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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闲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大篷车
沈松眼中划过一抹不屑,王档头一再的挑拨,简直都到了毫不掩饰的地步了,其目的能不能达到不说,单这份手法上的糙,就让他大大的看不起。
“呵呵,王档头这话却还真是说着了。”他淡淡的扫了王档头一眼,将那份鄙薄隐藏起来,开口道“这位补缺县丞,还真是一位大大了不得的人物,即便其真是存了比较之心,沈某也确实甘心退让一二。呵呵,其实莫说是松,便是王档头若知他,定然也是肯的。”
王档头吃了一惊,若单只是沈松说自己肯退让,他面上不说,心中自然是不屑的。但如今沈松竟然说如果自己遇上都要退让,这话可就有点大了。
“却不知这位补缺县丞究竟何人”他迟疑着问道。
沈松看看他,道“他姓戴,单名一个俨字。”
王档头皱眉,思索半天也没想到这个戴俨是什么人,不由的露出疑惑之色。
沈松笑笑,这才又道“王档头可是觉得这名字很陌生对吧呵呵,那沈某提及一人,王档头就明白了。”
说着,面上露出几丝敬佩之意,轻轻的道“他有一位族叔爷,以内宦之身而辅三朝。识义理、通典故,正直耿介。宪宗时,更不知活了我朝多少大臣之命”
他说到这儿,对面王档头已然是骇然色变,霍的惊呼道“莫不是显忠”
沈松笑着点点头“不错,正是他。”
王档头愣愣的呆了半响,终是长长吐了一口气,颓然坐下,轻声道“若如此,确实当得。”
他二人这一番哑谜,其实说的乃是大明极有名的一个人物。他便是成化年间的大太监,司礼监掌印,怀恩。
怀恩本姓戴,因当时其族兄戴纶恶了宣宗,最后被乱棍打死。其父戴希文也因此被罢官下狱,当时还年幼的怀恩便被阉割后送入宫中成了个小太监。
当然,那个时候他肯定还称不上太监这个名号,只是个小火者手巾之类的。
但他凭着聪明好学,人又勤快有眼色,终于一步步成长起来,而到了宪宗时,被提拔成了司礼监掌印大太监。
当时,宪宗迷恋万贵妃,迷信长生之术,使得汪直专权,以至于朝中无数大臣被奸人迫害。正是怀恩挺身而出,凭着他的老资格和手中的权利,救下了许多大臣的性命。
而也正是他,在后来万贵妃等人阴谋废太子,立兴王的时候,力挺当今的天子弘治,以至被宪宗贬斥到孝陵管烧香去了。
故而,弘治极为感念,待到登基后,立即召回他仍掌司礼监。可惜,便在当年因操劳成疾而逝。
弘治皇帝感念其忠义,特下旨敕建显忠祠来纪念他。便是现今掌东厂的督公陈准,也是颇受怀恩的影响,对怀恩极为敬重。
而这个补缺武清县丞的戴俨,正是当年怀恩之兄戴纶的后辈。戴纶当时虽然被宣宗杀了,但毕竟不是族诛,也不是谋逆之罪。而且到了英宗时,虽没明言为其平反,却也不再阻碍其后人入仕。
待到宪宗末年,怀恩的亲人已经几乎都不在了,唯有这个当年兄长的后辈被他关注,资助他读书入仕,最终中了举人,并在吏部候补,也才有了今日补缺武清县丞这事儿。
正是因为这个背景,所以沈松才说便是王档头和他换位而言,也会退让的。
可不是嘛,王档头的老大,如今的东厂督公陈准都是怀恩的人,他王档头又怎敢对老大恩人的后人不敬
王档头在搞明白这一茬后,这才叫一个郁闷呢。没恶心着人家,反倒被人先给吓回来了,这可真是太丢脸了。
只是不过片刻他便回过神来,目光闪烁着道“嘿,对了,徐阁老和大学正巡查乡试,好像这第一站也是往武清这边来。却不知他二位现在到没到呢”
他这话说的淡然,宛如闲聊一般,但是落在沈松耳中,一直平淡的他终于不由的面色阴沉了下来。目光悠远的望向远方,不自觉的也低声喃喃道“到了哪儿了呢”





大明闲人 第116章:女侠和御姐的初见
何女侠心情很恶劣,这从昨天被大哥拉回家后就一直这样。大哥不帮她不说,还要给那个小混蛋赔笑脸。等到回来了,老爹又把自己训斥了一通,甚至还要下令给自己禁足。
何莹简直要气疯了。闺房里的手绢不知剪烂了多少条,仿佛那手绢便是该死的苏默小贼,这让下面伺候的丫鬟吓的战战兢兢不敢靠近,生怕小姐一个怒火牵连,把自个儿当手绢给剪了。
好在何老爷子家大业大,这手绢嘛,总是备的有一批的,足够何大小姐发泄的,不至于到了用人去代替的地步。
