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喘气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邪灵一把刀
我和豆腐看的眼花缭乱,目光所见到的全是仿古货,耳里听到的也都是胡天海地的交流声,什么我这对珍珠耳环是当年慈禧太后戴过的,我这个鎏金龙木桶是当年同治皇帝上厕所用的,我和豆腐逛了一圈,都是些西贝货。
我心想这些摆地摊的,都是些水货,真正的行家没准儿还在里头的店面中,还是抓紧时间往里面看看。正打算带着豆腐走快些,忽然听到旁边一个摆地摊的,正在忽悠一个老外。
那摆地摊的顶着一个方便面头,身上穿着文化衫,脸上全是大疙瘩,往人堆里一扔,可以吓坏一堆姑娘。
只见他手里拿了个亲口,也就是碗。那碗黄色,上面绘了彩龙,正忽悠那老外说“这是康熙黄釉瓷,不能少价,看你是个有缘人,古董讲究的就是个缘分,两千块你拿走,咱们交个朋友。”
豆腐不太懂古玩,说“这么一个破碗,真的还是假的,能值两千吗”
我说“清代黄釉瓷烧制最好,工艺最高的,是雍正时期的货。康熙黄釉釉质细而晶莹,似鸡油,所以又称“鸡油黄”,胎厚重而剔透。你看看那个,釉糙发青,而且带着贼光,分量不用过手,看瓷片儿就知道不过关,是流水线上的批次货,二十块钱都贵了。”
原本这地方人来人往,我说的声音又小,谁知那老外中文还真不赖,居然听懂了我这一连串话,本来都要给钱了,闻言立刻骂那摆摊的方便面头是骗子,嘴里说着“ddan”赶紧走的远远的。
那摆摊的顿时怒了,双手叉腰,打量着我,一幅被惹毛的样子,说“看得出来,你有两把刷子,不过不懂别他妈瞎说。釉子发青,是蛋黄青釉,还有这光,这不是贼光,是油头,常年把玩下来才能形成的油头。你小子是来砸场子的吧”
所谓的油头,指的是人油,一件古物,如果经常有人去把玩它,人手上的汗液油份经常摩擦,久而久之便会吸油,表面泛出油光,一般有油头的东西都假不了。
但古玩这东西考的就是眼里,那碗要真是康熙黄釉亲口,哪儿能才卖两千,至少也得两百来万。我也不想跟这人瞎磨叽,拉了豆腐就准备走,那摊主猛的往我跟前一站,说“不许走,今儿个你不把话给我说清楚,别想离开我这铺子。”
我这人向来是吃软不吃硬,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来火了,冷笑一声,正打算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是虎威,他忽然又压低声音说了句“山根叼着凤凰,六个六,借一步说话。”
豆腐也已经抡起袖子准备干架,闻言道“什么凤凰六个六的,少和窦爷爷饶圈子,敢不敢打,不敢打就麻溜的闪开。”
我瞧豆腐趾高气昂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这小子属于典型的狗仗人势,有人在旁边撑腰的时候,就唯恐天下不乱,要我今天不在这儿,他一个人遇到这种事儿,我保证,他绝对是求爷爷告奶奶喊饶命。
豆腐不知道,我却是知道,这人说的是道上的暗语。山根叼凤凰,就是他知道我手里有真货玉器,而且是从女性的墓中挖出来的,至于后面的六个六,应该是他报的价码,我对行话也并非全通,因此也弄不清楚这六个六究竟指什么。
不过我有些奇怪,这人怎么知道我手里有货
难道我身上有什么破绽不成这么一想,我好奇心上来,便对那人说“土要翻新货要过,走着。”
那人一听暗号,眼睛一亮,立刻给旁边一个摊主打招呼,说要回店里接待客人,让他帮忙照看一下摊位,接着便领着我俩一路往前走。走到前面,当街摆地摊的就明显少了,两边都是古玩小门面。那人将我们引进其中一家小店,只见上面写着石聚来社。
