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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京沧海

    当下俩人带了一帮侍卫走出王府,高金涵道:“兄弟,哥哥我是个粗人,这精细活着实做不来,只好拉你来垫背。我实话实说,昨晚我派了手底下三百名兄弟带着城卫营把大半个晋阳城都搜遍了,一点头绪没有。不知兄弟有什么好想法”

    肖俞反问道:“高统领所指的大半个晋阳城,是不是除了城里各位大人和将军的府邸之外,都搜遍了”

    高金涵一怔,道:“是啊。”心里嘀咕道,难道这个愣头青要起个高调带头去搜一搜那些大人的宅子那可有热闹看了。

    肖俞倒不会冒冒然做这个出头鸟,之所以有此一问只是想提醒高金涵别灯下黑。另外出了这样的刺客,光靠大头兵去搜多半是没什么用的,把晋阳城拆了也未必能搜出个所以然,倒是每次大索总少不了一些意外收获,抓一批小偷小摸地痞流氓。要是带队的官爷性子操切些,信手砍几颗脑袋搪塞上峰也不是不可能。与其跟着他们大海捞针,倒不如还是从王府这边入手碰碰运气。便道:“我倒想看看昨夜刺客最早被发现的地方,再见一见那位最先发现刺客的队正。”

    高金涵若有所思,唤来一人吩咐去把昨夜那名队正叫来,同时陪着肖俞王王府西墙外大街走去。

    昨夜那位倒霉的队正姓孙,也算是百战老卒了,三十岁之后自觉精力不济,应变没有以前灵敏了,再上战场怕要吃大亏,于是自请调入晋阳城卫。没成想遇到这么个活神仙一样的刺客,连个正脸都没看到,就这么扬长而去。说好听点是猝不及防,说难听了就是刺客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了。当然,真打起来谁溜还不一定。纵敌逃窜在战场上那可是大罪,除非战至一人不剩,否则幸存的也要砍头。昨夜自缚请罪看似英勇,其实也是迫不得已。虽说晋王没有追究的意思,可回营之后营官还是打了自己二十军棍。打完了军棍,孙队正被营官撵回家面壁思过。孙队正可就欲哭无泪了。过,不用深思,明摆着就是自己学艺不精。要是有那上三品高手的能耐,自己早就腾空而起截住刺客大战三百回合了。这不是没有嘛。再说了武功那是面壁思过能思出来的当我是达摩祖师呢抱怨归抱怨,孙队正倒不记恨营官,知道营官也是一番回护之意——你没见高统领脑袋上那个大包,这样的大人物都吃了瓜落,你一个小小的队正还想像没事人似的咋也得申饬一番吧。要是留在营里,遇到几个嘴上不积德的,光挤兑也能把自己羞死。

    自怨自艾的孙队正一大清早就爬起来借酒浇愁,忽听得院外一阵砸门声,不由地心里一紧——咋的,还是要治罪啊

    战战兢兢开了门,见只来了一人,多少松了口气。听明白来意,孙队正羞愤之余意识到这也许是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于是赶紧披上衣甲一瘸一拐跟着来到了王府外。

    王府西南墙外隔着五丈宽的草地就是阳曲大街,过了街是百业坊,城里的五行八作基本都在这里。过来百业坊就是西坊。别的坊市往往根据坊内营生取名,唯独西坊因为在城的最西边,故名西坊。因为西坊的营生有些不好取名。全城最好的青楼都在这一片,总不能取名叫伎坊吧

    孙队正因为刚挨了军棍不能骑马,跑也跑不快,急得陪同的侍卫一脑门汗,恨不得背着他跑。好不容易到了西墙外,侍卫便气哼哼地丢下孙队正不管了。孙队正期期艾艾来到高金涵身旁,正准备行礼,高金涵摆手道:“闲话少说吧。这位是肖副尉,你将昨晚所见一五一十地告诉肖副尉,不要有一点遗漏。”

    孙队正看清高金涵额前的大包,似乎比昨晚更肿了几分,赶紧低下头以免憋不住笑,转向不知何方神圣的“肖副尉”拱手道:“小人昨夜酉时三刻寻街到此,忽然听到一阵风声,抬头一看”

    肖俞截口道:“你走在什么位置听到的风声,那人从什么位置跃出墙外,跃出来之后落在什么位置,你可记得”

