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和阿蛮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映漾
简南:“……”
这又是一个不用做反应的阿蛮式的心理活动,他的脑子里又勾上一个勾。
“舌形虫病是一种人畜共患的寄生虫病,虫体通常会寄生在鳄鱼的鼻、气管、肺等部位的呼吸道内,并在肺内移行和发育。”简南放下照片,“除了我之前提交的动物粪便样本上面验出了舌形虫,现在唯一的现场资料就是你这张照片,信息太少,所以还得去血湖取样本来分析这病的传染阶段,另外还需要去周边的村庄检查是否有传染的人和动物。”
寄生虫病非常容易跨越物种屏障,只要进入传染阶段,感染的物种就会非常多,检查会十分繁复。
阿蛮拿过照片,肉眼分辨了半天,总算在阴影里找到了一小块白色的东西。
“舌形虫病的诊断需要取得虫体标本,这病近几年才开始引起重视,临床症状还不是特别完善,免疫学方向的诊断方法还有待开发。”简南又补充了一句。
“所以你打算再进血湖捉一只鳄鱼?”阿蛮只听懂了一部分,迅速抓住了重点。
“和国际兽疫局的人一起。”简南算了算,“人挺多的,而且有好几个有活捉鳄鱼的经验。”
他还打算活捉。
也对,他们是科研队,不是偷猎的。
阿蛮擦干净手又把之前放下来的第四块披萨重新捡起来,折了四折,塞进嘴里。
再灌一大口可乐,嘴巴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很满足。
阿蛮吃东西会让人有食欲。
哪怕只是巨难吃的兽医院对面买的平时都没人买的便宜披萨……
“你那边呢?”简南等阿蛮吃完了才问。
她失踪了整整一天,最后来接他回家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能体会到幼儿园孩子等父母来接他们放学的心情了。
托她的福。
他这辈子本来没有机会体会这种感情的。
阿蛮本来还想吃第五块。
简南的食粮基本是小鸡的水平,一块披萨啃到现在只吃下去一个角。
和他在一起吃饭从来都不用担心不够吃。
这也算是优点。
“最近切市的混乱贝托在里面的功劳很大,他确实就像我们猜测的那样,打算在最混乱的时候以救世主的面貌出现。”
很聪明,之前因为血湖曝光的那些犯罪记录都可以在这种时候逐渐被人遗忘,他趁着混乱还可以一步步蚕食新来的大佬刚刚组建起来的势力。
贝托毕竟是贝托,能在切市做了十几年的黑暗之王,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的计划如果成功,我们会很惨。”阿蛮实话实说。
卷土重来的贝托,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尤其血湖项目已经轰轰烈烈的开始了,最近新闻一直都在播报,各类专家入驻切市,切市是否成为了瘟疫之源之类的耸动标题轮换了好几次头条。
“哦。”简南点点头。
阿蛮看他。
简南正慢悠悠的把那块还有三分之二的披萨里面的青椒挑出来,然后咬了一一小口,再砸吧砸吧嘴,喝了一口大麦茶。
最后呼的一声,也不知道是满足还是烫的。
“我真想把你的嘴巴用筷子撬开,把这些东西折一折全都丢进去再灌上可乐然后缝起来。”阿蛮阴森森的,继续看着他。
……
简南默默放下了手里的披萨。
他不吃了……
“他不会成功的。”简南总算解释了他那一句哦,“你跟我去附近的村子里看一看就知道了,已经太晚了。”
瘟疫,病毒,永远比人可怕。
人为制造的战争,最终会在瘟疫面前,不值一提。
阿南和阿蛮 26|第二十六章
