹的所有唱词倒背如流。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无亦动人，他边饮酒边赞叹。这位公子深深地爱上了牡丹，他不仅仅爱牡丹这个人，更爱戏，他是一个真正懂戏的人。其实牡丹早就倾心于这位翩翩公子，比起那些只知道看美女c看热闹的人，这位公子明显强多了。俩人立下山盟海誓，此生定要结为夫妻。那位公子城里大户人家方家的三少爷方玉麟，他们的事很快就被老爷子知道了，那个时候戏子的身份是很卑微的，老爷子是不会允许玉麟娶一个戏子的。甩出一句狠话，你要娶这个戏子，就跟你断绝父子关系，就当没生你这个儿子。玉麟年轻气盛，脾气也倔，我今生非娶牡丹不可，你们就当没生我这个儿子吧！老太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也没能把玉麟留住。
他们结婚后，牡丹不再登台唱戏，玉麟也失去了家里的经济支持，生活越来越窘迫。他们只得到搬到农村，盖一间破草屋，过上男耕女织的生活，玉麟开始学种地，牡丹在家里纺织c裁衣，晚上一起在灯下吟诗对唱，日子虽说过得清苦，但也其乐融融。一年后，他们的女儿降生，玉麟非常高兴,根据《诗经邶风静女》,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取名静姝。静姝慢慢长大，给他们带来了很多欢乐，然而天也妒人，快乐并没有维持多久。牡丹又先后生了两个小孩，都因为发烧没钱治病耽误了病情，相继夭折了，那时候不满一岁的小孩发烧是很危险的事情。这对牡丹的打击很大，差点jīng神失常，身体也是日渐消瘦。玉麟看在眼前，急在心里，想方设法哄牡丹开心，在玉麟的悉心照料下，牡丹脸上渐渐有了笑容。静姝八岁时，又添了一个小弟弟，全家都很高兴，玉麟为其取名为青山，出自辛嫁轩《贺新郎》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玉麟说他最偏爱这两句，青山二字虽然很普通，在古诗词里用的频率也很高，但山有着不一船的气质，男子就应当如山一样高大c挺拔c坚忍c刚强，希望小青山健健康康地成长，长成一个如山一样的男子。
然而天不遂人愿，老天爷再一次把灾难降临到这个小家庭，小青山一岁时一天夜里突发高烧，玉麟到处请大夫，都没能把烧退下来。牡丹抱着小青山哭得死去活来，玉麟终于从城里请来了大夫，说这是城里最有名的儿科大夫，叫牡丹放心，小青山不会有事的。随行来的还有一个衣着贵气的老太太，牡丹一眼就认出来了，虽说快十年不见了，老太太的气势和威严一点不减当年。往事历历在目，仿佛正有一双无情的手指着鼻子骂她狐狸jīng，她突然打了个冷颤，缩在玉麟身后不敢说话。玉麟招来静姝，快叫nǎinǎi。老太太看到漂亮可爱的孙女，脸上顿时柔和起来，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一小包酥糖给静姝，静姝看到有吃的，脸上露出了欢快的笑容，甜甜地叫了一声nǎinǎi。老太太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玉麟趁机拉着牡丹快叫妈，牡丹嘴巴张了半天也没发出声音来。老太太脸一沉，冷冷地说行了，我担当不起，你看你为了这个女人过的是什么日子？最可怜的还是孩子，孩子跟着遭罪哦！老太太说着哭了起来，走到小青山的床边。
玉麟急忙问大夫小孩怎样？大夫说你们怎么给小孩盖这么厚的被子，本来就发烧，还捂这么严实，不利于散热，只会越烧越厉害。幸好来得早,问题还不大，一般大夫治发烧都偏重于去肺热，然实际上小儿为稚yīn稚阳之体，高烧一般与肺c胃c大肠关系密切，肺与大肠相表里，小儿肺热大多是有食积，这时如果在治疗上忽略化积导滞，一味清热解表，往往收效甚微。我们应该先化积导滞，通大便，大便通了肺热就会得到改善。又问宝宝这两天大便情况怎样？牡丹说已经有两没有大便了。大夫说这就对了，药我已经带来了，我先开一天的药给你们，小儿生病来得快去得也快，中医讲究辩证论治，我明天再根据症状调整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