    孙队正想了想,走到路中间某处,道:“小人走到这里听到风声,那人是从”又向前疾走了二十几步:“从这里飞过。”情不自禁用了个“飞”字,想想不妥,不安地咽了口唾沫。“至于落在哪应该是百业坊某处,天太黑,又有坊墙挡着,没看清。”

    肖俞道:“你的意思是,从你看到那个人影,他一直没落地,横掠过十几丈宽的草地和大街,直入百业坊”

    孙队正点了点头。

    “那人离地多高“

    “大约四五丈高。“

    肖俞转向高金涵:“高统领,墙内可发现刺客脚印之类“

    高金涵闻弦歌而知雅意,道:“离墙最近的可疑脚印,六丈远,在石栏上。石栏高四尺。墙上没有脚印。“

    肖俞点头道:“就是说,刺客这一跃,至少二十丈远。“

    高金涵道:“正是。”心中却想,这刺客已无疑是位轻功绝顶之人,一跃是十几丈还是二十几丈又有什么分别

    肖俞对孙队正道:“稍后我从墙里跃出,你看看高度和速度比那刺客差多少。”

    高金涵一时未解其意,只得静静看着。也不见肖俞如何作势,身子已飘然而起横掠过草地,落在墙内。

    高金涵见肖俞不经意露了这么一手轻功,不由得有些惊异。

    墙内正有一队侍卫虎视眈眈地盯着,生怕刺客再杀个回马枪。忽然见外面大摇大摆跳进来一人,均想这刺客委实嚣张,还真就光天化日杀回来了。发一声喊,纷纷抽刀出鞘就要围上来。好在肖俞早有准备,刚落地时就大喊了一声:“高统领,快告诉这帮兄弟我不是歹人。”

    高金涵本也想来个飘然而起,无奈一来不以轻功见长,二来一身甲胄拖累着,只得作罢,向墙边快跑几步,扯着嗓子喊到:“我是高金涵,里面这位是肖副尉,来查刺客的,你们别乱动。”

    一脸的无奈加恼火,刚才提起来的一点敬佩顿时减了三分。

    众侍卫对高金涵的声音不陌生,赶紧收刀入鞘。肖俞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那处石栏前,后退几步,忽地发力助跑,同时体内气机极速流转,运劲于足间,跃上石栏轻轻一蹬,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墙外,倏忽间落在对面坊墙后。

    高金涵看得目瞪口呆,这小白脸轻功真是不错。却不知肖俞自习武以来,最是惜命,在轻功上下的功夫是最深的。为的就是打不过时溜之乎也。

    肖俞跃回街中,问孙队正:“差多少”

    孙队正又咽了口唾沫:“高度相仿佛,没他快。”

    肖俞嗯了一声,又跃回墙里,这次助跑距离更长,一跃而出,问孙队正时,仍是说“不如他快”。肖俞也不恼,如是往复三四次,孙队正均摇头道:“不如他快。”

    高金涵骂道:“快快快,比你在娘们身上还快吗你他娘的是被刺客吓傻了吧,肖副尉这都赶上那什么白马过缝了,那刺客比肖副尉还快,不成神仙了吗”

    肖俞听了暗自一笑,自然不会无聊到去纠正高金涵的语病。

    孙队正认真的想了想,哭丧着脸道:“大人,确实慢了两三分啊。”

    高金涵见孙队正还敢回嘴,眼睛一瞪,作势要踢,肖俞急忙拦住,道:“队正大哥说得应该是事情,刺客的轻身功夫的确远高于我。我这几趟跃出,都是踏在石栏外侧借力而出,而刺客的落点则是石栏立柱的顶端正中,足印极轻,显然只是换了口气,并未如何借力。这就比我高明许多。而且”

    高金涵急道:“而且怎的呃”

    肖俞道:“虽说足尖点地,痕迹极小,但里面那处足迹也太小了点,至少,太窄了点。”

    高金涵接过话茬:“是个娘们”

    肖俞点点头:“八分可能。”

    高金涵有些半信半疑。

    肖俞又问孙队正:“昨夜你虽没看清对方正脸,但身材高矮总该看见吧”

    孙队正道:“经您这一说,昨夜那人好像真是挺瘦小。”见高金涵又要瞪眼,忙笃定道:“是挺瘦小,当时我队里的兄弟也都看见了。”

    肖俞道:“高统领,烦请选几位身手灵便的,检查一下百业坊三百丈以内的房顶。”

