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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魂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奔放的程序员、
蓝衣说“先跟各位打个招呼,一会儿恐怕会有异象生出,诸位高人稍安勿躁。”
赖先生闷哼一声“看你能折腾出什么花样,你把这儿的房子拆了我们也不管。”
蓝衣瞪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转身进到屏风后面。
丹青水墨的屏风映出他模糊的黑色身影,他放下褡裢,从里面拿出一个奇模怪样的玩意。其他人可能不认得,我一眼就认出来,正是那天晚上他在茶楼让死尸活过来用的怪手。
这只怪手不似人手,像是动物的,也不知是蓝衣从哪倒腾来的,端的是诡异万分,居然可以让死尸还魂。蓝衣用打火机给五根手指的指尖燃着火苗,怪手的模样映在屏风上。满屋都渗着森森的鬼气。
房间里一个说话的都没有,谁咳嗽一声都能听到,大家都全神贯注看着屏风。
就在这时,屋里刮起一阵莫名的阴风,悬着的灯笼竟微微颤动。火苗变成深绿色,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极长。
元贞道长咳嗽一声,对我道“王慈,让你来看戏的吗你要看到什么时候再不入梦写字,就判你输”
我不敢再看。元贞道长始终看我不顺眼,就等着找茬,他嘴一歪歪给我定个输,我上哪说理去。
我坐在龙床旁边,轻轻拿起郁萌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握住。郁萌此时正在沉睡之中,对此毫无察觉。
握住她的手,我运用观想,凝神入境。入定的法门千千万,姿势却都一样,我相信在场没有人知道我运用的是白莲教的心法。
眼前一黑,再次恢复光亮的时候,我已经到了郁萌的梦里。这里不再是大山大河,而是一条江南长街,青石板路,古香古色,下着蒙蒙细雨。
梦里我无形无体,境随心转,心念一动,来到一家客栈。客栈一楼大堂是吃饭的地方。放着几张木桌,柜台都是老式的,吃饭人很多,我一眼看到了郁萌。
郁萌穿着校服,正和几个同学说话。这一幕我非常眼熟。我曾经深入过郁萌的梦境,发现一处档案室,里面装载着郁萌的记忆。翻到十五岁那年,档案里开始的照片就是这样。郁萌在和同学们商量进山的事。
现在在郁萌深度的睡眠中,她不自觉的又来到十五岁那一年。
我略一思考下。要在梦中写有形之字,首先我自己就不能是无形的。我驱动脑海中的灵引,本来沉寂的灵引转动起来,随着它的转动带来一股能量,我出现了身体。
我走进客栈。这里毕竟是梦境并不是现实,既有特定的规律和因果,又不遵循世间常理,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太琢磨细节。
没人招呼我,我径直走到郁萌一桌坐好。郁萌看着我。眼神很俏皮,带着惊喜“王慈,你怎么来了”
“我陪你进山。”我说。
郁萌善解人意地说“大老远来的,你渴了吗”
我点点头。
郁萌对柜台喊了一声“老板,再添一副碗筷。”
一个有头无脸的怪人走过来,放了一副碗筷。晶莹剔透的瓷碗,价值不菲。我看着碗若有所思,这只碗我在山庄的藏宝展览室见过,是他们镇山庄之宝,据说是元朝的。
现在的梦境是她十五岁进山的时候。她爸爸还没开办山庄,自然也不会有这个碗。这说明在郁萌的梦境里,很多的回忆已和现在的现实混淆了。
我没说话,郁萌和几个同学商量进山的事,说的话让人听不明白。毫无逻辑可言,天上一脚地上一脚,像是几个疯子在聊天。
我饮着茶,没有滋味,思考一件事,要在什么地方写字。我相信蓝衣已经入梦,在哪还不知道,恐怕他要等我写完字才能现身。
他们起身准备进山。我默默跟在郁萌身边,从客栈出来,外面下着雨,青石板都是湿的,却感觉不到雨落在身上,仿佛这雨只是背景布。
我们顺着青石街往前走,郁萌特别兴奋,兴高采烈。在梦里她回到了自己最快乐的那个时候。
