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闲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大篷车
张悦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不豫。待要再问,苏默冲他轻轻摇摇头使个眼色,笑着对小乞丐道“坐下说话啊,干吗不坐。”
小乞丐抬头看看他,摇摇头不言。随即却又抬起头来看着苏默,硬邦邦的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苏默一愣,没想到这孩子竟如此敏感。张嘴要解释,小乞丐却没让他开口,冷冷的道“我没有名字,这次来告诉你这件事儿,是因为你昨天帮了我。受人之恩,必有所报。”说罢,又将嘴紧紧闭起。
苏默眼中的惊讶更甚,一个小乞丐,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显然是受过教育的。这个时代,读书受教育岂是一般人能享受的待遇更不要说这么小的年纪了。
“你多心了,我没不相信你。”苏默淡淡一笑,再次请他坐下说话。小乞丐却仍是一言不发,也不肯去坐。
苏默有些无奈,“好吧,那你能详细的跟我说说,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吗嗯,这点很重要,我必须了解的更多才能做出合适的应对,请你理解。”
小乞丐似乎被苏默的郑重其事惊了一下,诧异的抬头看看他,脸上不再是那副冷漠的神情。
如苏默这种身份地位的人,竟然肯这么客气的跟自己这样一个小乞丐说话,还请自己理解,这有些超出他的经历了。就算自己是来报信的,但阶级就是阶级,不会因报个信什么的就改变。
“我住在城南的罗家祠堂那边,昨晚亥时有人去过,好几个,具体数量我没敢看”
“他们称呼一个领头的叫档头,我就知道肯定是番子了。只有番子才这么称呼。”
“我听他们提过你的名字,还说最好选在文会结束后动手。说那时候县里肯定要举办宴席庆祝,那时候庄子里的人最少。”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抬头瞄了张悦一眼,迟疑下又道“他们还说,那个时候你身边几个世子肯定都会跟你一起赴宴,可以避开很大的麻烦。”
张悦眸子微微一缩,和苏默又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凝重之色。话说到这儿已经很明显了,这个消息绝不是什么借口,而是十有八九确定是真的了。
武清县不但来了锦衣卫,竟然还有东厂番子出现,而且目的明确的直指苏默,这绝对不是个好兆头。
苏默沉吟了下,温声道“你继续说。”
小乞丐想了想,又道“我躲在香案后面,不敢乱动,所以好多话听不清楚。只听到他们说什么抓贼,趁机察看孩子什么的,我听不懂。”
苏默眼眸顿时就是猛的一缩,孩子难道他心中暗暗有了猜测,瞬间就将警惕提高到最极点。
罗家祠堂他知道,是原本一个大户人家的,后来这家破落了,祠堂自然也破败了,渐渐的杂草丛生,少有人迹,跟鬼屋似的。这孩子说那些人竟然选在那里聚集,看来果然是隐秘而来的。
小乞丐见他不说话,想了想,又迟疑着道“他们还说了什么蛇儿什么的,大多都隐隐约约,实在听不清楚,我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想来定是要对你不利的,你昨天帮了我,还给了我钱,我便想着一定要来告诉你。只是他们一直到今天午时后才陆陆续续走了,我没办法动。后来出来了,又找你的庄子费了些时间,所以才这时候才来。”
他口中说着,说到找庄子费了些时间时,脸上浮现一丝局促,倒是露出了几分少年人的模样。
苏默笑了笑,摆手道“已经很感谢你了,至于昨天帮你的事儿更是不值一提。换成你的话,看到别人有困难会不会帮”
小乞丐一愣,随即一挺胸,坚定的道“当然扶危济弱,君子之道也”
他年纪甚小,长的也是瘦瘦弱弱的,但在说出这句话时,却是满面端重,竟有一股昂藏之气显露。
苏默心中好奇更甚,面上却不动声色,点头道“是啊,扶危济弱,君子之道,既如此,我帮你又有什么难道你认为我不是君子”
小乞丐啊了一声愣住,脸上露出迷茫之色,觉得苏默说的似乎有些不对,却又一时想不明白怎么解释,脸上又露出焦急之色。