    高金涵叫过数人,吩咐了一下。然后引着肖俞绕过坊门走进百业坊。

    时间尚早,坊市内的作坊门店虽已大都开门,却没有多少主顾上门。天没亮时就被挨家挨户搜了一遍,兵士门如狼似虎,很是打坏了些坛坛罐罐,一些值钱的小物件不翼而飞也是意料之中。店主们都惊魂未定,又见一行衣甲鲜明的军爷们闯入,更加不敢出门,肖俞一行人倒也落得清静。

    片刻后,陆续有人来报,又发现三处足印,均在房顶。落地甚轻,显然在附近未做停留。肖俞问高金涵:“那刺客有没有可能趁业逃出晋阳呢”

    高金涵道:“不可能。先不说晋阳的城墙比王府高得多,城头上整夜都有巡哨,断不会让人无声无息出了城。”

    肖俞半是自语半是说与高金涵:“那我们就先认定此人是在城内躲藏,那么必有内应,或者有个落脚处。刺客要逃走时,自然会下意识走一条最近的路。”肖俞遥遥看向西城:“西城有什么样的地方,适合窝藏这样一位奇女子呢”

    高金涵眼睛一亮,挥手喊道:“兄弟们,去西坊!”




第四章 西坊
    西坊在城西。

    城池的布局,自有一定之规。尤其州府之上的大城,规矩森严,丝毫马虎不得。白乐天诗云:百千家似围棋盘,十二街如种菜畦,说得就是井井有条的长安城。

    一般来说,一城之中最尊贵的居所,便是坐北朝南,次者辐集在周边各坊,此所谓“北贵”;有钱的商贾也想多沾点旺气,依次向南,城南便多是占地开阔的富家大宅,此所谓“南富”;城西多是安置杂工百业,城东则泥沙俱下。久而久之,便有了“东贫、西贱、南富、北贵”的说法。这一说法虽未载入《将作经》,却出奇地为前隋以来大多数筑城者暗自尊奉。其中最一致之处,几乎每座大城都会有一处名曰“西坊”,几乎每一处的西坊,都汇集着这座城中最豪华的青楼,最别致的茶馆,最美艳的花魁,和最风雅的清倌。

    约定成俗也好,心照不宣也罢,每座城池都有一处西坊,每个男人心中,也有一处西坊。

    作为河东首府,晋阳的西坊自然也有些气象不同,首先这成片的高楼就蔚为壮观。每当西坊有事,官爷军爷们出力最勤。这些地方不管楼名斋号取得多么清新雅致,其实屁股上都不干净。东边一个刚进院子的雏儿投了井,兴许就牵出西边一个拐带人口的窝子。虽说打开门做生意都有几位拿得出手的靠山,但总不能一有事就叉着腰瞪着眼大喊“这是王刺史的产业”、“我们东家是何将军”吧。因此遇到上门执行公务的军爷,老鸨子给封的红包总是格外的鼓,也不在乎被大头兵借机揩几把油。

    昨夜全城大索,因为事关晋王千岁,红包也就没了效用,眼皮子最活的老鸨龟奴们更不敢抬出那些在晋王手底下混饭吃的所谓靠山,毕竟晋王是他们靠山的靠山,只得任由军爷们蜂拥而入。

    军爷们口中“拿刺客”喊得震天响,其实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趟差事虽说红包可能会打点折扣,但却能直入姑娘们的香闺啊。妈妈的,那些红姑娘们成日价眼睛长在钱袋里,什么张员外王大人来了看那一个个的浪成什么样,军爷从门口过你瞅都懒得瞅一眼,什么东西!今天就让你们知道知道豆包也是干粮!

    大半个晚上西坊是鸡飞狗跳,到处是光屁股姑娘的尖叫和狼狈恩客的怒斥,只不过怒斥马上就变成了哀嚎。军爷们过足了眼瘾,好像还看到从房里拖出来的一丝不挂的恩客里,有几位平日里道貌岸然说话行事一丝不苟的官儿老爷,心想着这下回去又有一片牛好吹了。

    别处都是搜检完毕就回去复命,唯独西坊的军爷不但搜得仔细,搜完也不急着回营,都原地等候上峰命令,一副尽忠职守的模样。

    高金涵一行人出现在坊内,肖俞正在左右张望,一名带队的营官眼尖,赶忙跑过来接驾:“禀报统领大人,下官自昨夜子正率队来到西坊,搜检完毕,未发现可疑人等,不敢擅离,请大人示下。”

