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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成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时镜
“好你个曲正风,卑鄙小人,竟趁我昆吾空虚之际杀上山来,还敢与东南蛮荒这些邪魔外道勾搭成奸!真当我昆吾好欺负不成?!”
一鹤殿前一片平坦,顾青眉娇美的容颜上,惊恐、愤怒与轻蔑同时闪现,她自命为顾平生之女,还不待旁边几位长老说话,就已经断然下令!
“断山门,开天堑!”
昆吾这几位驻守山门的长老,大多是修为虽高但战力不够,合力倒是的确能主持阵法。可如今护山大阵已在刚出现时就被曲正风一剑毁去半数,若要“开天堑”,无异于自绝后路,且会大费周折。
但到眼下这境地,又怎容他们再迟疑?
开天堑,无非是隔绝了他们与外界的联系,昆吾出事的消息早在出事的那一刻就已经传了出去,在极域作战的同门必定会尽快赶回;如若一时犹豫,不开天堑,看眼前曲正风这丧心病狂的程度,只怕是一定会将他们赶尽杀绝!
“开天堑!!!”
为首一名手持木杖的白发长老,赤红着双眼,一声高喝,已将双手高举。
其余长老则同时结印!
“轰隆隆……”
这一霎间,竟然地动山摇!
整座昆吾主峰都像是化作了脆弱的天柱,在巨人有力的双臂下,摇摇欲坠!
护山大阵猛地再缩一层,在一鹤殿前顿止,继而山崩地裂,整座昆吾主峰竟然自前山裂开!
一条巨大的鸿沟出现在一鹤殿前!
天堑之内狂风呼啸,无尽灵力结成雷霆,竟是硬生生在曲正风众人与一鹤殿之间形成了一道恐怖的、高与天齐的屏障!
但与此同时,这屏障也彻底将一鹤殿围成了一座与外界隔绝的孤岛,连天地灵气的摄取也变得困难。
少有人知,最初的昆吾并非什么洞天福地。
很久很久以前,乃是瘴气遍地,山恶水险,其中更有一山开裂,势极险峻,雷电邪祟皆从中出。
数万年来,纵修士亦极少能涉足。
直到白鹤大帝出现,坐地修行,斩尽邪祟,又施展伟力将开裂的山峰聚合,才有了今日的主峰。在其后的数万年间,其后世弟子与传人才在此地建立了宗门,称之为“昆吾”。
而天堑山缝,能聚合自然也能开启。
于是这一道天堑,便成了昆吾山门最后的一道防护!
明日星海诸多修士只听闻过天堑的传说,却从未亲眼见过天堑,更不用说此刻目见几位长老施展术法亲自将天堑打开!
狂暴的乱流,刹那间冲上云霄!
不少修为不够的修士都觉得站立不稳,甚至有几名防备不及的修士被那乱流一卷,便投入了那天堑的雷暴之间,被撕了个粉身碎骨,神魂俱散!
别说明日星海修士,就连昆吾自家长老们都没料到这天堑开启竟会产生如此庞大的威力,尽皆骇然色变。
可曲正风只是静静地看着。
既不意外,更不惊讶。
六百六十余年的时光,一晃而过,可那些沾血的往事,却是桩桩件件都那么清晰,好像昨天才发生一样。
他们在困苦的厮杀里等待着本应该很早赶到但迟迟未能现身的“盟友”,看着昔日鲜活的面孔一张张消散在黄泉蚀骨的河水中,由希望,渐渐到绝望。
上千修士,只剩下百余。
崖山门下所剩无多,对面的极域鬼修亦损伤殆尽。
在这种时候,昆吾的人才姗姗来迟。且来的不是浩浩荡荡一群,只不过是前来传讯的区区一队!
