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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闲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大篷车
张懋正忐忑着呢,方才惶急之下,可以说是脑子一热,孤注一掷了。这要是一个闹不好,英国公这爵位怕是就要断送在自个儿手里了。田成安那王八蛋给苏默按的那是罪名啊,那可是谋逆啊。当今天子虽是善待群臣,可要是关乎社稷安危,别说他只是个国公,就算是王爷也绝没好下场。
如今,徐溥这老头儿忽然开了口,简直就是一场及时雨啊。这老头最是喜欢提携后进,听他问起默哥儿作的临江仙,不用问,肯定是入了他眼,这是又动了爱才之念了。
想到这儿,哪还敢怠慢片刻,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头,连声道“老太师说的不错,那正是默哥儿作的。”
说着,还怕不够分量,也不待徐溥回应,又赶紧道“老太师怕是不知道吧,前两天,我那大侄子又搞出新作了,谱了一曲新格式的曲子,那叫一个好听啊,真真是绕梁三日,余音不绝啊。这且不说,连很多名家耆老看过那谱子,都表示有所不及。有才啊,这可是真有才啊。”
苏默那些歌,他连听都没听过,这会儿为了彻底引爆徐溥老头的爱才之心,连绕梁三日、余音不绝都搞出来了;
至于说很多名家耆老表示有所不及你妹的,看都看不懂,想及那能及的上嘛。
这货,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急了眼无耻起来,跟某人简直一个德行。
徐溥呵呵笑着点头,就好像完全不懂张懋要表达的意思一样,点完头却冲着弘治一拱手,道“陛下,老臣记得,两月之前还在内阁时,曾上过一个折子。折子中曾提及一样唤作水泥的物事,不知陛下还记得否”
张懋这个急啊,我说老爷子啊,这说着俺家那大侄子呢,你咋去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泥去了这,这说好提携呢说好的爱才呢难不成是辞了官儿,这爱好也改了
他简直急的抓耳挠腮了,险些没扑上去,掐着老头儿的脖子,逼着让他为苏默说几句好话了。
李东阳却是心中咯噔一下,偷眼觑了觑只笑眯眯的望着皇帝的徐溥,心中暗暗一叹。
老头儿说的那折子他也知道,记得为此,几个阁臣还有过一番争论。若这水泥真如下面呈上来阐述的那样,那绝对是国家之幸。而这个水泥的发明者,正是武清苏默。
此刻忽听徐溥提起这事儿,他知道,这次的谋划,怕是要失败了。
而弘治皇帝闻听老阁老说起这个,先是微微一怔,略略沉思一下,伸手在案子上翻找了一会儿,随即便从中抽出一份来。
打开略微一看,点头道“是这个吧据说可以快速筑城、修路而用,坚固不下于青砖大石”
徐溥捋须微笑点头“不错,正是这个。”
看到弘治了然,又继续道“那陛下可知,这个东西是何人所献,又是出自哪里吗”
弘治扬了扬眉,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皇帝又岂会是傻子反应一点儿不比大臣们慢。
刚才正说着那苏默呢,张懋那夯货简直都要耍无赖了,这会儿徐溥忽然提起这个水泥,弘治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此事必然与这个苏默有关。
但是作为帝王,他必须要沉得住气,所以,他没追问,只是静静的等着。
果然,徐溥笑着点点头,缓缓的道“此水泥一物,便是武清县所奏。而此物的发明者,便是这个苏默了。一个能为我大明创造如此妙物的孩子,他会是妖人,会去谋逆吗陛下聪慧开明,不必老臣赘言了。”
李东阳暗暗又是叹口气,张懋却顿时咧开大嘴,开心的笑了起来。





大明闲人 第一百零一章:小公爷VS女侠
“这这如何是好不行,我要回去我要马上回去”英国公府上的大厅中,苏宏脸色苍白,一头汗水的团团乱转。
张懋带回来的大朝上的消息,让他再也无法安稳下来。虽然不知道儿子苏默究竟是如何招惹到这么大的麻烦,但此刻面临的危机之大是显而预见了。
“博远,你回去又能做什么和锦衣卫对抗还是干脆逃跑”英国公张懋无奈的看着他。这个平日里颇为沉稳的兄弟,此刻显然是乱了方寸了。