所谓的石,自然指的是玉石,这铺子也不大,临铺一排玻璃柜,后面一个屏风。那人进了铺子,立刻关上大门,见豆腐盯着玻璃柜里造型各异的玉器瞧,便说道“二位,这些都是水货,入不了二位的眼,咱们内里说话。”
这人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在前面引路。
豆腐嘀咕道“你俩刚才磨磨唧唧在说什么东西”我冲豆腐摇了摇手指,示意他静观其变。
那屏风后面是个小厅,待三人落座,我便问道“你怎么看出我有东西的”
那人嘿嘿一笑,说“做一行,要的就是眼力,不仅得有眼力,还得会闻。要说这闻功,潘家园我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打从二位从我铺子前面过,我就从你们身上闻出一股老尸的味道,想必二位是刚从斗里出来,手里肯定有热货。”
豆腐啧啧称奇,惊叹道“你这么一闻就能闻出我们身上带着冥器你别是猜的吧那你闻闻我到底几天没洗脚了,闻出来我就相信你。”
那人估计没遇到过豆腐这种火星脑袋,苦笑说“您可真能开玩笑,我就直说了吧,除了闻还得看,你们身上尸油的味道太浓了,这味道别人闻不出来,可难不倒我,我一闻着味儿,就开始打量你们”说着指了指我的裤兜,道“这凸起的形状,不是烟、不是打火机、还有三环纹,我估摸着,应该是个玉如意对吧”
我小时候就听爷爷讲,倒斗这行里的闻家很多,一块古物,放在鼻子下一闻,就能断出年代。有个笑话,说有个盗墓贼摸出了个龙头肛塞,出货的时候,闻家往鼻子下一放,立刻说道“这东西不好,墓主人死的时候肯定便秘了,屎没拉干净,味儿太大了。”
但这种厉害的闻家比较少,我没想到这方便面头其貌不扬,居然还有这本事。
只听他自我介绍说姓石,原名石磊落,但行业里,都叫他外号石疙瘩。据说他脸上的疙瘩是有一次收错了货惹上的。
那是一个单干户从民国坟里倒腾出来的,那单干户挖坟开棺的时候,里面有只通体发红,硕大如猫的癞蛤蟆,把盗墓的单干户吓了一跳,抡起短柄锄就将那蛤蟆给弄死了。那蛤蟆身上的血液染上了棺材里的东西。
民间有说法,说通体发红的大癞蛤蟆是蛤蟆王,毒性很猛烈,而且无色无味,沾上什么东西,那东西就会带上毒。那盗墓贼听过这说法,自己将东西用布裹了拿到石疙瘩这儿来卖,而且装成不识货的模样,要了个比较低的价格。
石疙瘩还以为捡了大便宜,连忙买下来,把玩了没多久,脸上便长起了疙瘩,怎么治也治不好。
从石疙瘩曾爷爷那一辈儿起就是倒腾古玩的,在潘家园已经驻扎了两代人,这个圈子里,从下斗到出货,各个环节没有他不知道的,在北京一带的古玩界,也算享有盛名。
我心说,如果真享有盛名,怎么我一点儿都没有听说过一看这人就是个吹牛吹破天的。
我和豆腐坐下,听他越吹越不靠谱,不由得打断他,说“东西你到底收不收”我心里也有自己的一番打算,如今我们被条子盯上,手里的货有些烧身,早早出手为妙。再来,这石疙瘩好歹也是潘家园的地头蛇,怎么着也知道些行情,或许还可以借此向他打听打听吕肃的事儿。
鬼喘气 第三章 神木方耳环神牌
见我和豆腐要卖东西,他总算回到了正题。
那次在格格尔公主棺里,我一共摸了四样东西,一件是公主脖子上挂着的玉牌,那东西我觉得有些眼熟,准备自己研究研究。另外三件,一件是玉扳指,一件是个八宝如意,另外一件是个不知什么材质的牌子,我当时看着造型有些古怪,便也拿了过来。
石疙瘩让我将东西放在桌子上,这才自己慢慢看了起来。
古玩有个规矩,就是交易不过手。
