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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到了第二天的清早,却是被人叫醒的。
陈凯之趿鞋而起,听到外头的动静,忙起来穿衣,借着晨曦的光线,却见荀游站在庭院外头。
他怎么来了?
陈凯之很是狐疑,一面走上前去,一面朝荀游客客气气地作揖道:“世伯好。”
荀游只打量着陈凯之的庭院,笑了笑,左右张望之后,方才道:“我们进去说话。”
他的神情之中,似乎带着某种焦虑。
陈凯之迎他进来,陈无极靠着对荀小姐的印象,便认出了这人是荀小姐的至亲,忙乖乖地去给荀游煮茶。
荀游坐下后,先是叹了口气,才道:“雅儿昨夜闹得厉害,投了河。”
陈凯之大惊失色,他万万料不到荀小姐这样温柔的女子,居然会做出如此激烈的举动,她是这样不肯嫁给自己的表哥吗?又或者……
陈凯之心里猛然地悸动了一下,他实在不敢去承认,一个女子会莫名其妙地深爱着自己,自己……似乎也没做过什么很令她感动的事吧。
难道是一见钟情?





大文豪 第六十七章:选俊
陈凯之不露声色,他知道荀游还有后话。
荀游看了一眼陈凯之,道:“老夫打听过你,你的文章做得很好,学问也很好,人也还算洁身自好,比那张如玉,不知好多少倍,雅儿垂青于你,其实老夫倒没什么异议的,老夫历来没什么门第之见,我们荀家的祖上,也并非注定了是大富大贵,不也有了今日的家业吗?张如玉那个小子,若是没了家世,与你相比,怕是远远不如,现在雅儿钟情于你,老夫心疼她,怕她再做什么傻事,这才来寻你,望你不要泄气。”
“不……不要泄气?”陈凯之目瞪口呆地看着荀游。
荀游咳嗽一声,也显得有些尴尬,又叹了口气道:“老夫的意思是,脸皮可以再厚一些。”
陈凯之总算是明白了,荀游不喜欢张如玉,这其实是可以理解的,荀夫人看好张如玉是因为他们是亲戚,是自己人,可张如玉这样的人,荀游会不清楚吗?现在荀小姐又死活不依,他依着女儿,反而更看好自己。
终究,自己是府试案首,也算是金陵小才子,将来即便不能飞黄腾达,也绝不会太差的。
陈凯之想了想,才道:“可是世伯,学生有一件事,很是费解啊。世伯既是荀小姐的父亲,一家之主,既然不喜张如玉,直接拒婚就是……”
这一下子,像是戳到了荀游的痛处似的,荀游愣了老半天,像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最终才勉强地道:“家有悍妻,河东狮吼,拒了婚,从此往后,老夫的日子就是生不如死了。”
陈凯之虽然很鄙视荀游,却也能体谅他,尤其是这一句生不如死,竟有一种荡气回肠的澎湃之感,陈凯之脑中立即浮现出那荀夫人手提钢鞭把荀游打的场景,想到这一幕,陈凯之猛地打了个寒颤。
“所以,老夫希望你不要放弃,雅儿让老夫给你带话。”荀游似很艰难,也不知是不是该说,能被妻子吃的死死的男人,很难表现出什么气魄,他终是道:“她说,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陈凯之明白了,这是荀小姐的套路,投河是表明心迹,放出这话,是坚定立场,这是鼓励自己即便撞的头破血流,即便死缠烂打,即便臭不要脸,也不要放弃。
想到这些,陈凯之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张既透着女子的温柔,又有着倔强的俏脸,莫名的,陈凯之心里的某个地方为之一软。
在他的记忆里,那般的温和娇气的荀雅儿,却做出了这般决绝的事,的确令陈凯之感到震撼。
陈凯之朝荀游作揖道:“学生明白了,噢,伯父来这里,不知夫人知道吗?”
