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闲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大篷车
“贤弟何必杞人忧天不过就是个曲子嘛,又碍的什么大事儿”相对苏宏的担忧,英国公张懋却是大不以为然。
苏宏叹口气,摇头道“兄长也是官场中人,岂不知树欲静而风不止的道理默儿只是个小小的童生,又远在武清,上次却能把事儿闹到圣上驾前,可见其中别有因由。如今这东西,倘若被有心人利用,说不得就又要生出事儿来啊。”
张懋沉默了,他身处朝堂之中,如何不知里面那些蝇营狗苟的腌臜事儿有时候,有些事儿你想躲都躲不开。你不去算计人,却免不了有人来算计你,苏宏的担忧确实也有道理。
想的郁闷,不由的烦躁的一挥手,怒道“某倒要看看,谁敢算计我大侄子,却须放着本公不死”
对于他的咆哮,苏宏只是苦笑,张懋本就是个武将,便是这般脾性,当下拱手谢过了。
略略放心之余又忍不住怒道“这个孽子,便不肯安生那韩氏的事儿刚解决了,怎的又扯上什么名妓了真真混账”
他也是真急了,这个儿子太不省心了
正扯着胡子运气的张懋听了,忽的猛然眼睛一亮,转头笑道“咦说起这茬儿来,贤弟何不去找找你那亲家正好也试试,看他认不认这壶酒钱。”
大明闲人 第八十六章:程家有女
剗chan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这两句词,本是南唐后主李煜,写给小周后的一首菩萨蛮中的句子。描写的是当时还身为李煜小姨子的小周后,偷偷去和李煜偷情,为了怕鞋上的金铃发出声音,只好提着鞋子,只着袜上阶梯的情景。
虽只短短一句话、十个字,却将少女娇俏春情的模样写了个十足十,细细品味,端的是令人回味无穷。
而在京都某处宅院的后花园中,一个头梳双丫髻的女孩儿,此刻也正小手拎着鞋子,正蹑手蹑脚的往前凑着。只不过与小周后不同的,她却不是去偷偷的会情人,而是张着手,目标却是一只采蜜的蝴蝶。
这少女年约十四五岁,生的明眸皓齿,清丽绝俗。弯弯的细柳双眉,专注之下,尚流露出几分灵动慧黠。再加上那白皙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是仿若透着一股晶莹之意,感觉一碰就会挤出水来也似。端的是仿佛兮若轻云之闭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虽因年幼略显青涩,但那绝美风华却已然显露无虞。
蝴蝶长长的口器深深的刺入花蕊之中,美丽的双翅惬意的轻轻翕动,全没察觉危险的临近。
少女乌黑的眼眸中露出兴奋的神情,两只葱白如葱段儿般的玉指伸出,慢慢的靠近蝴蝶上方,眼看着便要擒下。
“恩姐,恩姐”
便在那两根玉指将要落下之际,猛然间,远处传来一连声急促的呼唤声。
少女吓了一跳,啊的轻叫一声,那蝴蝶顿时一窒,下一刻立即展开双翅,蹁跹着腾空而去。
少女遗憾的叹息一声,看看已经飞远的蝴蝶,这才撅了撅嘴,悻悻的回头应道“我在这儿。”一边应着,一边将那鞋儿往纤足上套去。
脚步声传来,花树后面一角绿裙飘动,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女孩喜孜孜的跑了过来。手中献宝也似的递过一张纸卷儿,脆声笑道“恩姐恩姐,你猜猜,这是什么”
唤作恩姐的少女自顾将鞋子穿好,这才起身白了她一眼,嗔道“死钏儿,刚刚把我的蝴蝶吓跑了,还没找你算账呢,现在还敢跟我卖关子。哼,早晚把你与人牙子发卖了,看你还敢不敢。”
少女嘴中说的凶狠,那钏儿却是半点不怕,只是咯咯笑着,显见是平时两人这般斗嘴的惯了。
少女接过钏儿手上的纸卷儿,展开一看,不由的就咦了一声。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嘻嘻,怎么样,恩姐可认得这谱子是什么吗哈,老爷总夸恩姐是才女,这下可露怯了吧。”这丫头叽叽咯咯的说着,话音又急又脆,便似风送银铃儿也似。
恩姐抬头看看她,眼珠儿转转,哼道“不就是个乐谱吗这有什么难的”
