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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靡黍离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玉衡无蹊

    那小弟子跑进来,“禀……禀宗主,外面……外面是官兵,说要来,来抄检……”

    “什么,谁给他们的胆子”荆逯又是最先反应的,被这消息震惊的不轻。

    “白宗主,好手笔啊。”荆复冷笑着看着白黎。

    白黎所说的“不全是”,根本不是要拿什么荆家的秘辛做交易,而是直接引来了对荆家有怨的人,直接要对荆家动手了。

    “莫要慌乱。”荆太公稳居首位,“荆家这些年立于南佑,也不是毫无根基的,不会因为一个在外闲居的侯爷,便会真的受到什么牵扯。”

    “荆太公果然还是老成持重。”白黎道,“只是这件事总归要闹上一场,而且还会牵扯出什么别的来,像是陈年旧事,荆太公可也预料到了”

    荆复不知白黎在说什么,只是荆太公的沉默,让他觉得好似真的还有更大的事情在瞒着自己。

    “伯父,白黎说的,到底是何事”

    “你先去,打点上下,让他们不要惊慌,我荆家不至于经过这一次小波折,便会怎么样的。”荆骁吩咐道。

    这明显是在赶他出去,此举让荆复更是心惊,“伯父……”

    “你先去。”荆太公言辞命令道,“对其他人也是,先出去。”

    众人见荆骁是下了死命令,便依言陆续退了出去,最后一个走的是荆晨,他还想说什么,但是被荆骁的眼神喝了出去。

    待众人散尽,这本是许多人在还显得有些挤的正堂,一下子空旷了不少。

    没了其余人,这四个人的说话声音也分外清晰。

    荆骁看了看薛琬,“殿下怕是也不便在此。”

    薛琬刚想问一句为什么,白黎道,“太公不愿自家人知道此事,自然可以支开他们,只是殿下,恐怕太公还没有这个权力,殿下要去要留,全凭她自己。”

    必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薛琬看向白黎,那神色之中,其实还有一丝躲闪。她其实也像知道,到底是还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恩怨(四)
    “既然荆太公和你都这么说了。”薛琬垂首片刻,“我倒觉得自己应该留下来听一听了。”

    白黎早有预料,只是还是叹了一口气,“殿下,我只是想你知道,此事我当真是无意得知,若是有伤你的情意,我……我并非有意……”

    荆骁太公此时倒是捋着胡须笑了两声,“这一日对峙,丝毫不见白宗主有什么时候心神不定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离宗宗主,也有怕的时候怎么当时谋划时,没有算到今日这一步”

    “若非荆太公逼人太甚,我本也不是一定要将此事揭出。”

    今日第一次,荆太公完全压过白黎的气势,“白总主自己说这话可信这宁安侯爷前来寻事的官兵已到了山门,自然是白宗主此前便谋划好的吧。”

    白黎不语,的确自己没有什么好辩解的。

    薛琬的心越来越沉,而杨念多少知道他所谋划之事,在一旁拉住他,“重稷,你先停手,此事还有转寰的余地,你让我自己应付此事就好。”

    “到底是怎么了,你不要瞒我。”薛琬对上白黎的眼神,问道。

    “说吧白宗主。”荆太公长叹一声,“若真的是当初之事,那今日确实是我荆家败了。其实老朽也想听听看,万一不是呢。”

    “重稷。”杨念捏紧了他的衣袖,对他摇了摇头。

    “杨公子此时阻他,可还有用处”荆骁再次稳坐自己的位置,“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白宗主行事,还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我所行事,并不后悔。”白黎一字一句道,但并不是那刚刚在诸位荆家人面前的自信肆意,却是垂着头。

    “山下之人,恐怕不只是什么闲散侯爷的人吧。”荆太公道。

    “是。”

    “还有什么人”

    “蒙平郡主,亲率的南佑北境军。”

    “白黎,你当真做的出来。”荆骁盯着他,“好心思啊!”

    提及蒙平郡主,薛琬回想此前自己所得知的关于自己师叔的事情,有些想法也在自己的脑海之中浮现出来。

    “为了自己宗派之中一个人的仇恨,便费尽心思谋划,也不惜伤了一整个门派人的情义。最重要的,是殿下。”荆骁咳了两声,“我看白宗主对长公主一往情深,却也有这般不计她感受的时候。”

    薛琬倒退了几步,不自觉已和白黎之间有了距离。

    “那白宗主,是何时得知的”荆骁道。

    “两年前。”

    “可是今日便算好了,你上山来之时,这北境军也同日抵达,自然不会是巧合。”

    “前几日遇到了沈小公爷。”白黎如实答到。

    荆骁冷笑两声,“当真也是偶然遇见”

