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闲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大篷车
这话一出,苏默脑门上青筋都要蹦起来了。怒道“喂,八婆,别无理取闹啊。我怎么贪花好色了又怎么放浪无形了还什么胆小怯懦、天性凉薄,这都他妈的什么跟什么别以为老子不打女人啊,再信口开河,女人老子也照打不误”
何莹哈的一声,不屑道“还不承认你既然有了杏儿,那上次街上那个妙芸又是怎么回事别说你们之间没什么啊,那女人的眼神儿可骗不过我。还有你,你那眼神恨不得把人吞下去,你敢说你们之间没什么嘿,只是让人不屑的是,即是你的女人,当那个淫贼调戏她时,你在做什么躲在后面,话都不敢说一句,跟个缩头乌龟似的。现在倒好,竟还跟这淫贼同居一屋成了朋友。可怜那位妙芸,被人无情的抛弃了,这会儿却不知在哪里受苦呢。这不是胆小怯懦是什么这不是天性凉薄又是什么”
这话一出,旁边众人都是一愣,相互对望一眼,又再看看张口结舌的苏默,都是眼神儿一飘,装作若无其事的四散躲开了。
这可是主家的私事啊,大伙儿听到了不好吧。会不会被灭口呢哎呀,好危险,还是早早散了比较好。反正主家已经回来了,具体怎么处理自有主家拿主意就是。
至于张悦、徐光祚和徐鹏举,则是觉得事关朋友的隐私,也实在不好意思听下去啊,两下都尴尬,躲开才是朋友之道啊。
于是,场中忽然一清,只不多时,就只剩下中间斗鸡般对视的苏默和何莹俩人了。
眼见旁边众人陆续散去,何女侠大喜。觉得这绝对是公理正义得到了伸张的表现,他们被自己的正气羞愧而退了。
苏默说不出话来是气的。自己跟妙芸确实没什么啊,不过就算有什么,又他喵的关你屁事啊
还有,这他喵的当日还是你大哥一个劲儿的让我远离妙芸呢,你丫的不也在场吗这会儿怎么就成了我天性凉薄,抛弃妙芸了当日事情的始末你难道不知这会儿拿出来颠倒黑白误导人,他妈的,不能忍啊,这实在不能忍了啊
“八婆,你颠倒黑白,毁我清誉,老子忍不了了,就算何言兄怪罪也顾不得了,老子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你。”苏默大吼一声,作势欲扑。
何莹双目一亮,不惊反喜,叫道“怎么,说不过就要动手了吗好啊,我喜欢,照打”
“啊,八婆,你真打我操该死的,我打啊,放手啊八婆”
“哈,来啊,来打我啊。没用的男人哎呀,你竟敢你你无耻”
“无耻你妹啊是你让我打的,怕了就赶紧认错啊你好狠你这个该死的女流氓、百合花、蕾丝边,我诅咒你”
“无耻小贼,好色之徒,没哦,你竟敢老娘跟你拼了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啊”
院子四周,众人各自躲在暗影中,侧耳听着里面的惨叫声、怒喝声,时不时还有古怪的喘息声,不由的均是面面相觑。里面那两位,究竟是在搞哪样呢
大明闲人 第114章:骚动的青春
苏府这场诡异的战争,最终在何大女侠的哥哥何言,闻讯后匆匆赶来才得以落下帷幕。
报信的是楚玉山,主导的是福伯。
孩子哭抱给他娘
这一老一少,隐隐为苏府内外管家的俩人,将这一理念发挥到了极致。
何言来后,又是羞愧又是蕴怒。
羞愧的是,自家这个奇葩的小妹又干了一件如此奇葩的事儿,让他在苏默面前算是彻底没了面子;
蕴怒的是,瞅瞅,瞅瞅小妹胸前那清晰的俩爪印子;还有,还有后面屁股上那泥水脚印儿
自家小妹再如何不着调,但终究还是黄花大闺女不是。眼下搞成这样,明摆着是被占了大便宜了啊,这真是太过分了