不知不觉到了山下,这座山很漂亮,在雨中犹如水墨画,蜿蜒而去直入天际,不似人间。
顺着山路往里走,开始还好,没多远林子深密起来,浓密树叶遮天蔽日,阳光难入,阴森可怖。
所有的大树都拟人化了,似人非人,枝枝丫丫像手一样张开,朝向天空。
周围渐渐全是几十米高的大树,直溜溜黑色的树干,雾气充斥着每一处,什么都看不见。我跟着郁萌,郁萌低着头走,忽然抬头惊恐四下看“人呢他们人”
所有的同学都走丢了,只留下我们两个。
这是她的梦境,所出现的一切。是她的心境所想。不知接下来会不会揭开她十五岁失踪的秘密。
我们在树林里走了很长时间,只见深深树林,只有黑色浓雾,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郁萌坐在地上发呆,我蹲在她的旁边说“要是有根烟抽就好了。”
郁萌对我道歉“对不起,这里没有烟。”
我摆摆手“我就是那么一说。”
“王慈,你不觉得这里很烦吗很大很大的树,很浓很浓的雾,什么都没有,只有我。”她看我。
我笑了“只要有你,怎么会烦。”
郁萌甜甜笑了“我想坐滑梯了。不是那种幼儿园的滑梯,而是在公园里的大转盘,能升起到很高的地方,再慢慢落下。”
“那不叫滑梯,”我说“叫摩天轮。”
“对,对。”郁萌兴奋地说“就是那个,小时候妈妈最爱带我坐摩天轮,她抱着我,然后座舱慢慢升起来,到最高处她会指着远方说,小萌萌你看,你爸爸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工作,他正看着我们呢。”
我没说话。
这时,林子深处忽然出现一抹灯光的亮,紧接着有欢快的音乐传来。
郁萌乐得拍巴掌“是摩天轮,王慈,我们去看看好吗”
她拉着我,我们一起跑进林子深处,这里有片空地,一个巨大的摩天轮竖在这里。上面遍布小灯泡,五颜六色的,几个座舱在循循转动。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一个座舱落下来,自动开着门,郁萌拉着我的手,哀求地说“我们上去好不好”
我看着她没说话,只觉得有点诡异。我跟她上了座舱,门自动关上,缓缓转动。我们越升越高,透过窗户往外看,眼望之处一片黑暗。
到了最顶端,下面犹如黑色深渊,深不可测。
我斟酌着是不是该写字了,再不写就输了,郁萌拉着我的手“王慈。你看啊,看那里。”
我抬眼看过去,黑色深处什么也没有,眼都看花了。
“什么”我问。
“有人在那里叫我,是妈妈,是妈妈。”她激动地说。
她的情绪开始不稳定,我心里咯噔一下,她过于激动的话,会不会从梦里醒来到时候如果我还没写字,就算输了。
说不得了,只能在座舱里写。
我抬起手,在舱壁上写“郁”字,刚提起一笔,手还没落下。忽然眼前一黑,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黑暗中郁萌轻轻说“为什么,为什么这里这么黑,我明明听到妈妈的声音却看不到她,为什么这里怎么了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在黑暗中摸索,摸到了她,却看不到她,像是眼睛失明了。
郁萌抱着我“王慈,为什么我明明记得在山里发生了一件事,可偏偏什么都想不起来,每次到这里就是黑暗。”
我明白了,十五岁进山的这段记忆对于郁萌来说已经没有了,她完全是失忆状态,就算在梦里也想不起来,一到这个地方就自动用黑暗把场景和经历都屏蔽掉。
我说“郁萌,你信任我吗”
“信啊。”她说“你说什么我信什么。”
“这样,你睡吧。我有办法挖掘出你的这段记忆。”我说。
郁萌在黑暗中问“我要睡觉”
“对。睡吧。你太累了。”我说。
“好。”能感觉到郁萌躺下了,她果然沉沉睡去。她在自己的梦中睡去,进了另一层梦里。
我坐在她的旁边,握着她的小手,再次观想要进入她意识里更深的一层。





勾魂儿 第一百六十七章 来了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到了那条幽深走廊,走廊的尽头便是档案室。档案室里记载着郁萌的记忆。