为首之人,是横虚的师弟申九寒。
算起来,曲正风该要称他一声“申师叔”。
申九寒在昆吾,虽是横虚的师弟,但少年天才,着实享誉十九洲。若非入门太晚,拜在横虚之后,与崖山扶道山人齐名的或恐就不是横虚,而是他了。
据闻,那时的昆吾首座也就是他们师父,亦对其青眼有加。
生得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曲正风同他倒不熟悉,更不用说惨烈的厮杀在前,眼见昆吾只来了这一小队人,便询问原因。
谁料申九寒言语倨傲,只说困在半途,未及赶来。
又说师尊、师兄二人派他先来通报,但本以为崖山厉害,自能应对,本未必需要他们援手,未料竟被极域打成此般狼狈模样。
他话中的轻视与对这惨烈战局的无动于衷,让当时仅剩下的百余崖山修士怒目而向,便连素来冷静自持如曲正风,在那一瞬间都生出了满腔的怒火,只觉一身血冷。
更不用说御山行了。
御山行天资不高,是崖山出了名的一位天赋不高、全凭苦修的拙人,也正因此,他对崖山的感情比旁人都要深。
一路战来,眼见着旧日熟悉的同门一个个倒在战场上,而原本按照作战计划早该赶来的昆吾不仅没来,如今派来通传的修士还视这无数陨落修士的牺牲于无物……
岂能不怒?!
他当即激动地质问昆吾到底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如何连修为不过出窍的申九寒都带人来了,而昆吾首座并一众长老反而不能驰援。
申九寒面色便瞬间阴沉,反问他是在怀疑昆吾吗?
但彼时极域鬼修在宋帝王的率领下又发动了一波攻势,大约是知道双方都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所以反扑格外猛烈。
谁还能顾得上昆吾这一行人?
所以虽然已经感觉出了不妥,但曲正风也只想待事后再了解个中原委。谁能想到,他们才转身面对敌人,背后的申九寒,便向他们举起了长剑?
轩辕剑是利器,单纯以剑而论,此剑才是昆吾真正的名剑,能与崖山三剑齐名。横虚真人的锈剑虽然也名传四方,但剑出名,更多的不是因为剑本身,而是因为横虚真人自己。
曲正风修为不弱,可申九寒足足高出他一个境界。
对方背后偷袭,他久战已损,如何能敌?
周遭众人无不惊讶,但前面有极域鬼修的迫近,众人便是想插手都插不上!
他节节败退,眼见便要殒命对方剑下。
这时候,是御山行,为他挡了那致命的一剑……
此战之后,阴阳界战暂时落幕。
修界未能从秦广王手中夺回轮回。
御山行受了重伤,轩辕剑剑出伤人伤不能复,只能以千般灵药压制,痛苦不已。
事后揽月殿议事,他带着满身开裂的血痕,闯了进来,大声地、含泪地质问所有人:这一战,为什么就成了崖山的惨败?为什么有那么多本不该陨落的同门陨落?为什么昆吾崖山还可共存?!
所有人,只是黯然垂首。
揽月殿中,月华如练,一片静寂。
月光冷清地铺在那深冷的地砖上,照明了每个人面上无奈又悲怆的神情。
崖山千修陨落,精锐已损。
昆吾既然敢找借口拖延驰援,第一便不可能承认包藏祸心;第二若要讨回公道,必然导致巨大的冲突。
同在中域,虚弱的崖山,并不敢赌。
他们已经失去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同门,又怎敢轻易再将其余幸存的弟子,再拖入这无休止的争斗之中,再令他们殒命?
御山行离开崖山的时候,天上的月是满的,圆圆的一块,却终究死物,照不明人世几多聚散悲欢。
曲正风记得,那时自己就站在大殿的角落里。
山风吹来,寒意透骨。
在之后的数年间,御山行创立了御山宗,只收一人为徒,要他的传人将“御山行”三个字,代代相传。
他要用这名字,见证血债终于血偿的一日。
他拒绝了来自崖山的一切灵药,只以己身修为与轩辕剑的剑力对抗,终于还是没撑过去,短短数年间便修为倒退,在极致的痛苦中离开人世。
曲正风还记得,他弥留之际,紧紧抠住他手掌,用尽了全部力气说出的那番话……
“崖山斗不起,也不该再掀争端,我不怪师门!可昆吾竟连交出申九寒都不愿!”
“此恨,如何能消?!”
“今日是我离开崖山,而师兄尚能以理智压住仇恨,去等昆吾还公道的一天。可若是再过三五年,三五十年,甚至三五百年,依旧不见公道呢?”
“只恨山行残躯,虽择此路,难报此仇!”
“师兄,师兄!”
