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闲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大篷车
疑惑之余,转头看向旁边,却见石悦和一帮家丁都是满脸笑容的看着自己,顿时又是一阵的羞涩。只是好在这些都是自家人,让这妞儿终是不像在外人面前那么敏感。
楚玉山稳重的多,也反应更快。见到韩杏儿的目光看过来,便微微一笑道“小娘子勿须烦恼,那些人倒是知机,都已下山去了。”
韩杏儿面色一松,小手连连拍拍胸脯表示释然,却引得苏默一双色眼又盯了过来,被韩杏儿发现,又是一阵粉拳送上。
主家在打情骂俏,下人们可不好在眼前看着。楚玉山眼见两人毫无顾忌的打闹,只得尴尬的偏过脸去,口中却提醒道“少爷,那边妙芸姑娘还在等着呢。”
苏默一愣,这才想起刚才还借了人家的琴。这会儿散场了,怎么也该去表示一下谢意才好。
至于说那个马东来,早在苏默弹唱一结束便闪人了。今天的打击对这孩子有点大,自个儿躲起来疗伤去了。与苏默作对的心思,至少短时间内是不敢起了。
太妖孽了尼玛,连传说中极西之国的曲子都懂,这还让不让人活了真心没法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所以,马三少决定不理他了
妙芸和小婢远远的站着,古琴早已收起,由那小婢背着。主仆二人孤零零立于一隅,山风吹来,衣袂飘飘,直似欲要乘风而去。
见苏默微笑着走近,那小婢满是好奇的打量着他,妙芸却抢先敛衽一礼,拜道“今日方知天外有天,奴奴服了。”
苏默哈哈一笑,拱手道“芸姑娘客气了,微薄之技,不登大雅之堂,见笑见笑。”
口中谦逊着,脸上却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就差大喊出来,你使劲的赞美我吧。
妙芸脸上似笑非笑,妙眸盈盈的看着他,笑道“哦那为何奴却觉得苏公子很是得意呢莫非是奴眼花了”
苏默一愣,啊哈干笑两声,惭惭的摸了摸鼻子道“哪有真心是不值当夸耀。其实这曲子用这古琴伴奏,着实差了些,若是有吉他来伴,那才叫好听呢。”
妙芸愣了愣,随即不由苦笑。楞是因为不明白吉他为何物,苦笑则是隐隐的摸到了这位苏公子的脾气。
这位主儿压根就不知道谦虚为何物听这口气,明里暗里可不都是自夸之意嘛。
“今日公子一曲童话,想必不用多久,必然又要和那临江仙一般,震惊全城了。芸儿这却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苏公子看在今日借琴的份上,万勿拒绝芸儿。”美人儿笑吟吟的开口道,眼底有一抹狡猾闪过。
呃,被人挟恩要挟了,苏默有点淡淡的忧伤。耸耸肩,摊手道“得,你说,能帮的一定尽力就是,人情债最是麻烦,我最不喜欢的就是麻烦了。”
妙芸心中暗暗一叹。两人各打机锋,都是话中有话。妙芸借着之前的话头,逼的苏默不得不应承自己所求。苏默便立即还了她一个能帮的则帮,言外之意,自是帮不了的可不怪他。最后还加上句最讨厌麻烦,却是警醒之意了。
抬手将被风吹乱的一缕秀发掩到耳后,白嫩如葱管般的小指就那么勾着黑油油的秀发,漫不经心的轻贴着如瓷的脸颊旁,美人儿的一颦一笑,都无不透着莫名的诱惑。
留意到苏默短暂的失神,妙芸心中不觉有些暗喜。妩媚的眼神幽幽的瞟他一眼,这才轻声道“芸儿零落之人,岂敢给公子惹麻烦所求之事,不过就是想请公子将今日这曲童话相授而已。苏公子,这,总不会拒绝吧。”
“呃,这个”苏默愣了下,没想到这美人儿竟是要求这个,一时间真不知该不该拒绝。
要说这妙芸身具内媚之骨,魅力不可谓不大。但正是如此,苏默自认自己不是柳下惠,这传授曲子可不是一次两次就能办到的,时日长了,苏默还真担心自己能不能忍得住。
倒也不是他清高,要去玩什么专一,有什么狗屁的后世情结。而是觉得自己莫名的多出了个未婚妻,对韩杏儿那傻妞儿委实有些对不住。要是这边还没利索,又再招惹上眼前这么个尤物,苏默想想,都觉得自己实在有些节操碎了一地的味道。