过分对着何言幽怨的目光,苏默撇撇嘴。所谓相骂无好口、相打无好手,死三八抓脸、挠眼睛、撩阴脚使得不知多熟练,自个儿要不用绝招能行吗
再说了,丫一百合、一拉拉,而且明显还是攻的属性,那就说明没把自个儿当女人,至少心理上是把自己当男人的。嗯,不把自个儿当男人的百合不是好百合。
所以,对何言的欲语还休,苏默直接就是嗤之以鼻。
百合女气喘咻咻,钗横鬓乱,红着眼跟斗牛似的,满嘴叫嚣着再来,何言掩面无语,当场败退。
得意洋洋的目送着何氏兄妹拖拉着狼狈而去,乱的跟鸡窝似的脑袋扬的老高。
赢了,ko了那小娘皮,看她还敢放肆不。
虽然此刻某人形象实在有些凄惨,嗯,眼青了口也歪了,领子破了,袍袖也撕了,前襟还扯开条大口子,一半拖拉在地上但这份儿不能跌咯。
晃着膀子,炸着翅子,如同骄傲的小公鸡一样,转身得胜而归。
角门一侧,张悦、徐鹏举、徐光祚三人挤作一团,抻着脖子往里偷觑,想笑却不敢笑,憋的脸通红。
猛不丁见苏默眼神儿望过来,轰的一声四散奔逃而去。这个时候迎上去铁定没好果子吃,三个损友这种觉悟绝对到位。
苏默悻悻的低骂了一句,随即唉哟一声,捂着眼角咧咧嘴。个死拉拉,下手真重啊。
晚间吃饭时,韩妞儿一脸的幽怨,眼神儿在盯着个一比零的某人脸上瞟了又瞟,欲语还休。
苏默恼了,他认为决没搞错,这妞儿的眼神根本不是什么心痛之类的意思。
“我说,有话说话哈,这眼神儿整的,跟遗弃了的猫似的,我怎么你了我。”
韩妞儿低着头,小手绞着,声儿跟蚊子哼哼似的。“那什么,白天白天她说的说的是真的吗”
苏默瞪眼“什么是不是真的”
韩妞儿“就是就是那个啦。嗯,那个骚呃,妙芸呗。”
苏默炸毛了,“那女流氓说的你也能信我和妙芸有没有事你不知道你信她还是信我就算不信我,难道连你自己的眼睛都不相信了算了,不信就不信吧,爱咋咋的,哪个庙里没有屈死的鬼啊。”
韩妞儿吓一跳,偷眼瞅瞅,某人一脸的悲愤,当即转嗔为喜,连忙昂着脸儿赔小话儿。
不吃了,心情完全不美丽了。苏默忿忿的起身走了,这叫啥事儿吗,鸡没吃着,却莫名的沾了一身鸡毛,这日子没法过了。
韩妞儿也不强留,在后面偷偷的笑,笑的两眼跟月牙儿似的,笑的跟只偷到了鸡的小狐狸。
当晚,苏默做梦了。梦中,和某个妙人儿极尽缠绵,那叫一个xiaohun。妙人儿的脸一忽儿是韩妞儿,一忽儿又变成了妙芸,最后一转,猛然又变成了何莹
苏默当场吓的萎了,噌的一下醒了过来,身上一身的汗。下面湿漉漉、黏糊糊的,散发着一股似腥不腥的异味儿。
这是唉,这骚动的青春啊苏默轻轻叹口气。
摸索着换了身干爽的,低着头瞅瞅,用手扒拉两下,嗯二弟挺精神啊,小家伙,有前途
扭头看看,外面天刚刚微曦,隐隐有下人的语声脚步声传来,那是府中的下人在准备早饭了。
枕着胳膊又仰躺下去,两眼盯着屋顶出神。这具身子看来真是长大了,到了想好事的时候了。昨个梦里竟然有妙芸,莫非自己真的对她有想法
想想两人交往以来的一幕幕,苏默换了个姿势,一手摩挲着下巴,好像是有些喜欢,但又不纯粹是喜欢,更多的,似乎是一种怜惜。由怜惜延伸出一种保护欲,再加上妙芸本身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儿,这才让自己有了心动的感觉。
这应该不是真正的爱情,也无关乎什么品性,仅只是一种本能,一种雄性动物的本能。
不过虽然如此,苏默却并不排斥这种感觉。从后世穿越到这古代大明,原本根深蒂固的一夫一妻的桎梏被打破,一夫多妻才是常情,这种转变,似乎也将他心中的猛兽彻底放了出来。虽不会像这个时代大多男人那样,随便见到个漂亮的就想扑倒,但是若有那情投意合的,苏默也未尝不想尝尝左拥右抱的滋味儿。
