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靡黍离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玉衡无蹊
何逸也暗自吃了一惊,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到底是经验不足,对付的大部分都是空有一身蛮力的匪徒,平时练武也是和青鼎门的自己人,一板一眼的招式,这样奇特但是颇有威力的剑招,的确很少有机会应对到。
但何逸自小就有底子,作为青鼎门他们这一辈的弟子算是出挑的,也没有就被这攻击吓昏了头。他极快地分析出千越进攻的破绽之处,朝着偏左一点的地方一闪,随之举剑相抵,“当”的一声,两柄剑撞在一起,何逸觉得虎口一麻。
千越突然发力,弹开何逸和他的剑身的同时往后退了几步,稳稳站住,“可以啊小伙子,反应还是不错的。”
何逸满不在乎地白了他一眼,意为这算什么。
不过他心里的刚刚单纯想扬他们青鼎门威风的想法瞬间消失了,这对面的少年,不是自己能轻易应付的。
何逸的眼神都警惕和认真了很多。
“再来咯。”千越说着话的功夫,已经再次举剑相对。
何逸这里也不是再简单地防守了,也在寻着机会出手。
薛琬看着底下的何逸,心里道着孩子功夫练得着实可以,假以时日定能大成。看来她大师兄倒是没有耽误了自己徒弟的教导。
千越的剑式快的让人眼花缭乱,站在薛琬身后的小弟子都不由自主的开始赞叹,有的都忘了,在那跟着被他们夸的人打架的,是他们同门。
薛琬其实看的出来,千越只用了五六分的实力,因为她刚刚也说了,要看看这些弟子们剑法练得如何。千越于是故意收着些,好让何逸可以多打一会儿。
何逸又是一个避让,眼神看着千越的左边,就要朝这他的左边肋骨处刺去。千越往右躲去,心想这一时实在是毫无杀伤力,轻易就能给人躲过去啊。
谁知下一瞬间,剑柄在何逸的手中打了个转换为反手,剑刃迅速朝着千越的右边划过去。
水月幻影,最基础的水月幻影,薛琬满意的笑了笑,这孩子确实学的不错。
千越心里都吃了一惊,躲开时险些一个趔趄。饶是这样,衣服上还是给划开一道口子。
他低头一看,右侧的衣服上好大一个洞,皱着眉头拿剑指着何逸,“你这小孩,我可不让着你了。”
这衣服还是他昨日和元晞一起去陵安的闹市上看中的,他试了试觉得很是满意现在就这么被这小孩给毁了。
薛琬悠悠地叹了口气,心里暗自替何逸默哀。
千越说不让着可不是说着玩的,他本来也没多大,血气方刚的年纪,早就想放开手脚打一场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较量之中,千越也就真的没有再让着元晞的意思了。
千越一个腾身,白虹自上而下锐气十足地劈下来,何逸赶紧拿自己的剑举上去格挡。但千越这次没有怎么收力,何逸一个没撑住,手腕竟拿不稳剑被压的垂了下去,人也站不稳往后退了几步。
然而千越的招式可没有中断,他落地之后又紧跟着一剑横扫过去。何逸刚刚都没站稳,这一击袭来更是心惊。他往后一仰,千越的剑身就在他鼻子尖上一寸处扫了过去。
屋檐下的人皆是提心吊胆,看见何逸躲了过去都猛地松了口气。
只是千越又岂是这么容易被他躲过去的。
何逸好不容易站直了缓过神来继续打,千越又是一套极快的剑法连招,手腕翻飞,一击接着一击。
何逸的确是没有见过这样快的连招,终于在手臂被千越耗的酸痛之后顿了一招,而在心叫不好的下一瞬间,千越的白虹就已经横上了他的脖子。
随之是千越的一个挑眉,“承让。”
第八十七章 陵安(七)
胜负已定。
其实在一开始对上千越那一招的时候,何逸就料想过自己会打不赢。
只不过现在确实是打不赢了,年少意气,还是有些泄气。
千越把剑从他脖子那里移开,收回来剑鞘中,“可以啊你小子。”
这句话是千越确实觉得他还不错,但对于何逸来说还是不想理。何逸收了剑,规规矩矩地行了武人切磋之后的礼数。
这时候原先在檐下观看的弟子们纷纷围过去,询问他现在的状况。
“我没事。”何逸道,声音还是有些闷闷的。