要买卖或者看什么东西,千万不能从别人手里接,或者往别人手里送,得放在桌子上,让他自己去看。否则中途要是一个没拿稳或者一个没接住,东西磕了烂了,责任谁承担古玩动不动就是几十几百上千万的身家,一失手没准儿就得赔的砸锅卖铁。
我和豆腐坐在凳子上一边喝茶,一边等石疙瘩出价。
只见石疙瘩看了半天,随后拿起第一件,说“这玉扳指为女款,比较少见。扳指是权利的一种象征,一般男性墓居多,女性墓出土量很少,不过这扳指成色发黄,显然是被尸油沁的太深。玉有了尸沁,就叫死玉,一般人家不买这种东西,一来不好看,二来晦气。最多两万”
“两万”豆腐失声道“合着我们哥儿几个的命这么不值钱,一趟下去,就摸了个两万块钱的货,老陈啊,你这眼光不行啊。”
我打量了石疙瘩几眼,便看出这小子是想坑我们,什么尸沁死玉的,分明是想压价。
我有心想向他打听吕肃的事儿,于是没有还口,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石疙瘩以为成功的忽悠到我,立刻眉飞色舞的往下看,将这第二件八宝如意也批的一文不值,说“如意以金镶玉为贵,你看看这个,只有金,没有玉,档次就低了,显得俗气,而且这金年代久,色泽发暗,上面的红宝石嵌缝里也尸油沁,不行不行,唉”他叹了口气,一咬牙,说“这么大的潘家园,二位能一进门儿就遇上我,也算缘分,这样吧,你这东西,我按照最高价收,五万,不能再多了,你看怎么样”
我心里暗笑,心说滚你妈的蛋,五万除非我脑子进水了,但面上也不动声色,做出自认倒霉的神情,示意他继续往下说。这石疙瘩也是有两把刷子,看到第三件东西的时候,忽然神色一变,摇头先是叹息,紧接着嘴里啧啧有声,说道“这是个好东西啊。”
那东西约三寸长,两寸宽,颜色发黑,两边各有一个方形的环耳,入手厚实沉重,手感又不似金铁,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按照石疙瘩一心想压价的念头,就算是再好的东西,也不会当着卖主的面前夸出来,但瞧他这情不自禁的模样,难道还真是什么宝物不成
豆腐早就被石疙瘩给忽悠了,听说倒腾出来的东西只值五万,整个人已经如霜打的茄子一样,开始盘算着怎么下第二次斗了。一见石疙瘩那赞叹的模样,不禁眼中一亮,急道“怎么,这个宝贝是不是很值钱能卖多少”
石疙瘩看了我们二人一眼,说“你们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我和豆腐齐齐摇头,他便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压低声音说道“这东西,我也从来没见过,不过看这造型,还有上面的纹饰,一看就是鞑靼的神器,我们先按照它的外观起个名字,姑且称为黑木方耳环神牌。鞑靼族信奉萨满教,萨满教认为万物有灵,人和世间万物的灵魂是一体的,因此萨满都有本命神。你看,这个神牌上面,画了一个怪物,这就是一个本命神。这种神牌,也只有萨满巫师才有,而且法神又遵循火化,死后神牌也会跟着火化,所以这东西,基本是不世出的,你们是怎么搞到这东西的”
那格格尔公主,传说天生异禀,可以与万灵对话,和萨满法师学习过巫术,有本命神牌也不奇怪。不过她并非死在鞑靼,死后没有按照鞑靼萨满法师的葬俗火化,因此这个神牌才保留了下来。
石疙瘩又说“物以稀为贵嘛,而且神牌又是萨满神灵寄托的地方,放这么一个东西在家里,怎么也觉得古怪。这东西的价格,得从两个方面思考,第一是考古价值,从考古价值来讲,它属于无价之宝,但从市场价值来说”他指了指玉扳指和如意,道“那还不如这两件东西值钱。”