男人,这原本就是本性
也不知妙芸现在去哪儿了,又过的好不好。想想当日她主婢两人凄凉而去的身影,苏默忽然就有些烦躁心疼的感觉浮上心头。
甩甩头,将这种莫名的情绪抛开。他和妙芸本就是萍水相逢,说到底并无太大深交。当时的情形,放任她二人离去也是最好的方式,自己又何必在这多愁善感
更何况,何言说的那些未必没有道理,那姑娘怕是真的有些神秘不说,而且一直以来,她能寄身那种环境还活的好好的,想必也是有些自保之道吧。
他默默的想着,心中渐渐平复下来。忽而又想及昨夜梦中的情景,心中不由一热,二弟登时便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想着想着,猛然想到最后何莹的面孔闪过,顿时不由激灵灵打个冷战,刹那间便让二弟偃旗息鼓、垂头丧气下去。
妈的,起了起了,再躺下去要搞出神经病来了。就算不神经病了,这一惊一乍的,把二弟吓出个好歹的来,可不要冤死了。
他爬起身来,略略收拾一番,出了房准备开始每日的锻炼。只是脑子里诡异的又再蹦出个念头,若是真能把何莹这个拉拉收进房里,到时候那闺房之中,可不知要多精彩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顿时将他吓了一跳,狠狠的搓搓脸,低低骂道“堕落了,堕落了啊怎么可以有这么无耻的想法呢哎呀,这个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有吧”
啪
他轻轻给了自己一嘴巴子。你妹的,眼下危机四伏,外面有人惦记着要自己命呢,自己却还在这儿想这些四六不靠的事儿,可不是不知死活吗
看来真该考虑下破处的事儿了,这具身体正处于最萌动的时期,本能的驱使,竟让他这经年老鬼都有些控制不住了。
叹着气,再次深吸口气,让凌晨的清凉气息充斥进肺中,以冲散那股青春期的躁动。
昨天已见过了赵夫子,虽说没能按照原本的计划行事,但也算是有了应对。那么,今个儿就该去见见庞士言了,将之前的规划一步步落实下去。暗中的敌人已经呲了牙,这回是自己被咬上一口,还是让对方崩了牙,就全看自己的应对了。
心中想着,脚下已然走到了前院。一帮苏府的家丁,正在石悦的带领下,排成几排整齐的嘿哈着打着套路;另一边,徐光祚果然早早来了,正专注的体会着苏默教授的几个搏击套路。旁边,张悦和徐鹏举悠闲的看着,徐鹏举还不时的打几个哈欠,显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众人见苏默走过来,齐齐施礼相见。苏默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众人才在石悦的一声吼下,重新接续刚才的拳脚。
这边徐光祚则只是用眼神儿打个招呼,略略颔首示意一下,随即便又将精神转到自己的习练上。
张悦遥遥招手,徐鹏举却眼睛一亮,哈的一声抢步迎了上来,急声道“老大,今个儿你可不能撇下我啊,我才是你第一小弟好不好。像昨个儿那事儿,若换成我,哪会像张悦那家伙那般不中用就拿一小卒子撒气,还不够掉份儿的。依着我,怎么也得把那帮丘八后面的头儿,整的他爹娘都不认识才行。”
张悦就直翻白眼,懒得跟这草包计较。苏默抚着头,也是一阵的无语,这家伙才是真的叫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啊。