何莹觉得很不解,也很委屈。行侠仗义有错吗为什么爹爹就不理解呢干吗那么怕那个小贼
想起那个小贼,何莹不自觉的就抚上了自己的胸脯。昨晚她偷偷看过了,胸脯上好明显的三块淤青。屁股上也疼,但是实在看不到,又不好让别人看,何莹估摸着大概不比胸前伤的轻。
那个该死的小贼、无耻下流坯子下手好毒。手下毒,口舌更毒,竟然说自己不是女人,是女汉子;还说自己没胸没屁股,恭维点说那叫太平公主,若是直白点说就是发育不完全,说自己天生注定就是个拉拉的命。
拉拉是什么何莹想了好久也没想明白,貌似那小贼类似的话还有百合、蕾丝边什么的,全是自己听不懂的。
但是何莹知道,那绝不是什么好话。所以她愤怒之下,下手更是不容情,什么插眼睛、揪头发、挠脸、撩阴脚的全套活儿耍了个遍,让那小贼也没落着好。
说自己没胸这个恶毒的小贼何莹忿忿的咒骂着。郁闷着揉了揉自己的宝贝,好吧,是小宝贝。
其实心底里,何莹未尝不是对自己这对宝贝有些不满意。养了这么久,感觉离着师父那样的伟岸,实在是差距太大了。便是韩杏儿那样的规模,也让她眼馋的紧。
这姑娘确实有点奇葩,她一个未嫁女儿,竟想要和一个婚育过的妇女比,不得不说这个愿望实在太操蛋了。至于说和韩杏儿比,那妞儿又何尝不是万里挑一才有的根本就不是常态嘛。
其实说起来何莹的不算小,属于正常范围里中下的水平。但架不住她身边接触的人都比她大,这才让她总是有些小自卑。
偏偏苏默这厮眼睛忒毒,盯着人家这点小瑕疵无限放大。那毒舌翻弄起来,便是赵奉至那样的老家伙都经常给他气的暴跳如雷,更何况何莹这小豆芽了。
这个仇,早晚要找机会报何莹恨恨的想着,只是转而又开始发愁。
禁足这个惩罚太狠了尤其对于何莹这样一个好动的,这种惩罚比什么打军棍抽鞭子都狠,这爹是亲的吗
不行,要想法子。何莹咬牙握拳,满脸的坚定。眼珠儿转着,忽然瞅到半敞着的窗户,不由的顿时眼睛一亮。
这后窗正对着家里的后花园,而后花园平时没什么人在,院墙貌似也不高啊。
喔嚯嚯嚯
何莹心底发出得意的怪笑,心动手动,先将房门从里面栓上,然后开始掀床扯床单。
干嘛扯床单二楼嗳,不扯床单咋下去啊。至于说飞檐走壁、高来高去,好吧,那一直是何女侠的梦想。梦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
连着掀了两层床单,又把被子也抽出来绑上,探头看看,总算是差不多了。
何莹浑身收拾利索,将心爱的宝剑背上,捷若狸猫的翻了出去咳咳,yy,纯属yy。事实上,何女侠笨拙的翻窗大业,实在是姿势优美、动作难看。
不过好在一路有惊无险,总算是安全抵达了地面。小心的左右看看,没人发现,好极了。
一路蛇伏鼠窜,借着花木掩护来到墙下,抬头看看一人多高的院墙,何莹苦恼的挠挠头,这在楼上看着不太高的墙,怎么到了近前就变得高了这许多呢
踅摸半响,终于在附近找到了几块做点缀的石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几块石头勉强搭成个踮脚的台子。待到一脑袋又是汗又是土的骑到了墙头上,放眼看去,但见四下里花树幽幽、草木繁茂,哪有半个人影正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啊。
何莹大喜,胡乱用袖子抹了把汗,腿儿一蹁,纵身便往下跳去。身子刚刚跃起,却忽见视野中,远处的河道上一条小舟悠然而至。
小舟上,一个淡黄裙裾的女子慵懒的倚在船舱门边,妙目微眯着,似乎在小憩,又似乎是陶醉于这眼前的景色中。
甲板上,一个身着一身大红衣的女童正兴奋的左顾右盼。女童眉目如画,肌肤胜雪,虽尚年幼却已然露出几分美人坯子。
此刻不经意的目光扫过之际,猛然和正飞到空中的何莹对了个正着,不由的当即瞪大了眼睛,呆在了那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这才是侠客的写照。可在行事之际,却被人撞了个正着,这让何莹大感惭惭。勉强百忙之际抬手挥了挥,努力做出几分潇洒姿态,然后然后就是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好吧,何家可是大户来着。何老爷子当年选建庄子时,当然要挑一个清净优美的所在了。武清城有些类似水城,凤水分了一条支脉,正好贯城而过,这临水之地,自然便属于那环境清幽、景色宜人的地方了。