“现在时间是上午九点三十二分, 我和阿蛮正在切市地图坐标(18.492550, -88.330797)血湖附近最大的黄色印第安人村庄,今天的工作是收集这座村庄的人畜健康情况、采集周围的水生物样本、收回今天的反馈表,如果可能,劝说村民撤离。”
“八点四十分的时候我们入村了一次,被赶了出来。”
说到这里简南停顿了一下。
他们又被泼油漆了, 还是红色的。
阿蛮心爱的神车刚洗干净,现在又变回了张灯结彩年兽的样子。
不过这一次阿蛮反应非常快,他们两个人身上干干净净,所有的油漆都被泼到神车身上,而且可以确定的是, 这次一定拿不到赔偿——当地警方不管印第安村的事, 阿蛮上次的报案都还仍然在走流程。
大太阳底下蹲在神车旁边嚼冰棍的阿蛮斜了简南一眼。
简南清清嗓子,拿着录音笔继续记录工作日志。
“今天进村的可能性仍然很小,所以我们会先恢复村口被人破坏掉的信息牌,重新贴好反馈表,在无法进入村庄的情况下,在村口驻留四个小时。”
阿蛮那边窸窸窣窣的, 又拆开一包当地的芝麻糖——她神车的后座里藏了一个盒子, 里面甚至有冰盒, 放着冰棍和他们的午饭。
简南又清清嗓子。
阿蛮的食量是他的两倍以上……
“因为昨天录音笔记录的内容被普鲁斯鳄无故黑掉删除,所以再重复一遍项目进度。”
“塞恩需要先整理他正在进行的生存项目,会在这周三进组。”
“采集活鳄鱼样本的工作会放在下周四,普鲁斯鳄要求参加, 他说他会自己想办法解决血湖网络信号不好的问题,到时候现场只要提供网络摄像头就可以了。”
蹲在那里吃糖的阿蛮又斜了简南一眼。
简南一顿,关掉了录音笔。
“普鲁斯鳄删掉你的工作记录是因为我不同意在那种环境下带个网络摄像头增加危险,并不算是无故。”阿蛮又往嘴里塞了一颗糖。
“站不住脚的理由和情绪失控,就属于无故。”简南关掉录音笔,眼睛黑黝黝的。
阿蛮嚼着糖没说话。
简南不能说谎,但是当他不愿意提某件事或者某件事让他情绪产生负面波动的时候,他会选择简化它。
越相处越觉得,这个人很鸡贼。
上午九点四十分,简南开始按照录音笔的工作安排从自己的工具包里面拿整理信息牌的工具。
所谓的信息牌,就是在印第安人村口立一块简易的木头牌子,上面用纳瓦特方言说明了血湖项目的目的,列出目前从血湖查到的已知病毒,病毒可能会传染的物种,以及传染后的症状。
最后留下各种联系方式,恳请村民如果遇到上述症状的牲畜或者人类请及时隔离,并且联系他们。
列表上列出的病毒已经有四五种,其中舌形虫病是明确可以跨越物种屏障传染的人兽共患传染病,所以加粗标红并且提醒大家特别注意。
这在文明社会里本来应该是非常正常的流程,但是在村民自治的封闭印第安村,在每个村都十分推崇巫医的情况下,这样的流程推行的格外困难。
信息牌几乎每天都会被破坏,上面涂满红色油漆,或者直接连根拔起。
简南和项目组的其他人员每天都会轮流来一次,修复信息牌,希望路过的村民在每日每日的破坏中,能够有人愿意站出来共享他们村落里的健康情况。
除了这样封闭的印第安村落,血湖附近还有几个零散的贫民村,里面住着当地人、原住民混血以及不愿意住在封闭村庄里的原住民,相比封闭的印第安村落,这样的村庄里鱼龙混杂,之前的偷猎人和医闹的闲汉,都是那样的村庄出来的。
血湖项目为了项目组员的安全考虑,贫民村的人畜健康资料和样本都由本地负责人去完成,而这个负责人,就是简南本人,每周收集,每周向项目经理埃文汇报一次。
没有人对这样的项目安排有疑义,大家都认为这本来就是简南毛遂自荐的,连这个项目最初也是简南奔波着立项的,所以最危险的事自然应该简南来做。
阿蛮也没有疑义。
简南高薪请她就是为了这样的事,她如果保不下他,就根本没资格要那么高的日薪。
所以她最近等简南在实验室或者手术的时候频繁外出,每次回来都能看到简南站在她要求的位置等她。
