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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只要济北稳定了,那么对他后面的事,可以说是奠定了基础,至少在钱方面,他是不用担心了。
陈凯之便朝杨彪含笑道:“我会修书去,到时就请先生治理济北。”
杨彪倒也当仁不让的颔首点头,他既去了,肯定是独当一面的。
蒋学士此时笑道:“老夫也想出去走一走。”
陈凯之迟疑的看着蒋学士,惊诧的道:“怎么,先生要去哪里?”
“寻一些贤才,为主公所用。”蒋学士苦笑着摇头,旋即便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老夫在主公这里,城府不及晏先生,更无杨先生这般主政的经验,至于靖王殿下,那更是远远不如,有的,只是曾教书育人,勉强还算有几分成就,不敢说桃李满天下,却也有千儿八百个弟子,我在山中,见许多人都读书,便知主公志向高远,对这文教,尤为看重,老夫老了,也做不了什么事,既不能参谋,亦不能为主公分什么忧,因此,想要招揽一群贤才,到济北去,开办书院,营造学社讲学,如何?”
蒋学士能进天人阁,靠的就是他在教化,这也是曾经大放光彩的人物。
可以想象,有蒋学士出面,会有多少人愿意去济北,教书育人,他本就是一面旗帜,现在肯出山,更有不知多少人肯去济北求学。
对陈凯之而言,他可能不需要这么多的儒生,可儒生多了,便有机会让更多的普罗大众学会识文断句,这是一切学问的基础。
陈凯之欣然道:“只怕要辛苦先生。”
“不辛苦。”蒋学士摇头苦笑:“其实关于此事,老夫已前前后后想过几日,本来,老夫老了,原以为这辈子,该在天人阁终老,可他们非要下山,哎,老夫自然也就不愿留了,没有知音,天人阁留了也没意思。”
“现在既然要为主公效劳,总要出力,左思右想,老夫能做的,也只有如此,只要主公不嫌便是。”
陈凯之笑了,有杨彪去济北主政,有蒋学士去济北治学,济北那儿,自己可以安心了。
他看向晏先生:“晏先生可不许走。”
“不走。”晏先生摇头,笑了笑:“老夫懒得动,打定了左右,尾随主公,为主公出谋划策。”
陈义兴不禁也笑了:“我得去宫中一趟。”他顿了顿:“不过现在,却不是去见慕太后,而是去见太皇太后,先给太皇太后问了安,见慕太后,才显得并不突兀。”
晏先生则是看向陈义兴,淡淡开口提醒道:“要小心。”
很平淡的三个字嘱咐,陈义兴却是郑重其事的点头。
此时谁都明白,而今宫中的局势实在诡异,原本太皇太后的出现,原以为只是打破了权利的平衡,可现在看来,可能远非想象的这般简单,太皇太后的心思,实在太难料了,因此每一步,都可能有巨大的危险。
特别现在是太皇太后的心思,他们料不准,这让他们非常担忧,真是每一步都觉得非常困难,稍有差池,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陈凯之送走了几位先生,心里依旧心潮澎湃,他知道此时,自己必须得比所有人都要镇定,若是自己都不能做到冷静,又如何使其他人心安呢?
………………
赵王府。
此时几乎所有的心腹和核心的门客都坐在此,每一个人脸色都带着骇然,今日发生的事,实在过于震撼。
太皇太后居然知道无极皇子还活着,而且还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这太吓人了,简直可以说非常的恐怖。
此刻陈贽敬坐在大厅的主位,眯着一双眼眸,目中愈发的冷酷,十几个宗室,也都各自侧坐,每一个人都冷若寒霜。
咳……
陈贽敬咳嗽了一声,眼眸微微一抬,环视了众人一眼,才从牙齿缝里迸出话来:“无极……到底是谁?”
这是第一个疑问。
没有人可以回答。
“太皇太后既然早知他在哪里,为何此前一点风声都没有,是在甘泉宫时就知道无极在哪里?还是在进了洛阳之后?”
依旧是鸦雀无声,没有任何一个人回答。
四周静的可怕,几乎可以听见每个人的心跳声。
陈贽敬深深闭了闭眼,旋即睁开,铁青着脸说道:“本王觉得有古怪,那王正泰临死之前所说的皇子,到底是不是太皇太后所说的这个皇子。”
“不对,愈发的不对了。若是太皇太后只希望这个无极安安生生的活着,那么为何还要承认,她知道无极的下落。”
陈贽敬站起来,他目光如刀,突的冷声道:“我看,这是太皇太后布下的一个局。现在,该怎么办?坐视不理?”