听到陈凯之这一问,荀游嘴皮子颤了颤,眼里的瞳孔涣散:“这……怎会让她知道,为了掩人耳目,我轿子和车马都不敢坐,多绕了两条巷子才登门来的,你……也要小心。”
陈凯之也不知该是什么心情,只是看着荀游,有些回不过神来。
…………
选俊使亲临金陵,而今金陵知府还未到任,同知已经抱病,正是群龙无首的时候,府里的官员,正思量着如何安排,谁料这时候传出了消息,宫里的那位选俊使,直接去了江宁县衙下榻。
其实这很好理解,那一篇洛神赋便是江宁朱县令呈上的,太后凤颜大悦,料来这位选俊使,是猜着了上意,可见太后还记着这位朱县令,朱县令将来平步青云,怕也只是时间问题。
选俊使张公公年纪老迈,须发花白,是伺候过先帝的老人,据说是太后的心腹之人,此刻他刚刚到了行辕歇下,朱县令便连忙让人安排张罗了。
对于张公公的到来,朱县令也有些意外,可这是宫里的人,代表的乃是太后娘娘,自然不可小看。
将张公公迎入了后衙廨舍,朱县令先行礼:“公公远道而来,小县招待不周,还望恕罪。这一路旅途疲惫,下官已命人收拾了几间寒舍,还望公公不嫌,且先歇歇脚。”
张公公确实一脸疲惫,却是摇了摇手,他声音有些嘶哑,兰花指掸了掸自己袍上的灰尘,细声细语:“不必啦,咱奉了钦命而来,公主殿下招驸马之事,是万万不可等闲的,这金陵文道昌盛,只怕有不少俊杰吧,咱已命人至各县,收取各地的黄册,先看看有没有年岁相仿的少年郎再说。”
黄册就是户册,朱县令听了,摇头道:“公公,若是查黄册,只怕大为不妥吧,以下官之见,若要简单有效,还是查一查学籍为好。”
张公公晓得朱县令是什么意思,既然是驸马,那么肯定不是普通人都可以入选的,检验肯定是极为严格,首先,你至少得有学籍,是个读书人,若是查黄册的话,这适龄的少年浩瀚如海,要查到什么时候?
学籍就不同,直接将那些没有入学的人剔除出去。
张公公似乎有别的打算,沉吟不语。
朱县令想了想,又道:“何况,现在各县的黄册很是凌乱,金陵府本身人口就众多,户籍人口足足有百万之数,真要查,费时费力,只怕几个月时间,也难有头绪。”
这句话,似乎说动了张公公,张公公干笑道:“是啊,咱一个月后,就要回京复命,好吧,就查学籍,你立即将本县的学籍统统送来咱的案头,咱先从江宁查起。”
张公公奉了太后之命,招驸马是假,寻找遗失的皇子却是真,本来他确实想在户籍上查起,可也明白如此做不但费时费力,而且会引起人的怀疑,暗地里,他已命人在金陵查访当年从宫里抱着皇子出宫的杨公公了,却不知有没有头绪,这时心里不由升起些许希望,或许……皇子在这里,被民间收养,读了书,进了学呢?
时间有限,这是私访,绝不能让朝中某些人得知,尤其是陛下那边的人,否则……可就要遭殃了。
张公公不敢怠慢,风风火火的让朱县令先去江宁县生员的学籍来。
朱县令本想劝几句,让张公公不急,可见张公公如此,却也无奈。
过不多时,学籍取来了,本县数百名生员的名录以及资料,厚厚的一沓,摆在了张公公面前。
张公公叫来几个文吏,道:“取年岁十三至十六岁的生员。”
殿下现在十四岁,不过张公公觉得,若是他遗落在外,被人所收养,未必能确定真实的生辰,将这年龄卡在这个时间段,是不成问题的。
朱县令又不由道:“本县也有一些十七八岁,尚未婚配的俊杰。”
张公公嘿嘿一笑,意味深长第道:“这是太后娘娘的交代。”
朱县令便无词了,又过了片刻,百来个适龄的人从中选了出来。
张公公已是疲惫不堪,他连续看了几个人的身份,这个……好像不对,他的父母兄弟都很翔实,生辰八字也很清楚,不像是被人收养的。
这个……也不对,相貌粗犷,须发如戟,这是什么鬼,十五岁就已须发如戟了,这人吃枪药的吗?先帝在的时候,面目俊秀,太后亦是绝美,怎么会生出这货?
直到他翻到了一份资料,眼睛直勾勾的,却是移不动了,他抬眸,道:“这个陈凯之,是怎么回事?为何资料如此稀少?”
听到张公公提到了陈凯之,朱县令愕然,张公公算是问对人了:“噢,此子是近日才办的户籍。”
“嗯?”张公公眼中充满了疑窦:“这是何故?”