他等人的姿势很专注,站姿笔挺,一动不动。
就像现在等在村口这样,她懒懒散散的蹲着,而他,站得像是村口的守卫兵。
哪怕爱车被泼了油漆,阿蛮现在其实也是放松的。
相比复杂的贫民村,她更喜欢印第安人的村落。
除了排外和缺乏现代知识之外,这些长长久久住在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存在感更小,不管是恶还是善,他们封闭到与世无争。
连破坏信息牌这样的事情,也从一开始的连根拔起直接粉碎,到泼整面的油漆,到现在这样只是拿粉笔在上面乱涂乱画。
画了无数个骷髅头,以及她看不懂的话。
“村里的感染应该很严重了。”简南看问题的角度总是和她南辕北辙。
“这些都是祈福的咒文。”最近恶补纳瓦特尔语方言的简南已经能简单的看懂一部分上面的乱涂乱画,“都是驱散恶灵的咒语。”
村民们的不安增加了。
“他们只是阻止我们进入村里,并没有对我们做什么驱魔的举动,泼油漆不算,泼油漆太现代了不是算是驱魔行为。”简南一如既往的话特别多,“在这种时候能让他们在村口画这些东西的原因,只有疾病了。”
这是最靠近血湖的村落,闲汉们捡的第一批死鸡就是从他们村庄里出去的,一场鸡瘟下来,他们村的禽类全军覆没。
这个封闭的村庄,也是他们划分一级预警必须撤离村民的地方。
这是一个靠着血湖附近自然资源自给自足的原始部落。
阿蛮歪着头看着简南擦掉那些粉笔画,在信息牌的空白处贴上了很多他昨天晚上下载的关于病毒感染后的图片,大部分很血腥。
也很有警示作用。
他的工作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并不是整天都在实验室,也并不是每天都在手术台,采集样本其实很繁琐,同样的区块,不停的取走一些相似样本,排列成组,记录在案。
还有像今天这样,什么都不做只是在人家村口蹲着。
异国他乡。
原始部落。
每件事他都做的很认真,一个因为被陷害流落异乡的前额叶区块反应迟钝的年轻天才,擦粉笔字贴血腥照片的时候,也很认真。
只是偶尔独处的时候,他会面无表情的发呆。
眼瞳黑漆漆的。
像是藏着很多很多的事。
像是,压着很多很多的黑暗。
***
临近正午,切市的阳光开始变得异常毒辣。
为了知道这个封闭的村落到底在发生什么事,简南正蹲在草丛里收取附近动物残留的粪便样本。
残留样本不多,找起来很费事。
阿蛮作为个尽责的保镖,一直站在烈日下帮简南挡住阳光直射,偶尔忽悠他吃一颗糖,骗他喝两口水。
两人都很忙,陷在自己的工作中自得其乐。
那两个女人出村的时候阿蛮就已经看到了,这个村里面的村民会在每日正午的时候出去采购晚饭的食材,所以阿蛮只是看了一眼,就别开了眼。
但是其中一个女人在信息牌面前停了下来,并且摘下其中一张照片,朝他们跑了过来。
阿蛮挡在了她和简南中间。
带着帽兜全身黑的阿蛮身上生人勿进的气场全开,那女人犹豫了一下,没有往前,只是指着手里的照片,表情焦急。
这是一个穿着印第安传统服饰的年轻女人,宽大的长裙,披着雷博索[1]。
她手里的照片是舌形虫病患者死后的样子,颈部肿大,脸上有风疹。
她指着照片拼命说话,但是刚刚恶补了官方纳瓦特尔语方言的简南完全听不懂这变体的原始方言,鸡同鸭讲的比划了一阵。
那女人急得跺了跺脚,又飞快的跑回村里。
村庄不大,所以阿蛮能听到她高声呼叫的声音,转眼间村庄里几个壮年的男人都带着家伙从屋里面冲了出来,由这个女人带着,又浩浩荡荡的往他们这里走。
“……”阿蛮握住腰间的匕首,“一会我拦住他们你往摩托车方向跑,跑到以后先上车。”
她就觉得放那么血腥的照片会出事。
“他们会不会觉得那些照片是你弄出来的,所以出来驱魔?”阿蛮十分郁闷的看着的对方手里的锄头。
