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未央

道路两旁的枫叶一片赤红，秋风吹过 , 叶子刷刷落下，我伸出手恰好接住了一片叶子，落在我的掌心心衬得如血一般的殷红，不知道为什么 , 我心里一直在打擂鼓 , 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还未到医院的时候，我就将隐匿在包包里针孔摄像机打开了 , 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紫鹃曾经在霍瑾年身边伺候过 , 而且看得出她也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 , 试图留在霍瑾年的身边，只不过因为我跟霍瑾年的和好，使得她的梦破碎，若说她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 , 我自己都不信的。
我从服务台那里得知了她的病房号，只是医院里人头攒动 , 电梯总是走走停停 , 升降的很慢，我只能耐心的在门口等待着 , 而我身后站了十几个病号、家属 , 他们跟我一样 , 都在焦灼的等待电梯的到来。
我扭头望去，一抹熟悉的身影从楼梯的方向闪过，等我再次看过去的时候 , 已经没了人影，我想我应该是看花了眼，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 更何况他对这个女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 自然谈不上来看她。
叮咚一声 ，电梯门开了 , 我随着众人走进了电梯。
我正要推开病房门的时候 , 里面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 歇斯底里的叫声还有女人的哭声。
我止住了脚步 , 透过窗户看到紫鹃正捂着耳朵哭泣着，那张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而站在她身边的是史莱斯夫人，她似乎在训斥她，脸上满是高傲与不屑。
我不是圣母，所以不会随随便便的去同情一个曾经想要陷害我的女人，但我是一个母亲，体会过失去孩子的痛苦，所以对于紫鹃此刻的无助、哀痛感同身受。
我猛然将门推开 , 与史莱斯夫人凌厉又轻蔑的光芒撞击在一起：“夫人，您生过孩子 , 感受过那种切肤之痛，何必这样咄咄bī人？”
她冷冷一笑：“呵呵……我差点忘了，你也曾经死过一个孩子，自然感同身受了。”
阳阳的死一只是扎在我心头的一根刺，每次想起，总是一阵痛苦 , 可我努力的将这一丝痛苦压抑住，她从来不会在一个无用之人身上浪费唾沫星子，而她能够前来探望紫鹃，不过是想榨干她身上最后的利用价值来对付我 , 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 , 她会威胁紫鹃，让她在大众媒体面前控诉我就是那个弄掉她孩子的凶手 , 这样以来，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是一个连孩子都不肯放过的毒妇，霍瑾年迫于压力只能将婚礼延期 , 而在这个过程中 , 史莱斯夫人会使劲浑身解数来拆散我跟霍瑾年。
我用力的掐着手掌，那丝疼痛感传来，让我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夫人听过黔驴技穷的故事吗？”
她那张高雅的脸上瞬间变得狰狞起来，抬手想要抽我一个耳光，却被我紧紧的攥住了她的手腕。
“夫人 ,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从没想过要做环球的少夫人，我要的只是霍瑾年这个人。”
“你们这些贱女人 , 嘴巴上跟男人谈情说爱 , 实际上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男人口袋里的钱，都是千年的狐狸，在我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
她从包包里掏出一张卡砸在了我的脸上：“里面有三千万 , 带着你的狗崽子，马上在我的面前消失！”
我脑门上一疼 , 那张卡跌落在了地上 , 黑金卡上泛着高贵的冷光，显得格外的讽刺。
曾经有人说，好像谈一场你妈用一千万砸我的恋爱 , 如今这种玛丽苏的情节竟然真切的发生在我的身上。