    白黎不答,他回首,见到薛琬已经站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了。

    “殿下……”

    “怎么,殿下连白宗主所谋划的具体往事都不曾知晓,便已对他戒备至此了吗”荆骁觉得甚为可笑,“那白宗主还是赶快将自己所知晓的陈年往事一一告知长公主。”

    “荆前辈……”白黎看到薛琬疏离的眼神,瞬时便有些想要退缩了。

    “慕衡,白宗主想告诉你的,是关于你越丞师叔的事情。”荆骁苍老的脸上,浮现一丝嘲讽,“那被越丞寻仇的雀闲山庄的庄主,本就是替荆勇,也便是荆复的父亲顶罪的。”

    “你可知道为何当初你师叔能逃脱,是你外祖母还是留了一丝仁念,赶去阻止荆勇对妇孺动手,还收了他为徒。”

    “荆前辈,您可以不用再往下说了。”白黎语气中是恳求,因为他知道这对于薛琬而言是多大的触动。

    “我不说,白宗主打算如何瞒着殿下呢”荆骁拂了拂自己的衣袖,“而且白宗主,布这么周密的局,可是把越丞也一并请来了”

    薛琬不由得看向门外,果然自门外踏进赖一个青衣的剑客,他步履有些缓慢。正时越丞。

    “越世侄,何时来的”荆骁问道。

    “太公将一众荆家人赶出去不久,我便到此了。”越丞的神色之中,看不出什么。但是这平静之下,已是翻江倒海。

    “这白宗主是如何对越世侄说的可是告知你,当年越家灭门事情或许有变,还是告诉你,今日我荆家将有灭顶之灾,今日来还能赶上热闹看啊。”

    “荆前辈方才所言,可是当真”越丞隐忍着自己的情绪,问道。

    “我知道你在,也没必要说假话。而且你看白黎也并未说我说的不对,不是么”

    此时的白黎紧皱眉头,他想去打量薛琬,却又不敢去打量薛琬。

    他是为了杨念,钟恪也告知他要护住离宗内的兄弟们,这些可怜人,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以取暖的地方,不可再生出寒意来。

    所以他必须做到,要查明荆家的罪行,要还杨念及齐医仙清白之名。可是他自然也没有想到,这足以致荆家于死地的把柄,竟还要与方寸山扯上如此紧密的联系。

    他自薛琬处知晓,越丞对慕颜清无比敬重,尊师如母。而薛琬与自己的师叔,也是胜似亲人一样。但是这样的情义,最终还是要在往事之前,变得不值一提。

    慕颜清对越丞格外照料,是因为心中有愧。这些本是如亲人一般的联系,一旦加上了恩怨,便成了说不清道不明。

    “为何要如此”越丞骨节发白,握住剑的手就要把剑身握出凹陷来。

    “当年的皇权之争,那陈王许了腾秀山一些条件而已。”荆骁叹了一声,复又现了笑意,“其实你又何必多此一问,荆勇几年前便因病而去了,这些都算是往事了,难道不是么”

    “此事,我师父可知情”越丞眼睛通红,问道。

    这也是最戳痛薛琬心脏的问题,这么多年,若是慕颜清一直知道真相……那越丞一直以来的隐忍和仇恨,后来一朝寻仇,还为了不连累自己的师门而选择远遁江湖这么多年……

    但如果这一切慕颜清一开始就知情呢……一开始就知道越丞其实报错了仇,而也白白看着越丞被围攻,被天下人误解……

    这才是真的杀人诛心啊。



第一百六十二章 恩怨(五)
    可是荆骁只是笑了笑,“这话,越世侄应该去问问你师父吧。”

    片刻后,又复言,“还是说,你已经不敢信你师父所说的话了。”

    “荆太公,我们青鼎门的事情自有论断,不需要您在此下定论。”薛琬觉得荆骁如今所说的话,字字都是在诛越丞和她的心。

    “也罢。”荆骁叹了一声,“那你们的恩怨,便在此了结吧。老朽也该去会会,白宗主请过来的这些客人了。”

    荆骁老太公颇为沧桑的背影离开了正堂,唯独剩下了越丞等四人。

    薛琬往越丞那边挪了挪脚步,“师叔……”

    越丞转过头来看着她,那目光中依然是如父一般的柔情在的,“丫头,别怕,此事我会问清楚,解决好的。”

    不管是发生什么,越丞总是愿意挡在这些小辈,尤其是薛琬面前的。若是幼时,越丞这样的话会让薛琬极为安心,可是如今的情景,是最亲最爱的人要分道扬镳,甚至就要起了仇恨……