我快步来到档案室,里面一排排档案柜散发着陈腐的气息,这里从来没人动过,一直尘封在郁萌意识的最深处。
我疾步来到档案柜前,翻找十五岁的记录,档案排列井井有条,很快找到了封面写着“十五岁”字样的档案。
我翻开第一页,上面是郁萌在和同学们商量进山的照片。
我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莫不如就在这里写字如何这里是梦境第二层,蓝衣他不了解梦境的结构。未必能进到这里。我藏在这里写字,岂不是万无一失。
这不算是作弊,赢定了,我倒不急写这一个字。因为我有种感觉,这字一写,蓝衣肯定会现身要做点什么,到时候恐怕就没有现在这么慢条斯理查阅档案的环境了。
趁这个时候,要找出郁萌十五岁的秘密。
我拿着档案继续往下翻,下面的照片是郁萌进山,跟着同学们到了深山之中。继续往下翻,奇怪的是,如何进山的这段过程显得特别的琐碎和细致,一连翻过几十页,还是他们走山路的情景。
我若有所思,好像有点明白了,山里发生的那件大事,一直被郁萌回避着,她在前面铺设大量的细节。其实是一种逃避心理,怕自己去面对无法想象的现实。
我就不信这个劲了,继续往下翻,照片忽然没有了,纸面上既非人物,也非山水。只是水墨滃染,满纸的黑色。黑色之中隐隐有声音,我把耳朵凑过去听,里面传来细细的女声“小萌萌,我是妈妈,我是妈妈。来这里”
我用手轻轻拂动纸面的黑色,忽然出现一张照片。照片拍的是深山,正值秋日,群鸦漫飞,黄叶满地,天空泛着老照片的黄色,空地上出现一座小小的道观。
照片里的郁萌背着登山包,一步步走向道观,忽然她停下来,转头对着照片外面,我吓了一跳,她在看我“王慈,我想起来了,十五岁那年在山里,我听到了妈妈喊我的声音,我走丢了,然后见到了一所道观”
声音未落,我眼前一黑,再恢复光亮时,发现自己已在深山,旁边是郁萌,前面不远就是古老的道观。
“你来了,”郁萌拉住我的手“我全想起来了,就是这里。我在山上遇到了道观。”
她话音刚落,道观深处隐隐有声音传来小萌萌
“是妈妈。”她急的哭了“妈妈在这里。”
她要往里跑,我一把拉住她“郁萌你不觉得奇怪吗,深山里突然多出一所道观,而且里面在喊着你妈妈的名字,这一切会不会太刻意了。”
郁萌急了“你不懂的。就是这里,你放开手。”
我沉声道“就算进去,也要咱们做好准备再进,不要莽撞”我话音刚落,郁萌突然“吭哧”一口咬在我手背上,没想到她会这样。我惨叫一声松开手,郁萌三跳两跳进了道观,没了踪影。
我赶紧跟过去,到了道观前,忽然起了一阵阴风,风很邪性。吹得遍地落叶飞起。
我有点糊涂,这里到底是真的记忆还是郁萌想象出来的
会不会根本就不是她十五岁的失踪经历,而是她不断臆想累积出来的假象。
我迟疑着走近道观,门墙倾颓,飞檐朽败,透出沧桑。倒也有几分超脱的神仙气。道观很大,色调灰暗,里面空空荡荡,远处的神位上连雕像都没有。
我看到有个道士正坐在桌子后面打瞌睡,他袖着手,头一下下点着。除他之外,再无别人,郁萌不知哪里去了。
看到这个道士,我大吃一惊,居然是蓝衣他现身了
我咬咬牙走进去,来到桌前,桌子上摆着数排的签筒。我说道“求支签。”
蓝衣双手在道袍里蜷着,闭眼睡觉,任我拍桌子没有任何反应。
我狐疑着,这里的一切如此诡秘,表象后面透着深深的喻意,却无法一眼看透。
我随手拿起签筒。忽然“吧嗒”一声,一支签落在地上。我拿起来看,上面只有一个很莫名其妙的字,“照”。
在诸多签筒的旁边,还放着纸墨笔砚等物,看样子蓝衣似乎正在写签,写着写着睡着了,东西没来得及收拾。
我拿起毛笔,在墨水里蘸了蘸,走到道观的深处,在空荡荡墙壁上,写了一个字照。
这个字几乎写满了整面墙,每一笔都拉得极长,大大方方的,既然写了就不要抠抠搜搜,这是一场正面的法术较量。
最后一笔收尾,郁萌不知从哪钻出来,她急切地说“你干嘛呢”
我看着她。这里的一切如梦如幻,眼前的郁萌真的是郁萌吗。
郁萌焦急地说“完了完了,你闯下大祸了。”
“怎么了”我问。
郁萌说“这里的道观镇着山灵恶鬼,数百年都没出过事,一直流传着这么一个说法,不能在道观写字,更不能写照字,一旦触犯禁忌,山灵就会从古墓里出来,祸害人间。”