我弯腰将那张卡捡了起来，抬眸看向她，在她的眼眸中清晰的看到了鄙夷 , 那眼神似乎在说 , 穷鬼拿着这一千万快点滚蛋。
我冷笑着将那张卡折断，她眼眸中的鄙夷渐渐的变成了错愕 , 良久又变成了懊恼。
“你这个贱女人，一定是疯了！”
我噗嗤一声笑道：“那霍瑾年身价几何？”
“他是环球的继承者，你说他身价几何？”
“那我为什么要丢了西瓜捡芝麻？”
我将银行卡随便丢在了地上 , 一脸淡然的整理了一下衣裙：“夫人如果真的想让我离开他 , 那就把环球的身价给我 ,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就闭嘴！”
她气得浑身颤抖：“你这个恶毒又狡诈的女人，竟然想要环球一半的身价，简直做梦！”
她凶狠的朝着我扑了过去，我抬手用力推了她一把，只见一些瓶瓶罐罐从她的包包里滚出来，恰好被她踩在脚底，她的身体急速的朝着窗口撞过去。
“史莱斯夫人！”
“啊！”
眼看她就要坠入楼下，我飞快的跑了过去，但还是晚了一步，而我只是伸手拽住了她的裙角 , 伴随着一阵沉闷的声音，尖叫声戛然而止 , 我的身体剧烈一颤。
紧接着便是杂乱的尖叫声，还有小孩子的哭声，风将这些杂乱的声音guàn入我的耳朵，闹哄哄的，似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混乱 , 世间的一切融合成万象，飞速的在我的眼前旋转着，直到窗帘的坠珠飞速的拍打在我的头上，一丝疼痛感传来 , 我才从幻象中醒过来。
我握住了乱飞的坠珠 , 深吸一口气，装着胆子朝着楼下望过去 , 只见史莱斯夫人已经被黑压压的人群包围，但地上蜿蜒的血迹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触目惊心。
我忍不住干呕起来 , 呕得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 只听砰得一声，病房的门被撞开了，只见史莱斯夫人身边的女佣阿兰气势汹汹的奔了过来，死死的掐住了我的脖颈 , 迫使我贴在窗口，身子不断的压去……
“是你谋杀了夫人！你该死！”
风guàn入我的喉咙 , 火辣辣的疼，我喘息道：“不是我……不是……”
她越发的用力：“谋杀犯，你去地下跟阎王爷解释吧！”





夜色未央 第222章
我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越发的微弱，身子似乎不断的下坠 , 秋风撩起我的发丝，迷乱了我的视线，整个世界糅杂成斑斓混杂的色彩在我的脑海中飞速的旋转，瞬间天昏地暗
我似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到了我是去贞洁的那个雨夜 , 糯米糕很甜，红糖水很暖，以至于我醒来的时候嘴巴里还有一股甜滋滋的味道，只是身下的疼痛让我懵懵懂懂的明白了什么 , 而那个男人则蹲在炕头抽着烟 , 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他见我醒了 , 便覆了上来，让我清醒的感受了撕心裂肺的疼，我狠狠的咬了他 , 嘴巴里的甜味被血腥味代替 , 他抬手狠狠的抽了我几个大嘴巴子，抽得我口鼻里满是血，整个脑袋乱哄哄的，眼皮沉重的很 , 尽管我用尽力气想要睁开，却怎么都睁不开 , 身子在黑暗的绝望中摇晃着 , 所有的美好被撕碎。
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眼皮像是guàn了铅一样 , 怎么也睁不开 , 想要用尽力气 , 却发现浑身无力，只听到叮叮当当的诡异声音。
过了片刻，一阵刺痛从我的手腕上传来 , 身体里似乎流淌着冰冰凉凉的液体，正是在这股冰凉的刺激下，我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 入目的是小护士惊恐的眼神 , 她与我四目相对的时候，像是看到了恶魔一般 , 惊恐的后退 , 连手中的针筒也吓得掉在了地上。
我张了张嘴巴 , 干裂的chún瓣扯动了伤口 , 一股血腥味涌入口腔中，当我出声时才发现自己的声线如此沙哑：“水，给我点水。”
我想要起身时，忽然手腕上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扯动的我虚弱的身体再次跌落在病床上，我这才看过去，发现自己的手腕上竟然带着明晃晃的手铐，而手腕被勒得发红，在白皙肌肤的相称下 , 显得格外的狰狞。
