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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王养信冷冷地挑眉道:“什么意思?”
陈凯之朝王养信淡淡一笑,笑意自然满是讥讽之意。
“当初你们王家,不就是觉得刘家不过是学官,没有什么前途,所以才休了刘氏吗?而如今,恩师已贵为翰林侍读学士,你呢,不过是个举人,小小举人,能有什么前途?可我师兄不同,师兄堂堂翰林修撰,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何况师兄与师姐两情相悦,所以……”
王养信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嘴角隐隐抽了抽,深眯着眼眸瞪着陈凯之,从牙齿缝里挤出话来:“所以什么?”
“所以,你算老几?人家欲成百年之好,与你何干?轮得到你来多嘴多舌!”陈凯之毫不客气地道:“师姐已经跟你没有半分关系了,你们只是陌生人而已,所以你还是闭嘴吧。”
对别人,陈凯之还晓得客气,可对王养信这种分明是自己无耻,铸成大错,却还不知悔悟的人,陈凯之半分客气都没有,口气冷漠,态度凛冽。
王养信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气呼呼地道:“陈凯之,你不要忘了,我现在乃是内阁的文吏,我的父亲,还是兵部侍郎,你们……如此辱我,我非要你们好看不可。”
说话之间,已到了内阁,王养信倒是极聪明,一到这里,便顿时住口,面色也是恢复如常,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陈凯之也是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再不跟王养信多说。那王养信进去通报,过不多时,便去而复返,他狠狠地瞪了陈凯之一眼:“陈公请你进去说话。”
陈凯之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目光,再不理会眼眸顿时给气得快要冒火的王养信,便信步进入了一处公房。
走进这公房,陈凯之便见陈一寿高坐于此,此时,他正垂着头,直直地盯着一份公文沉吟不语。
陈凯之行礼道:“见过陈公。”
陈一寿依旧是默然无声,却是伸出了手,手指伸出,朝下点了点,示意陈凯之坐下。
陈凯之便跪坐于侧。
陈一寿依旧是皱眉看着那公文,随即道:“养信。”
王养信一直垂立在公房之外,听到陈一寿叫他,连忙走进来:“在。”
陈一寿淡淡道:“兵部的钱粮开支,为何这里少了一块?你去兵部问问清楚,还有,给光禄寺下个条子,令寺卿朱时正正午来,老夫有事问他。”
“是。”王养信忙告辞而去。
陈一寿这才抬眸,看着陈凯之,面上微微泛起一丝笑容:“陈凯之?”
陈凯之忙道:“是,学生正是。”
陈一寿便颔首:“今日,我见了翰林大学士,说你在待诏房事务熟悉得很快,是极聪明的人,平时也还算谦虚谨慎,不错,你有才学,却不骄不躁,这是很难得的事。”
人都是喜欢被表扬被夸赞,可一般听到顶头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上司这样夸奖自己,陈凯之却是觉得心里发寒。
卧草,一般情况之下,这句话之后,不是该一句但是,就应当是,现在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了。
陈凯之正色道:“陈公谬赞,下官不敢当。”
内阁大学士,亲自召见一个小修撰,这本就是极罕见的事,这就如,上一世的总li,会没事找一个办公厅的小科长来谈心吗?
所以陈凯之显得极小心,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此时,陈一寿微笑道:“老夫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你这样的年轻人,便是璞玉,好生雕琢,将来必定能大放异彩,你的那篇《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老夫就曾拜读,很好,这才是经世的学问啊,可见汝并非只是死读书的书呆子。”
陈凯之已经感觉自己吓尿了。
还夸?
这下要糟了。
他可是久闻内阁的四个大学士之中,陈公的脾气是最坏的,就算是自己上司的上司的上司,那位翰林大学士,也没少被责骂,没理由这位陈公特意将自己找来,就是为了狠狠的夸奖一番。
陈一寿捻着胡须,突的道:“嗯?你既来了,想必口干舌燥吧,怎么不喝茶。”
陈凯之座前,早就有斟好的茶水。
陈凯之只得抱起茶盏,轻抿一口,这茶倒是津甜,可惜,陈凯之的心里却是苦的。
陈一寿也呷了口茶,这才又继续道:“勇士营的事,你可知道吗?”