苏默笑道“行了,你不用着急,我明白你不是这个意思。这么说的意思就是你是君子,我也是君子,些许帮助不需要放在心上。但你能在受了那么点小小恩惠,却肯冒着生命危险来给我报信,才是真真的义士所为。”
他身为老师,最是了解孩子的心思,几句话便让小乞丐顿时又是激动又是羞赫,小脸红红的直摆手,却是不知该怎么谦逊才好。脸上初时的冷硬漠然,这一刻也全都不见了踪影。
张悦暗暗对苏默挑了挑大拇指,眼中含笑带着几分赞佩。
苏默自得一笑,又对小乞丐道“你看,大家都是君子,你更是义士,那既然来了我家,怎么还不肯坐下和我说话莫不是你瞧我不起,觉得我不配与你坐而论之”
小乞丐更慌了,急的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左右看看,终是往旁边椅子上坐下。只是坐下后,却又大感别捏的左右扭扭身子,一时间颇为局促,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苏默笑笑,拍手赞道“对吗,这才对。好男儿自当磊落,该坐就坐,哪有那些虚头巴脑。嗯,怎么称呼你呢总不好这样一直你你我我的啊,这太失礼了,非君子之道。”
他这是彻底摸准了小乞丐的脉搏,吃死了他。只是小乞丐开始还脸红红的摇头,但在听他又问起自己名字后,顿时脸色一白,随即一抹黯然和悲愤划过。
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就在苏默也有些皱眉的时候,他忽然低声道“我叫小七,娘就是这么叫我的。”
苏默和张悦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喜色。只要肯说就好,就不信摸不出你的底细。
当下又道“那你姓什么呢”
小七紧抿着嘴唇,小拳头极用力的握着,以至于指节处都有些发白了。半响后,才颓然摇摇头,低声道“没姓。”
苏默一怔,眼神拦住张悦。想了想,才笑道“那好,小七,再次谢谢你来报信。嗯,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们既然知道了那些坏人要来害我,可是能认出他们的只有你,那能不能委屈你暂时留在我家里,帮我看顾一下啊毕竟,咱们不能来了一个人就随便怀疑吧对不对但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坏人来了还懵里懵懂的,你说对不”
小七愣愣的听着,小脸上露出犹豫为难之色。苏默也不催他,只是静静的等着。半响,小七终是顶不住劲儿,咬牙答应下来。
苏默大喜,当即起身唤来楚玉山,让他为小七安排住宿问题。待到小七跟着楚玉山下去,张悦面色凝重的道“哥哥,你准备怎么做”
苏默站在门口,两眼深深望向无尽的黑暗中,久久不语。
大明闲人 第171章:天朝开运
有人要害他,这个不重要;东厂番子,那个也不重要;小七来历有些不清楚,这个更不重要。苏默在意的是,小七带来的消息中,偶尔片言只语的“孩子”两个字。
这个孩子很显然指的就是卫儿,而和卫儿联系在一起的还有“蛇儿”两字,这二者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呢
苏默皱着眉头苦思良久不得其解。厂卫厂卫,为什么只有东厂对卫儿有着觊觎,而锦衣卫却毫无动静真的只是巧合吗
苏默不敢抱有这种侥幸。所以他不但嘱咐楚玉山给后院多加了二十人的护卫力量,还把石悦也安排过去跟着福伯。
福伯人老成精,苏默虽然没具体说卫儿的事情,但他却默默的将卫儿看护的紧紧的,放在整个苏府头等大事儿上。有老福伯的居中调度,应该能最大限度的降低危险度。
至于说苏默身边少了石悦,可巧胖子随便正好补上这个缺儿。
对于胖子的功夫,苏默自然要考察一番。胖子果然不负重望,一手飞刀二十步外,香头整齐的断掉,无一例外,让苏默大喜过望。
攻击没问题了,接下来考察防御。胖子号称刀枪不入,苏默便亲自扛着把大刀冲上来,把个胖子吓的脸儿都绿了。
“公子公子不要啊”胖子抱头鼠窜,肥硕的身体奔跑起来竟是出奇的轻巧。
“混蛋不准跑既然是刀枪不入,就站着别动让公子我过过砍人的瘾。”苏默拎着大刀在后猛追。
胖子快要哭出来了“没有没有,错了错了,不是刀枪不入,是刀枪难入,是难入啊”
“嗯难入跟不入有区别吗”苏默终于不追了,一手拄刀,一手抚着下巴认真问道。