“你终将,同我一样……”
他是睁大了眼睛,赤红的眼底是那种刻到极致的恨意,在剑意催残的痛苦与无法复仇的悲哀里,紧握住他手的手掌,终于还是落了下去。
曲正风当时并不觉得自己会为仇恨所困。
直到四百余年前,修为无论如何也无法再进,才明白,他终究是在意的,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但在八十多年前,扶道山人带回来的那名名曰“见愁”的女修,悄然改变了他困于崖山、困于这大师兄之名的局面……
曲正风站在天堑的这一头,相隔中间炸裂的雷暴,望着对面一鹤殿前众多的昆吾修士,也望着对面几位长老。
修士什么都好,记性也太好。
强大的灵识,让他们往往见过一样东西,接触过某个人,便再也难以忘却。
一如此刻,他清晰地想起,某几位长老当初推卸的嘴脸。
“与邪魔外道勾结?”
曲正风自己笑了一声,分明是往日沉稳冷静模样,甚至还带着几分清淡的儒雅,可那一身玄黑织金长袍,终究让人觉得这笑比魔鬼还要瘆人!
“我便是邪魔外道,还用得着勾结吗……”
话音落时,直接抬手一挥!
也不见如何动作,先前在护山大阵催持下裂开的主峰,竟毫无预兆地向中间合拢!
仿佛这十九洲万万里沃土,都听从他号令!
无尽雷暴,瞬间消失无踪。
曲正风当先一剑劈下!
但当此之时,远东的方向上,三道剑光自远处疾驰而来,瞬间聚集在了一起,分别是大弟子赵卓卓然剑、二弟子岳河江流剑、三弟子吴端白骨龙剑!
三剑顷刻合璧,向崖山巨剑击去!
若论单人之修为,赵卓、岳河、吴端三人谁也不是曲正风的对手,但三剑合璧的情况下却堪堪能与曲正风匹敌。
三剑一出,剑势自然稍阻。
众人再望向东面,昆吾参加极域一战的残修已然向一鹤殿疾来,但横虚真人列于前方,面色却坏到极点。
趁此机会,王却御剑而出,便落到殿前,欲要转移这殿前仅剩下的昆吾弟子,再护几位长老与顾青眉先行离开。
可谁料想,曲正风只是隔着那漫天的剑光,淡淡看了他一眼。
右手崖山剑荡开赵卓、岳河、吴端三人,左手却只向着一鹤殿前遥遥一握!
“轰隆!”
在他五指握紧的瞬间,一鹤殿前整片地面就像是活了过来一般,流沙似的立起,以迅雷之速向中间合拢!
只听得天地间一声巨响,几位长老与先前还嚣张轻蔑的顾青眉,已被这活物一般的地面夹击于中,拍成了血沫,尸骨无存!
就在王却的眼前!
溅了他一身的鲜血!
而他伸出去的手,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碰到任何一位同门……
“后土印……”
原来雪域密宗那一战中,是曲正风得了后土印。可竟不是要用在战场上与极域鬼修厮杀,而是等着有朝一日,杀灭昆吾!
王却提着剑转身,只见周遭疮痍,尸骨遍地。
这哪里还是昔日祥和热闹的昆吾?!
胸膛里一股怒意在翻涌,无论如何克制都压不下去。
可他偏又知道今日这一番是为了什么。
站在一鹤殿前,王却只觉心寒,一字一句,向曲正风高声质问:“剑皇陛下纵要讨回公道,堂堂正正向我昆吾来就是!如今背后偷袭,滥杀无辜,岂将这天下公道放在眼中?!”
公道?
滥杀无辜?
曲正风自然看到了浩浩荡荡赶回来的昆吾众人,可他背后更有明日星海并妖魔道的众多修士,真是半点也不惧怕,甚至就连更远处赶来的天下修士,他都没看上一眼。
“这天下早没了公道,我,便是公道!连你昆吾都敢提什么滥杀无辜了……”
弹指轻拂,掸去袍上鲜血。
他面上未见得什么显而易见的邪气,可出口的字字句句,却是无一不邪!
“我今日,杀的便是你昆吾无辜之辈!”
非如此,不足让你昆吾痛我崖山昔日之所痛;非如此,不能慰那一战崖山无辜千修陨落在天之英魂;非如此,无法警这天下成千上万宗门,背信弃义、阴谋害人,是何等下场!





我不成仙 第540章 罪魁
杀的便是昆吾无辜之辈……
王却不过是四百余年前入门, 那时曲正风已是名满十九洲的人物了, 他与此人的接触虽然不多, 却曾与旁人一般见识过他非凡有礼的谈吐, 无论从什么方面看, 都称得上是崖山当之无愧的“大师兄”。
可如今这样的一句话, 也从对方口中出。
在这一个刹那, 王却心中是生出了杀意的,毕竟这昆吾上上下下那么多昔日朝夕相处的人,都殒命于他不问青红皂白的剑下!