“啊”钏儿的笑声噶然而止,张大了小嘴,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半响,才赔上个大大的笑脸,笑道“吓,恩姐果然是大才女,这都识得。我听人说,好多精通音律的大家都不识得呢。”
她拼命的讨好,自是为了弥补先前对自己小姐为难的罪过。恩姐却顾不上理她,只是盯着手中的谱子看。
“恩姐恩姐,你即识得这谱子,何不试唱一番据说这曲子可好听了呢。”钏儿在旁拼命怂恿着。
恩姐斜了她一眼,装作不经意的道“这是哪里来的谱子又是怎么说的”
钏儿拍手道“哈,说是这便是那个武清的小苏相公新作的。说是端午那天,在一座山上当着好多人面前唱的,把好多人都唱哭了。最后大家都不敢听了,想要走。可是又怎么也走不了,总让这曲子勾着。嗯嗯,对了,听说有人说,这曲子有魔力,可厉害呢。”
小丫头叽叽咯咯的说着,间中也不知加了多少自己的理解,怕是苏默要在面前,当场就能给跪了。这尼玛说的是童话吗这整个就是六指琴魔啊。
恩姐自也晓得自己这小丫鬟的德性,只翻了个好看的白眼,便又将注意力转到了手中的曲谱上。
实话说,若不是先前钏儿自己说漏了,她真不敢确定这是一份乐谱。
不但上面的符号自己见所未见,便是那歌词也廻异寻常,简直如同乡野俚歌一般,甚至比乡野俚歌还要通俗直白。这般歌曲,实在是生平仅见。
那个苏默,那个作出临江仙那样诗词的人,竟会作出这样的词曲来这让她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若真如此,则此人之才果然大是不凡。无论是大雅还是大俗,都已臻至圆融无漏的地步,方能如此挥洒自如。
她微侧着臻首凝思,神思却不觉中转了弯儿,琢磨到苏默这个人身上了。
旁边小丫鬟钏儿见小姐不理自己,颇觉无趣,抬手拨弄了下头上丫髻,忽然想及一事,凑过去神秘的道“恩姐,这个苏默也姓苏,你说他会不会就是你那个未见面的夫君啊呀,若是真的就好了,那可是个大才子,能配得上恩姐。老奶奶临走前还一直念叨着呢,就怕遇人不淑,误了恩姐。”
恩姐冷不丁听这丫头扯到自己身上,呆了一呆,随即满面涨红,抬手去撕她嘴,笑骂道“你个死钏儿,反了天了,竟敢拿我来谑。”
钏儿惊呼一声,咯咯笑着跑开。两女便在花园中一追一跑,银铃儿似的笑声洒满天空,一白一绿的倩影,映着满园的花儿,平添了几分春意。
“五小姐,夫人唤你呢。”正疯的欢畅,忽然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两女一愣,停下脚步扭头看去,钏儿便甜甜的唤了声“牡丹姐姐。”
园子拱门处,一个十七八岁的侍女打扮的少女,此刻正笑吟吟的看着这边,脸上眼中满是疼爱之色。听到钏儿的唤,笑着嗔道“钏儿又在调皮。”
钏儿便吐吐舌头,缩到了小姐身后。
恩姐抬手擦擦额头上的细汗,袅袅的走了过去,和牡丹并肩往后院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母亲唤我何事”
牡丹侧眼看看她,脸上的笑颇是诡异,嘴上却恭声道“小姐大喜,却是那苏家今日寻来了。老爷正在前面待客,夫人便让婢子来唤小姐。”
啊
恩姐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旁边牡丹和钏儿赶紧扶着,钏儿先惊呼道“呀,这么邪刚才还”
一句话没说完,便见小姐目光狠狠的瞪了过来,钏儿一缩脖子,生生将那半截话咽了回去。
恩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面上神色羞涩中尚带着三分恼怒。站在原地寻思了一会儿,终是跺跺脚,小手拎着裙裾便往后面跑去。心中只一个念头且看看那苏家子是什么样子,我程月仙岂肯为庸我的夫君必然要像要像
要像了半天,却始终找不准参照物,心中愈发恼怒。只是不经意之间,脑海中忽然冒出方才钏儿那番话来,霎时间不由心跳漏了一拍,脸蛋儿便火烧了也似re了起来。
像像那个苏默吗唔
她一边脚下疾走着,一边眼神飘忽的乱想着。少女的春思似嗔似喜,如梦如幻,便她自己这一刻也有些捉摸不定了。
