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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靡黍离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玉衡无蹊

    “我今明两日都会在清居后舍,若衡丫头有什么事,杨公子立即来报就是,无论何时。”

    慕颜清道。

    越丞道,“我与师兄亦然。”慕南观略颔首。

    其实待屋中人都离开过后,白黎把薛琬轻轻放倒,问杨念道,“你有几成把握”

    杨念刚刚的神色,其实也只有白黎看得清楚,他故作轻松之下,其实是无尽的忧虑。

    “伤口不在要害,就是失血过多,只救性命应该不成问题,只是完全恢复的话……七成。”

    “说实话。”

    “不到五成。”杨念叹了口气,“我们大夫,都不愿自己背人命,都是往不好里说的。”

    “无妨。”白黎看着薛琬阖着的双目,那气息也是微弱的很,“其实我也知道,此次凶险的很,是我没护好她。”

    “这次事发突然,你哪里能所有人都防得住。”杨念宽慰道。

    “其实我来之前也曾怀疑过,是不是有其他势力,可是当时精力都放在如何对付慕迟,也无心过度留意。”

    “那你是觉得,这个落樱对殿下出手,是其他人操控的”

    “至少慕迟几次是真的想杀她,不像是与慕迟一道的。”白黎道。

    杨念问道,“那或者是慕迟想要灭口呢”

    “想要灭口的话慕迟大可在擒住落樱之时就杀了她,他能留落樱到今日,才说明他们真的没有什么瓜葛。慕迟确实是想通过落樱,来巩固自己的声望。”




第一百四十一章 缱绻(二)
    白黎视线又重新落回薛琬的脸上,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狠狠刺着他的心脏。

    “但不论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他。”白黎怕吵着她,声音放的低,但是杨念是清楚地听得到,眼前这个人是动了杀意的。

    “你也先别急,长公主她福大命大,这次又有腾秀山相助,便请名医来总是可以一救的。”杨念道。

    “这天下还有几个名医的医术抵得过你”白黎如实道,“若你都……”

    “哎哎,白大宗主少恭维我几句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杨念拦住他的话。

    “先出去吧。”白黎顿了顿,怕自己再待下去,会真的打扰了薛琬休养。

    杨念随着白黎出了薛琬所在的清居侧间,站在檐下说着话。

    “她这一睡,情况好的话至少要明日晚间了。”杨念救薛琬的状况再次告诉白黎,“本来那黑衣服的疯姑娘确实有杀她之心,但因为不是正常人的神智,没有把箭矢刺到要害。”

    “还好。”这两个字,其实是白黎悬了几个时辰的心,终于能稍稍放下一些后的释然感。

    “但是她身子可不是寻常武人那般耐打,况且,那一式拨云见月,上次和你对招的时候便提醒过她不要轻用。”

    杨念叹了口气,“医者看病患,也总爱絮叨些,你别介意。”

    “没有。”白黎垂首,“我何尝不想她好好保重身体。”

    “是啊,你这位长公主殿下,有多少人盼着她死,也就有多少人盼着她活。”杨念无奈地摇摇头,“你也一样,明知很多事情早有定论,还要一意孤行冒险地去做。”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白黎不谈杨念的话,问道。

    “啊你说长公主有的话也就是帮着抓药熬药吧,或者你去守着点,万一醒了去叫我们。”

    “好。”白黎欣然应下。

    “我还没说完!”杨念看着刚应了一声就往里走的白黎,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气。

    白黎转头,“何事”

    “我想说,你要不要我们替你,实在不行还有她师父师叔,还有青鼎门那么人呢”

    “不行,这些事无需前辈们操心,青鼎门其他人,我不放心。”言罢就又进屋去守着了。

    杨念愣在原地,看着这人急匆匆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想自己守就说想自己守呗,还挺会帮旁人推脱。现在倒好了,以前她守你,现在倒过来了。”杨念摆摆手,一边念叨这痴情的不得了的宗主,一边前去配药。

    虽说白黎说想一个人守着,但是慕颜清等人终归是不放心,隔半个时辰便要亲自或者遣人来看望一趟。但得到的回信基本都是还在昏睡之中。

    于是这样的情况便一直到第二日和第三日之间的半夜,在床边倚着打盹的白黎。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声,便立刻醒了过来。

    他仍是一眼先看向薛琬,果然那张还是没有血色的脸上,一双无神的眸子正微张着,然后正看向他。

    “殿……殿下……”因是夜半时刻,白黎还有些恍惚觉得是在梦中。

    “嗯……”薛琬声音沙哑说不出话来,只在喉咙里溢出如猫般轻声的回应。

    但在听见自己一个“嗯”都发的这么千回百转之后,薛琬混沌的脑子还是觉得有一丝羞耻。赶紧清着自己的嗓子,“咳咳咳!”