见我不为所动,石疙瘩有些吃不准,又是一通天花乱坠,总之将我这三件儿东西批评的一文不值,估计最后又怕我和豆腐恼羞成怒,便又将价格往上抬了抬。我哪儿能让他如意,一边说考虑考虑,一边儿便向他打听吕肃最近的动静。
石疙瘩闻言一愣,说“您说的是鬼哭刀吕肃这位爷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他的行踪,我可不知道,怎么着,二位难道是想找这位吕爷一起”
豆腐不耐烦道“知道你就说,问那么多干嘛,要怎么样才能打听到他的消息”
石疙瘩有心想坑我手里的货,自然是变着法儿讨好,也不在乎豆腐语气恶劣,回道“鬼哭刀吕肃的消息我不知道,但要怎么联系他,那我心里有谱。出了门儿往前左转,最气派的那个店面一元堂,暗地里专倒腾杀头货。那位吕爷好手段,手底下出的货,从来没有差的,像我这种小店面,我都不好意思请他进来。他的货,大部分都是一元堂在接,您们二位要想打听吕肃的消息,可以去那个地方。”
“一元堂。”豆腐念叨了一句,拽着我的胳膊,说“事不宜迟,赶紧的。”
石疙瘩见我们要走,连忙阻拦,说“哎哎,二位,事情得一件一件的办,先办完眼前的事要紧,这三样东西我出个友情价,十五万全收了,你看怎么样”我看了石疙瘩一眼,随即慢悠悠的将东西收进怀里,说道“三百万,一分不能少。”
那玉扳指和如意,确实算不上顶好的东西,十来万也凑合,但那件儿黑木方耳环神牌,却真是不世出的神器,若非格格尔公主情况特殊,恐怕举世也难找出第二块,说是无价之宝也不为过。要不是现在被条子盯上,东西有些扎手,我怎么着也要等它冷两个月再慢慢出手。
做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刚出土的东西烫手,不好出,越是贵重的东西,条子盯的越紧,有些青铜货,出土一两年才敢拿出来卖的也有,这个过程行话叫存冷,就是等风头过了再销赃的意思。
石疙瘩一听报价就傻眼了,拍大腿道“我好心拿你们当朋友,二位兄弟可不能这么不识抬举,我敢打包票,出了这个门儿,没人会比我出更高的价了,这样,二十万,不能再多了。”
我理都没理他,心说自己还没穷到这份儿上,按我的想法,拼了命弄出来的东西,宁愿一分钱卖不出去,也不能贱卖了。谁知刚走出这大门,石疙瘩的口吻又变了,身体钻出门口,快速堵在了我们身前,豆腐道“怎么着,你还想明抢了”
他这一番话声音高,立刻吸引了过往路人的目光,石疙瘩赶紧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狠狠一跺脚,说“行,我服了你们了,再加,这次五十万,翻两倍”
豆腐奇了,说“之前你不还说这三样东西是破烂货吗,这会儿怎么价格一升再升啊”
石疙瘩讪笑连连,说“二位都是精明人,我是个做生意的,低买高卖是常态。既然两位不上当,那我也只能做诚信生意了。五十万,天地良心,绝对不骗你,这是我的名片,二位可以去别家多对比几趟,生意要不要做,到时候再说。”他将名片往我俩手里一塞,便让出路。
我心中觉得奇怪,这一次看着到不像是说谎,难道我和豆腐这一次下斗,真的就只有这么点儿收获这和我们的付出可不成正比啊。
虽然这么想,但我也没当面说出来,便招呼豆腐,按照石疙瘩指的路,一路寻摸着去那一元堂,谁知到了地方,却是大门紧闭,朝旁边的商户一打听,却说从两天前,这就暂时歇业了,至于什么原因,也无从知晓。