何府的后花园院墙,便是紧临着这贯城而过的凤水支脉。这样既保证了四周的清幽,又同时满足了安全性和隐秘性。何老爷子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家闺女会从这儿翻墙而出。
这件事儿充分说明了一个真理作为一个侠客,踩场子绝对是一件不可轻忽的事儿啊
“小姐,小姐,贼女贼”红衣小丫头被溅起的水花惊醒,嘎巴合上张的老大的嘴儿,转头向后面的黄衫女子惊恐的叫道。
黄衫女子睁开眼睛,妙眸微转,却未见什么异常,随即嗔怪的瞪了小丫头一眼,嗔道“死妮子便是顽皮,又做什么怪”
方才的落水声她自然也听到了,却只当自己这个贴身小丫头搞鬼,跟自己嬉闹。
小丫头急了,小脸涨的通红,使劲的摇着头,指着河中刚刚扑腾着露出头来的何莹道“不是的不是的,真的有贼,女贼,掉到河里了。”
黄衫女子一愣,刚要起身去看,却听下面水中一个声音传来“不是贼,是咕噜是侠,咕噜噜是女侠咕咕”
开玩笑,淹死事小,名节事大何莹刚冒出头便听到被人说成贼了,心下一急,登时便忘了还身在水中的境地,忙不迭的高声纠正着,却忘了自己那点水性儿实在是不够看,一句话没说完便连连喝了好几口河水下肚。
黄衫女子这下子也听明白了,真是有人落水了。连忙从舱中走了出来,一边招呼后面的艄公过来救人。
拽着竹篙狼狈的爬上船头,何莹心下沮丧透了。自个儿这形象实在是糟透了,真是太丢侠的脸了。幸好看见这一幕的只是眼前这两个女子,没有旁人。不然传扬出去,何大小姐还如何做侠呢
咳咳的咳嗽着,何莹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形象,一边向二女挤出个灿烂的笑容,谢过相救之恩。
只是她却不知,这幅浑身滴水的惨样,还偏偏要做出洒脱的样子,实在让人忍不住发噱。黄衫女子抿着嘴儿憋住,笑着摇摇头,指着舱中让她进去先换身衣裳再说。
旁边红衣小丫头却是忍不住,咯的笑出声来。随即连忙用小手捂住,露在外面的两只大眼睛却弯成了月牙儿,小肩膀也不停的抖动着。
黄衫女子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小丫头这才吐了吐舌头,乖巧的引着何莹去了。
待到两人进了舱中,留在外面的黄纱女子望着河畔一侧的屋舍,纯美的面庞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过了老半响,身后声响传来,何莹换了一身月白色缀着暗花的襦裙钻出来。
这裙子是黄衫女子的,她身量跟何莹差不多,何莹穿上后倒也颇为合身。与之前那一身劲装不同,此时的何莹少了几分英武之气,更多出几分女儿家的妩媚气息。
只是此刻的她,感受着脚下与往日穿惯了的鹿皮快靴不同的绣鞋,手中兀自抓着不肯寸离的宝剑,浑身上下都感到不适,手脚也不知该往哪儿放。
眼神儿飘忽着,想要如往日那般抱拳行礼,忽然又觉得眼下这一身穿着,做出那般举动委实不太和谐。扭捏一下,终是别扭着做了个敛衽礼,低声道“多谢小娘子相救之恩,在下咳咳,小女子乃是本城何家庄何莹,不知小娘子如何称呼”
黄衫女子眼底露出莞尔,先是以目光制止了躲在后面的红衣小丫头的偷笑,这才落落大方的敛衽还礼,温言道“原来是何姑娘,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奴奴京城王泌有礼了。”




大明闲人 第117章:来临
“王家姐姐,我不是贼,我是侠客”某女侠举了举手中的剑,认真的解释着。
两女互相通了姓名后,王泌便令鹿亭摆出了茶水瓜果邀客。她本是出身名门,一举一动自是雍容有礼。又肯照顾对方脸面,言语大方得体,让粗线条的何女侠如沐春风,几句话下去便大生好感,以姐妹相称了。
既然是姐妹了,坚定的表明自己的身份,对何女侠显然是头等的大事儿。所以,在喝了几口热茶后,便迫不及待的向王泌说道。
王泌想着这女子方才还在水中时,不顾还在危机中,就一劲儿的喊着自己不是贼是侠,不由的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此刻见何莹再次信誓旦旦的说着,显然对这个侠的身份很是看重,便点头笑道“嗯嗯,看妹妹眉宇间英姿飒爽,这侠字确实是当得的。”