“这样吧,回头我将词曲谱子誊下来奉上。以芸姑娘的聪慧,学此曲简单至极。当然,若是有什么地方不明白的,大可使人来问,在下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芸姑娘你看,如此可好”脑中微转了转,苏默如此说道。
妙芸眼神明显黯了黯,但随即便恢复正常,敛衽谢道“如此,有劳公子了。奴他日有成,尽公子之功。”
苏默哈哈一笑,摆摆手示意无妨。再次抱拳施礼,却是要告辞离去了。
妙芸敛衽还礼,望着苏默走出的背影,贝齿轻咬红唇半响,终是忍不住又开口唤道“苏公子。”
苏默愕然止步,回头看她。
妙芸移步向前,犹豫了下,这才轻声道“适才公子有言,这曲子应由吉他伴奏,却不知这吉他是何物可是那极西之国的乐器”
苏默愣了下,随即坦然点头道“正是。”随即便将吉他的特色大体说了说。
妙芸凝神听着,等他说完,这才试探着道“奴自幼喜好声乐,故而颇是识得一些制器好手。如今听这吉他倒也不是很复杂,若是公子不弃,不若公子亦制一图交由奴奴,由奴寻巧匠制出这吉他来可好”
“啊这个,呃,会不会太麻烦你呢”苏默有些哭笑了。自己生怕意志不坚,忙不迭的远离她。可这美人儿却偏偏总要靠上来,尼玛,这是要考验哥吗肚中咒骂着,嘴上却是不由的松动,终归是不好意思那么明确的拒人千里之外。
苏默觉得自己应该算不上个风流的男人,但绝对是一个有风度的男人。一个有风度的男人,是不会当面去伤一个对自己有些爱慕的女子的。
“当然不麻烦,公子放心,奴定会找最好的巧匠,一定会让公子满意的。”美人儿却似乎一点也不理解有风度男人的无奈,听到他答应了,欢喜的迫不及待的保证着。
苏默暗叹一声,罢罢罢,要死吊朝天,不死万万年。顺其自然,爱咋地咋地吧。
当下两人再次约定取图谱的时间,这才分开,告辞而去。
经过这一番喧闹,此时已是日头西移,估摸着等到回到家中,便是吃晚饭的时辰了。众人便不再耽误,收拾一番后,便往家中返回。
路上,坐在驴车上的韩妞儿不时的看苏默几眼,一眼紧着一眼的,满脸都是一副我有话要说的样子,偏偏就是欲言又止。
苏默被她瞟的蛋疼,憋了半天后,实在忍不住了,催着小驴靠过来,腆脸笑道“媳妇儿,是不是有啥话想说说罢,夫君我听着呢。”
韩杏儿脸一红,歪头看了一眼累的睡过去的卫儿,啐了一口道“你这人,卫儿在呢,又来说什么疯话。”
苏默撇撇嘴,昂然道“嘁,怕啥老公喊老婆,天经地义的好吧。再说卫儿睡着呢,哪听得到。”
韩杏儿一脸的诧异,“老公老婆”
苏默一窒,哈的干笑一声道“家乡的叫法,家乡的叫法,就是夫君和妻子的意思啦。”
韩杏儿脸一红,这次倒是没啐他,却送上两个大大的卫生球。
“那个,那个,嗯,那个妙芸姑娘,她她和你说什么了”憋了半响,韩妞儿终是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了出来。
苏默心底哀嚎一声,这你妹的女人的直觉啊,真他喵的犀利。看看,这还没怎么着呢,这丫头就上了心了。
心中叹息着,脸上便不由的流露出些悻悻之色。韩杏儿心中大慌,急急的摆手道“我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苏默,你别生气,我不会做妒妇的。我我”
口中急急的解释着,偏偏却词不达意。又羞又急之下,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苏默起初看的好笑,渐渐的却是心疼起来。这古代的女子啊,淳朴的认定,夫君就是自己的天这个死理儿。想想后世那些野蛮女友,傲娇女王啥的,苏默真心想不通那些男友们怎会那么疯狂追捧。
也不骑驴了,迈腿挤上驴车,将丫头搂了过来,轻轻扶着她的秀发,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此时无声胜有声。感觉到爱郎的情意,韩杏儿也默默的反手抱住男人,抱得很紧,很紧。
半响,才幽幽的道“人家只是问问,真的没别的。况且,况且”她嗫嚅着,一句话却不肯说下去。
苏默闭了闭眼,轻声道“况且什么”
韩杏儿贝齿使劲咬了咬红唇,将头又往苏默怀中拱了拱,这才闷声闷气的道“况且,况且人家只是妾,也轮不到人家来多嘴。”