大明闲人 第八十七章:亲事
程府前厅。
主座上,程敏政手捋长须,端然而坐。满面笑容的和一旁的两人闲话聊着。
苏宏在客座上首坐着,勉强应对着。身旁座位上坐着的,却是一个俊朗的少年。
这少年一身锦衣,抬手间不经意却总露出里面的剑袖,除了面对苏宏外,对着程敏政时竟也微露几分傲然。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英国公世子,张悦。此番却是奉了父命,陪同苏宏一起登门拜访程敏政来了。
程敏政字克勤,少有才名。成化二年以一甲第二名的成绩中进士,被当时的宪宗皇帝授为翰林编修。随后颇受重用,成化十一年为殿试受卷官;二十二年,主考应天府乡试;二十三年,迁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侍讲学士。
及至本朝元年,同修宪宗实录兼侍文华殿讲读。当时有个大臣叫汤燕的,上书皇帝,请退奸进贤。这所谓的进贤中,便有程敏政。
但这下可遭了人嫉妒,有御史王篙等,以暖昧之言中伤他,皇帝诏令他致仕。他也不辩驳,当即返乡,读书讲学于故乡休宁南山精舍。
后来,郎中陆容、给事中杨廉、进士夏超、锦衣千户叶通先后上书讼其冤。弘治五年冬,才昭雪复官。七年,升太常寺卿兼侍讲学士,掌院事。到了今年初,擢礼部右侍郎,任大明会典副总裁,专掌内阁诰敕。
他这般反复起复,皆因其才华突出。当时翰林中有言学问渊博称敏政,文章古雅称东阳,性行真纯称陈音。
这里面的东阳说的是李东阳,陈音却是说的于弘治七年去世的原翰林院掌院、太常寺卿陈师昭了。
京城中各部大员总有成百上千人,独独这三人被推崇出来,可见程敏政的名望了。
这且不说,再说家世。程家自七世祖荣秀,便当过元朝江浙地区的儒学提举,之后历代皆有子弟入仕,可谓真真的书香世家、官宦之第。
而到了程敏政父亲程信这一代,程信时任兵部尚书。当时有贵州山掌作乱,程信受命平叛。其后误中埋伏,幸得当时路过的苏焕搭救,这才逃得一命,最终平叛成功。
也正是那一次,当时的程信便与苏焕许下了儿女亲家。只不过其时两家的儿女都不合适,这才约为孙辈,这便是苏默这门亲事的来历了。
说起来这事儿,当时两人也只是随口约定,甚至连文定之物都没互换。这固然因为两人都是豪爽重喏之人,但换个角度想,也大可当做一次笑谈。
苏焕显然就是当做笑谈了,直到临死前才跟儿子苏宏说了。不过当时只是提了提有这么一回事儿,真正的用意不是一定要去结这门亲事,而是把人脉留给儿子罢了。
但是程信那边显然是极重视的,后来回京后,便一直寻找苏焕一家。只是苏焕当时就是个游侠,整日里随兴所至,哪有固定住所程家找不到,便也就一直这么拖了下来。
其实那时候程家找苏家的人,也不是为的结亲,实是为了报恩。毕竟那时候,程家也没有什么适龄的女儿儿子的。苏家人影都不见,就更不用说了。
程信死得早,他死后,这事儿便由妻子林氏操持。这林氏乃是当时大儒林欣之女,素有德容,被封为夫人。
林氏谨记丈夫的嘱托,一直没断了寻找苏家人的举动。但是随着程敏政程月仙的降世,林氏便有了心病了。
程月仙自幼便生的美貌可爱,又极为聪慧,颇似乃父。待到十岁时,便能通读四书五经,能诗擅赋。
林氏极为疼爱她,乳名取为“恩姐”,便是老天恩赐之意。对着这么个可爱的孙女儿,老太太想及当时和苏家的亲事,生怕苏家后人不肖,倘若如此,可不是就苦了孙女儿一生但要是让老太太去违背丈夫遗愿,又万万不可。
于是,就这么纠结着,直到弘治八年,老太太终于撒手西归。临死前兀自念念叨叨,担忧孙女儿受屈,却又违心的叮嘱程敏政,勿忘先父遗命。
也因此,这事儿在程家算得上一个禁忌,极少有人提及,但却谁也没忘了。故而,这才有之前钏儿跟程月仙那番话。
就是对着这么一门亲事,作为一个现在处身社会底层的苏宏,又哪敢真来寻这门亲更不用说之前,苏默没穿越来的时候,自家那儿子真难高攀这门亲事。与其自取其辱,倒不如当做没有算了。
然而,正所谓事无绝对。随着苏默的忽然开窍,接二连三的震惊举动,苏宏的这心思便也又开始萌动了。
之后韩杏儿的出现,也让苏宏认真考虑起来。入京来找英国公做靠山,虽是想为儿子找个依仗,其中也未尝没有借势找平衡的心思。