我的心思已经闪过万千个念头，史莱斯夫人大概是死了吧 , 警方恐怕把我当做嫌疑人来处理，只是在没有证据之前，不是应该走审讯过程么，而不是直接当成嫌疑犯被扣住。
我嘶哑着大喊道：“我要见霍瑾年，我要见霍瑾年！”
事情似乎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的简单，当务之急 , 能够救我的人，恐怕只有霍瑾年了。
此时两个穿着制服的女警走了进来。
“吵什么吵？”
“我想要见霍瑾年。”
女警一脸的不耐烦：“霍先生恐怕没有时间见你，既然你醒了，那我问你几个问题。”
瞬间我心跳如擂鼓 , 霍瑾年是急着跟我撇清关系吗？竟然不肯抽时间看我一眼 , 我努力的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甚至为他找了千万个理由 , 出了这样的大事，他要忙着公关，忙着处理后事，忙着打通关系……
女警拿出一个黑色皮夹记事本 , 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姓名 , 年龄，职业。”
我没有回答她们，只是木然的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看着房顶的灯柜 , 几只飞蛾朝着它扑过去，那般的执拗 , 那般的痴狂 , 犹如当初的我。
“请回答！”
我扭头淡淡的看了她们一眼：“你们不是知道么？想问什么尽管问，不必浪费彼此的时间。”
女警显然有些怒了 , 想要说什么 , 但被身边的人拉住了 , 她压抑住火气，继续问道：“对于昨天那件事情，你是不是预谋已久？”
我愣了一下：“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呵！阿悄小姐，你不必跟我装疯卖傻 , 如果你不想回忆，我不介意替你说出来，史莱斯夫人想要你离开霍先生 , 而你不甘心 , 想要环球一半的资产，史莱斯夫人不同意 , 你恼羞成怒 , 便将她推了下去。”
简直是胡说八道 , 颠倒是非 , 我的xiōng腔内盈满了愤怒，挣得手铐哐啷啷的响动，嘶哑的声音从喉咙里吼出来：“事情不是这样的，你们就算是警察，也该讲究一个理字，至少拿出证据，让我心服口服！”
“好，你不是要证据吗，那我给你看。”
只见她将一个黑色的摄像机拿了出来，正是我之前准备的那一台针孔摄像机 , 只见她把磁盘chā进手机里，里面的影像开始播放。
“你们这些贱女人 , 嘴巴上跟男人谈情说爱，实际上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男人口袋里的钱，都是千年的狐狸，在我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
“里面有三千万，带着你的狗崽子，马上在我的面前消失！”
“那霍瑾年身价几何？”
“他是环球的继承者，你说他身价几何？”
“那我为什么要丢了西瓜捡芝麻？”
“夫人如果真的想让我离开他，那就把环球的身价给我 ,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就闭嘴！”
“你这个恶毒又狡诈的女人，竟然想要环球一半的身价，简直做梦！”
“啊！”
里面的声音清晰无比，只不过由于拍摄角度的问题，只能拍到我跟史莱斯夫人的小腿 , 两双小腿不停的在镜头中晃动 , 根本看不出什么，反倒是我们之间的谈话 , 令人生出歧义。
待我正想看清楚的时候，女警已经将手机收了起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 你就承认了吧 , 或许还能给自己争取到减刑的机会，这样拖下去对你，对霍先生，对我们大家来说都不好。”
我想要起身 , 手铐上传来一阵疼痛，我立刻意识到 , 我的歇斯底里在她们面前没有任何的作用 , 不如平心静气的来谈这件事情。
那段视频一定是被人做了手脚，否则为什么没有化妆瓶落地的声音 , 我只记得我当时被阿兰掐昏了过去 ,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 我便不得而知，阿兰虽然是史莱斯夫人的心腹，但她不像是心机深沉的人 , 这件事情必然有幕后指使者，我忽然生出一种恐慌，像是被卷入了一个漩涡 , 而漩涡背后是一场争斗 , 目前为止，我猜不透幕后主使者到底是谁。
“我是推了她一把 , 但没有把她推下窗子 , 是她包包里的瓶瓶罐罐掉落在地上 , 她踩空了 , 才掉下去的。”