她连说带比划,做出很凶恶的样子。
“为什么不能写照字”我问。
郁萌看看外面,道观大门外黄叶满地,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她说“你问题真多,哪来那么多为什么,这就是人家定下来的规矩。我问你,你为什么写照字”
我指了指桌子“刚才想求签,落在地上的签就写着这么一个字。”
郁萌焦急地跺脚“完了完了,这是山灵的障眼法,故意让你写呢,你怎么这么傻。我去问问道长有什么办法。”
她跑向桌子后面的蓝衣,蓝衣此刻还在熟睡,我们说话声音这么响,他都没醒。
我觉得郁萌问蓝衣属于与虎谋皮,他就是来害我们的。怎么可能告诉你解决办法。
郁萌来到蓝衣面前,双手作揖“道长,小女子有礼了。”
蓝衣一动不动。
郁萌顺手推了一把,蓝衣应声而倒,落在地上,发出“砰”一声巨响,他居然是个木头雕成的假人摔个粉碎。
我们两个目瞪口呆。
这时有异象出现,我们往门外看,道观外本来有阳光,不知何时黑了天,夜色浓浓,阴风怒号,树叶子噼里啪啦直响。
我心头狂震,真正的蓝衣来了他来毁字了
郁萌跑到道观门口,用尽全力把两扇门关上,旁边竖着门栓,她一个女孩费力搬起来,架在门上。
大殿无声,我们面面相觑,外面是森森的寒风。
寂静中,突然道观大门一声爆响,两扇门岌岌可危,外面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猛烈撞着门。
郁萌吓得蹲在地上,抱着头哭。我赶忙走过去,门旁是窗,窗棂上贴着厚厚的棉纸,我用手指头蘸着吐沫,点破棉纸凑在上面往外看。
外面像是世界末日一样,黑天黑地,狂风卷席着乌云,在大风中,我看到一个黑影从深深的树林里走出来,一步步朝着道观过来。
那人一边走一边笑“王慈,你输了。”
听到这个声音,我全身一震,是蓝衣。他真的来了。此时的蓝衣就是一团黑影,看不清任何细节,他站在道观不远的空地上,似乎在风中狂笑。
他说道“王慈,我也不怕告诉你,你所在的道观为我所建,此刻此景乃为当时的真实情况,并非郁萌心境所化。这座道观我想怎么毁,就怎么毁。”
他抬起手轻轻一摆,大风吹过,竟然把道观的房顶掀翻了,房顶卷席在狂风里,转眼没了影子。
道观完全变成露天的了,阴冷空气从上面狂灌下来,吹得地上的尘土飞扬。
我顶着风,艰难地来到郁萌面前,拉着她的手“跟我走”
郁萌哭得梨花带雨,紧紧跟在我的后面。我看看大殿,有个拉门的小橱柜,我拉开门,让她进去藏好。
郁萌看着我哭“你怎么办”
我微微笑“我要护字。你放心吧,外面的恶鬼再猖狂,他也不敢伤害你。你藏好了就行。”
其实我有个更好的法子,可以保护墙上的字,那就是让郁萌守着墙面。我们的赌约有规定,不能伤郁萌一分,谁伤谁输,我用郁萌守字,蓝衣必然会投鼠忌器。
可我不能这么做,且不说有耍赖的嫌疑,单单是把郁萌陷入危险之中,就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就算这么赢了,也不是我想要的,这样的赢不要也罢。
等她藏好,我来到那面墙前,看着上面的“照”字。
这时一声巨响,道观两扇大门在狂风中无影无踪而去,蓝衣在黑暗中,缓缓前行,走进了道观。




勾魂儿 第一百六十八章 孵化
蓝衣缓缓步行,走出黑暗,终于显出身形。
他一副高人模样,阴风吹动衣袂飘飘,背着手看着墙上的字“照”,点点头“好字,王慈,你学过书法”
我全身贯注看他“没有。”
“写得笔画虽是粗糙,倒也有几分纵横的笔意。此时此景,天作之合,才能生出此字,以后哪怕再让你写一百个二百个。也写不出来。”蓝衣不急着动手,津津有味点评起来。
我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紧紧靠着墙,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
“对了,”蓝衣像是才想起什么“外面一炷香烧到哪了”
“不知。”我说。