“这个年纪能和千越较量这么久,确实是可以了。”薛琬缓缓走下来,平静地道。
“你是什么人,哪里学的功夫”何逸对着千越问道。
千越见他问的倒是真诚,便摆摆手,“就是一个跟班,随便学的。”
他不愿意透露太多,何逸还想问什么,确看到千越已经打着哈哈走到薛琬那里了。
“四姐可别觉得我欺负他们。”
薛琬笑笑,“你少欺负了”
千越就知道她嘴里没有好话。
何逸现在心里其实不好受,本来薛琬说要他们留下展示青鼎门剑法,应该是单纯想看看。自己也是抱着扬本门声望的想法去打的,但是输的还是挺惨,这倒是让何逸觉得薛琬是不是一开始就存心的。
“长公主,没有别的事我们先告辞了。”这语气不是很好。
薛琬也看出来了,自己说要看的,结果反倒把人家给比下去,确实不太好,现在需要给这些小崽子顺一顺毛。
“这次是我唐突了,千越是身经百战,练了十年刺客武艺的。你们久在山上,还没有到可以自己下山的年纪,拿他跟你们比,本来就不太对。”
听得出来薛琬是在强行给他们面子,何逸觉得气稍微顺了些,但依然不是很想领她的情。
“输了就是输了,有什么对不对的。”
“等等”,薛琬忽然想起一事,关于这“被离宗所杀”的青鼎门人,当时打起来场面一片混乱,这帮小弟子们又都没有看见,看来如果探究清楚,怕是要从尸体上找线索了。
何逸回过头来,“有什么事不可以一下说完”
“亡故的那位弟子,现在遗体在何处”
“当然是送回方寸山了。”她一提及自己的师叔,何逸就有气。
“送回去之后呢”
“入土为安啊!”何逸更加恼火了,“你怎么总抓着我们师叔不放,不懂死者为大”
薛琬倒没有被这语气说的有几分怒气,她现在掂量的是,这件事或许可以成为一个契机,挑开许多恩怨的契机。但是,如果尸体直接被送回方寸山,由慕迟处理的话,就难办了。
而且现在已经过了不少日子了,怕是在这群人跟着离宗的人到了陵安之前,这人的尸体就已经被另一波人带回去了。
说完之后,何逸和其他的弟子没有多留,径直从宝仪园离开去寻范吾他们去了。
这些人走了之后,千越那张本就嬉皮笑脸的脸更加嬉皮笑脸,“你看看,非要拉着人家切磋什么武艺,不高兴了吧。”
看着他一副幸灾乐祸的语气,薛琬白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道,“下边打架的可是你不是我。”
“嘿,那还不是你让我去的。”
“可我一早也说了最好是平手,哪怕你收着点呢。”薛琬想着别的事情,随口答到。
“那他把我衣服划了啊。”千越还一脸委屈地提着那一道长长地口子给她看。
薛琬别过头去,不再理他。自顾自轻哼一句说道,“看来大师兄教导弟子上,武艺上倒是没落下。”
对于薛琬和青鼎门的事情,千越其实并不是完全了解。
他是在薛琬回奉陵两年之后,在文皇后临终前被派到薛琬身边的,对她以前的事情,也无从知晓。
不是薛琬刻意瞒着他,一是这些事情对于薛琬而言不是什么好事情,无缘无故她不会提起;二是他也不是好事去打听别人的过往的人。
就算是幽兰那样时常照顾她起居的,也不知全貌。千越跟着薛琬这些年,只知道她和外祖文家和青鼎门,不是很愉快。
其实他隐约也能猜到一些,就凭薛琬那么好的功夫,一看就是在正经门派学过的。他也有过许多猜测,只是他不会说出口。毕竟在这几年,说起这些事情除了让她心烦之外没有什么用处。
“自己的徒弟嘛,当然得好好教咯。”千越看她脸色很是不好,答得装傻充愣。
薛琬说自己也饿了,便去找人叫着宋元拓去吃饭。
她还是拜托荆晨写信给她师父,瞒着慕迟去问问那遗体的事情。但她没有保太大希望,毕竟都已过了这么多天,而且负责送回去的一直都是她大师兄的人,怕是留不下半分线索。
自然在查这件事的不止薛琬一个人,薛琬这些日子没有见过的白黎,也和杨念在为此事奔波。
只是近日,白黎发现有人在跟着自己,并且,不是自己人。
他也猜的出是谁派人来盯着自己的,但是此人就算被他发现,白黎也暂时不能戳破。
这日他在一处偏僻的巷子中走着,身后依然悄悄地跟着那人。
但是杨念来找他,却被跟踪之人发现了。
“谁”出声的白黎身后的人。