大文豪 第六十八章:挑衅
因为看重陈凯之,所以朱县令之前就特意查过陈凯之的资料。
而今张公公问到,朱县令如数家珍第道:“据说是从前一直都是被人收养在山里,年纪稍长一些,因为养父死了,方才下山,在这世上,他已没了任何亲眷,不过此子学富五……”
张公公的眼眸已经亮了,来路不明……年纪是十六,勉强可以对得上,那个收养他的人,会不会是杨公公呢,极有可能,杨公公已经死了?他才下了山,按理来说,殿下现在应当是十四岁,可那杨公公狡猾如狐,为了掩人耳目,虚报了年纪,这个叫陈凯之的,只怕也不知情。
有可能,极有可能……
张公公对朱县令所谓的才华,是一丁点都不在乎的,他脑子开始疯狂地思索,太可疑了,寻常人,怎么可能住在山中?寻常人,又怎么可能在这世上没有一个亲眷呢?他姓陈?是杨公公故意遗漏了他的姓氏吗?凯之……凯之……凯有凯旋而归之意,难道是杨公公当初希望有朝一日,皇子能够凯旋回宫,所以特意给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张公公的眼里忽明忽暗,陷入了长思。
“公公……公公……”
“啊……”张公公回过了神来,转眸看了朱县令一眼,露出笑意道:“这个陈凯之很有意思,咱一眼就觉得和他有缘。”
朱县令目瞪口呆。
张公公很干脆地发话道:“让他来选驸马吧。”
朱县令倒是有几分尴尬,道:“只怕他未必肯,他心里只有进学……”
张公公嘿嘿一笑,突然觉得心情开怀了不少,旅途上的疲惫一扫而空,道:“无论他来不来,这个名,给他报了,前几关的遴选都不必费心了,算他直接通过,这事儿,咱交给你去办,总而言之,他入选了,不只是入选,而且……还入了终选,到时咱再挑选一些青年俊彦,从他们之中,决定金陵驸马人选。”
朱县令真是给这突然的状况惊到了,也不知该喜还是该悲,他自觉地,陈凯之是个极上进的人,学问又好,就算是靠着科举,将来也有一番作为,可做了驸马,便会束手束脚,仗着公主殿下固然成了皇亲国戚,怕也未必是他的志向。
朱县令很为难地道:“此事,下官还是和他……”
张公公脸色一板,不容置疑地道:“这是太后的意思,朱老弟,咱到了金陵,径直来你这里,便是因为太后娘娘青睐你,你总不能让太后娘娘失望吧。”
“此事,就算定了,咱啊,还得再查一查,噢,遴选的事,将各县的县令俱都请来这里,让有志的俊彦都来报名。”
张公公吩咐过之后,压抑住心里的喜悦,便垂头继续去看学籍,却留下了一脸苦涩的朱县令。
…………
转眼已是入夏,夏风习习,即便穿着汗衫,陈凯之却还是感觉到了一股闷热。
府学开学了。
陈凯之不得不先跑县学,向方先生求学,还得去府学里读书,好在江宁本就是府治之地,所以县学和府学的距离并不远。
方先生每到月初的时候,总要高兴一场,不过今日,他却不敢表露出高兴的样子来,上一次的求亲,方先生自觉得对陈凯之的打击太大了,他本想榨出这小子的才情出来,让他谱几首新曲给自己解解馋,终究还是放弃,少年人遇到这样的打击,想必也没这个心情吧。
对待陈凯之,他也多了几分和颜悦色,却总是锁着眉,一副很为陈凯之忧虑的样子。
此时还是天罡拂晓,方先生讲了一些《尚书》里的内容,陈凯之便准备起身告辞,要往府学去读书了。
行礼作了揖,陈凯之道:“恩师,不是每到月初,师兄都会来信吗?”
他也觉得奇怪,恩师这些日子都是愁眉不展的样子。
“啊……来了……”方先生作苦瓜脸。
来了你还哭丧着脸?陈凯之心里摇头,便道:“不知师兄的书信中说了什么?”