“且不说和锦衣卫对抗如同造反,就算是对抗你能抗的过吗那帮家伙可不会跟你讲什么孔孟之道的。你一个弱质书生,再加一个年幼的默哥儿,怎么抗”
“若说逃,嘿嘿,怕是有人巴不得你这么做呢。若你不逃,又怎么能坐实默哥儿的罪名到时候,就不是原先这点莫须有的臆测之词,而是无数的铁证如山了”
苏宏面如死灰,颓然坐倒在椅子中,只觉得似乎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
和锦衣亲军对抗他没想过,但是先前心底隐隐的打算,却正是想着带儿子先躲出去再说。
此时听的张懋一番话,却不啻于一桶凉水当头浇下。他并不是蠢人,脑子稍微一转便已知道,张懋所说的后果绝对会变成事实。对方这一计就是阳谋,堂堂正正而来,让你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无论怎么选择,都会落入对方彀中。
张懋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的叹口气,摇头道“贤弟,你怎的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
苏宏精神一振,猛地抬头看向张懋。便如溺水之人忽然抓到了一根稻草,敏锐的听出了张懋话中的潜意思。
“公爷可是有法子救讷言若能救得,宏”话出一半,看着张懋似笑非笑的脸色,不由的又顿时噎住。面孔涨的通红之际,想要说什么却是难以为继。
前次派过去的福伯和石悦,已然算是还了上代遗留信物的情分,甚至可以说远超了那份信物的分量。英国公府已然不欠苏家什么,反而是苏家倒欠了英国公府太多。
前情已然无以为报了,才有了自己甘愿留下为仆的决定。此番又受恩惠,他苏宏还能拿出什么来偿报
一时间,苏宏又是焦急又是羞愧,那后面的话又如何出口可儿子的危机却无论如何不能不顾,纠结羞愧之余,微一咬牙,便准备不管不顾的豁出一切先应对眼前再说了。
张懋早把他神色看在眼中,见他还要再说,摆摆手打断,摇头道“贤弟,你方寸乱了方才我说了那么多,你好好想想,难道真想不到其中的微妙”
苏宏一愣,脑中瞬间飞一般转动起来。少顷,猛然眼睛一亮,迟疑的道“公爷说的,莫非是徐”
张懋呵呵一笑,老神在在的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这才不慌不忙的点头道“不错,正是徐阁老。”
苏宏神色一喜,眼巴巴的看着他,等着下文。
张懋道“实话说,开始那会儿来势之凶狠,陛下又龙颜震怒,着实把我也一通好吓。只是后来嘛,嘿嘿。”说到这儿,他话音儿一顿,一张看上去粗豪的黑脸上,忽的露出狡猾之色,低笑了几声,满是透着得意之意。
苏宏有些不明所以,莫名的看着他。张懋眼神幽怨,脸上的得意之色,渐渐转变成凛然。
“陛下震怒,嘿,这震怒的妙啊。徐阁老也不愧是三朝老臣,其心智手腕端的厉害啊。”
他喃喃的说着,似是和苏宏解释,又似是自言自语。
苏宏隐隐有所悟,心中凛然之际,试探的道“公爷之意,此次之事是陛下和徐阁老”
张懋长长吐出口气,眼神转回到他身上,撇嘴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就是演戏闹出对默哥儿这码事儿,固然是有人对默哥儿下死手,但未尝不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至于陛下的震怒,徐阁老的插言,自然也是早有预谋。”
说到这儿,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妥,摇摇头顿住话头,又道“贤弟只管放心吧。此番不论双方目的为何,总是能保的默哥儿无事。且不说徐阁老最是喜欢提携后进,有他老人家从中斡旋,任谁也不敢过了线。就是牟斌那人也不是糊涂的,做事向来公允不说,心肝儿也是七窍玲珑的,否则你当他如何能做的这锦衣卫指挥使”
说到这儿,看着苏宏脸上仍有些惴惴,便起身走到他身前,伸手拍拍苏宏肩膀,笑道“行了,放心吧。且不说方才那些,不是还有为兄我吗本公的侄儿,我倒要看看哪个敢欺负他,须仔细扒了他皮”嘴中说着,黑脸上蓦地闪过一抹狠戾之色。
转身从新坐回位上,脸上神色随即平复下来,接着道“我已命悦儿启程往武清去了,正好过些日子便是一位故人的寿诞。往年都是这些后辈们代我们这些老家伙去的,此番正好过去领着默哥儿同往。默哥儿也大了,也该多结识一些人才是。哦,听那混小子说,还要邀着定国公家的小子一起,嘿,都是年轻人,想必定是能投缘的。”