“鹏举啊,你看,哥哥出去办事儿,这家里也不能没人守着不是正如你所说,唯有你这个魏国公小公爷在,才能镇得住场子不是所以啊,你还是安心帮哥哥看家好了,今个儿还是悦哥儿跟着我就成了。”苏默语重心长的拍着他肩膀说道。
被捧了,徐鹏举咧着嘴,头仰的都快到天上了。只是猛地又反应过来,一把扯住苏默衣袖,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
“不成,老大,你别蒙我。家里就算没我,不是还有那死人脸在吗他定国公的牌子,可也一点不比我们魏国公府差,我还是跟着你比较好玩一些。”
说到这儿,脖子缩了缩,眼神儿在苏默眼角上还隐隐可见的淤青上瞄了一眼,低声道“昨个儿那小娘皮会不会又来娘的,那婆娘凶的紧,交给死人脸对付最好。我比较擅长跟文人打交道,便只跟着老大,帮老大去外面扎场子,保证佛挡、神挡杀神,包老大你风光无限。”
苏默好悬没背过气去。这货,合着是被何莹那拉拉吓出阴影来了,偏嘴上死鸭子嘴硬。还佛挡,神挡杀神我嚓,你先把人挡住咯行不
暗暗鄙视着,嘴上却只能好言劝慰。只是徐鹏举这回算开了窍,怎么也是不肯。
苏默无奈,实在懒得跟他磨嘴皮了,自顾拉开架势锻炼。徐鹏举也不恼,腆着脸跟在一边,笨拙的学着一起练,倒让苏默彻底没了脾气。
一通活动之后,几人各自洗漱用饭。待到吃饱喝足,苏默换了身衣服出来,却见徐鹏举腆胸迭肚的早等在外面,身后八健卒一字排开,那叫一个气场张扬、气势汹汹啊。
苏默看的眼晕,旁边张悦也是一脸的无语,冲他做个无奈的表情,苏默也只能摇头苦笑了。
来都来了,看来只能让这货跟着了。当下仍是让石悦套了车,刚准备出门,却见一个差役跟着门子走进来,一见苏默,便赔笑叉手唱诺道“苏公子,咱家老爷有请呢。”
大明闲人 第115章:沈松
自隋炀帝沟通南北西东数路水道,开凿了大运河,后面数朝又持续修通完善之后,大运河便成为了天下最重要的交通运输动脉。每日里不但往来商贩商船无数,更有许多南来北往的客船运行其上。
毕竟,在这个交通工具、道路状况极其简陋落后的年代,骑马也好坐车也罢,数百里路下来,真能把人颠散了架。而坐船则相比起来,却是又快又舒适的多了。故而,也便成了一些达官贵人出门的首选方式。
便如这一日,运河上繁多的舟楫忽然一阵大乱,齐齐的向两边摇撸躲避中,一排五六艘大船张扬至极的一冲而过,引来不少的船上发出阵阵惊呼。
“贼死鸟,这般嚣张,便不怕撞翻了人”
“嘘这位客官慎言,慎言啊。那可都是贵人,别说撞翻了人,便是撞死了也是白死。”
“嘿,贵人屁的贵人瞅瞅那旗子,那是东厂的旗号。这帮番子还当是早些年吗,如今可是弘治爷在位。弘治爷开明仁善,倘若真闹出人命来,就不信他们能落得好”
“嗨,你这人真是,弘治爷是开明仁善不假。可是弘治爷每日里不知多忙,只那些国家大事还顾不过来,你我这种小屁民是不是落水了,难道还能告到御前去行了,这不是咱们这种小民能置喙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消避开就好,何必闹那别扭。”
“就是就是,出门在外,求的只是个平安,忍忍就过去了”
阵阵的议论声中,有发怒的、有叹气的、有劝说的,那五六艘大船却早已过去老远,只远远的能望到几个高帽皂袍的人按刀而立,犹自散发着森森戾气。
“嘿嘿,沈大人此番履新,一出手就是七品正印,前途可谓远大啊。日后可莫要忘了今日同船之谊,有那好生发,休要忘了咱们才好。”
中间一艘最大的官船上,甲板上撑着一张大盖。伞下一张小几上摆着各色瓜果小吃,一边一个坐着两个人,正相对而饮。