    白黎见状赶紧去倒了水,用手在杯子外反复试过温度,又轻吹了好几次这才把水杯递给她。

    薛琬想坐起来,但只是轻微动了动,那腹部被戳了一箭的伤口就疼的厉害。她紧皱眉头,却碍于白黎在想把伤口的疼尽数忍下。

    只是这反应还是有点大,落在白黎眼里便是数不尽的心疼。他赶忙把水放到了一边,“殿下,可是动到伤口了”

    眼见都被他瞧见了,薛琬也不藏着了,甚是懊恼地点了点头。

    “还好。”薛琬还是没力气的很,说话都是能省则省。

    “殿下你……受苦了……”

    薛琬觉得有点别扭,这话说的像是在安慰一个为了什么事情忍耐了许久许多的痛苦,终于重换新生的人。

    可是看白黎的语气,除了担心之外,竟还有点,自责

    薛琬又咳了两声,“水……给我吧。”

    白黎微微扶起薛琬,坚持要喂给她,薛琬受宠若惊之下也就喝了那送到嘴边的水。

    一杯水喝了一壶的时间,薛琬的心其实跳的快的很。人在心绷的紧紧的时候便容易出错漏,薛琬感觉到自己嘴唇都在颤抖……

    尽量不让水洒到外面,慢吞吞喝完了白黎送来的水。

    又是困意袭来,但是薛琬想着自己这一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了,于是便强撑着精神想和白黎说一说话。或者是听他说一说呢。

    “殿下可要休息”白黎问道。

    薛琬刚点了一下头又立刻摇起头来。

    “殿下放心,会好起来的。”白黎也知道她不能过多说话,也就在一旁自顾自道。

    薛琬轻轻点点头。

    “此次真的是凶险异常,殿下以后,别再冒这种风险了。”

    不是责怪也不是后怕,白黎说这话,薛琬竟听出来一种请求……

    似是觉得自己的话让薛琬无所适从了,他便又补上一句,“慕前辈他们,都很是担心你。况且殿下,还有元拓要照顾啊。”

    提及元拓,薛琬心里又是一阵难过。自己在离开陵安之前,曾做好了回不去的准备。可是无论自己怎么告诉元拓,即使自己不在了也要如何如何,但如果真的就让元拓无父无母地长大,自己是不是也太过残忍了……

    “其实殿下,很多事不需要自己去做的。”白黎叹了口气。

    “殿下便在方寸山养病,过段日子再回去吧。奉陵也不是安宁之地,殿下日后,便不要再逼着自己去过多涉身于那些事情。”

    他细细嘱咐着,薛琬一面惊疑白黎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絮叨,一面也是被翻涌而上的困意击败了。

    白黎轻声唤了她两声,薛琬知道这是在确认她是不是睡着了,因为困得厉害也便没有应声了。在沉入睡梦之前,白黎的话也变得朦朦胧胧起来……

    “若是那时在阙城,先遇到殿下的人是我,不知道如今,还有没有这些波折坎坷。”



第一百四十二章 缱绻(三)
    经过每日的悉心照顾,薛琬在榻上躺了几日便想着下去走动,想要出去吹吹风却被白黎死死拦住。已是八月的天气,南佑比大虞还要热上一些,薛琬在房中待着甚为憋闷。于是好容易先威逼了杨念一通,白黎才不好再说些什么。

    磬竹峰的后山,有一汪清池,这清池大的很,而且里面养了许多的鱼,慕南观有时闲时便来垂钓,薛琬小时候还经常唤着师兄们直接下去捞,有时被慕南观发现了自然又是少不得一顿责骂。

    薛琬披了个青色的宽大袍子,在白黎的搀扶之下拿着鱼竿去钓鱼。

    路上也遇到几个青鼎门的小辈弟子,都恭恭敬敬地唤她“掌门”。

    薛琬有点受宠若惊,已经跟许多拨人解释过自己不是掌门了,但碰到下一拨人依然是“掌门”掌门”的叫。

    这些日子还有其他门派的都留了名字说要来探望却被拒之门外的,有的则是赶紧去备了份礼直接塞到慕南观的手里,都说是给慕衡掌门或者是给长公主殿下的。

    也是,不论她是哪种身份,都很有巴结的必要。

    薛琬知道有人送礼的事情,自己表态则是,“收啊,为什么不收。你这次不收他们下回还会来送,送个礼又没什么,我收的难道还少”