可愤怒之后, 却是悲哀。
今日果,昨日因,该还的总是要还。
漫山遍野都是浓郁的血腥味儿, 令人闻之作呕。
自极域一路赶回的昆吾精锐修士, 乍见得这人间地狱一般的惨状,无一不胸膛起伏, 心生悲惶, 更不用说听曲正风这嚣张的一句话了。
真真是一股怒火压不住, 纷纷拔剑而起!
唯独横虚真人, 落在大殿前面后, 转身换顾周遭, 但见周遭十座峰峦上再无半个活人,殿阁楼台尽被摧毁一空,参天古木横倒于地, 连山间瀑流里都淌着血水, 一具具尸首陈在水中,为水冲刷,动也不动一下。
谁能相信,这是昔日昆吾?!
他只看了这么一圈,都还未张口说些什么,在先前八方城一战中损耗的身体,便没压住那一股攻心的急火,“噗”地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师尊!”
“师尊——”
“真人……”
……
众长老弟子都知横虚真人情况不好,可回来的一路上已服了许多灵丹妙药压制,怎料回了昆吾竟见这般情状?
修行之人,最忌的便是心绪浮动。
何况还是这样令人难以平静的大仇大恨?
纵使先前伤势压下,为此刻翻涌的情绪一激,只怕是会十倍百倍地反噬!
横虚真人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五雷轰顶一般,眼前更为一片血色浸染,连那一张又一张关切而担心的面容都看不清楚了。
不该如此……
不该如此!
他分明已借周天星辰大阵算得昆吾百年内将逢大劫,又收了谢不臣这化劫之人为徒,更得九头鸟指明了“至妖至邪”之所在,冒天下之大不韪拔剑除之!
可为什么,大劫依旧如期而至?
只是长剑染血,立在他昆吾峰头的,既不是极域的鬼修,也不是那来历神秘的傅朝生,而是昔日出身崖山的曲正风!
而他,终究没能阻止!
满目的惨象,令他心头震颤,嘴唇颤抖,一双积淀着沧桑的目内怒火与悲哀交替闪过。
末了竟成一种巨大的茫然。
斗得过人,却终究斗不过这天吗?
这一刻,横虚竟陡然大笑了起来,身旁的人都想要伸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却都被他一掌挥开!
在这极度虚弱的情况下,他硬生生站住了。
一双赤红的眼,转来注视曲正风。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是从八十年前叛出崖山,就已经开始了谋算!
盗取崖山剑,屠戮剪烛派;
执掌明日星海,位临星海剑皇。
如此,便控住了这十九洲上最庞杂之地。在后来的阴阳界战中,谁也不会怀疑他明日星海一方派出的修士数量有异或者过少,毕竟明日星海里多是亡命之徒,从来都是活了今日不奢求明日的,对这事关轮回的阴阳界战不关注实是常事。
所以到了此刻,他才能乘虚摧毁昆吾!
对面那数百修士,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好手,是明日星海的亡命之徒,自然也少不了与昆吾有旧仇的妖魔道修士。
昆吾与妖魔道也是宿仇了。
早在八极道尊还未飞升时,双方便因《九曲河图》有过几次往来,只是彼时道尊强横,打得妖魔道龟缩不敢出罢了。
如今双方勾结,卷土重来,门中仅剩下的这些孱弱修士,如何能挡?
可那些都是昆吾真正的中坚啊!
他们的修为或许还不算顶尖,但却是一个宗门中最常见的修为,假以时日,这些天资聪颖的弟子都将成长起来,代替不断老去、衰弱的高阶修士,撑起整个昆吾!
但曲正风杀的恰恰就是这一部分人!
纵然参与极域一战的昆吾精锐还留存下六七成,可如今不是精疲力竭,就是身负有伤,要恢复尚且不知多久,更何谈在被人屠了老巢、灭尽下一代的情况下撑住昆吾?
只这一杀,昆吾门内,青黄不接!
完全是以最小的代价,换得了最大的成效!