何莹顿时大喜,只觉刚结识的这位姐妹,实在是大有见地。心情一好,这故态便复萌了。目光习惯性的瞟向对方胸前,暗中比较了一番,得出的结果应是伯仲之间,不由的好感又再加了三分。
可怜的娃,都被苏默那厮搞出心理阴影了。原先见到漂亮女子,便偷瞄人家的胸纯属一种习惯,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和大胸的女子亲近。
但是此刻再偷看人家的胸,却不单单是单纯的喜欢亲近,更多了几分往日没有的比较之意。见对方的规模显然没有韩杏儿和自己师父那般,心下便有了莫名的欢快和轻松。
至少,这说明并不是只有自己的小,这位王姐姐就跟自己差不多,大家同属于一个层次的。嗯,或者说,是同类。同类总是容易被接受的。
当然,所谓伯仲之间,究竟谁是伯谁是仲,这个问题就被何女侠直接忽略了。
不必在意细节嘛。
关系亲近了,好感增加了,接下来的气氛便更和谐了。叽叽咯咯的随意谈笑着,当然,大多都是何莹说,王泌微笑着听,只偶尔评价几句,却让氛围更加融合。
再加上旁边鹿亭总是好奇而带着几分崇拜的目光,何莹只觉大乐,之前些许的郁闷早已不翼而飞。
只不过鹿亭小丫头的好奇和崇拜,大多是对着她手里的那把剑的事实,何女侠是绝不会认的。
一把剑而已,剑唯有在侠的手中才会有意义,才会有传奇。不崇拜用剑的人,却去崇拜剑这种死物,会有人信吗别人信不信不知道,反正何莹是不信的。
“何小姐,你说刚才那是你家,可既然是你家,你为什么又要翻墙呢还掉到了水里,怎么你不知道你家外面就是河吗”小丫头鹿亭年纪小,她可不像自家小姐那般通人情世故,想到什么便自然而然的问了出口。
王泌目中闪过嗔怒,横了自家小婢一眼,心中实则也是好奇的紧。面上便歉然的看了何莹一眼,笑了笑却没搭茬。
而听到鹿亭问起这个,何莹先是一阵的尴尬,但随即便想到了事情的起因,登时脸上满是恼火郁闷之意。
“我是被逼无奈的。你们知道吗,我们这武清城里啊,有这么一个人,他叫苏默。此人最是贪花好色、无耻下流”她开始忿忿的解说起来。
于是,一个颇有势力的恶少,欺骗女子感情,还依仗势力让所有人敢怒不敢言;而一个正义的女侠为了伸张正义,勇敢的同恶势力战斗,最终却被迫于恶少威压不敢反抗的老父镇压了的故事,便就此新鲜出炉了。
何莹连比划带说,气愤填膺的诉说着、控诉着。王泌和鹿亭听的满面惊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无限的疑惑。那个苏默,难道真的是如此可恶的一个纨绔恶少吗
凤水河上,少女心中完全混乱了印象的纨绔恶少,此刻却一脸阴沉的坐在武清县衙的后堂上,望着笑的一脸花儿的县令庞士言,恨不得上去在这厮脸上狠狠踩上几脚才解气。
苏默原本就打算着今天来见庞士言,谁成想不等他出门,庞士言却先派人来请他过去。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苏默和张悦、徐鹏举来到了县衙。庞士言屁颠屁颠的迎了出来,待到众人分宾主落座,庞士言却上来就是一个肥喏,又是兴奋又是感激的对苏默道谢。
“顺天府经历,这可是正六品啊。踏入了这个品阶,日后再入各部,甚至哈哈,这个,都是苏仙咳咳,都是托了苏公子的洪福啊。下官昨晚得到了消息,本想着立即便要登门相谢的。只是想着,公子不喜声张,这才等到今早,差人前去请了公子过府一叙”
“什么洪福跟公子无关怎么会,这可真的是公子之功啊。就是那个水泥,还有凤水开发啊。吏部的公文上写的清楚着呢,说是说是嘎嘎,说是下官慧眼识才,为国举拔英才;又说下官治理有方,因地制宜。不但将流民安置到位,还借此开发了凤水,令人口大增、赋税提高,实为干才。干才嘎嘎,下官是干才,嘎嘎,哈哈,嘿嘿”
庞士言真要手舞足蹈了。原想着以自己之才,也就是在这武清任上终老了。最多时来运转,日后能提个半级,到州府中任个经历之类的就是莫大的期望了。
可谁成想,这冷不丁一下子就到了顺天府做了经历。顺天府啊,那可是京师啊。
地方上的州府经历不过是从六品,若没有天大的机缘,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可是京师顺天府的经历就完全不一样了。不单是品阶一下子就拔到了正六品,更是极大的增加了人脉,离着中枢更近了。