蓝衣笑“我也不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吧,玩就要尽兴,不要去考虑那些限制。”
他向前走了几步,一大团黑暗重重叠叠在他的身后紧紧跟随,气势惊人,如泰山压顶一般。强烈的阴风在他身后狂啸,却没有越过他。
蓝衣一拍脑袋像是才想起来“有件事忽略了,让我抹字,到底是全抹掉,还是抹去一个笔画就可以了失误失误。”
我心脏狂跳,脸色惨白如纸,有种强烈的预感,他要出手了。
蓝衣走到一半便不走了,我们相距大概能有十来米,他看看墙上的字,叹口气“既然不知道是抹一笔还是抹掉全字,那就全抹了吧。”
“第一笔”蓝衣如剑影一般飞射过来,身后的整团黑暗随他而动,阴风怒号,气势如排山倒海。整个场面如同一幅大师描绘的水墨画,蓝衣小小的人向前跑动,身后拖着一大团如滃染如墨侵的黑暗。
我站在墙前,紧紧盯着他,生死相搏的一瞬到了,不拿出压箱底的绝活怕是不行了。
我微微闭上眼。观想脑海里的灵引。灵引似乎也预知到了危险,开始高速旋转,我从来没见过它转速这么快。
灵引表面的丝线早已吸收光了,它现在微微变大,蛋壳晶莹剔透,如熠熠生光的宝石。它越是绚烂夺目我就越害怕,说明它离自我孵化又近了一步。
蓝衣已经到了近前,我硬着头皮往上顶,谁知道蓝衣并没有理我,和我擦肩而过,带着身后一大团黑暗直扑墙面。
他融进黑暗里已经不见身影,黑暗犹如刷子,在墙上一蹭,“照”字第一笔就没有了。
我正愣神的工夫,他又抹去了第二笔,“照”字马上就不成个字了。
我一激灵,不能任由他这样,一个箭步窜过去,钻了他身后的大团黑暗里。
一进去我就迷瞪转向,什么都看不见,耳边除了阴风,还有不知从哪传来的数千人哭声。哭声不是一起发出的,而是这响起一声,那响起一声。彼此错落,又连成一片,真是到了地狱差不多。
我像是落进了黑夜里的沙漠,顶着黑暗和狂风艰难前行,终于看到蓝衣的身影。
他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抹着墙上的笔画。眼见的“照”字,一笔一笔在减少,最后只剩下面的四个点。
我咬着牙拼命往前走,可出了怪事,明明蓝衣就在前面不远,可怎么走都走不到他身边。蓝衣抬起手又在抹四个点里的第一个点。
我急了。再不出手就来不及了,脑海中灵引高速飞转,形成一个如鸡蛋大小的漩涡,黑暗和阴风居然化成无数黑丝,开始向这个漩涡涌进来。
眼前的黑暗不比一个鬼一个阴魂,它似乎无穷无尽。浩如大海,化成的黑丝漫天飞舞,灵引蛋壳很快就被重重包裹住,如同一个诡异的黑色线球。
蓝衣正准备抹第二个点,发现事情不对劲,猛然回头看我。瞪大了眼睛,黑暗如波涛一般被我的大脑吸收走。
他大吃一惊“你这是什么妖法”
灵引形成小小的黑洞,黑暗随着变成大漩涡,我就站在风暴和漩涡的中心,抬起头看他说“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蓝衣呲牙笑“就算你妖法通玄,恐怕要近我身也极困难。”
他缓缓从怀里掏出一样物件,我眉头一挑,此物正是他所仰仗的怪手,五个手指尖燃着火苗。无穷无尽的黑暗、狂暴的阴风还有此起彼伏的哭声,正是从这只手里出来的。
蓝衣说“看不明白了吧,此物名为阴王手,乃是传说中阴间之王的手掌。掌管阴曹地府从古至今的万千阴灵。你脑门再大能大过浩渺阴间慢慢吸吧,别把自个脑袋撑爆。”
他把怪手放在地上,无穷无尽的黑暗从幽幽火光中蔓延出来,把我包裹在里面。
蓝衣背着手站在墙前慢条斯理抹着墙上的笔画,四个点没了第三个,他朝自己手心吐了口吐沫。不急不慢蹭着墙上的第四个点。
这个点抹去,整个字就不在了,我也就输了。
我挣扎着往前走,在黑暗中却难进一分,灵引像是疯了一样狂吸黑暗,外面包裹的黑丝越来越多,把它撑得极大,来不及吸收。
我头疼欲裂,浑身发冷,开始犯恶心,就想吐。还剩下一点点意识,我还在艰难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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