“有,有必须有”胖子一头的汗,不迭声的大叫。“所谓难入,是说小的施展开后,可以最大限度的减免伤害程度,但必须辅以身法闪避和运气行功才可。若是站在原地不动,任凭刀砍抢扎,绝无幸理,绝无幸理啊。”
“这样啊。”苏默眨眨眼,下令让徐光祚等人各持刀枪围攻,胖子来不及多话,一张圆脸上满是汗珠子,拼了命的腾挪躲闪。
一阵折腾之后,果然身上除了几处衣服被划破外,皮肉最多留下几道划痕。
徐光祚两眼放光,盯着胖子如同发现了瑰宝一般,心中想兹念兹的就是如何能把这功夫学到手才好。
苏默也是大喜,不过他更好奇的是这门功夫的本身。“我听说,这种金钟罩铁布衫类似的功夫都是有罩门的。你这功夫的罩门在哪儿”
胖子一脸迷茫,罩门那是什么玩意儿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啊。
于是苏默开始科普。吧啦吧啦一通之后,眼神先在胖子脑门上转悠,随即又转向下三路而去。
胖子只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菊花一缩一缩的。“没有,真没有啊公子,没有罩门。小的这功夫其实就是一种技巧,全身上下都一样,没有什么特别能挨或者什么一碰就死的地方。”
胖子两手摆的风车也似,心中这个哀嚎啊这苏仙师从哪儿听来的奇谈怪论,莫不是仙人之术中的法门可胖子咱是凡人,凡人啊神仙。
好吧,又被武侠小说骗了。等有机会回去,一定把那些写武侠小说的都阉了苏神仙出糗了,悻悻的想着。吧唧吧唧嘴儿,手一背,假装抬头看看天色,然后溜溜达达回房歇息去了。
身后一阵低低的窃笑声响起。
转过天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众人再次往会场而去。今个儿是最后一天了,经过了两天的时间,参与文会的士子十之八九都留下了自己的痕迹,接下来就是等着看苏默苏公子最后的献艺了。
且不说之前和李兆先斗技时的表现,就只昨日台上那副惊世骇俗的三维立体画,已然彻底征服了所有士子。
此时台上的画儿已经收了起来,昨天要搭棚子遮挡,是因为墨迹未干没办法。一夜之后,墨迹干了当然要收起来了。再说了,上午的文会还要继续不是。
所以当苏默再次登台作画时,台上又恢复成第一天时的样子。唯一不同的是,台子上原本只立着四个画架,按照苏默的要求,变成了绕着台子摆满了一圈。
接下来苏默要做的是,连环画。
仍是用炭笔作画,起手就是一副荒凉的画面。赤地千里,浮尸遍野。饥殍随目可见,横七竖八的连绵到远不可及之处,画面正中却有一个小和尚孤零零的站着。
小和尚目含慈悲,悲悯的看着眼前景象,脸上是一副悲愤不已的神色。
众人初时不明其意,纷纷猜测不已。毛纪几人也是皱眉思索,但不过片刻间便忽然色变,相互对视一眼,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曾是个小沙弥,这事儿放在后世自是众所周知。但是在当时来说,没有后世那恐怖的信息传递,了解这些情况的其实并不太多。
尤其大明立国之后,朱元璋登基称帝,涉及到他的事儿便成了某种忌讳,不可轻易言之。否则便有冒渎天家的可能,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所以苏默忽然画出这么一副画来,待到毛纪等人想到其中关节后,顿时便是变了脸色。
果然,接下来一副又一副的画作,彻底证实了众人的猜想。红巾大起义、八百勇士略定远、战滁州、克和县、镇和州;接着便是渡长江、定应天,统一江南;
再之后,便是两淮战张士诚,鄱阳湖灭陈友谅,平江战役剿张士诚,降方国珍。
至正二十七年十月,十万大军取山东、进河南、夺潼关,元朝大都不战自败。转年,大明开朝立国。
苏默笔走龙蛇,一气呵成。一幅幅画面皆使用3d技法作画,无论人物、景物一眼望去,便如要从图上走出来一般。金戈铁马之气、百战雄狮之威扑面而来,让人似是瞬间重回到了那苍茫的古战场,伴随着太祖征战天下,鼎定乾坤。
台上台下众人个个只觉血脉贲张,面孔涨红,恨不得引吭长啸以宣泄心中快意。
待到画成大明开国这一副图后,所有人都以为将要结束了。却不料苏默毫不停留,手中画笔再次挥动,画面也随之一变,顿时一幅幅农耕女织、劝学教化、百业重振的画幅一一展现。
而这些图画却已不再局限于洪武年间,而是一路横跨兴宗、太宗、仁、宣、英、代、宪历代帝君治间,直到当下孝宗弘治帝止。