苏默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这丫头面上一直表示不在意,其实心里却还是在意的。
使劲揉了揉傻妞儿的秀发,苏默低笑道“傻丫头,不管你是妾还是妻,你都永远是哥的傻丫头。什么妻也罢,妾也罢的,她们可没这资格。”
韩杏儿身子僵了僵,随即便使劲的往男人怀里拱。深藏在衣衫里的小脸儿又是兴奋又是幸福,嘴角儿翘起,笑的像只偷到了鸡的小狐狸。
大明闲人 第八十五章:曲谱风波
“父亲,父亲”京城李府中,李兆先手中握着一卷纸卷,兴奋的冲进书房中。
李东阳放下手中的书卷,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个儿子平日里浪行无度,每天多半时间都是在外胡混,极少有白天时间能见人影的。而今天竟然不但在,还冲到自己书房里来了,让他实在是大出意外。
“贞伯,何事如此欢喜”他笑着问道。
“父亲,你看,你看看这个。”李兆先压根没理会父亲的诧异,兴奋的将手中的纸卷在书案上摊开。
李东阳疑惑的瞟了他一眼,这才低头看去。
童话
李东阳心中疑惑更甚了。也不说话,继续仔细看去,结果越看越是迷惑。
整张纸上,全是稀奇古怪的符号,行列颇是整齐。每行符号下面,还有汉字,试着读了一下,不由眉头便微微蹙起。
通篇文字毫无美感,浅白直接。用当下的行文鉴赏角度来说,那就是一个字俗
这且不说,这字里行间的,分明是在说男情女爱的,而且还是那种张扬直白的说,毫无半分掩饰。
古文化讲究个意境。别说男女情爱的,便是男欢女爱的描写都有。可是那都要隐约婉转,借物寓意去描述的,何曾这般裸的
想想自己这个儿子,整日流连花街柳巷的,这东西怕不是又从哪个青楼妓馆里淘换来的吧。
李东阳还真猜对了。
这首童话正是从青楼妓馆中传出的,不过却是从武清的青楼妓馆天香楼传出来的。
当日双山峰顶,苏默应下了妙芸的要求,第二天便把童话的曲谱,以及吉他的制作图让人送了过去。
只是苏默忘了一件事儿,古时的乐谱跟后代的曲谱是完全不同的。古代乐谱是用天干地支,还有宫商角徽羽结合着来写的。曲是曲,词是词,井然分明。
而苏默给的这谱子,却是用后世的五线谱写的。不但符号、格式与当下主流完全不一样,甚至还以后世习惯,把词曲合在一起。
结果就是,妙芸拿到这张鬼画符后,看的两眼全是小圈圈。若换成别个,肯定会直接找苏默当面来问。
可是妙芸的个性,却是那种外柔内刚的。倘若是别个问题,或许也会直接来问。但是涉及到自己的专业,却是绝不甘心露怯。
在她认为,苏默既然给了自己这样一份谱子,或许就是一种考校。既然人家出了题,妙芸绝不允许不战而败。这是她的坚持,也是她的骄傲。
所以,接下来她便四处寻人求教,遍翻各种古今乐集、乐谱,想要自己领悟这种古怪的谱子。
天知道,这可是跨越了五百多年的文化差距啊。不但如此,还是糅合了中西双方的智慧,许多人共同努力方汇聚而成的。单单凭她一介小女子,又没有任何参考,又如何能吃透
苏默这一曲童话,自当日峰顶唱完后,便极快的在武清城中流传出来。
人人都知道小苏公子又搞出了新作,自是纷相探寻。结果,士子文人们的评价各异不同。有欣赏的,有批判的。有赞美的,更多的却是不屑一顾的;
而与士子文人们不同,更多基数的普通老百姓们,却是喜爱者众。他们没文化、不识字,所以对那种婉约模糊的词文近乎无爱,反而对这种浅显易懂的语言更能接受。
尤其像童话这种经典的歌曲,在这个封闭的时空,更有一种直击人心灵深处的震撼,老百姓们自是大爱了。
于是,接下来几天,全城几乎处处能闻童话的调子。只是可惜的是,没人能完全的唱下来,都不过是掐头去尾的三两句而已。这让人们在喜爱这曲子的同时,也为不能一窥全豹而苦恼。
于是,许多青楼妓馆、茶肆、酒谱、瓦子勾栏,但凡是有娱乐需求的地儿,都在四下串联打听,希望能有人完整的唱出这首歌。可结果却是没有,一个也没有。
众人皆是失望。
有人撺掇直接上门去找苏默求曲,可是但凡真心喜欢这曲子的,大都是底层阶级的,和如今苏默的身份可是差了太多,冒冒然的登门,怕是大有不妥。是故,一番推搡后,终是以无奈收场。
就在这个时候,妙芸四处搜罗各种乐集、乐谱,向人求教的事儿传出,登时让人知晓了。原来,苏公子这首新作的词曲,已经送给了妙芸姑娘了。