方先生面色古怪起来,不晓得是不是该笑一笑,笑吧,不妥,这关门弟子受了很大的打击呢,自己怎么能笑?可不笑……
方先生道:“你师兄听说原来高山流水是你谱的,很为你高兴,说是他日你若是入京会试,定要好生见见你,你是伯牙,他是钟子期。”
伯牙与钟子期是一对千古传诵的至交典范。伯牙善于演奏,钟子期善于欣赏。此后钟子期因病亡故,伯牙悲痛万分,认为世上再无知音,天下再不会有人像钟子期一样能体会他演奏的意境。所以就“破琴绝弦”,把自己最心爱的琴摔碎,终生不再弹琴了。
陈凯之笑起来,道:“若有机会,学生一定要好好拜会师兄。”
方先生的心却在淌血,忍不住想,老夫更想做钟子期啊。
可惜这番话,他是说不出口的,很没精神气地挥挥手道:“你且去吧,府学那里耽误不得。”
陈凯之嗯了一声,便收拾了书箱告别而去。
…………
府学占地比县学要广大的多,这里有专门的生员宿舍,提供给外县的生员住,陈凯之本也想搬来这里,可惜因为身边多了一个陈无极,索性还在原来的住处。
此时到了开课的时间,生员们三三两两,纷纷聚在明伦堂,陈凯之已来上过几次课,对他们印象都颇好,同学之间,虽也有攀比,可陈凯之两世为人,这种小孩子般的攀比,对饱经世故的陈凯之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他总是显得很谦和,同窗们也爱和他打交道。
不过今日陈凯之进了明伦堂,却发现这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却见张如玉正与几个生员说笑,他瞥眼见到了陈凯之来了,便笑起来:“我们的陈才子来了。”
这话里的语气明显带着调侃,也有挑拨离间的意味。
一些生员心里不太舒服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人相轻的事再平常不过了,何况都是年轻生员。
陈凯之见众同窗的脸色,便不露声色,默然地到了自己的案牍,放下了书箱。
张如玉却显得很得意,继续道:“陈才子,你我当初在县学里同窗,今日却怎么将我忘了?哎呀,你太不仗义了,我现在是监生,过些日子,就要去国子学里读书,这里有我不少朋友,今日趁此机会,来探望大家。”
他显得很热情,大家都看在眼里,若是这个时候陈凯之显得过于孤傲,只怕会引发其他人的猜想。
陈凯之心里想,小子,跟我玩这种把戏,你还嫩着呢。
陈凯之露出了浅笑,他的笑容,可不似张如玉这般伪善,他起身朝张如玉作揖道:“蒙张兄惦记,陈某三生有幸。”
客气是要客气的。
陈凯之喜欢背后捅人刀子,与其和这样的人做口舌之争,不如绕到他背后,给他后脑勺来一下。
张如玉本就是想激怒陈凯之,好让这小子恼羞成怒,让人瞧一瞧这小子的丑态。
谁料他如此气定神闲,张如玉的心里更是暗恨,便故意嘻嘻笑道:“怎么会忘记你了,你是才子嘛。噢,诸位兄台,你们是不知道吧,陈才子前几日,还去荀家求亲了,这荀家,和我乃是亲戚,本来我的姨母已经应下要将表妹许给我,陈才子,我那姨母,可差点没笑死,噢,我记起来了,她说你连自己都养不活,竟想娶我那表妹。哎,陈才子,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什么?陈才子有这样的志气,何必惦记着我那表妹?前几日不是要公主殿下要遴选驸马吗?你不妨,就去参加选俊,到时,说不准鸿运当头,真有机会得到选俊使的青睐呢?”




大文豪 第六十九章:怒极
当听到张如玉说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话的时候,陈凯之目光一闪,那凝起的目光里,多了一些锋利。
陈凯之压抑住了怒火,平时他这个人很随和的,即便见了不喜欢的人,也总能以礼相待,因为这是礼貌,可面对张如玉这等尖酸刻薄的话,陈凯之心里怒火中烧。
同窗们先前还都笑呵呵的,可听到张如玉说起了荀家表妹,脸色顿时古怪起来,有和陈凯之关系好的,不禁露出愠怒之色,也有人抱手旁观,几个平时眼高于有人请客,顿时喜上眉梢,学生嘛,其实很容易收买的,只是张如玉又提到了驸马的典故,大家又都忍俊不禁起来。
许多人心里,对陈凯之看轻了几分,他学习倒是好,不然怎么能成为案首呢?可惜的是口气太大了,只有死读书的榆木脑子,没有真正的聪明。
恰在这时,却突然有人进了明伦堂,竟是宋押司。
宋押司心急火燎地进来,等看到了陈凯之,方才松了口气:“幸好你还没下学,否则又得到别处寻你了,凯之,快快快,朱县令请你去县里一趟。”
陈凯之下午还要上课,这时听到朱县令要请自己去,心里诧异。
倒是其他的同窗,都不免好奇,他们倒是听说过江宁县令看重陈凯之,却想不到,看重到这个地步,上学期间也叫人来找。
陈凯之不徐不慢地将和笔墨装入书箱,一面道:“恩公,不知县公寻我何事。”
“选俊的事,你自己不知吗?”宋押司愣了一下。
其他人俱都呆住了。
张如玉立即道:“陈凯之,你不是说你没有参加选俊吗?”