豆腐摸着下巴,揣测说“吕肃手里拿着镇海石,肯定是要出货的,他刚从斗里出来,这个一元堂就关门了,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线索到此处便中断了,我不死心,便道“咱们多走几家店,那石疙瘩吹牛皮到是有一套,嘴里的消息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多走几家店,没准儿还会探听到别的消息。”我俩这么一合计,便专挑些大的店铺钻。
这年头,有钱就能开店,钱越多,店越大,但古玩冥器这一行,是暗地里的交易,店盘再大,暗地里没有路子,那也是上不来台面,只是表面光鲜而已。
我和豆腐对潘家园的形式并不熟悉,一连好几家,就是用同样的法子,先说卖东西,谁知东西拿出来后,和我心底的估价差了十万八千里,最高的只肯出价到二十万,而且很多黑话都对不上,因此我和豆腐也不敢贸贸然的询问吕肃的事,两人碰了一鼻子灰,走在人来人往的潘家园,心情可想而知。
鬼喘气 第四章 神秘买家
豆腐抓着脑袋说“看来姓石的小子没骗我们,他给的价真的是最高的,要不咱们卖给他吧。”
我此刻已然冷静下来,心中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说“你傻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做生意的,哪有亏本收东西的,如果这东西真的只值二十万,他为什么愿意出五十万”
豆腐眨了眨眼,说“对啊,这是为什么”
我被他气乐了,说“修修你的大脑吧,都生锈了。咱们刚才走了那么多家,唯独这牌子的来历,他们都说不清楚,所以把价格压的很低,但那石疙瘩却一口道出了神牌的来历。”我这一提点,豆腐立刻明白过来,一拍大腿,说道“那小子有问题啊这么多行家都不知道这东西的来历,他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
没错,这就是事情的关键点。
我立刻一拍豆腐肩膀,说“走,去石聚来社。”
我们这一番折腾,已然到了日暮西斜,去了聚石来社后,看见石疙瘩正坐在门口的藤椅上,摸着肚皮唉声叹气。一见我和豆腐,他立刻蹦跶起来,面带笑容,语带挪揄,说“哟,二位回来了,东西出手没”
他这是明知故问,豆腐是一点火就着的主,立刻揪着石疙瘩的衣领,说“小子,别得意,少跟窦爷爷这儿歪歪绕绕的。不戳穿你的把戏,你还真当别人都是傻子,赶紧从实招来,你收这东西想干什么去。”
我原本还想慢慢盘问,哪知豆腐这急性子,一口气全给说出去了,石疙瘩皮笑肉不笑,盯着我二人,说“我既然愿意收,自然有人愿意买,古玩交易,买卖不问身份,这我可不能告诉你。二位就说愿不愿意卖吧。”
他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
也是,跑遍整个潘家园,也就他这里价格最高了,而且还是翻了两倍,正常情况下,不卖给他,又卖给谁这小子吃定了我俩,于是拍开豆腐的手,坐回了藤椅上,说“你们要没有商量好,那我再等等。”这人软硬不吃,豆腐也没辙了,看着我,一脸无可奈何。
我看着石疙瘩得意洋洋的模样就来气,心说我陈悬一世英名,还能为了这五十万给你装孙子不成老子又不是穷的吃不起饭了,跟我充什么大爷。
当即一挥手,对豆腐说“挪地方,咱们把扳指和如意卖了,那神牌就留着做个纪念,咱们又不差这点儿钱。听说潘家园里有家远近闻名的烤肉店,烤出来的东西那叫一个香,咱们赶紧出手,点一个烤炉,来点儿小酒,好好吃一顿,走。”
那石疙瘩听我说吃的,肚子顿时就咕噜咕噜叫起来,又见我和豆腐要走,也急了,连忙说“哎哟,我石磊落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遇见你这么软硬不吃,钱摆在面前也不赚的主儿,我服了行不我这儿给二位赔罪了,那扳指和如意我可以不要,但那神牌,还真就我这儿收,实不相瞒,这背后有个大主顾等着呢。”