此刻,说话的却是左边一个一身褐色袍服之人,脸上虽在笑,却是腮肉颤动,正是常说的那种皮笑肉不笑。两只不大的眼中,眼神幽幽,合着那笑容,宛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便在这盛夏骄阳之下,也让人由不得的生出一种冷腻腻的极不舒服的感觉。
对面被称作沈大人的那人一身绿色官袍,肤色白净,年约四十上下,眉细眼狭,鼻直口方,加上一副三绺长髯,生的颇是俊朗。
此刻听了对方的话,微微一笑,淡然道“王档头该不会是误会了吧,沈某履新之地,不过只是个中县,地瘠人贫,何来的好生发”他口中应着,眼底一抹厌恶闪过,随即又极快的不见。脸上仍是一副微笑的神气,始终让人有种温文尔雅、如沐春风的感觉。
只是这种感觉对上一般人也就罢了,但对面这位又哪里是个好打发的主儿听他言中颇有推搪之意,眼中顿时划过一抹不悦,冷笑道“沈大人这是看不起王某吗那武清之前若说贫瘠二字也还罢了,可是如今凤水河边何等繁华,每日里流水怕是不下十余万两吧。这要是算贫瘠,嘿嘿,却不知我大明治下一千四百余县,又有几个敢称富庶的了。”
他说到凤水河边四个字时,眼中毫不掩饰的露出裸的贪婪之色。
沈大人心中的厌恶更甚,暗暗叹气,也不知上面究竟怎么想的,非要自己跟这些阉狗门下尽量交好。自永乐以降,文人们对东厂的憎恶,甚至更甚于锦衣卫。自己堂堂七品正印,一县之令,若被传出去认为是阉党,那以后怕是举步维艰了,更不要说做什么事儿了。
只是心中恼归恼,却是无力抗拒,面上也只能强忍着挤出几分笑容解释道“王档头这可真是误会了,沈某不过区区一个县令,又怎敢看不起档头。不说别个,沈某再如何也就是替天子管着这一县之地吧。可是王档头可是身为天子家仆,那是帮天子巡守整个天下的啊,这哪有的比啊。王档头,沈某胆小,你可莫要吓我啊。”说着,又是一连声的叹气告饶。
王档头脸上便露出几分傲然,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道“嘿,沈大人倒是明白人,还知道咱们东厂是天子家仆啊。”
这话便是毫不掩饰的讥嘲威胁了,沈大人白皙的面上一抹红晕划过,显然气的不轻,但终只是呵呵笑了笑,装作不在意的继续道“王档头说的凤水河边,沈某也是知道的。只不过王档头大概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凤水新城开建伊始,便曾立下凭书,最初数年之内,官府只有管理权,并不能插手干涉其中任何相关商务事务。此凭书早已上报六部和内阁,陛下也亲自应允了的。试问,此情此势,沈某一个刚刚上任的县令,又如何能从中搞出什么生发来”
他淡淡然说来,待到提及内阁和天子之时,那王档头眼中一缩,已然没了先前的桀骜,露出几分迟疑之色。
沈大人却还不算完,嘴角含着一丝笑容,端起酒杯轻啜一口,这才又慢悠悠的道“这且不说,不知王档头是否知晓,那凤水新城的盘子里,据说可是张氏之人掌着最大的活计。嗯,这位张氏便是张娘娘的族人了,听说寿宁侯和建昌伯对此也很是看重。呵呵。”
他说到这儿便打住了,只是呵呵了两声不再多言。对面王档头却是神色一凛,终于沉默下去。
做为东厂的档头,他可以不在意那些文官大臣,甚至可以连王公勋贵都不在乎。但是,对于当今皇后一脉,却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有丝毫轻忽。