这次被张懋一句话说开,才有了苏宏登门这一出。而由英国公世子张悦相陪,便也是代表了英国公府的态度。
而做为女方的程敏政这里,却也是苦笑加无奈。如同老母亲一样,对于自己爱女的疼爱,同样让程敏政难以下决断。更何况张悦的出现,也让程敏政明白,这已经不单单是和苏家的事儿了,里面,还要牵扯到英国公府的脸面。
直接拒绝那岂不是照着英国公的脸上打吗就算程敏政再如何耿直,也不会傻到这么做啊。
所以,在苏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后,程敏政一边热情的招呼,一边暗暗派人去后面通知自家夫人。一来,让她也有个心理准备;这二来,也好藏于屏风后面,一起听听,评判下这个没见过的苏家后人,适不适合做自家女婿。
就这么的,打从坐下后,给苏宏的感觉,便是人家很热情,但是主题压根不进,但却又不让你走,这把苏宏难受的哟。
上面这两人打哈哈,旁边小世子张悦可郁闷坏了。以他英国公世子的身份,在京里一向都是横着走的,何曾受过这种憋屈
是以,在忍了许久之后,他再也忍不住了,趁着苏宏和程敏政说完一段的空挡,当即起身抱拳道“程大人,苏叔父乃是我张家世交,苏叔父也是与家父兄弟相称的。而苏默兄弟,也是家父亲口认的侄儿,以我英国公府的身份,想来也不至辱没了令媛。况且,两家早有婚约,如今程大人何以旁顾左右而言他辄莫是瞧咱们英国公府不起吗”
他这话一出,苏宏登时暗暗叫糟。果然,上首的程敏政脸色一沉,冷然道“小公爷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欲以国公的身份来逼迫程某如此请吧,程某不才,却也敢称还算有几根傲骨的。”
张悦大怒,喝道“你”
旁边苏宏赶忙拉住,张悦忿忿坐下,苏宏这才拱手对程敏政笑道“程大人勿要见怪,小孩子年轻,耐不得性子,若有得罪,还请瞧在两家故去的长辈面上,多多包涵。”
这长辈都抬出来了,程敏政哪还能咬着不放况且本来他也没悔婚的意思,不过就是拖延一下,等着妻子过来一起听听,好参谋一番。
要知道他的妻子也不是凡俗人物,乃是宪宗时内阁大学士李贤之女,甚有才慧,颇有识人之明。不但整个程府被这位贤妻打理的井井有条,便是偶尔一些政事上,也能帮程敏政谋划一二,程敏政深敬之。
是以,听苏宏抬出故去的老人家后,也便顺坡下驴,苦笑道“博远兄言重了,是政啰嗦了,却怪不得小公爷着急。”
说着,又转头对张悦以目示意。张悦梗着脖子不理,被苏宏在下面踢了一脚,这才悻悻的随意拱拱手算完。
程敏政眼底划过一抹恼意,却也不好去跟个小孩子计较。正要回头跟苏宏再说,忽听得身后屏风传来一声轻响,心中登时大定,知道是夫人到了。
当下对苏宏一抱拳,笑道“博远兄,你我两家从祖辈上论,也算的世交了,这程大人三字还请免了。若不嫌弃,便以政表字克勤相称便是。”
苏宏一怔,随即大喜。打从进门之后,这还是程敏政首次做出主动拉近双方关系的举动。
当下连忙推辞几句,这才重新叙话,一个称博远兄,一个则称呼克勤兄,厅里气氛一团和气。
客套几句过后,程敏政这才微一沉吟,捻须道“不知嗯,不知令郎今岁几何可有功名或者就学啊,博远兄勿怪,毕竟关乎小女终身幸福,身为人父免不了有些忧虑,总想多了解一些,此种殷殷之情,还望兄能谅解。”
苏宏心中暗叹,面上却微笑道“无妨无妨,应该的应该的。”随即,便挑选着将儿子的情况大体说了。言语之中,自是将亮点说的极详细,缺点却是半分不露。
至于说亮点,自然也就是苏默穿越来附身后的这段。如此一来,便显得有些怪异,似乎苏默这人直接就是从十五六才出生的,之前完全就是一片空白。
苏宏自个儿讲述的过程中,也是暗暗擦汗。只是让他说苏默之前的事儿,还真是乏善可言。自家那个儿子,之前完全就是个闷葫芦,而且还数考不中,最后竟要上吊自杀,这种丢脸的事儿让他这个老子怎么去说呢心中只是暗暗祈祷,切莫被程家在这上面找出毛病来。
他这祷告着这个,却不料当他说出苏默的名字后,堂上猛然传出两声惊啊之音。其中一声自然是出于程敏政,但是另一声却是来自屏风之后,只是两声重叠在一起,他心神不属之际,却是完全没有发现。