而相对于下面各府的官员,京中六部两院、各寺官员的增补递进,顺天府经历的机会可不知大了多少倍去。这如何不让庞士言欣喜若狂
当年天机真人给自己算命,说武清是自己的福地,如今看来,果不其然。若不是到了武清,自己如何能结识得比天机真人更厉害百倍的苏仙童
若没有苏仙童的出手,又哪来的今日之高升若不是靠着苏仙童的帮衬,别说升官了,就只一个难民潮,估计自己的下场很可能就是灰溜溜打道回府,至多能做个富家翁就不错了。要是一个不好,甚至连回家做个富家翁都是奢望,人头落不落地不好说,发配岭南什么的倒是大有可能了。
想到这儿,庞士言看着眼前的苏默,简直恨不得把苏默当爹老子供起来才好。
如今唯一让他感到可惜的是,自己这么一走,离开了武清,可不就失去了苏仙童的庇护再想借这位仙人的手,那是不用想了。后面来接任的家伙命忒好,每每思及此节,便让他发自内心的嫉妒恨啊。
苏默打从听完这个消息,就一直处于沉默状态。自己想要借这个死胖子的势,这死胖子却拍拍屁股走人了,让原先的策划顿时落了空。心里这个郁闷就别提了,偏偏着死胖子还一个劲儿的鸹噪,能不让苏默想踹死他吗。
“哥哥,这事儿有些玄妙啊。”张悦侧身靠近苏默,低声说道。他可不像徐鹏举那般草包,听了这事儿跟没听一样,只摆着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装逼。他第一时间就从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苏默点点头,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如同张悦一样,他恼怒之余,却也早想到了这一点。
他能在武清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靠的就是三个支点。一是赵奉至赵老夫子,有这位老夫子在,让他在武清的士林中有了底气;
这第二便是县令庞士言。庞士言再窝囊,但毕竟是一县之令,天然的地位使得他给予苏默很多的保护。尤其是在弄死了县丞阚松后,更有了些一言堂的架势,在武清苏默几乎成了隐形的县令,一言既出,莫敢不从。
而第三,却是地方上的各大世家豪绅了。正是借着和这些大家族的良好关系,以及他们身后千丝万缕的关系网,才让苏默能展开手脚,使得自己的意图也好,各种发明也好,都快速的形成了眼见可得的利益。
而今,天子下旨彻查武清事,赵奉至忽然被调往山东公干;随即便是庞士言忽然高升,苏默三大支点顿时去了其二。剩下武清这些士绅,又能有何作为
要知道,士绅终究还是士绅,他们只是在地方上能形成一定的掣肘。但是终归不是官,天然的便抗拒不了官。在原先有官站在他们一方时,他们能发挥出莫大的能力。可一旦没了这层保护伞,顿时便会原形毕露,落回到一个民的层次上。
此次来武清查案的可不是什么巡按巡抚之类的,而是大名鼎鼎的锦衣卫。别说这些个士绅了,就算是真正的官们,在锦衣卫的淫威之下也心下颤栗。一旦这些士绅们知道了自己将要面对锦衣卫,那时别说助力了,怕是能不立即转身帮着对付自己,就算是人品坚挺的了。
只是两个小小的散手,登时便将自己的保护层扯了个粉碎,隐藏的敌人,真真的让苏默有了不寒而栗的感觉。
“接你位置的是什么人什么时候能到”苏默冷冷的打断庞士言犹自谄媚的颂歌,面上半分笑意也无。
庞士言一愣,这才忽然发现事情似乎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貌似苏仙童对自己的升迁很不开心啊,这是为什么呢
他心中栗六,却一时想不明白。眼见苏默脸色难看,只得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道“是个叫沈松的人,最迟明日应该就能到达。之前似乎是在户部观政,呃,下官也只知道这些,那个那个,可是有什么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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