好了,这下有门路了。
苏默这边现在大门大户的,不好登门,但是妙芸这儿就不一样了。青楼啊,那本就是打开门,笑迎四方客的,这阻碍可不就没了吗
于是乎,天香楼忽然间生意火爆。每日里登门要求听妙芸姑娘唱童话的不知凡几,这让老鸨子和妙芸又是欢喜又是气恼。
老鸨子欢喜的是生意兴隆,可气恼的却和妙芸一样,为啥因为妙芸姑娘压根就没学会呢。那谱子,实在看不懂啊。
消息传出,众皆大哗。一方面更是深深拜服小苏公子的大才,另一方面,也激起了许多人的好奇心和好胜心,都想着试试,自己能不能解开此谜。
结果,不但许多的妓子来找妙芸求一份副本,更有许多有名的乐师、酒肆店家的东主也来求曲。
对于同行的要求,妙芸还能抵挡一二,婉言拒绝。可是对于那些乐师和店铺东家们就不行了,毕竟吃她这碗饭的,总是有求于这些人的,属于共生共存的关系。
就这样,这首童话的曲谱,便流传了出去。而在有心人的操作下,当日从天香楼中传出,第二天便到了京城李兆先手中了。
想想以那么多专业的乐师们都看不懂的谱子,李东阳虽然学富五车,但毕竟术业有专精,他长于文学、政治,又不是专精音乐的,又怎么可能看的懂这曲谱
况且,他也不清楚这其中的曲折。于是,他想当然的就以为是自家这儿子,又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淫词小调。
只是让他疑惑的是,李兆先明明知道自己极其不喜他平日的浪行,为何还要将此物巴巴的跑来送给自己看这种疑惑,也让他暂时的压下了训斥的话。
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儿子,李东阳又耷拉下眼皮,手指在那曲谱上敲了敲,沉思一会儿,这才淡淡的道“贞伯,你给为父看这个,可有什么说法”
“证据这是证据啊”李兆先面孔因为兴奋而涨红着,大声的对自己父亲说道“父亲前些日子回来不是说,对于苏默的事儿,有人说什么都是捕风捉影吗圣上只说了个待查吗您看,有了这个,谁还敢说没证据据孩儿察知,这是苏默专门给一个青楼妓子写的所谓乐谱,以此争个高下。哈,这简直就是浪荡无形啊。还有,据说许多精通乐理的大家都看不懂这所谓的乐谱,都说如同鬼画符一般。鬼画符啊这可不就是谶穢吗父亲,把这个呈给圣上看,有了这个,圣上必会下旨彻查的。”
看着儿子张牙舞爪的样子,李东阳面上平静无波,眼底却不由划过一抹失望。
他此刻已经明白了李兆先的意思了。虽然还不知道整件事儿的来龙去脉,但是李兆先明显针对苏默,甚至亲身参与了进去,却是显而易见的。
他心底暗暗叹息,他李东阳自当年二甲第一授庶吉士,之后一步一个脚印,步步争先,终是挣下诺大名望。及至今日,身居内阁次辅、太子太保、文渊阁大学士,更是太子授业恩师,可以说已算是到了人生巅峰了。
这些在许多人眼中,不知有多么艳羡。但却无人知道,他自己是多么的苦恼。不为别的,后继无人啊
这个长子,原本聪明伶俐,颇有才华。他一直以来,寄予极大的期望。即便知道这孽障整日放浪形骸,还是一直对其鼓励劝勉,从未放弃。
可是如今,看看这孽障都在做些什么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毫不顾忌身份,对一个小小的童生出手,甚至还赤膊撸袖的亲自上阵,这让李东阳大为失望。
他更失望的,不仅仅是儿子舍重取轻、心胸狭窄。而是这个儿子政治手腕的幼稚和粗糙。
这点小事儿,至于要弄到朝堂之上吗非要推自家老子去冲锋陷阵吗以李家深厚的政治背景,只要随意在人前露几句口风,争着抢着去为李家平事儿的人简直不要太多哟,又何必要自己去担这些风险
更何况,对手只是个下面县城里的小小童生,胜之不武,败之有愧,有必要吗
李家的子弟,可以纨绔,可以平庸,甚至可以霸道,但是绝不能缺少政治智慧这个儿子,不能这样下去了
想到这儿,他微微阖上双眼,淡淡的道“再有两月便是乡试了,从明日起,你要安心在家温习功课,不准出门”
李兆先正满心期待的等着老爹的赞赏呢,哪成想猛不丁就被禁足了。这和预想的结局,实在差的太大太大了,让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不由的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嗯”李东阳见儿子呆愣愣的不说话,脸上微现不悦,冷冷的哼了一声。