他带着几许笑意看着陈凯之,却是一副考教的意思。





大文豪 第三百五十六章:打铁还需自身硬(3更求月票)
对上陈一寿带笑的眼眸,陈凯之想了想,才道:“勇士营乃青州本地乡勇组成,元祐十七年,北燕侵入,势如破竹,当时主政的杨彪杨公力主决战,乃命人至青州募兵,组建勇士营,此后,勇士营屡建奇功,以区区六千之众,杀贼数万,方才解了洛阳之围。此后勇士营被并入禁军,成为特殊的存在,所有的官兵,俱都是父死子继,可渐渐的,他们仗着自己的军功,渐渐骄傲起来,一直到如今,已发生了数十起扰民之事了,朝廷念他们祖上的功绩,并没有惩戒他们,虽是极力约束,可是效果却是甚微。据说,这勇士营,不只是军纪败坏,便连操练,也早就疏懒下来,营中竟无敢战之士,除了乐于私斗,却是怯于国战,七年前,朝廷曾命他们前去剿匪,谁料四五千人,竟被千余流寇打的落花流水,死伤甚重,自此之后,羽林卫便不承认这勇士营隶属于羽林卫,而勇士营更加难以管束了。”
陈凯之对勇士营也算是有所了解,陈一寿像是很满意的样子,笑了笑道:“不错,朝廷这些年都在徐徐的对勇士营缩编,而今也不过将其规模,降至六七百人而已,可即便如此,依旧还是天子和太后头上的顽疾,陈凯之,你果然是熟读经史,不错,不错。”
尼玛,陈凯之心里忍不住想骂人,是个翰林都熟读经史好吗,这有什么不错的?这陈公,还真是逮着机会就对自己一阵猛夸啊。
他越如此,陈凯之的心里就越是发寒了,整个人更加紧张起来,这是挖坑要埋了他的节奏啊。
此时,陈一寿又道:“若是你,此事当如何解决才好呢?”
被问到这个问题,陈凯之很斩钉截铁地道:“裁撤!”
陈一寿又点头:“不错,裁撤了,就一劳永逸的解决了问题,不过……虽是如此,可想要裁撤,却不容易啊,你可知道勇士营有一个小伍长,此人叫许杰,是个不起眼的人,是不是?”
陈凯之不知陈一寿为何特意要提起此人,便露出不解之色地看着陈一寿,一副等陈一寿说下去的态度。
“可就是这个人,他的祖父,就曾在洛阳之战时,背着当今荣国公的父亲脱离了战场,当时我大陈的军马与北燕军鏖战,一支北燕军竟是突袭了荣国公的大营,可若不是这小小伍长的祖父,荣国公只怕早已死了,到了现在,荣国公府,可还记得这份恩情,你……能明白老夫的意思了吗?”
“这样的事例,实在太多太多了,何况当初勇士营,不少立下大公之人,如今都被封为了公侯,他们虽已不在勇士营了,可多多少少,对于勇士营,还是颇有感情的,一旦裁撤,他们表面虽不会说,可心里不免会觉得遗憾,甚至觉得朝廷过于苛刻,这于以后许多事无益。”
陈凯之点点头,这……确实是个难题。
不过,往细里想,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恐怕根本的问题就在于,当今朝廷的局势比以往的时候更复杂,太后与赵王都希望争取到更多从军中的支持,正因为如此,所以谁也不愿开这个先河,做伤人感情的事吧。
如此一来,没有人肯做这个恶人,这勇士营,自然而然也就愈发的不可收拾了。
陈一寿叹了口气,接着道:“就在不久前,他们又是肆意打砸,伤了不少人,可朝廷要追凶,这勇士营上下,到现在,还没有查明那些领头肇事之人,你看,陈修撰,这样下去,可如何得了?”
突的,陈一寿深深地看着陈凯之,换上了认真之色,道:“而你,文武双全,不但是翰林修撰,更是崇文校尉,朝廷思来想去,非要有一个雷厉风行之人,整肃一下勇士营,所以……老夫已经上奏,命你来教化勇士营了,你看,如何?”
陈凯之心头猛地一挑,忍不住在心里道:陈公,你这是坑我啊,这一群抱团无法无天的家伙,我如何教化?
这尼玛的若是教化有用,还要军纪和王法做什么?