他说的轻描淡写的,苏宏却听得精神一振,至此才算是真正的放下心来。
定国公,那可是和魏国公同出一脉的。认真说起来,虽然魏国公看似是在众国公里更高一筹,但实则与这位同出一脉的定国公比起来,在当今天子心中的分量,却不一定真能比得上。
无他,成祖靖难那会儿,两边的立场决定了这个结局。要知道,现在的天子,可是成祖一脉啊。
有了英国公的支持,如今再加上这位定国公隐隐的站在背后,这大明朝上,便是天子都要顾忌几分了。
苏宏一身虚汗的告退了。正如张懋所说,如今他一动不如一静,若是两位国公都解决不了,他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真到了那一步,也不必他往回奔波了,自家儿子肯定会和自己在京里见面。不过就不是什么应对,而是押解入京,一起等着砍头了。
能想到的、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便是听天由命吧。苏宏想的通透了,倒也洒脱了。至于说后面张懋又出主意通知那位亲家,正好考验下那边的反应,被苏宏断然拒绝。
虽然他没继承他老子一身本事,但那份灵魂中传承的忠肝侠骨却是半分不少。真要是注定自家倒霉,那便自家一家担着就是,决不去拖累旁人。
张懋嘴上不以为然,但心中却是极佩服的。他和程敏政往日又没有仇怨,之所以出这个主意,也不过是文武天生的不对付,抱着看热闹的恶趣味心态罢了。苏宏不肯,便也不再多说。
转过天来,宫中下旨,命太子太师、华盖殿大学士徐溥,提督学政、文渊阁大学士王懋共同巡查乡试事。
旨意一下,京中各方云动。六部、各院均有无数驿骑四散出京,为的自是提前给各自派系传递消息,以作应对。
同一时间,锦衣卫指挥衙门也秘密派出缇骑,由锦衣卫指挥使牟斌亲自带队,两位锦衣千户随侍一同出了京师。除了极少数人外,没人知道具体的去向。
京城这边鸡飞狗跳,远在武清的苏默却半点也不知晓。或者说就算知晓了,也没那个能力改变什么。
他这会儿正头疼着呢。
头疼的根源和衣食温饱什么的无关,和危机什么的也不搭噶。他头疼的是两个人。一个是魏国公小公爷徐鹏举,另一个,却是一位大闺女,彪悍的大闺女,何莹。
这两个初次见面就拎刀子打了个天昏地暗的男女,因着某日何言的拜访,正撞见了赖在苏默家里混吃混喝的徐小公爷,顿时便火星撞地球起来。
徐小公爷长这么大,头回在武清吃了瘪,还是一连两回那种。其中一回自然就是想装逼欺负人,结果被苏默这妖孽冷不丁摆出俩大神给硬生生憋回去那回;这另一回,就是在武清大街上头一回本色出演,结果就遭遇了无情的阻击。罪魁祸首便是何言、何莹这对兄妹。
何言倒也罢了,虽然当时一出场就力压八健卒,但始终留有余地;可是何莹那女汉子,出场便是冲着小公爷去的。功夫高不高的先不说,那刀子舞的叫一个彪悍啊,嘴里还把徐小公爷骂的那叫一个狠啊。
徐小公爷记得可清楚着呢,话说心里都有阴影了。原本打着收拾完苏默再去收拾这女人的,不成想第一步就胎死腹中,反倒成了苏默的小弟,后面的念头便也就消散了。可如今这一见面,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当场那脸便阴沉下来。
而何大女侠呢,那本就是以“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为最高准则的,忽然发现了那日当街调戏妇女的淫贼,那要不路见不平一声吼的话,岂能对得起一个侠字
于是乎,苏家的院子里顷刻间便是唇枪舌剑、雷霆暴雨了。
呃,为啥不是刀枪剑影而是唇枪舌剑很简单啊,徐小公爷的功夫不在手上而在嘴上,嘴炮无敌此刻当然是出嘴不出手了。况且自个儿是啥身份啊堂堂小公爷嗯,还是君子。圣人曰君子动口不动手。
而何大侠女呢当日就差点吃了八健卒的亏,眼瞅着那八个家伙虎视眈眈的,这要是傻乎乎的冲上去岂不是自己找虐至于说找大哥帮忙,咳咳,当日不过喊了两声,就被旁边那个可恶的苏小子好一通嘲讽,这会儿何大侠女实在是拉不下脸啊。
而且看哥哥和那苏小子的关系,如今又是在苏小子的地盘上,怕是就算自己喊了,哥哥也不会出手的,那又何必自找难看
既然如此,那便用眼光杀死他用言语鄙视死他江湖儿女,重要的是一身侠骨、一腔正气,只要表现出这些,其他的形式不重要。
就这样,苏府下人们发现,往日觉得很是热闹的感觉,与这一天比较起来,实在是弱爆了。