对昆吾而言,眼下是一场浩劫,未必能安然度过;但即便是侥幸度过了,接下来的几百年,才是昆吾真正需要面对的难关……
偌大的宗门,空虚的实力。
徒有前辈修士支撑,而后辈弟子还未长成,在这弱肉强食的十九洲,便如同婴孩儿与老人,在残酷的夹缝中求生!
“真是好一番算计,好一场毒计!”
横虚真人千算万算未曾算到,最终这昆吾大劫竟是应在了曲正风的身上,咬牙说出这句话时,喉咙里都似在冒血!
曲正风却只是平平地松开了自己的手掌,好像方才后土一印杀灭数名昆吾门下的并非是他一般,目光只落在横虚真人和他身后终于赶了回来的昆吾众多修士身上,平和地笑了起来:“真人谬赞了,我这一番算计,不过是从真人身上学来了些许皮毛罢了,班门弄斧,实不敢当。更毒的,还在后头呢……”
话音落下那瞬间,他身后妖魔道中已有修士出手!
是妖魔道中傀派修士!
善于炼制的唯有一物,名曰魂傀,只以人躯壳为傀儡,却能让其听从号令,发挥出其生前半数的实力!
但听得山野间咒语吟诵之声起,那许许多多已然倒伏在地、没了生气的昆吾修士,竟然都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此情此景,何等熟悉?
这十九洲的人傀,与极域的魂傀,实在没什么区别。
乍一见之下,只让人毛骨悚然,又愤怒无比!
曲正风这边竟然是利用这些已死之人的躯壳,再次向昆吾发动了进攻,大部分的攻击都落在了这一群赶回来的援兵身上。
昆吾众修才从极域回来,对上明日星海与妖魔道这一帮人,着实艰难。他们是有所损耗,而曲正风这边先前一场屠戮却没耗费多少心力,几乎是以完全的实力与他们对抗。
才停歇下片刻的鲜血,顿时又开始飞洒。
比起昆吾众修赶回来之前的单方面屠杀,眼下自然也算得上是势均力敌,双方你来我往,刀剑相向,互有伤亡。但不管是明日星海的修士,还是妖魔道的修士,皆是悍不畏死,动起手来,没有丝毫顾忌。大半都是手段狠辣的亡命之徒,纵昆吾一头修为比他们更高,可在这凶狠猛烈的攻势下,竟也是节节败退!
一鹤殿周遭地面,顿时铺满鲜血。
半空中不断有御剑的修士失去了生机,从高处坠下,更有飘洒的血雨掉下来,落在殿后那数百修为不足的弟子身上,有年纪小不更事的,已在这一刻哭了出来。
横虚真人的面色,变了几变,只令几名真传弟子先拖住同时掌握后土印与崖山剑的曲正风,自己却是双手结印,同时舌尖一咬,向手印上喷出口血来,竟是强行使出了挪移之法!
所有一鹤殿前修士,瞬间消失!
曲正风同时被好几人围攻,几乎同时察觉到了那一股强大的空间波动,但已脱不开身前去阻止,一剑逼退赵卓之后,再抬首一看,一鹤殿上已空荡荡一片,大部分昆吾修士,已被横虚真人强行转移到了诸天大殿前那一片庞大的云海之上!
原本含笑的面容,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曲正风轻而易举就明白了横虚的算计,诸天大殿去天三百尺,建在云海之上,以白云为广场,能俯瞰整片大地,是他后土印所操控不到的地方,若在此处开战,则他手中后土印,有也近乎于无。
不愧是横虚,到了这境地上,头脑也还如此清醒。
只是这二轮屠戮结束,昆吾一方赶回来的修士,已再次折损近半,只剩下那么可怜巴巴的四五百人罢了。
一个个面露惶然与仇恨,却又不能奈何得了他。
便是连昔日叱咤风云的横虚真人,都是一副摇摇欲坠的虚弱模样,想来在八方城决战之际,没少吃苦头。
曲正风并指如刀,在岳河江流剑意向自己穿刺而来的瞬间,闪身一避,同时竟生生夹住了他本该虚无的剑意,冷冷笑了一声:“凭你也有资格,在我面前拔剑吗?”
岳河听见这声音之时,已觉不妙。
但素日来随心而动的江流剑意竟如实剑一般被曲正风压在指间,抽也抽不回,还未等他对此做出任何反应,一股隐隐透出几分凉意的温润,便已从他脑后透来,贯穿了他整个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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