其中包罗万有,兼政治、军事、文化、经济各道;集士、农、工、商各个方面所有杰出之事,洋洋洒洒总共七十余幅画卷。加上前面开国图卷,合计共一百零八副整。
这个数字却是苏默有意为之下的产物。古人总是对这些数字有着特殊的解释,苏默既然有心借势,当然不会放过这种手法。
这一番画下来,直直画了两个多时辰,近六个小时才告功成,堪称当代第一巨作。也正是这么一副巨作,彻底奠定了苏默画坛宗师的无上地位,妥妥的跨入当世名士的行列之中。
等到收笔而起,活动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准备向评委们宣告结束时,他忽然愣住了。
台上评委席上哪里还有什么评委,早已不见半个人影了。反倒是身周到处都是人影,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幅幅画作前,或低声议论,或目痴神迷,竟是不知何时完全乱了秩序。
好歹回过神来,凝神搜索之下,半天才在某处画作前看到了孔弘绪老先生在儿子的搀扶下,胡须颤颤的指着面前的画作说着什么,面上表情又是激动又是振奋。
仔细看去,不由莞尔。那幅图正是洪武元年,大明太祖朱元璋封五十五代孔子嫡裔孔希学为衍圣公,并确立为正一品,位列群臣之首事。
这老先生看到了自己祖宗的荣光,岂能不兴奋激动除了他父子二人外,其余如毛纪、谢铎、胡光建三人都淹没于人海之中,一时竟是找不到。
不单单是这几位老先生,便是张悦、王泌等人,此时也不知所踪。放眼看去,原本颇显宽阔的台子上,已然全是人头涌涌,险险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苏默独自呆立了一会儿,满心都是无奈。但旋即便是得意不已。只这几幅画就把你们震成这样了吗却不知爷的手段还没完呢,这只是个开始,待到后续大招一一放出来,看谁还敢轻易招惹自己
心中想着,转头往案子上取了一枝大笔,饱蘸浓墨后,大步走到第一幅画架前,稍稍挪出个位置,再架上一张大纸,挥笔写了下去,却是五个巨大的立体行书天朝开运图。
五个立体字个个浮凸而现,仿若凭空而立。大气古朴之余,又似带着某种神秘的气息。
苏默写罢,自己退后两步打量,脸上露出满意之色。正端量着,身边忽然有人赞道“好笔法想来阁下便是苏默苏讷言了”
大明闲人 第172章:姑苏那些人、那些事儿
一身青衣,年约三十上下,修眉朗目,鼻直口方,唇上留着两撇油亮的黑须。此刻虽在问着苏默的话,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那几个大字,手指时不时的随之而动,似是在描摹着。
“早听说武清苏讷言工擅书画,雅擅词律,此番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嗯,这是什么技法,能不能教教我”
话问了,却毫不在意对方有没有回答,只自顾着接着说下去。这番做派,让苏默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半天不见苏默出声,那人这才醒觉,停下描摹的手指,转回头来看,面上带着几分诧异,还有几分不乐。那意思就是,没听到问你话吗,你一声不吭的,不太好吧。
苏默有些无语,上下打量打量他,点点头“不错,我是苏默。你怎么称呼”
那人摆摆手,眼神又盯在画上,道“这些不重要,这个。”说着又再指向那字,“这是什么技法为何我从未所见可能教我啊,我可以拜师。”
苏默狠狠翻了个白眼,这什么人啊。连通名都不重要,张口就要拜师,就要教他画画,还能更不靠谱些吗
“没空。”干脆的吐出两个字,苏默回身就走,懒得搭理这神经病。
见苏默说走就走,那人似乎愣了。呆了一呆,不舍的又瞄了那字一眼,慌忙追了上去,和苏默走了个并肩,一边赔笑道“嗳,苏兄弟,这怎的就走了聊聊,再聊聊。”
苏默板着脸不理他,随意走到一处人稍微少点的画前,自顾欣赏自己的大作。嗯,不错,来了这大明时空,手法倒是没有生疏,反倒是略微有些长进,这让他很是满意。
那人见苏默只是不理他,似乎也不着急。目光随着苏默的眼神也落到眼前画上,看了几眼后,忽然叹口气,摇头喃喃道“可惜,可惜。”
苏默便不爽了,斜眼睇着他,哼道“你什么意思”