往日里便再如何热闹,也不过就是控制在某一间房或者某一处院子的范围。可是今天,那自庭院中某一点激发的声浪,片刻间便有涵盖整个苏府的架势。
何女侠柳眉倒竖、美眸圆睁,咒语与唾沫齐飞,剑光与水光共一色。剑光自然是那手中的剑,这水光嘛,好吧,那是飞溅的唾沫反射的。
而对面呢,徐小公爷羽扇纶巾、意态悠然,谈笑间俚语纷繁,花样百出,简直就是樯橹灰飞烟灭。一手背后,挺胸昂首,嗯,除了一副坚定的站在八健卒后面,打死也不往前一步的态度外,那叫一个风度翩然啊。
“何兄,这是要搞哪样啊”看着场子里如同斗鸡般的两人,苏默使劲的揉揉额头,般的看向何言。
何言沉默不语。半响,慢慢抬起头,缓缓吐出一句话,登时将苏默雷的外焦里嫩。




大明闲人 第一百零二章:谁更无耻
“小妹她性格爽朗,天性活泼”
苏默一脸木然的看着他,果然是只有至贱才能无敌啊。扭头看看场子里正肆意绽放着“爽朗”、“活泼”属性的某人,苏默果断的转身就走。
“何兄远来,请入内奉茶。”
“啊哦,好好,喝茶喝茶,喝茶好。”何言干笑两声,紧走两步跟上。至于留下妹子一个人在外面,呃,还是让她继续爽朗活泼吧。
两人进了屋,下人奉茶退下。苏默举盏邀客,待轻啜一口放下,何言面色一端,低声道“言今日来此,实有要事相告。”
苏默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何言“我们得到消息,有人在朝上弹劾你妖言惑众、图谋不轨。如今天子已下旨意,责令锦衣卫彻查此事。据闻相关之人昨日已出了城,具体主事之人估摸着这一二日间便也该到了,讷言可有应对之计”
说罢,眼珠微微一转,随即垂下,端着茶盏不再说话。
苏默心头一跳,暗道果然来了。他其实早有预感,田家之事不会那么轻易的抹平。前些日子他上蹿下跳的,联络这个诱惑那个的,可不就是为了应对这事儿吗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事儿竟然能直达天听,让皇帝以旨意的形式下来,这让他不由的感到了丝丝压力。
说起来虽然时日不长,但是凭借着超越这个时代的金手指,武清县让他经营的算是颇为雄厚了。民间方面有各大世家豪绅,官方有县令庞士言、教谕赵奉至等人。出了赵老教谕纯粹的是两人投缘,其他人都是以利益相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般情况下应该没问题。
但话说回来,这个没问题的前提,重点就在一般情况四个字。倘若是应对一些官员阶层,哪怕是牵扯到王公贵族,这股力量也能起到一些作用。但若是涉及到天子,那就完全是两个层面了。
天子啊,大明朝最高权力掌控者,又岂是一县的乡绅官员所能对抗的面对皇权,也绝没有任何一家肯为了那点利益傻乎乎的站出来的。到时候不落井下石的,那就绝对算是仁义的了。
这事儿,麻烦了
苏默眉头蹙起,脑中极速的转动着,思索着应对之策。猛然间忽的灵光一现,眼睛不由的微微眯起,看向一旁的何言。
相对于其他人,何家如今跟他的关系显然更近一些。关系近也就表明牵扯的更深一层。以当下这种危急的情形,真要是牵扯起来,他苏默倒了霉,那何家也必然难以脱身。既如此,何言又怎么可能如此沉稳不惊
还有,京城里昨天有了动静,今天他们便知道了,可见他们经营的有多深了。那可不是什么哪一部哪一院的,而是大内宫中、内阁核心的动作啊
有这种经营能力,又有眼前这份沉稳,那答案就呼之欲出了。何家,必然早有了妥善的对策。今日何言来此,也绝不是简单的通风报信,而是他们有所求。想要以此为筹码,跟自己交换什么。
既然如此,那急的就不该是他苏默,而是何家。说到底,他苏默就是一光脚的,可是何家却是穿鞋的。再确切点说,他苏默是瓦片,何家是瓷器,真要出事儿,何家还敢玉石俱焚不成
想明白这点,苏默心中顿时放下心来。眼角瞄了何言一眼,你丫刚才不是跟我玩无耻来着吗成,哥这要是不给你点回报可真对不起你了。
想到这儿,面色一变,忽然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
何言正老神在在的等着呢,这猛不丁的一声,吓了他一跳,差点没把手中的茶盏扔了。