女警一脸冰冷：“你可真会为自己辩解。”
我想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紫鹃，便立刻道：“紫鹃可以为我作证！”
女警冷笑道：“忘了告诉你，她就是本案的人证，她亲眼看到你把史莱斯夫人推了下去。”
我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人性可以恶劣到如此地步，原来她一直恨着我的，就算我当初站在她的立场上，为她说了几句公道话，未必就能消除她心底对我的恨意。
我努力的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我要见霍瑾年。”
“对不起，按照规定 , 你没有权利见被告。”
我错愕的看着女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良久才哆嗦着chún瓣：“你说什么？”
“喔 , 对了，你刚刚醒来，当然不知道了，那我现在算是正式通知你，霍先生是原告 , 他起诉你涉嫌谋害他的母亲，也算是大义灭亲了。”
我整个人像是被一道雷劈开一半，三魂六魄出了窍，整个身体 , 连同心都是麻木的 , 耳鸣隆隆，指甲嵌入手掌中 , 直到殷红的鲜血浸染了雪白的床单，刺得我有些眼疼，我才有了一丝的理智。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他？”
“开庭之前你是无法见到他的……”
我努力的保持着理智 , 想要为他找千万个理由 , 却发现一条也找不出，最终溃不成军，像是疯子一样，想要挣脱下来 , 挣得身上的手铐哔哔作响，歇斯底里的喊道：“他凭什么这么对我！”




夜色未央 第223章
女警的眼眸中没有任何的怜悯，她们已经把我看成了杀人凶手 , 甚至是一个即将面临判刑的死刑犯
我拼命的嘶吼着，歇斯底里的挣扎着，眼前程亮的白炽灯，白色的墙面，翻飞的窗帘 , 连同那两个女警，都迅速的在我的视线中错乱的旋转，似乎这个世界已经抛弃了我，徒留下我的疯 , 我的狂。
手铐撞击在铁床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 这声音在寂静空旷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一下一下的敲击在我的心上 , 让我痛不欲生，痛到麻木，失去了感觉。
那两个女警大概不想让我弄出人命来 , 便用电棍将我电晕 , 等我醒来的时候便看到了一圈黑压压的脑袋，我惊慌的坐了起来，人群散开，一丝光亮透了过来。
我打量着这个狭小的空间 , 顿时心里一片黯然，我是被那两个女警送到了看守所 , 而这个不足二十平米的房间内摆满了床 , 挤满了女囚，她们用满是敌意的目光打量着我 , 而空气中的臭味令人干呕 , 我捂着嘴巴冲进了卫生间里 , 呕吐起来。
等我再次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用 鄙夷、敌视的目光看着我。
“看不出来，还挺爱干净。”
“这有毛用 , 还不是要给我们洗袜子洗裤头的。”
说话间，已经有人脱下臭袜子丢在了我的身上，甚至有人将刚刚脱下来的小件丢了过来 , sāo臭sāo臭的味道令我反胃。
以前做裸替的时候 , 曾经有个蹲过号子的姐妹跟我说过，里面的人什么都有 , 甚至还让你做许多龌龊的事情 , 她因为身材好 , 嘴巴甜 , 傍了一个大姐大，才逃过被那些人欺负的命运，但是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进去了。
我抬眸看向那些仗势欺人的女囚，眼眸中闪过一丝冷笑，随即弯腰，将那些小衣服捡起来，一并泡在水池中，一片尖叫声骤起。
“啊，我的xiōng罩！”
“老娘的内裤！”
“擦，袜子那么脏，你怎么能把这些衣服泡在一起？”
我一脸无辜：“抱歉 , 我没有洗过衣服，但看样子 , 新人来这里给各位大姐大妈洗衣服是规矩，所以我只能这么做了。”
那些女囚咬牙切齿的围拢过来，我没有一丝的胆怯，我甚至渴望她们狠狠的打我一顿，这样我就能转入医药室单独待着 , 甚至还能提出见亲朋的要求。
只是门外响起了女警的声音：“如果不想休息，都给我滚出来！”
她们纷纷的回到了床铺上，我疾步冲到门口，伸手拽住了女警的手臂：“我要见霍瑾年！”
看守的女警有些面熟，但我记不得在哪里见过了，她没有粗bào的甩开我 , 而是安抚似的拍了拍我的手背：“阿香已经帮你找好了律师 , 你且在这里委屈几天。”