陈一寿见陈凯之一脸不乐意的样子,似乎也知道这确实有点坑人了,转而又微微一笑,道:“老夫其实也知道这里头的难处,可正因为难,方才借此来磨砺你,你的履历,老夫是看过的,何况崇文校尉对此本就是责无旁贷,命令,明日就会下达了,至于如何教化,怎么整肃,这……老夫不干涉,兵部也不干涉,你自己拿捏就是。”
什么?
不干涉更坑,就等于所有人都置身事外,然后让他陈凯之一个人跑去跟几百个目无王法的死丘八讲道理,一直等到下一次,这群该死的丘八再滋生出什么事端,然后论起责任的时候,陈凯之就被推出来把黑锅背了。
陈凯之几乎已想好这么一个程序了,心里叫苦,便道:“陈公,上宪有命,下官自然不可不遵,只是下官在翰林院,尚有公务,只怕分身乏术。”
陈凯之只想着找个借口避祸,陈一寿却是淡淡道:“莫非你希望老夫暂停了你在待诏房的职责?”
这老狐狸……
陈凯之怎么不明白这意思?暂停了,他就得乖乖去做一个武官了,然后每天和一群丘八愉快的在一起厮混吗?
陈凯之只好摇摇头道:“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陈一寿似乎也知道该见好就收,事实上,他给予陈凯之的,乃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完全是因为勇士营已经不得不去过问了,可问了又没什么用,不得已之下,只好找个人来搪塞罢了。
找到陈凯之,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因为兵部所奏陈的所谓‘教化’,大家都知道绝不可能完成,既然完不成,谁肯去触这个霉头?何况想要教化,只能让文官去,可武官都约束不住勇士营,何况是文官呢?
唯有这个陈凯之,既是翰林,又兼着一个崇文校尉的差遣,现在就差一个可以做这事的人,你也别谦虚了,就你了!
是以,陈一寿又和颜悦色起来,这就好像,两军阵前,你让人做敢死队,冲杀在最前,明知对方是十死无生,所以总要好言宽慰一下,陈一寿道:“不妨如此,往后待诏房没有重要的事,你可以不来当值,老夫会和你的上官下条子,使你可以心无旁骛地放手去做,好好干,此事成了,就是大功一件,老夫会亲自上疏保举你。”
他还有选择吗?陈凯之只好道:“是。”
接着,陈一寿大手一挥:“好了,你且退下吧。”
陈凯之便心里郁郁地告辞而出。
只是看着陈凯之离开的背影,陈一寿却是有些恍神。
他的心里不禁有些遗憾。多单纯的一个年轻人啊,原本这仕途上大有可为,前程似锦,谁料无端的飞来了这个横祸。
也罢,这便是命啊!
接着他又垂下了头,身为大学士,日理万机,一个小小翰林的前途,于他来说,实在是没必要搁在心里,就如寻常人,谁会关心地上的蚂蚁如何觅食,或是关注它的未来?
对于陈一寿而言,手头的任何一件事,所牵涉到的人和事,都比一个陈凯之来说,要重要得多。
陈凯之心情复杂地回到了待诏房,那梁侍读便笑吟吟地凑上来道:“凯之,陈公为何见你?”
陈凯之便如实相告。
梁侍读却是听得脸都变了,他平时对陈凯之颇为照顾,可转眼之间,脸色就变得微微有些冷了。
当初他以为陈凯之背后有人,否则怎么会翰林大学士亲自下条子让陈凯之进待诏房呢,正因如此,所以梁侍读没少关照陈凯之。
可现在,梁侍读突然意识到,这陈凯之的背景,未必有多硬。若真有什么过硬的背景,如何会转眼之间就被发配去教化那劳什子的勇士营?
现在看来,此人的仕途……完了。
梁侍读已经可以断言,在这朝中,任谁都知道,这勇士营就是个马蜂窝,谁沾了谁就得完蛋,想想看,若是下个月,这些该死的丘八又在哪里滋事,闹得京师哗然,结果会如何?
结果你陈凯之首先就得背着一个办事不利的锅啊,到时朝廷追究,你这翰林修撰就是第一个被拿来祭旗。
心头转过许多的思绪,梁侍读别有深意地道:“噢,凯之啊,陈公看来对你殷殷期望,你……可不要令他失望啊。”这明显的疏离感,跃然于梁侍读的脸上。
陈凯之怎么会瞧不出来?仕途官场,其实本就如此,世态炎凉的事多了去了。
陈凯之便道:“是,多谢大人指教。”
坐在附近整理着公文的几个翰林,顿时也开始偷偷的挤眉弄眼起来,这待诏房里,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陈凯之已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他跪坐得笔直,垂着头,心里若有所思,外界的事,其实于他而言不重要,因为人心如此,你做得好,他们自然会逢迎和关切你,你做得不好,便是再如何与他们打交道都没有用,打铁还需自身硬啊!