他目中掠过了恐惧,整个人格外的激动,甚至可以说已经到理智混乱的地步了。
该怎么办呢?
可是现在不能不管。
想想看,一个在外的无极,你看不到他,摸不着他,你甚至感受不到他的存在,更可怕的是,这个人完全在太皇太后的掌握之中。
这就是一柄悬在头上的剑啊,随时都可以落下来,刺中他的要害。
陈贽敬突然冷声道:“一定要迎无极皇子入朝!”
他嘴角微微一勾,竟是毫不犹豫的,斩钉截铁的说道:“留在外头,实是令人寝食难安,他无论怎么说……”陈贽敬说着,面容里露出丝丝笑意,只是这微笑有些僵硬,尤其是那不断收缩的瞳孔,更使这微笑变得无比的违和,他尽力温言细语的道:“无论怎么说,他也是皇兄之子,是本王的侄子,怎么能让他在外受苦呢?若是如此,不但祖宗在天有灵,会有不安,本王与大家,只怕,也会不安吧。”
“这件事,刻不容缓。”陈贽敬冷声道:“所有人,从即日起,上书,俱言此事,三日之后,本王带着所有的宗室入宫请命,无论如何,无极皇子,一定要还朝。”
众人凛然。
每一个都明白,无极皇子,若是不知道他的下落,不能让他死在外头,唯一的办法,就是还朝,只有还朝,就可以确定名分,无论是将他封为郡王还是亲王,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有无数人盯看,圈养起来的老虎虽也伤人,可比起那隐匿在黑暗,不知何时张开獠牙的饿狼,这……至少还可以让人心安一些。
“王兄有命,我等如何不从,事已至此,唯有如此了。”陈入进率先道。
其余人纷纷颔首点头:“一切依殿下之命行事。”
陈贽敬眯着眼,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他手搭着案牍,慢悠悠的道:“这……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防范于未然。当今皇上,早已克继大统,这是无法更改了的,毕竟,登基大典时,百官都已朝拜,宗庙里头,列祖列宗们也已告知了,可凡事啊,就怕这么个万一,怕就怕有居心叵测之人,想制造这么个万一出来,所以……”





大文豪 第七百二十章:无毒不丈夫
陈贽敬的脸色愈发的诡异起来。
他眼睛微微眯着,自这眼缝里,一股厉光掠出,竟是看向一个人,很是果断的说道:“既然要防范于未然,那么,吴先生。”
一个门客起身:“殿下有何吩咐。”
“修书。”陈贽敬淡淡道:“武陵都督王武业、北海郡王陈正道、还有江陵都督、江夏都督、北义军节度使、常州军节度使、归化军节度使……”
他一个又一个的报出一个名字,这些人,无不是外放的宗室以及节度使,或是地方的大将。
足足报了三十一个名字之后,他淡淡道:“告诉他们,让他们厉兵秣马,一旦有变,随时入京。”
陈贽敬眼眸微眯着,冷笑起来:“大陈的江山社稷,绝不可落入外姓,或是随便什么人手里,这些人,俱都是忠肝义胆之辈,尽受国恩,一旦京师有变,立即入京。”
那门客道:“是。”
陈贽敬落座,方才定下了心来,目光往众人看了看,他才冷冷笑道:“其实,也翻不起什么浪来,一切都是多心了,无极侄儿,还是要还朝的,到时,我这做王叔的,自然少不得要厚爱他,可公是公,私为私,为等皆为王臣,我陈贽敬是,你们也是,那无极皇侄也是,说再难听一些,太皇太后、慕太后亦都是,天底下,只有一个天子,乾坤独断,也唯有他,能给予人恩荣,却也可使臣子身死族灭,大臣历来都是如此,从前是如此,今日如此,十年、百年千年之后,亦如此也!有非分之想的蛆虫,这是自取灭亡。尔等都去准备吧,预备奏疏,三日之后,随本王入宫!”
众人这时才安心了一些,纷纷起身,告辞。
只有陈入进留下来,等众人都走了,陈入进眼眸转了转,左右看了看几个宦官。
那几个宦官立即躬身,告辞而去。
陈贽敬坐下,方才一阵慷慨激昂,使他面上的红晕还未散去,不过随即,他又变得深沉起来,抬眸看着陈入进,有些疑惑的开口:“怎么,想说什么?”