    白黎在一旁轻笑,他也知道薛琬只不过是懒得理了,也就什么都随他们去了。大虞的陵安长公主,天下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没有见过,明明知道送礼其实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只不过让送礼的人心安而已。

    至于青鼎门上下的这声“掌门”,薛琬实在是不想消受。

    她原来便没想着做掌门,如今也是没有半点心思再做下去,奉陵的一堆污糟糟的事情已经够她烦心的了。况且这江湖虽然名义上是个极为快活潇洒之地,但其中的人心黑暗一点不逊色于朝堂上的尔虞我诈。

    这份苦差事,爱给谁给谁去吧。

    薛琬和白黎都把鱼饵放好,鱼钩便甩入了池水中。

    因为是清早,又是在池水边,所以原来哪怕在山上都感受到的这暑气,硬是给磨下去了一点。

    薛琬把鱼竿放在一边,自己则抱着双臂犯困,不住打起了哈欠。

    一边的白黎打趣道,“殿下这是想换个地方安歇”

    薛琬笑了笑,“是啊,我早就知道,这个地方是夏日里整个方寸山最为凉爽之地。”

    “的确,这里也没有那么炎热了。”

    “要说在方寸山偷闲躲懒,青鼎门里可没有敢论在我前头的。”薛琬微阖了双眸,说道。

    “殿下,有鱼咬了你的钩了。”

    闻言薛琬立刻睁开了眼睛,却见她呐鱼竿尽头,分明是纹丝未动。

    她眼尾上翘,轻轻瞪了白黎一眼,“重稷也知道打趣我了。”

    “刚刚真的有。”白黎一脸真诚地道,“殿下未曾睁眼,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真的。”

    “你怎知道我不是佯装睡觉,实则一直看着这里的”薛琬反驳道。

    “可是殿下刚刚已经说过是我打趣你了啊。”白黎反应也是快,一下便逮住她话里的漏洞。

    薛琬自知理亏,辩无可辩,又坐正身子去看自己的鱼竿去了。

    “不过刚刚,我确实是在看着殿下。”白黎又补上一句。

    薛琬心头一动,手上一滑,那鱼竿也随之抖了一下。

    “你……你看我做什么……”薛琬还口吃了一下。

    “没什么,只是害怕,殿下不要介意。”白黎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换了另一套说辞,也算是发自本心的。

    “害怕不用不用,我身体好着呢,咳咳咳……”薛琬脸色一黑,心道自己的身子怎么也这么不给自己面子的。

    “殿下日后,可否别再这样冒险了。”白黎看着她道。

    薛琬摆摆手,大言不惭地道,“日后不会啦,怕是这回受了伤也没机会再去跟人打架拼命了,下回怕是会直接被人打死。”

    她转头,看见白黎的脸色更是不好了。

    “啊,那个,我的意思是,下回我就上不了了,换别人哈哈。”她也是奇怪的很,怎么现在受伤的明明是自己,倒是换成自己去哄别人了。

    “殿下要知道,自有人会挡在殿下身前。”白黎道。

    薛琬对这句话却不置可否,“这不是旁人愿意不愿意的事情,是我自己心中度量之事。”

    她顿了顿,“在奉陵城中,我也曾利用官场的那些门道,让别人帮我做过事情,可是那不一样。”

    “前路未知,我怎么好随意拉上旁人,万一那是万丈深渊呢”

    “前路未知,我可以陪殿下一起走,若前面是万丈深渊,我也会走在殿下身前。”

    “你可想好了”

    “自然。”

    薛琬轻笑,“重稷,其实我真的想知道,为何是我”

    “殿下说什么”白黎问道。

    “你青春正盛,游历四方也应碰到过不少有情有义的女子,但为何是我”

    白黎垂首,“有些事情,哪里是一句因果就能道德清的呢。”

    “但还是有因果的不是么,若初遇之时只是远远一眼,你怎么就能确定,就是我了呢。”

    “自然不是远远一眼。”白黎叹了口气,“殿下,人总是会记得自己最想记得的,而除开这些之外的事情。便如过眼云烟一般了。”

    “嗯”薛琬不解其意,自己是忘了什么也没有吧,她记性一向还好啊。

    “阙城,曾是殿下,救下了我。也是殿下,让我还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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