………………
最近老虎身体不大好,所以不大敢熬夜太厉害,更新就有点不定时了,抱歉了,希望大家能谅解!




大文豪 第三百五十七章:有钱能使鬼推磨(4更求月票)
陈凯之凝眉,显得很认真,他在铺好的纸上涂鸦了很久,似乎是在思虑着什么,有时皱眉,有时摇头。
勇士营啊。
一群由渣渣们组织起来的凶名在外的团伙,多半在这个时代,属于liung的代名词,真的可以教化吗?
可是现在的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了,那么,就试试看吧。
今日和其他时候不同,下值的时候,以往那梁侍读都会亲切的唤陈凯之下值,而今日,梁侍读却是径直走了。
令深知人性的陈凯之,也不禁在心里感叹,官场炎凉,真如这变换不定的天气啊。
回到了翰林院,似乎因为消息已经传开,几乎每一个人都用古怪的表情看着他,陈凯之耳目灵聪,所以这背后的窃窃私语全都落进了他的耳里。
“这陈凯之,起先以为得到了大学士的关照,可现在看来,却只是空穴来风,若是当真有人关照,怎么会让他去教化勇士营。”
“这分明是有人让他来做垫背吧。”
“将来勇士营出了什么差池,他必定难辞其咎。”
“倒是可惜了,分明是状元出身……”
“勇士营那些人冥顽不化,不将他吃了就不错了,竟还想着教化他们。”
陈凯之对于这些流言蜚语,一概不理,其实他也知道,这个的难度实在是太高了。
可有什么办法呢,自己终究只是一个小翰林而已,只能奉命行事。
这一路回家,身旁的邓健都是长吁短叹的,反而是陈凯之宽慰他:“放心,事情并没有这样坏,那勇士营总还是人,又非禽兽……”
邓健大叫道:“他们便是禽兽。”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凯之哑口无词了。
好吧,看来这风评实在太糟了。
陈凯之也只是一笑,便不再做声。
现在他身负教化之职,次日一早,陈凯之没有如常的跟邓健一起赶去上值,吃过了早点,他便翻身上马,骑着他的白麒麟出了家门。
这还是陈凯之第一次骑马上街,不得不说,骑着这样的骏马行走于街市,倒是当真拉风无比,不过陈凯之要去的地方,就不太拉风了,乃是驻在上林苑的勇士营。
上林苑方圆数百里,囊括了苑林、别宫、学宫、还有如棋盘错落的禁卫军营,陈凯之已问明了大致的位置,骑马绕道到了学宫南侧,一个营地方才映入眼帘。
这营地倒还算干净,附近也没有斥候巡营,陈凯之一路打马到了辕门,呃……有些尴尬,连个守卫都不曾有!
等进入了营中,方才勉强看到几个敞着衣衫纳凉的汉子,这几人在阴凉处说着闲话,陈凯之进来后,他们只抬了一下子眼,便爱理不理了。
陈凯之只好下马,拉着马绳上前道:“敢问这儿可是勇士营?”
“瞎了你眼咧!这里不是勇士营,还有哪里是勇士营?”
这几人依旧懒洋洋地靠着墙坐着,口里带着浓重的乡音。
陈凯之哂然一笑,很没素质和道德的样子,他道:“吾乃羽林卫崇文校尉,奉旨……”
“奉个鸟旨,要宣读旨意,去那儿,我等都是小卒,奉旨做什么?”
其他人都呵呵的笑起来。
这表情,很欠揍。
陈凯之早有了心理准备,不过心里还是想起了师兄的评价:“禽兽啊。”
转过头,便朝那人所指的方向而去,那里是一个官所,陈凯之将马系在了马桩上,踱步进去,便见一个文吏软哒哒地趴在案上哈欠连连。
陈凯之只好咳嗽一声。
这文吏醒了,可只看了陈凯之一眼,便又想俯身睡下。
陈凯之连忙道:“这里的武官何在?”