他似乎寻到了陈凯之的漏洞,此时听了宋押司的话,正好揭破陈凯之的虚伪。




大文豪 第七十章:东窗事发
不等陈凯之开口,宋押司便道:“虽没有参加,也不曾报名,可是选俊使一眼就相中了凯之,早已放了话,说是陈凯之不需参加遴选,直接进入决选,现在通过遴选的有五人,凯之就是其中之一,明公请凯之去,就是为了这个!”
空气凝滞了。
所有人都脑子有点发懵。
这是什么鬼?
这么多人报了名,三下五除二就被划拉了下来,他陈凯之名都不报,闭着眼睛,选俊使,那位据传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心腹,居然……对这位素不相识的陈秀才青睐有加。
宛如重锤,狠狠的砸在了张如玉的心口。
张如玉觉得自己的心口有些疼。
没天理啊这是。
还有王法吗?
陈凯之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他不喜欢包办婚姻,即便是与荀小姐,那也是在多次接触后,感动于荀小姐对他的好,再加上二人慢慢熟络,若说情愫,自然是有一些的,可是这没来由的公主,让自己去选驸马,你特么的是逗我?
对待自己的终身大事,陈凯之是自然是小心的,他立即摇摇头道:“此事为何我事先不知?恩公,这不是小事,学生对选俊,一丁点兴趣都没有,恩公请回禀县公,学生蒙选俊使垂爱,却志不在此,这选俊,我绝不会参加的。”
所有人又给惊得呆住了。
这家伙……居然当真拒绝了。
要知道,这家伙可是进入了决选,只要能入围,成为驸马的把握可就不小了。
不少人不禁为之惋惜起来,大家只恨不得一齐发出呐喊,放开那个陈凯之,让我来。
张如玉一屁股瘫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心里五味杂陈。
陈凯之的话,犹如两道耳光,啪啪的打在他的脸上,纵使他脸皮厚,这时候也露出了羞色。
你不是说人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你不是说人家高攀不上荀家吗?
你不是说陈凯之不如去选驸马吗?
张如玉不甘地叹息,自己家世是他的千倍百倍,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这好事,却都落在了这个家伙身上。
耳边听宋押司劝说着什么。
又听陈凯之毅然决然地道:“凯之,县公何尝不想问问你的意思,可是选俊使说了,这是太后的意思,既是凤命,县公也是难违啊。凯之若是不肯,明公那里,只怕难以交代。”
太后?居然牵扯到了太后,太后的意思……
此起彼伏的,是倒吸凉气的声音,撞鬼了,他何德何能啊。
张如玉的脸上,骤然间像是没有了生气一样,居然从心底深处生出了悲愤的感觉,方才的嘲讽,如今全数落回了他的身上。
陈凯之犹豫起来,终是叹了口气,不甘愿地道:“好吧,那学生先去见见县公,再作回绝的打算。”
说罢,他背了书箱,留下无数心如刀割的人,扬长而去。
他还跑去找县令,商量着怎么回绝?
张如玉如鲠在喉,坑爹呢这是。
等他抬起眸来,见有人看向自己时,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也再不提请客的事了,匆匆地离开了这伤心之地。
…………
陈凯之随宋押司到了县衙,这一次,朱县令没有在后衙的廨舍见他,而是选在了公房,据说后衙已成了选俊使行辕,连朱县令都搬出来住了。
陈凯之见到了朱县令,箭步上前道:“学生见过县公。”
朱县令和颜悦色地道:“凯之,你来的正好,来坐下说话。”
态度颇有亲近长者的风范。
陈凯之心里想,分明是想忽悠着我去选驸马,张口想说什么,朱县令压压手,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叹了口气道:“其实老夫早知你的志向,所以当那张公公提出的时候,老夫是为你挡了的。可惜胳膊拗不过大腿啊。老夫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凯之啊,无非是决选而已,你若是当真不请愿,决选时装聋作哑就可,想要从俊彦中脱颖而出不容易,可想要平庸,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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