    高金涵哪里不知营官的那点花花肠子,骂道:“平日倒不见你这兔崽子这般用心,这是舍不得走吧。说说,自你们来后,可有人离开”

    营官道:“整个西坊被我们围得水泄不通,耗子都别想溜掉一只。”忽然放低了声音,道:“有那么几个来喝花酒的,都是城里顶尖儿门第里的公子,家世清白小人不敢硬来,已知会各自家里来人具保领走了”

    高金涵道:“清白,你说清白便清白了要是真放跑了刺客,你吃罪得起你收了那些人多少好处,敢这么徇私”

    营官吓得一哆嗦,心想别处搜完就回营了,也没见谁放跑了刺客,自家不过在这里多耍耍威风,怎么就扣上这么大个帽子赶紧分辩道:“离开的及那几人,下官都已将姓名年甲住处登记在册,派人一路监送,不会有差池。”犹豫了一下,向高金涵走近一步,道:“那几人确实意图贿赂下官,现有证物在此。”说着从衣甲下掏出一沓飞钱。恭恭敬敬呈上来。

    高金涵哼了一声,抬头向空中望去,手却精准无比地一把抓过飞钱,顺势倒背着手往前走了两步,道:“本将有可靠线索,刺客极有可能藏匿在此处,你这便安排手下人,再仔细搜查”

    肖俞在旁边轻轻插嘴道:“房顶。”

    高金涵语声不停:“安排营中轻身功夫好的,仔细检查房顶墙头有无可疑脚印,留神别胡踩一气,掩盖了痕迹。”

    肖俞在一旁微微点头,心想高统领倒是粗中有细。

    营官得令,立马转身召集兵士。须臾间,数十名自问身手不错的兵士翻墙的翻墙,上房的上房,一时间兔起鹘落,煞是热闹。楼里莺莺燕燕又是一顿惊叫。

    肖俞双手负后,缓步前行,眼睛微眯,看似悠闲,实则细细“观察”两边。过去在中品境界时,肖俞已是五感格外灵敏。自昨夜破境后,耳目竟似可随着神念乘风而去一般,三十丈内飞花落叶、虫蚁爬行,只要肖俞愿意,都能看得清楚,听得明白,即便闭上眼,似乎也能感觉到。两侧楼内的动静自然不在话下,尽在心中。

    没多时,就听到有兵士兴奋地大叫:“有发现,有发现。”

    肖俞循声望去,只见一人在名曰“听琴馆”的楼前蹦跳着挥手。肖俞身形一飘,落在那名兵士身前。兵士吓了一跳,指着楼里的方向说道:“后墙”

    话音未落,肖俞已穿堂而过。在院内兵士指引下看到墙上那处脚印,只见是两个大半脚印,看轮廓已确系女子无误,足尖斜向院内,应是在此处略作停顿,直入听琴馆内某处。

    高金涵紧随而至,在墙根下仰着脸问道:“是此处吗”

    肖俞点点头:“这里有两个脚印,显然是刺客在此停顿了一下。回到自己的藏身之所,为安全起见,少不得停步四下张望一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她。”

    高金涵得了准信,扭头冲身后的营官一使眼色,营官一拱手,大呼小叫地出去安排人手。片刻间听琴馆里里外外站满了兵士,个个抽刀出鞘如临大敌。老鸨子被营官揪着发髻拖进院里,重重往地上一搡,狐假虎威道:“说,把刺客藏在哪儿了”

    老鸨子疼得龇牙咧嘴,不住地念叨“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好容易止住疼,一把抱住高金涵的大腿道:“高大人呐,您可是知道的,我们这里是规规矩矩的买卖啊”

    高金涵一脚踢开,神色略见尴尬:“胡说八道!本官怎么就知道你这里什么样了。”

    老鸨子赶紧爬回来,却不敢再抱高金涵的大腿,半瘫半跪在地上,道:“民妇在晋阳城呆了大半辈子了,向来老实守法,连茶围的价格都比别处公道,怎么会有胆子窝藏刺客啊,大人明鉴!”

    肖俞上前一步,声音和蔼地道:“这位妈妈不要惊慌,我来问你几个问题,答得好,那便是无罪。“

    老鸨子回过神来,将信将疑地打量了肖俞一眼,已知道虽然高金涵官位远在肖俞之上,但今日这局面还是这位公子哥儿在话事。于是抽抽搭搭地回道:“大人请问。“

    肖俞问道:“你这院子里,挂牌的姑娘共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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