白黎匆忙回过头去,看见一身黑衣的人在盯着一前一后的两个人。
“不该是你先说,你是什么人么”杨念眼色一紧,步步逼近。
“白黎,你果然在暗中图谋不轨!”黑衣人逼视着白黎。
“是风影派你来的”白黎顿了顿,“还是我父亲。”
“你没有资格问我。”黑衣人一脸趾高气昂,“等消息传递出去,你就等着……”
话还没说完,杨念一针将他的大穴封住,让这人说不出话来。
“你快走。”杨念道。
白黎疑惑地盯着他。
“你还不能让你父亲知道此事,这个人不能留,但只能是离宗的人做的,不能是你。”杨念急切地催促道。
“可是……”
“没有那么多可是。”杨念道,“你还想引来更多的人么”
第八十六章 陵安(八)
“没用的。”白黎没有离开,反倒走过来,看着那瘫倒在地的黑衣人。
“什么”
“若是来陵安的只有他一个,那是你动手还是我,没有区别。”白黎眼神犀利起来,“但是若他早有准备,现在杀了他也没有用处。”
杨念从刚刚的焦急中回过神来,觉得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那怎么办”
白黎环顾四周,“先带他走,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东西来,若实在没有办法。”
“那也只能如此了。”
于是杨念和白黎合力,将这受制于他们的黑衣人带到偏僻的屋舍中,杨念解了他的穴位,将其绑在椅子上。
“说吧,到底谁派你来的。”杨念在一旁仍然举着一根针,“你口中的毒药已经被我取出来了,别想着自尽,你不说,我可有的是能让你更痛苦的办法。”
黑衣人冷哼一声,“我说了,难道他就没事了”
他这话是看着白黎说的。
白黎转过身来,看着他,“除了你,还有陵安东卖油饼的姓张的伙计和南城姓刘的一个守卫吧。”
黑衣人的瞳孔骤然放大,但也只是一瞬间。就连杨念,也是不可思议的很,“你什么时候……”
“陵安此地要紧,早有兄弟在此。”白黎解释道。
杨念不屑地轻嗤一声,“还颇为重要,不就是因为那长公主嘛。”
白黎没有答复他这调侃,只是继续对那黑衣人道:“所以你现在可以说,是何人派你来的了么”
黑衣人听他报出自己的同伴,想来也是已经被白黎控制了消息的传递。
只是白黎看出他所想,“你放心,既然他们一早就在这,自然你们把这些外来的闯入者盯的清清楚楚,该放什么消息,我自己心里有数。”
黑衣人眼睛涨的通红,“你……”
“我可没有功夫,跟你们探讨些无用的事情。”白黎道。
“我不会说的,杀了我吧!”黑衣人一咬牙,死不松口。
白黎朝杨念使了了眼色,杨念捏着根针就走过去,“这可是你说的。”
杨念手上的针准确无比的刺向他肩膀上的穴位,顿时那黑衣人剧烈地抽搐起来,手脚不住的痉挛。
“对不起啊,行走江湖惯了,这回涂的什么毒来着,好像是缩骨散啊。”杨念时常对人冷峻的脸上露着很是违和的笑容。
这黑衣人被杨念的毒针折磨的就要死过去,自然杨念有分寸,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断气。
直到这人颤巍巍地抬起手来,不住地一边哆嗦一边摇晃,这是有话要说的意思。
杨念伸手把他肩膀上的针除下来,“说吧。”
“是……是隐名术司。”这黑衣人的嘴唇还在发抖,说出来的话就像一个在大雪地中被冻了许多天的人一样。
果然是自己的父亲。白黎眉尖紧蹙。
“你这爹还真是防贼心切。”杨念明明是冷着一张脸,就算这个“贼”字用的不是很恰当,在他嘴里说出来也是正经的很。
“你们在奉陵,还有多少人”白黎继续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我也不知道……”
这话说的一开始理直气壮的,看见杨念那里再次举起毒针威胁,也就吐了句没有用的实话。
“不知道”杨念挑眉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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