他这里没发现,程敏政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心中暗暗冒汗之余,眼角偷窥苏宏,见他没有异色,这才稍稍送了口气儿。只是心中暗暗责怪老妻,怎的连恩姐这小祖宗也领过来了这要是被人察觉,可真成笑柄了。
他方才惊呼出声,自然是因为听到这个未来女婿,原来就是最近毁谤难辨的那个武清小才子而至。眼见苏宏也是脸上惭惭,不由的又是苦笑又是无奈。
既然是那个小家伙,那才学是不消说了。能做出临江仙这般绝妙好词的,才学方面肯定不会太差。唯一需要考量的就是品性了。偏偏这苏默的品性,似乎各种说法都有,委实难辨真假,却是让他为难了。
至于说苏宏大展春秋刀法,将儿子几乎百分之九十的人生削掉了,他却压根没察觉到。也万万想不到,他认为的某人才学方面完全没问题,偏偏是最大的问题。
寻思半响,这才抬头对苏宏道“博远兄,你看这样好不好。两月后便是乡试,讷言世侄大才,想必定是会高中的。如此,来年春闱总是要到京城参加的,不若乡试之后,便让世侄直接来京里住下可好一来,你们父子也可团员;这二来嘛,政自问还有些学识,也可为他指点一二。这样,待到春闱之后,咱们再议这姻亲之事,不知博远兄意下如何”
程敏政捋须而言,觉得这真是两全其美的办法。一来全了双方的颜面,二来也可等那小子来了京城,自己亲自观察一番,自可了解其人的品性。若是品性过关,以其人的才学,也必然能会试高中。到时候,再顺势将亲事定下,也算是一桩美谈了。
他这里自得不已,苏宏那边却是满嘴苦涩。只是这苦涩偏偏说不出,张了半天嘴,只得咬牙应了。心中暗道,儿子嗳,能做的老爹都做了,剩下的事儿是成是败,就看你自个儿的运道吧
大明闲人 第八十八章:白狐
不说苏宏这边栖栖遑遑而出,满脑子的都是哀叹儿子这一关咋过。却说苏默苏大才子,此刻却正坐在天香楼妙芸姑娘的香闺中,手舞足蹈,连比划带说的,充分的享受着为人师表的乐趣呢。
为人啥师表当然是五线谱啊。
可怜妙芸姑娘,为了苏默这一时不察写出的五线谱可算遭了罪了。连续数天废寝忘食的翻阅各种乐集典章,直熬的连眼窝都出来了,也是没能整明白。
最后,只得回忆着当日苏默演唱时的情景,对应着歌词,勉强给几个音符找到了相应的调子。
只是当日连她自个儿也是心神不属的,根本就没听全,如今这么牵强的比对编下来的谱子,试着一演奏,完全就是天差地远。
这实在是太伤妙芸姑娘的自尊心了。
无奈之下,只得咬牙承认败了。只不过纤手中的手绢儿,却不知被拧了几百个结儿。
最后,芸姑娘觉得,自己只是个小女子,跟苏默一个大男人比试完全不对等,这是不公平的所以,芸姑娘决定,不跟他玩了,彻底放弃了治疗。
正好这时吉他制成了,便使人来请苏默过去。说是验看吉他是否合意,也好趁此机会问个明白这谱子的事儿。
就这么的,苏默便坐到了芸姑娘的香闺中。
无论是前生今世,苏默还是头一回进妓院,说实在话,起初未必没有些戚戚焉。
而当他真正进了天香楼看过一圈儿后,心下却是不由的撇嘴。什么嘛,这不就是后世的夜总会嘛。大家都是来喝个小酒、听个小曲儿,兴致来了,找着看中的直接开房就是。
唯一不同的就是,后世的小姐既坐台也出台,坐台的价格固定,出台的价格双方当场商量;而这里,姑娘们可是没有出台一说,要说出台,那可就是直接赎身买人了,那可跟后世的出台费天差地远了。
再有就是,无论是坐台还是开房,价码都是定好的,不需要商量。而且,多半还要另外给小费。
哦,还有一点就是,这古代姑娘的质量,比后世好多了。至少没有那种凤姐儿级的也敢跑出来恶心人。
等到了妙芸的香闺中,听妙芸幽怨的说了谱子的事儿之后,苏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搞了个大乌龙。
开始他还想装个大瓣蒜,让妙芸拿古乐谱看看,自己给她按照熟悉的格式另写一份。
结果当他接过一份这个时代的乐谱后,直接思密达了。若说妙芸看他的五线谱是鬼画符,那他看这古代的乐谱就完全是天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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