急抬头看去,却见苏默满面悲愤之色,眼角含泪,戚声道“这世上便是有那么多无耻小人我苏默自问行的正坐得端,清廉自守,何惧他们诽谤想我苏默自出道以来,献方略以救灾民,施粥米以活百姓,更是不辞辛苦、不避艰难,亲力亲为,修桥铺路,没日没夜的,只为大伙儿谋福利找生发,武清乡绅百姓从上到下,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我苏某一向淡泊,原不求闻达于诸侯,但求为天子尽忠,为社稷效力,为百姓谋福,我之愿也不成想今日竟遭小人馋陷、奸佞谋害,使得天子被蒙蔽欲降罪于我。罢罢罢,若真正道不张,我便以身殉道便是,绝不向任何恶势力低头何言兄,此番承蒙你来报信,这份情我苏默记下了,且待来世再还。如今,何言兄还是快快离开吧,莫要被我牵连。何兄放心,待会儿小弟自当出去一一嘱咐认识的所有人,咬定咱们从不相识,绝不给你及何家带来麻烦。”
苏公子拍胸顿足、唾沫横飞,一脸的慷慨激昂、义气当先,简直就是为兄弟不惜两肋插刀,为正义不惜抛头颅洒热血的楷模。
何言张大了嘴,完全陷入宕机的状态。这是什么情况这跟剧本完全不符啊。
原本不该是他焦急无措,然后我再稍加暗示,待其惊喜莫名的问计之时,我再顺势抛出原本的要求,再然后皆大欢喜吗可如今,这怎么说着说着,就到了交代后事的段子了
咦不对不对,什么叫一一嘱咐你认识的所有人,咬定咱们从不相识啊这你妹的是保密还是告密啊
一一嘱咐你认识的所有人我擦,你何不干脆满武清县去敲锣打鼓喊一圈去啊
咬定咱们从不相识妈的,你当锦衣卫是二傻子吗这话要真说出去,我何家没事也要变成有事儿了。这完全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黄泥落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这小混蛋,耍我呢
嘎巴,何言总算回过神来,嘴巴一合,差点没咬到舌头。恨恨的瞪着某人一脸的正气盎然,直想一口唾沫吐上去才好。
再回想回想前面的话,生性淡泊,不求闻达于诸侯我艹真不愧是说三国的啊,你咋不直接把出师表全背出来啊诸侯,诸侯你妹啊这天下太平的,哪来的诸侯单就这话儿传出去,你苏默固然是不得好死,我何家怕是人头也不够砍的吧。
太坏了这小混蛋简直坏透了自个儿不就是找个由头说话吗至于的吗,这直接就下死手了。这话里言外的,完全就是要抱死了我何家一起下水啊。
何言前前后后的算是全想明白了,恨得牙根儿痒痒的。这小王八蛋,就是属刺猬的,简直不能碰啊,一碰就要伤人啊这是。
不过气归气,偏偏还不能发作。不说两家确实纠葛已深,真翻了脸,何家纵然不怕却也免不了要大费手脚,与利益不符。就说此次之事,宫里那位主儿怕也不是真要怎么着这小子。更多的,还是与臣权的博弈。苏默这事儿不过就是个由头,一个小小童生,还不够格让一国之君去上心。既如此,翻脸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何言这憋的啊,脸上想怒不能怒,要笑笑不出来,跟吃了一坨便便似的。
“这个这个,咳咳,讷言兄,这事儿还没那么严重吧,不至于说到这地步吧。”他努力的挤出几分笑容,搓着手干笑。
“嗯何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相信兄弟我的人品”讷言兄不乐意了,一脸的你伤到我心了的模样。
何言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哪里哪里,讷言兄这是什么话。言的意思是,这点事儿不至于到那地步,想办法解决掉就行了。”
“哦,这样啊。”苏默一脸的恍悟“是了是了,层次不同,决定了眼光不同。这事儿对我这小门小户的是天塌了一般的大事儿,但对于何兄的何家这种门第来说,只是小事一桩,挥挥手便可解决了。唉,好吧好吧,虽说是我不愿欠人情,但有道是朋友之道,贵在于诚。既然何兄能轻易解决此事,我再纠结于欠不欠的,倒没的落了窠臼,污了咱们的朋友之情。那好,此事便全权交由何兄处理就是,小弟绝不再多问,死也好活也罢,尽付于兄手,弟信得过你。”
何言只觉的脑门上青筋直突突,差点就要忍不住冲过去掐死这厮。我说什么了这咋就成了我全权处理了这跟我挨得上吗听那话说的,死活尽付我手,你信得过我。我擦,你别信得过我成不求别信行不我怎么嘴就这么贱呢这可真是多说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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