好长。
打到身上一定痛。
“……驱魔不会拿锄头。”简南觉得阿蛮的逻辑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应该是村里面也有照片里的人的症状。”
他很冷静。
越危险的时候他就越冷静。
因为他什么都知道。
阿蛮翻了个白眼。
可事情还真的就像简南说的,那群人果然只是远远的站着,十几个壮汉,却始终没有上前围殴他们两个看起来就很单薄的亚洲人。
穿着最华丽的那个也是最年长的是这个村的村长,他和那个女人低声说了很多话,拿着照片看了很多眼,最后又去了信息牌,摘下了几张照片。
“我们村里昨天有人死了。”村长走向前,“就是这样死的。”
很生硬的西班牙语,但是还算可以沟通。
“还有这一些。”他拿的都是舌形虫病的照片,分别是牛的,猪的和羊的,“都有。”
“我们的巫医说,这是血湖带给我们的灾难。”村长颤颤巍巍的咳嗽了两声,“我们祖辈应该从一开始就守住这个入海口,阻止那些人的。”
“但是我们能力不够,血湖变成了地狱。”
“这是血湖降下来的灾难,也是我们村逃不过去的劫数。”
“所以,异乡人。”村长看着简南,“请你不要再来了。”
“不要再用你们的方式试图解救我们。”
“只有我们承担了这些灾难,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后代,才能活下去。”
阿南和阿蛮 27|第二十七章
简南没有马上回答村长的话。
阿蛮握匕首的姿势没变, 只是微微下垂了眉眼, 咽下了心底的叹息。
这个世界上的不幸,本来都各不相同。
她不想评判这些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最后还想要同血湖共生死的原住民们愚昧,在封闭的世界里,面前的一草一木,就是他们的全部。
村长没有等到简南的回答, 往后退了一步,几个壮年村民先拆掉了简南刚刚弄好的信息牌,这次连根拔起,用锄头弄得粉碎,包括那一些血腥的真实发生的瘟疫照片。
然后他们围成了一圈, 把他们村庄入口围得结结实实。
“我们这里, 不再欢迎你们。”村长咳嗽了两声,“这样的信息牌也不允许再出现了。”
“你们走吧。”老人长叹了一口气,佝偻着腰,摆摆手。
“我是兽医。”就在阿蛮以为今天就要这样无功而返的时候,简南突然就说话了。
说的没头没尾的。
村长愣了一下,转身。
“因为血湖环境发生了变化, 动物身上有很多病毒, 我的工作是找到这些病毒, 明确它传播的路径,解决它。”
“我的工作并不是要解救你们。”简南还在继续。
他用的都是很简单的单词,没有复杂的句式,村长完全听懂了。
因为完全听懂了, 所以脸上全是问号。
阿蛮脸上也都是问号,连带的还有一头的省略号。
他说得也是没错……
“这些照片上面的牛、猪和蛇都有鼻腔泪腺的分泌物,颌下、颈淋巴结有肿大,所以我有理由怀疑都是同一种寄生虫,这种寄生虫在血湖的鳄鱼身上就有,传播途径主要就是吃了被寄生虫虫卵污染的未经处理过的食物。”
“人也有可能是因为吃了带着虫卵的没有煮熟的食物,或者在处理食物的时候沾染了血液传染的。”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寄生虫,我想要知道这个村里有多少动物感染了寄生虫,这些动物有没有流出村庄,村庄里的水源有没有被污染,只是这些而已。”
简南很诚恳。
但是村长仍然满脸问号。
“我们村里……有寄生虫?”村长从一大堆信息里面挑出了一个相对好理解的。
简南点点头。
肯定不仅仅只有舌形虫病,但是因为死了一个人,他们更在意的确实就是舌形虫病。
“从……”村长的拐杖指了指血湖方向,“血湖来的?”