那人弯腰靠近那画,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顺着画中笔画比量了几下,嘴中吧唧两下,又大叹口气“这般好技法,却用来画这些俗物,岂不可惜”
嗯听他这么一说,苏默倒是有些兴趣了。歪头问道“俗物那你倒是说说,怎么才不算俗物若是你画,又要画什么”
那人直起腰,正视着苏默,理直气壮的道“当然是美人儿了。唯有美人儿才是钟灵毓秀于一身,才配得上这般好笔法。”
苏默差点一口咬掉自个儿舌头。美人儿这厮咋呼白天,竟是嫌自己没去画女人郁闷个天的,这是什么节奏
正迷糊着,却听那人又继续道“你想想看,若是以此笔法,把美人儿榻上各种美态描绘出来,将会是何等赏心悦目那美人儿或坐或卧、或侧或伏,轻嗔薄怒、颊染胭脂,啧啧,正所谓轻抚圆月羞声语,雏菊未开君须怜。哎呀,那真是真是”
苏默这下是彻底震惊了,目瞪口呆的瞪着他,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美人儿或侧或伏,轻嗔薄怒,轻抚圆月羞声语,雏菊未开君须怜我去这是什么场面淫才啊真尼玛是淫才啊打从来了这大明时空,这位绝对算是苏默见过的第一人了。
多少才子达人,多少名士大儒,看到自己的书画之后,或有惊喜赞叹的,或有拜服崇拜的,也有那假模假样,装作不屑一顾的,但是像眼前这位,张口就说应该画春宫的,绝对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啊。
苏默真心表示,这必须拜服啊。
见苏默瞪圆了眼睛看自己,一脸的不敢置信,那人却只当是苏默被震住了,当下更是热情。
稍稍又靠近一些,左右瞄瞄,这才低声道“不瞒讷言兄,在下生平最擅春图,往日所作无不千金难求。但若与讷言兄这种画技相比,却又远远不及。若兄能不吝教我,以此法再画,必将能成传世之作,青史留名。讷言兄,不必考虑了,合作吧。相信我,终有一日,你绝对会为今日的决定而骄傲”
他越说越是激动,双手挥舞,两眼放光,唾沫星子乱溅,俨然有黄河之水滔滔不绝的态势。
“停”苏默被喷醒了,身子极速退后,大喝一声。
随着这一声喝,忽然一阵恶风刮过,胖子随便肥硕的身形鬼魅一般,瞬间隔离在两人之间,将苏默紧紧护持在身后,警惕的看着对面那人。
我去这厮从哪儿冒出来的苏默和那人都震惊了。老半天,那人才算回过神来,好奇的上下打量打量胖子,又看向苏默,竖起个大拇指赞道“讷言兄身边竟有如此奇士,果然不凡。”
话头一顿,脸上重又现出谄媚笑容,靠上一步道“方才”一句话未等说完,猛不丁眼前一黑,一张面无表情的大胖脸遮在眼前,吓的他险险没一口咬到了舌头,顿时将后面的话噎了回去。
伸手拍拍胖子肩头,示意无妨。胖子迟疑一下,随即微微躬身,脚下一转钻入人群中,霎时不见了踪影。
苏默看的发呆,吧唧了两下嘴儿,暗暗寻思这胖子莫不是还修过凌波微步要不怎会如此如鬼如魅的不行,回头还要再挖掘挖掘。
正歪楼歪到了天边,忽然感觉有异。扭头看去,却见那人两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想要靠近又不敢,一脸的委屈幽怨,不由的激灵灵打个寒颤,抱胸退后半步怒道“淫贼,收起你那无耻的眼神”
那人一呆,不信的指着苏默,呐呐的道“你你叫我什么”
苏默一脸的正气,哼道“怎么,叫错你了光天化日之下,你竟堂而皇之的跟我说春宫,这不是淫贼是什么我苏默自幼受圣人微言大义熏陶,最是持律自守,岂会与你同流合污”
那人呆呆的望着他,脸色先是一青,随即转为通红,再后又是转青,然后又转红。苏默看的大感有趣,紧紧的盯着看,暗暗和当日李兆先比较,竟发现这种转换频率,竟然已经超过了李兆先,不由的大为佩服。
都说川剧有变脸绝技,却不知是不是跟此人有关。莫不是眼前这位便是变脸的创始者
这货思路总跟正常人不同,思维跳跃的如羚羊挂角、雪爪鸿泥,怕是连他自己都捉摸不着。
“你你你,我堂堂江南第一才子,你你你,你竟以此等恶言侮之。你你你,你简直简直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他这正不知脑子拐到了十万八千里去,那边青衣人却是终于回过气儿来,满面悲愤的指着他,哆嗦着怒声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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