当今天子对这位皇后的宠爱简直到了让人无法理解的地步,甚至为了这位皇后,竟然不纳任何嫔妃。诺大后宫中,至始至终便只有皇后一人。
这种情形下,作为天子家奴的东厂,别说是他一个小小档头了,就是督公也不敢有丝毫对皇后不敬。
该死的,看来这一趟真是苦差事了。一点外快捞不到不说,还要夹着尾巴小心做人,否则一个不好触及到娘娘那边,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自己啊。
想到这儿,他轻轻吐口气,抬头发出几声干笑,道“沈大人何必这么认真,在下也只是觉得旅途沉闷,随意说个笑话罢了,沈大人可莫要当真啊。啊哈哈。”
沈大人心下冷笑,面上却做出恍悟的样子,拍了下额头,苦笑道“原来如此,倒是本官着相了。我便说嘛,向来听闻东厂卯课的诸位兄弟最是豪爽仗义,又怎会真有那般心思。该死该死,沈某这可真是小人之心了,恕罪恕罪啊。”
王档头眼中厉色一闪而过,他如何听不出那话里隐含的讥讽,但面上却也只能假笑道“过奖过奖,都是为天子办差,本着忠君为国罢了。”
沈大人面上露出大以为然的神色,笑眯眯的看着他,忽然道“说的是说的是啊。不过说起这忠君为国,倒是王档头此次的差事非同小可啊。听说此次连锦衣卫牟指挥使都亲自出马了,若是被锦衣卫拔了头筹,且不说会不会让天子失望,便只是督公那里也不太好交代了。”说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王档头心中就是一怒。这姓沈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锦衣卫和东厂向来不和,虽然都是天子家奴,但明争暗斗从来就没停过。此次武清查案,锦衣卫与东厂一明一暗,自然便也存了争个高下的心思。
只不过这案子绝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内中实在大有蹊跷。好多人都在猜测,说这其实是臣权与君权的暗斗。但是王档头却是知道,这种猜测其实也仅仅只是个表象而已。从自己接到的密令中,他敏锐的能察觉到其后的诡谲凶险,让他想想都有些不寒而栗。
还有这个沈松,密令中让自己尽量多配合此人。那么,此人又在这个事件中扮演了个什么角色呢真的就是运气好,恰好补缺补了这个武清县令
这个家伙此时忽然提及锦衣卫,又是存的什么心思哼,这些个文官最是恶心,一个个整天明面上道貌岸然,言必称忠君,口必言社稷,背后里的龌龊肮脏却比咱们厂卫更甚百倍。单这次事中,他们文官还不是斗得不亦乐乎你拿锦衣卫来激我,我有何尝不能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想到这儿,他阴阴一笑,森然道“沈大人有心了,不过说起这事儿,王某也有些疑惑了。不是说这次补缺,武清的县丞也一并补上了吗怎的不见那位少府大人与沈大人同行呢难不成还要您这上官先到等着迎候他不成这人也忒不晓事了。”
沈松眸子一缩,但随即却是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摇头道“王档头这可是又误会了。既然王档头提起这茬儿,那王档头可知这补缺的武清县丞是哪一位吗”
王档头一愣,摇头道“这个确实不知。怎的,莫不是他大有来历来历大的能让你这上官也甘愿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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