我见这孙子总算肯说真话了,便问道“哪个大主顾”
石疙瘩左右看了看,说“这地方人多嘴杂,说话不方便。看着天色已暗,也到饭点了,不如咱们就去你说的那家烤肉店,边吃边说。”这小子一边说肚子一边叫,摸着肚皮打哈哈,说“讨生活不容易啊,我平时都是八点才吃晚饭,馒头咽咸菜就凑合着过了,有道是”
我赶紧打断他,示意让他带路。什么馒头就咸菜,有道是乱世的黄金,盛世的古董,做古玩这一行的,要没有个百十来万的身家打底,人家都不把你当同行。
跟我这儿哭穷,他绝对是哭错对象了。
不多久,我们三人便到了那家烤肉店,装修的挺气派,人也多,石疙瘩大手一挥,要了个上等的包间,安安静静,三人落座点菜,服务员上了烤锅、蘸料、杯碟盘碗便退了出去。这家店的味道做的不错,我和豆腐也折腾了一天了,本想边吃便聊,但吃起来就停不下嘴,三人吹着空调喝酒吃肉,别提多畅快。
中国人甭管办什么事都喜欢先吃饭,不管认不认识、不管有没有仇,往饭桌上一坐,三杯酒下肚,关系立刻就亲热起来了。我也喝的眼花耳热,强打起精神,问石疙瘩“现在该说正事了吧”石疙瘩醉态毕现,大着舌头,使劲儿拍豆腐的肩膀,说“小窦、窦爷,窦兄弟,你就是我的亲兄弟,咱们是相见恨晚哦,陈兄弟你问买家这可说来话长了。”
一顿饭下来,三人已经是称兄道弟了,石疙瘩也不再满嘴瞎扯,抹了抹嘴,打个饱嗝喝了口茶,便看着我和豆腐二人,神情严肃,脸上的疙瘩都发出红光似的,清着嗓子,说“这件事,说起来大有来头。实不相瞒,二位手里的扳指和玉如意,都是冷门货,算不得什么好东西,真正好的,就是那黑木方耳环神牌。这东西,我敢打赌,整个潘家园,除了我,谁也不认识。这事儿具体来历,得从两年前讲起。”
石疙瘩父亲那一辈起,就开始在潘家园生根落户,别看店面小,事实上乾坤都在暗处。石来聚社也不做一般人的生意,有自己的一套关系网,来往的也都是老主顾。大部分时间,石疙瘩都是带些假货摆地摊,看起来跟一般的小贩没区别,事实上就是为了让人看明儿。
所谓的看明儿,也就是看暗号。他摆摊的时候,摊位上会放一块儿折成三角形的白布,一般人乍一看以为是抹布,实际上就是个明儿。白布折成三角形,象征人死后的孝帕,意思就是收死人的东西。能看出门道的,大多是行内的人,一见石疙瘩的明儿,自然而然就会联系他。
两年前的一天,有一个奇怪的主顾找上了石疙瘩。
这个主顾有多奇怪
他是个蒙面人。
这事情要是放在电视剧里,那一点儿也不稀奇,但放在现代,那就很古怪了,愣谁在街上,如果看到一个蒙着脸的人,估计都会吃惊,回头率绝对是百分之百。
那人进了石疙瘩的铺子,拿出了一张a4纸,上面用铅笔素绘了一个图案,是一个动物的图案。看着像狐狸,但多尾多爪,眼睛是个三环纹,看起来就像有三个瞳孔一样。这么古怪的造型,石疙瘩可从来没见过,便问那人有什么指教。
那人并没有留下姓名,只是问他,有没有见过带有这个图案的东西,石疙瘩一看不是来做买卖的,态度就冷了下来,说没见过。那人又等了会儿,便留下了那张图纸,说“只要遇到带这种图案的东西,全都收下了,收货的钱翻三倍付账。”也就是说,如果我这面神木方耳环神牌卖价五十万,那么事成之后,那个人就会花一百五十万的价格,从石疙瘩手里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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