陈入进一双眼眸看着陈贽敬,旋即叹了口气,才小声的开口:“王兄,方才王兄不该当着众人的面,念出这些人来,他们毕竟是我们的底牌,若是……”
显然这陈入进很担心,生怕出事。
然而陈贽敬却是笑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担心,这些人里,未必都可靠,说不准,就有明镜司,又或者是某些宫中妇人们的耳目。”
他口称的宫中妇人,既有太后,亦有太皇太后,陈贽敬的语气,显得很不客气。
陈入进谨慎的道:“是,这毕竟……”
“我是故意的。”陈贽敬嘴角轻轻一勾,满是不屑的说道:“今日这些话,一定会传入宫中,本王就是让他们知道,少在本王面前,做那跳梁小丑,无论她们妄图做什么,除非是玉石俱焚,否则,绝不会得逞。”
是的。
他是皇帝的父亲,近段时间以为总是被陈凯之打压,他认了,忍了,可是现在,若是你们敢做什么不轨之事,那可别怪他不客气,他就是故意放出消息的,就是要她们都知道,他赵王有这么多宗室,官员支持着。
想从他手里夺食,那简直是做梦,这可不是你死我亡,而是同归于尽呢。
“何况……”陈贽敬眼眸微眯着,淡淡道:“你想想看,这些名册,是虚虚实实,有的人,也和本王密不可分了,可有的人,虽和本王打了交道,本王却拿捏不定主意,他们是否会死心塌地。今日在此念过之后,消息迟早有一日,也会传到这些宗室、节度使、都督、将军们耳朵里,你想想看,他们会如何呢?”
陈入进眼睛一亮:“我略略明白了,王兄这是要让他们别想蛇鼠两端。”
“正是。”陈贽敬端起案几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才继续淡淡道:“就是让人知道,他们都是本王的死党,你想想看,一个人烙上了本王死党的烙印,将来若是真发生了什么剧变,他们这些人,还信得过吗?一朝天子一朝臣啊,这些人除了和本王一条心之外,便没有任何选择了,想要蛇鼠两端,呵……休想。”
陈入进顿时打起了精神,眼眸四周望了望,确定没人,才继续开口:“那无极皇子。”
陈贽敬冷着脸:“不必理会,现在只需一心一意,让无极皇子还朝即可,只要他到了京师,你去请奏,加封他为亲王,反正是个小孩子,养在王府里,他又能做什么?唯一顾忌的,就是母后,母后这个人,太难测了,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嘿……”陈贽敬冷笑,对这母后,已全无敬意,唇角轻轻一勾,露出嘲讽之意:“其实……母后的性子,一直都不同。”
陈入进左右看了一眼,吓了一跳,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小心的提醒道:“王兄,还是慎言。”
陈贽敬手搭在案牍上,手里把玩着砚台,指尖触摸着这砚台的温润,目光变得温和,淡淡笑道:“你我兄弟至亲,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说着,他目光变得阴冷,嘴角的笑意竟是变了,格外冷漠的提醒陈入进。
“当初的时候,咱们的父皇景皇帝还在时,父皇便不问朝事,母后可谓是一言而断,她可喜欢这手握大权的感觉呢。可后来呢,父皇驾崩,我依稀记得,父皇之所以驾崩,是因为和母后争执了什么,可后来,便驾崩了。这倒好了,反而遂了母后的心愿,她可以乾坤独断了嘛,毕竟,那时候皇兄们还小。”
“你还记得那些皇叔们吗?”陈贽敬在这里,突然变得郁郁寡欢起来:“我记得,我记得皇叔们待我们这些兄弟都好极了,他们总是叹息,说是祖宗基业不能落入妇人之手,可后来如何?”陈贽敬的面色变得可怖:“后来一天夜里,一封诏命出了宫,皇叔们一夜之间,死了个干净,只有那位叔王活了下来。”
陈贽敬面色惨然:“母后想来,那个时候以为自己要如愿,你看看,叔王们都死尽了,宗室之内,个个战战兢兢,朝不保夕,我们呢,年纪还小着呢,即便是咱们的皇兄,也就是先帝,呵……”
“可她还是料错了,她错在先帝虽是文质彬彬,咱们那位皇兄,虽是平时温文尔雅,犹如父皇那般的性子,可咱们的皇兄,有大志啊,他竟越发得了文武百官们的拥戴,他礼贤下士,天下人无不称颂他,他对军政之事,有自己的看法,他励精图治,只区区十几岁,便已显露出了明君之象。哎……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十几年前,那时候,我在想,怎么突然,无极就没了呢?可现在我细细的想,不对,宫中禁地何等森严,能办到此事的人,可是不多。”
陈入进在一旁认真的听着。
而此刻陈贽敬越说越激动了,目光幽幽:“那时候,王叔说要做一件大事,还命我调拨了一些人手,此后,宫中就发生了变故,我还原以为,是王叔的布置,事后想来,未必!”