简南继续点头。
“那就是对我们的惩罚!”村长用拐杖狠狠的顿了一下地,“所有从血湖来的,不管是生是死,那都是神灵的安排。”
“可那只是虫子。”简南从他的工具包里,抽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条白色的虫子,锯齿形状,看起来很长。
村长没说话。
“这些虫子不是血湖独有的。”简南又抽出了好几张照片,“地球上很多地方都有这种寄生虫,血湖里有毒蛇和鳄鱼,这些寄生虫就是在这些毒蛇和鳄鱼迁徙的时候,从迁徙地带进来的。”
照片里是各种地方各种动物传染舌形虫的照片。
“这不是神灵的安排,这只是虫子。”
“就像蚊虫一样,有些人被咬了,有些人用了驱蚊水而已。”
简南最后,用了奇怪的类比。
村长又沉默了很久,试图把这一大堆的信息再次转换成他能理解的。
他们村里有了虫子,这些虫子是那些毒蛇和鳄鱼带来的,他们村现在很多人不明原因的高烧不退,牲畜接二连三的病死,不是神灵降灾,而是虫子。
和蚊虫一样的东西。
这个异乡人,不是来解救他们的。
“你是来捉虫子的?”村长把手里的照片还给了简南。
“嗯。”兽医简南点点头。
阿蛮:“……”
他这话说的也是没毛病的……
或许是他们两个聊的时间有点长,一直围在村庄外面的壮汉们没动,但是之前那个很激动的年轻的女人,被一群壮汉围在了村庄的村口,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村长没有理她。
简南的表情也没什么异样。
只有阿蛮,看了那女人一眼,被那女人绝望空洞的哀嚎弄得心里翻搅了一下。
“村子不能进去。”村长在女人的哀嚎声中沉默了很久,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拿着拐杖在村口划了一条线。
“我可以把你需要的东西放到这条线外,但是你不能进村。”村长强调,“你捉到的每一条虫子,都得要给我看过,才能让你带走。”
……
他真的把简南当成捉虫子的人了。
“可以。”简南点点头。
“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接待你的人,你告诉他你需要什么,每天固定的时间点,他会把东西都交给你。”村长又说。
简南再一次点点头。
或许是简南的合作取悦了他,村长最后终于轻轻的哼了一声,挥挥手,转身打算进村。
阿蛮看到简南的手指来回摩挲着他自己的衣服下摆。
他在犹豫。
“村长。”简南扬声叫住了老人。
村长站定。
年轻的女人还在哀嚎,声音已经哑了,所有的人看起来都无动于衷。
“我希望可以指定接待人。”简南手指还放在衣服下摆,微微用力,“我想要她负责接待。”
他抬起手,指向了那个一直在哀嚎的女人。
村长又不动了。
围在哪里的壮汉们因为简南这一指,纷纷拿起了锄头。
“你说,你只是来捉虫子的。”村长说的很慢。
身形不再佝偻,缓缓的站直了。
“不要插手村里的事。”村长看着简南,“我不会安排一个女人给你做接待人。”
“她身上有虫母。”简南突然用十分生硬的语气,快速的把接下来的话说完,“只有通过她带出来的动物,才能检查出虫子。”
阿蛮猛地看向简南。
这是一句正常人听起来都不可能会相信的话,这是一句绝对不会从兽医嘴里说出来的话。
可是简南说了。
说了之后,双手握拳放在身后,阿蛮看到他脖子上快速跳动的颈动脉。
忍得青筋直冒。
他撒谎了。
村长一动不动的盯着简南。
简南维持着原样回看村长。
“你只有两个礼拜的时间。”村长终于松口,转身就走。
一群壮汉仍然围着村落,那个女人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着村长走进,匍匐着想去抓村长的脚。
周围的人拦住了她,渐渐的,她连哀嚎声都听不见了。
简南还是直挺挺的站着。
阿蛮直接把他拽到了一旁,村长视线的死角处,半挡住了他的脸。
几乎是同时,简南弯腰,用草丛里的宽叶遮挡着,喉咙发出奇怪的声响,然后哗啦一声,早上喝的吃的果汁糖果水全都涌了出来,吐得翻天覆地。
阿蛮全程遮着他的脸,手还拽着简南的右手。
他手心冰冷,全是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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