李兆先一激灵,这才回过神来,只觉的又是委屈又是愤怒,喘着粗气问道“父亲,这是为什么”
李东阳眼神波澜不动的望着他,却是一言不发。李兆先憋的快要吐出血来,却又不敢真和父亲去争论,喘息半响,只得忿忿的跺跺脚,应付的躬身一礼,转身大步甩门而去。
屋中的李东阳直到儿子走远,这才长长吐出口气来,望着儿子远去的方向,喃喃的道“为什么为父希望你自己能找到答案,莫要让为父失望,莫让为父失望啊”
李府中的这场父子之争无人知晓,可同在京城之中,另一所豪华的府邸中,也有人拿着同样的东西正愁眉不展。
苏宏来到这京城已经三个月了,正如李兆先因为妒忌,所以时刻关注着武清的苏默一样,作为父亲,他更是放不下这个唯一的儿子。所以,虽是远在京都,但武清发生的事儿,他也总能第一时间知道。
若说开始的日子,听闻儿子做了治灾吏员,又做出许多大事儿来让他欣慰,那么,今个儿拿着这张童话的乐谱,他便是满心的担忧了。
国公,在大明一朝可是真正的顶层阶级。虽然只是武勋,不参与朝政,但是朝中任何的动向,都会第一时间知晓。所以,前阵子朝堂上对儿子不利的传闻,他也听说了。
如同苏默猜测的那样,当初他正是拿了那个,本来嘱咐苏默逃离时带走的东西来了京城。
这东西其实就是一个信物,是当年苏默的祖父与上代英国公张辅之间的信物。
苏默的祖父叫苏焕,当年可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一条好汉,人称“江南第一刀”,使得一手绝妙刀法,纵横南北,急公好义,结下无数善缘。
而上代英国公张辅,也曾在江湖上混迹过一段不短的时间,某次因事偶然和苏焕结交,受了苏焕的恩,这才有了两家的交情。
只是后来张辅回京继承了英国公的爵位,和苏焕的身份已是天差地别。苏焕便也不愿让人说自己攀附权贵,更怕给张辅带去麻烦,死前便留言非到关乎生死之事,永远不准动用这个信物。
苏默的祖母也是早亡,所以苏焕死后,苏宏孤身一人,便离了家乡四处游学。直到遇到了苏默的母亲,两人成亲后有了苏默,这才在武清安下家来。只可惜苏母生下苏默后不久便离世而去,只剩下父子二人相依为命。
若不是苏默突然爆发,苏宏只怕都要忘了这个信物了。上次在四海楼有了疑虑后,又遇上了韩杏儿的事儿,这才让苏宏想起来,也最终下定决心,要为儿子找个硬扎的靠山。
他虽然学识一般,但却绝不缺少智慧。以儿子这发展的趋势,还有那忽然转变的性子,这还没怎么着,就已经对上了田家这样的豪强,怕是日后定会碰到比田家更加强大的敌人。到时没依没靠的,一个不好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啊。
苏家仅余苏默这一根独苗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这可不就是生死之事了吗如此,动用这件信物却也不违背老父的遗嘱。
就这么着,他辞别了儿子,独自来到京城。到了英国公府,呈上信物,当即得到当代英国公张懋的热情招待。
当代英国公张懋原本就是个爽直的性子,一通酒下来,和苏宏谈的极为投机,再加上祖上的交情恩德,当即便和苏宏以兄弟相称。这也才有了派出福全和石悦,往武清伺候苏默的事儿。既然兄弟相称了,那苏默就是自个儿的大侄子,是自家人。送两个家人过去伺候,自也是题中之义。
苏宏感念至极,又见有了英国公亲自派去的家人照顾儿子,便也放下了心,便毛遂自荐,要留在府里帮助打理杂务,等同于一个管事的身份,这却是某种意义上的卖身为仆了。
张懋极力阻拦,但架不住苏宏坚持,最后知道这其实也是苏宏的骄傲,只得应了下来。但是却暗暗吩咐下人,必须以礼相待。故而,在整个府里,苏宏更像一个客卿的存在。由此,很多消息自也会呈送给他一份,尤其是关于苏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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