陈贽敬露出可怕之色:“自此之后,咱们的皇兄,也就日渐消沉了,再没有励精图治的景象,没了孩子,整个人茶饭不思、浑浑噩噩。而咱们的母后,却是走了。”
“这十几年前的事,实在有太多太多的悬念,本王起初以为,本王是参与者,也是这宫变之后的受益者,可现在想想,不禁寒心啊,可能至始至终,你我兄弟,包括了皇兄,都不过是棋子。”
“而如今……”陈贽敬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本王最担心的,是这件可怕的事,到了今日,又要重新上演……”他突然冷笑起来,目露凶光:“可是我陈贽敬,乃太祖高皇帝之后,大陈五百年基业,俱都肩负在我的身上,我们,就是当初的那些王叔,他们尽死,我们却不能尽死,我们要活着,江山社稷,必须得在我们的手里,谁若是染指,无论这个人是谁,诛之!”
陈入进打了个寒颤,声音竟是发颤:“王兄,我明白,只是……现在我愈发觉得……觉得……”
陈贽敬的面色又平淡起来,朝着陈入进莞尔一笑:“没有什么觉得不觉得,到了今日,已经无路可走了,无极……不过是一枚棋子,可这枚棋子,却是要害,得命人,再查一查,看看能不能在这个人回到京师之前,查到他的下落。”
“王兄的意思是……”陈入进呆了一下:“杀……杀了他?他毕竟是皇兄唯一……”
“太祖高皇帝的血脉成千上万,死不绝的,克继先帝大统的,是我的儿子,不是无极,将来供奉宗庙,祭祀他这先帝的人,也不是无极,而是我的儿子。”陈贽敬淡淡道:“无毒不丈夫,杀一人而使江山稳固,有何不可!”




大文豪 第七百二十一章:机会
陈贽敬满脸肃杀,而陈入进却是吁了口气,随即长长一叹。
“还有那陈凯之。”陈贽敬眼眸微微眯了起来,看着窗棂的夜色,竟是声音变得温和了几分,徐徐开口。
“这个人,该好好提防了,他如今手握锦衣卫,实在令人寝食难安。”
陈入进听言,却是细细的想了一会,似乎想到了什么,整个人不由打了一个冷颤,看着陈贽敬,格外激动的说道。
“你说,陈凯之会不会是陈无极,这母后对陈凯之如此厚爱……”
“不是。”陈贽敬斩钉截铁道:“你不明白,起初我也怀疑,尤其是在太皇太后说出还有无极的刹那,我甚至深信不疑,可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不是他,陈凯之不过是母后手里的刀而已,她到了洛阳,为何迟迟身居宫中,对外事一概不理?因为她知道,时机未到,而这些日子,那陈凯之如蛮子一般,处处与我们争锋相对,这正遂了她的心愿,现在我们,早已不如从前稳固了,就是因为这个陈凯之。”
陈贽敬细细分析了起来,旋即深吸了口气,才淡淡开口:“若他是无极,母后不会让无极冒这个风险,因为这可能是母后手里最大的杀手锏,陈凯之不会是杀手锏,只是棋子。”
陈入进闻言,整个人不由发颤,觉得太皇太后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呀,因此他深深叹了口气:“真是诡谲难测啊。”
陈贽敬眼眸依旧眯着,只是他的目光没有焦点,而是望着窗棂外茫茫夜色出神,他也是在想,自己这个母后到底是几个意思,到底是想做什么?