    问清楚,便是要把当年的恩怨分明的清清楚楚。但是若是事情真的是薛琬最不愿看到的那样,又该如何解决呢

    越丞走至白黎面前,“你也不必觉得是欠了我们什么,我是要谢你,毕竟这对我来说,是我该知道的真相。”

    他看了一眼一旁冷着神色垂首的薛琬,“只是衡丫头,才是你应该解释什么的人。”

    “不必。”薛琬出口道,她对上白黎的眼神,“白宗主只是在帮杨公子清查当年真相,帮他报仇而已,而且这件事是怎么样就该是怎么样。我不该因为白宗主揭出真相,我接受不了便怪他些什么。”

    这话说的是不怪,可是白黎在薛琬疏离的目光之中,又何尝不是看到了那抹内心深处的失望。

    自己还是,让她难过了。

    越丞静静看了两人一会儿,“我也该回去了,白宗主让我见证的事情,此刻也已经见着了。”

    “师叔,要去哪里……”薛琬问道。

    “先去前面看看,毕竟是与我有关的事情。之后再回方寸山。”越丞尽量话语轻柔地回答道,他亦是知道此时薛琬的心里也是担惊受怕的很,“丫头你放心,我相信我的师父,你也别太担心。”

    “我与师叔一道回去。”薛琬道。

    “你……与我一起回去不留在这里”越丞问道。

    “不了,没必要。”薛琬淡漠地说道,“该在这里的人,不差我一个。”

    越丞点点头,随即走出了门,而薛琬也跟着他离开了正堂。她的脚步也有过犹疑,只是最终还是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来。

    白黎的心口始终被一记铁拳反复捶打,一刻都没停下来疼痛过。他恨的是,这是自己曾经最想保护,最看不得受伤害的女子,如今是被自己亲手伤了。

    待二人的身影走远,杨念默默走到一旁,“你又何必如此。”

    “是我太笨了,我想不出一个两全之策。”白黎握紧了双拳,“我对不起她。”

    “其实只要杀了那荆哲,我的仇就算报了……”杨念道,他也知道,白黎这样做很大原因是因为答应帮自己报仇,要将当年的事情查的彻底。

    “不是你的错,你也无须自责。”白黎安慰他道,“是要我隐瞒真相,不是出自本心,也有违道义。”

    全了道义,可终归是伤了情义。白黎在心中默念。

    “走吧。”白黎的声音都有些沙哑,“去前面。”

    杨念点点头跟在他身后随他前去查看现在的情况,他知道,白黎性子其实也是执拗的很。他认定的事情,是很难被别人所改变的。离宗的重任,还有所谓的道义,全部压在他的身上,其实憋闷的很。

    他何尝不想做一个可以全心全意去疼爱自己在乎的人的潇洒之人,可惜身在其中,他不得不牺牲一些什么。

    可是这牺牲的,对他来说太过于沉重了。沉重到不知道还能否有挽回的地步。

    他和薛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还算欣喜的地步,但生生是被自己截断了,曾是可以照亮前路的灯盏,被白黎亲手砸碎了。

    腾秀山已然乱作一团,蒙平郡主亲率了北境军前来,腾秀山在南佑的根基再深,也不能随意和权贵抗衡。于是半日的时间,腾秀山上下便被封了个严严实实。

    荆家的几个主管之人被羁押看管起来,暂时押在了腾秀山之内,待到清点完毕,一并将有罪之人押往官衙。

    白黎与杨念赶到了前面,看到了在忙碌的蒙平郡主萧乐。

    萧乐所在之处被官兵团团围起,白黎并没有擅闯,只是萧乐还是见到了二人,示意放二人进来。

    “见过蒙平郡主。”白黎及杨念施礼道。

    萧乐打量了一下白黎,“只是在传书和传信人的口中知道白宗主,却不想竟是这样一个年轻之辈,敢问白宗主,年方几何。”

    白黎恭谨答到,“刚及弱冠。”

    “只是比我那不争气的儿子长了一岁,竟有这般胆识和谋略,白宗主的确是不同于常人啊。”

    “郡主谬赞。”

    “当初收到白宗主传书,说是当初越侯一家遇害之事查到新眉目,我便有些奇怪。”萧乐一身戎装,虽然不是芳华年纪,但常在军旅之人,眉眼之中自带英气,并且逼视地普通人都不敢抬起眼睛。

    “其实当时越丞查到那杜寥之时,我便觉得有些太容易了。而且后来杜寥与太子的密信很容易便到了我手上,这一切过于顺理成章了。”

    “原来郡主也早便有疑惑。”白黎道。

    “疑惑归疑惑,越侯一家与我父辈相交甚好,又是沙场上一起拼杀出来的同袍,他们家大仇得报自然是好事。而且我也不愿意越丞一直陷在从前的仇恨之中,既然查出来是杜寥,那就是杜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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