“耍钱去了。”文吏没好气地道。
见这文吏没精打采的样子,陈凯之便寻了一把椅子坐下,才道:“拿营里的花名册给我看看。”
文吏像是猛地清醒了一般,已经意识到来人有些不太简单,于是抬眸,上下打量着陈凯之,道:“你是何人?”
陈凯之道:“我乃羽林卫崇文校尉,奉旨节制勇士营。”
文吏便古怪地看着陈凯之,又或者说,他用同情的目光看着陈凯之,良久才道:“大人有钱吗?”
“什么?”陈凯之更奇怪地看着文吏。
这文吏便怜悯地道:“大人来此,这分明是被人报复了啊,大人,你得罪了兵部还是羽林卫的那个大人?其实大人也不必怕,这等事,也是常有的,学生倒是认得一些人,可以动用一些关系,将大人调任到其他地方去,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大人若是有几千两银子,这事儿不难!”
卧草,你还来安利我了?
陈凯之目瞪口呆,随即拉长了脸:“本官再说一遍,本官是来节制勇士营的。”
“噢。”文吏这时看陈凯之的表情就不再是怜悯了,而是……像看一个傻瓜,他笑了笑道:“学生杨光。”
陈凯之挑眉道:“这里就只有你?”
杨光道:“其他的几位大人,都比较忙。”
陈凯之便道:“你去请他们来。”
杨光却是忙摇头:“不,不可。”
陈凯之瞪着他:“为何?”
杨光脸上显露着惧色,道:“会挨揍的。”
“……”
陈凯之已想到了什么,不禁道:“军营中可以聚赌吗?身为武官,竟可以擅离职守?”
“这……”
不过陈凯之的愤怒也就到此为止,因为他知道,训斥一个小文吏没有意义,便道:“花名册可有吗?”
“有的,不过……”
“不过什么?”陈凯之道。
杨光伸手道:“去取有些不便,大人赏几个钱,小人可以勤快一些。”
陈凯之感觉这个世界疯了:“你不怕军法?”
杨光摇摇头:“因为小人也是青州人。”
陈凯之皱眉道:“什么意思?”
杨光笑吟吟地道:“大人用军法惩治了小人一个,整个勇士营今日就要哗变了。”
圈圈你个叉叉。
陈凯之心里恼火,他终于知道勇士营的问题关键所在了,你尼玛的,一窝人都是一伙的,从武官到小卒再到文吏,这一个个,都异常的团结。
这在官场,叫做乡党,大家依靠着同乡的关系,抱团在一起,对于任何外乡人都极端的排斥,自成一个体系,一个人有了麻烦,几百上千人互保,见谁撕谁。
而文人的乡党,倒还罢了,偏偏这武人之间的乡党抱团起来,就更厉害了,何况这勇士营,本就是特殊的存在。
陈凯之今日若是打了杨光,就等于和数百上千个勇士营官兵成为了死敌,说不准今天他们就要哗变,然后不出意外的话,朝廷对于这些又闹事的勇士营官兵,只好采取息事宁人,法不责众的态度,总不能这数百上千人一起处置了,而陈凯之作为崇文校尉,办事不利,自然会受到狠狠的申饬,甚至直接背了黑锅,罢官滚蛋。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被他们赶走的钦差或者是上官一茬又一茬,以至于连杨光这样的一个小文吏,都如此的嚣张跋扈。
陈凯之笑了笑道:“你好歹也是读书人,何至于如此不顾斯文体面。”
“我没读书啊。”杨光很认真地道。
陈凯之诧异地道:“你没有读书,何以做书吏?”
杨光很理直气壮地道:“因为书吏清闲,俸禄也多一些,我爹出了很大的力,使了不少钱……”
大字不识的书吏……
陈凯之感觉自己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好容易的才忍下了翻白眼的冲动,他终于知道,这里……绝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或者说,这里是一个完全没有军纪也不能用常理来猜度的地方。
陈凯之摇摇头,心里却是认了,好吧,被你打败了。
到了这个份上,他还能说什么,只好从钱袋里掏出了几个铜钱,边道:“这是赏你的,想来你大字不识,让你去翻故纸堆,也是不易,去吧。”
杨光接了钱,顿时喜笑颜开起来,喜滋滋地道:“谢大人赏。”接着一溜烟的走了。
过不多时,他去而复返,手里捏着一个油腻腻的名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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