因此他格外入神了,而一旁的陈入进,只能静静的等待着,等陈贽敬想明白。
……
翌日。
靖王入宫,前去给太皇太后问安。
毕竟名义上,靖王还是太皇太后的儿子,虽然并非是太皇太后所出,他随即,拜别之后,便直接寻了陈凯之。
陈凯之立即与靖王密会,陈凯之显得有些紧张,这位王‘参军’的任务,一是试探太皇太后,另一方面,则是想尽办法与太后联系的。
这是一场演习,关系着下一步陈凯之认亲的一举一动。
陈义兴落座,开门见山:“母后已经见着了,当时,太后还有长公主都在。”
“长公主也在?”陈凯之显得诧异,这个长公主现在想做什么呢,因此他有点担忧,不由问道:“长公主殿下是自己去见的,还是太皇太后召见?”
“不知。”陈义兴很坦然的道。
呃……陈凯之本还绷着神经,现在却一下子尴尬的笑了。
他只得苦笑:“慕太后呢?”
“慕太后喜笑颜开的样子。”陈义兴犹豫了一下,便皱起了眉头,困惑道:“可有些奇怪。”
“嗯?”陈凯之狐疑的看着陈义信,目光不由掠过几缕紧张之色。
陈义兴认真想了想,才道:“慕太后像是精神并不好,虽是面上带喜,可是……”
“你的意思是,欣闻了儿子的下落,慕太后未必是发自肺腑的喜悦?”陈凯之凝眉。
“不错。”陈义兴叹了口气:“这才是最蹊跷的地方,她只有这么个儿子,找了十几年,难道不该高兴吗?或者,她本就知道无极的下落,又或者,她知道太皇太后突然弄出一个无极来,肯定不简单,亦喜亦忧。”
“那么太皇太后呢?”陈凯之觉得有些猜不透,可猜不透,还是不去猜的好,他反而对太皇太后越发的感兴趣。
这世上的事,实在太多太多不简单了。
这个王朝更是有太多太多让人匪夷所思的事。
陈义兴叹了口气:“太皇太后……举止很平常,见了我之后,显得很高兴,说我没有良心,不如其他亲王入宫问安的勤,还问我下山之后,过的惯不惯,说了许多许多,都是家常话。”
陈凯之微微笑道:“这才是高明之处,抛出了一个无极皇子,结果……全天下都震撼了,每一个人都如热锅里的蚂蚁,宗王、大臣便是寻常的百姓,乃至于各国的使节,现在都在极力的打听,每一个人,都觉得息息相关,每一个人都急的跳脚,可太皇太后,却是高坐,一切如常,她在漩涡之中,屹立不动,倒是其他人,被席卷的七零八落了。”
陈义兴眉头皱得越发深了:“母后心机,确实难测,想来,她也知道,是我代你入宫打探,其实想来这几日,想要入宫去打探消息的人极多,慕太后陪侍在那,长公主也去了,至于其他人,怕也都在等着消息,我听说,许多御史已经磨刀霍霍了,奏疏满天飞。不过……”他想了想:“这对主公而言,未必是坏消息。”
陈凯之却是有些不解,朝陈义兴笑了笑:“请说。”
陈义兴负手而立,目光落在陈凯之身上,旋即格外认真的分析起来。
“就因为太多人都入宫打探,有人去寻太皇太后,肯定也有人寻慕太后,毕竟,无极乃是慕太后的嫡亲儿子,或许,慕太后也知道一点什么呢,所以,我当场的时候,在太皇太后面前,对慕太后说,听说太后爱琴,恰好主公琴艺的造诣颇深,有一个新的琴谱,想要献上。”
陈凯之笑了:“在太皇太后眼里,你肯定是想借机接近太后,打探消息,太皇太后自以为,看透了我们的小心思,对不对?”
“对。”陈义兴也笑了:“问题就出在这里,太皇太后知道我们不是送琴谱,以为只是想要打探什么,以防不测,可我们呢,实则却是做一件更大的事。”
“约定了什么时辰。”
陈义兴正色道:“明日,事不宜迟,就怕夜长梦多。”
“好。”陈凯之也不知道,明日会是什么光景,会不会最后热脸贴上冷屁股,又或者,有什么难料的后果。
可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
他深深的看了陈义兴一眼,心里感喟良多,旋即像下定了决心,一字一句的顿道:“琴谱,我今夜准备好,明日一早,我们入宫,成败在此一举!”
陈义兴反而随和起来,笑道:“不,非成不可,决不能败。”
陈凯之明白了什么,是啊,决不能败。
现在的陈凯之,已经不再是从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陈凯之了。
现在的他家大业大,被寄托了无数的希望,承载了无数人的幸福和荣辱,所以,他已不能败,输了,不只自己输了个彻底,所有人也都跟着自己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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