我忽然想起来了，香姐曾经跟我说过 , 她有个老乡做狱警，平时经常在一起聚餐，我想这个女警应该就是她口中的老乡。
她生怕那些人欺负我 , 便用电棍敲了敲铁门：“都给我听清楚了 , 如果我在她的身上看到一处伤，所有的人都要接受体罚！”
对号子里的囚徒来说，狱警就是掌管生死的判官，她们自然不敢招惹。
她离开后，那些女囚便开始窃窃私语。
“真没想到 , 咱们号子里竟然还来了一个有背景的。”
“呸，狗pì的背景 , 不过是跟个小狱警有点关系 , 要真有背景进咱们号子里啊。”
“总之大家都小心一点，免得被这个女人穿小鞋。”
深夜之时 , 那些女人的齁声此起彼伏 , 我瞪大眼睛望着头顶上的木板 , 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我无缘无故的沾染上了一条人命，而被告竟然是我最爱的人，纵使他有千万种理由 , 也不该站在我的对立面。
因为香姐老乡刘警官的照顾，号子里没有人敢欺负我，而食堂里给的饭量也很足 , 只是我没有任何的胃口 , 每次只吃几口米饭，便不再吃了 , 而我邻桌的一个女人总是眼巴巴的看着我 , 确切的说 , 她看准的是我的饭菜。
我将剩下的饭菜递给了她：“你想吃就吃吧。”
她接过饭菜大口大口的吃得干干净净 , 我托着腮安静的看着她，忽然觉得如果吃能够让人忘记烦恼，也是一种幸福。
后来我们几乎形成了一种默契，我只吃一点米饭，剩下的饭菜便给阿玉。
她的饭量很大，而且监狱里给每个人的饭菜是定量的，所以在我来之前，她是吃不饱的。
时间久了，阿玉就跟我熟了 , 每次放风的时候，她总喜欢跟我挨在一起 , 我们两个人安静的躺在草坪上，抬眸 看着被铁丝网切割成方块的天空。
“你跟别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你长得好看，心眼也好，以前我吃不饱饭的时候总要去捡她们吃剩的，可她们总喜欢把剩馒头踩在地上，或者在菜里吐唾沫……”
我自嘲的笑道：“可我是杀人嫌疑犯。”
阿玉摇了摇头：“你才不是。”
我的眼眶微微发红：“你是第一个相信我清白的人。”
我扭头继续看着网状的天空 , 天空一洗如碧，白云变换成各种形状，偶尔有飞鸟掠过，享受着自由的幸福 , 而我只能被囚禁在狭小的空间里 , 有怨不能鸣，就连见到他 , 问个明白，都是一种奢侈。
“那你是怎么被关进来的？”
阿玉咬牙切齿道：“我跟那混蛋起早贪黑的卖菜，他却拿着血汗钱给小三买了一套房子 , 要知道我跟我儿子还住在破旧的出租房内呢 , 我忍不下去了，就去找小三理论，谁知道那小三犯了心脏病，我男人大义灭亲 , 把我亲手送了进来。”
“你应该恨的不应该是你男人么？如果当初他没有找第三者，或许你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阿玉叹息道：“这些道理我都懂 , 可我爱了他那么多年 , 恨不起来。”
这大概就是女人的悲哀吧，就算我是被霍瑾年送进来的 , 可我对他竟然没有恨意 , 心里为他找了千万条开脱的理由 , 只想见到他，问清真相。
半个月之后，我没有等来霍瑾年 , 等来的却是紫鹃，此刻的她似乎恢复了不少，脸上也有了一丝的红润 , 看上去神采奕奕 , 全然不像一个刚刚失去孩子的母亲。
她朝着我勾起了chún角：“阿悄小姐，别来无恙。”
我抬眸看了看墙角的摄像头 , 心中一片思量 , 如果我能够激她说出真相 , 我是不是就可以顺利的开罪了。
“紫鹃 , 能看到你真好。”
她显然有些错愕，随即冷冷道：“别以为你说两句好话我就能……”
她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朝我笑了起来：“史莱斯夫人说的没错，你一直是一个狡猾的女人。”
我知道自己的计策失败了，就算我用多么厉害的激将法，也无法让她说出真话。
我咄咄bī人的看向她：“为什么？”
她并没有把自己绕进去，很聪明的回答道：“我跟他的认识在廖世卿之前。”
我错愕的看着她，我初次见紫鹃的时候，她还是一个渴望在新剧中崭露头角的小演员，当时她想要用美色迷惑廖世卿 , 希望他能够成为自己的后台，只是廖世卿拒绝了她 , 再后来她出现在了霍瑾年的身边，当时我一直单纯的以为，霍瑾年只是因为她跟我的相貌有几分的相似，才收在了身边，没想到他们很久之前就认识了 , 更或者说，紫鹃一直在为霍瑾年做事。
她似乎看透了我的心事，chún角微扬：“正如你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