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靡黍离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玉衡无蹊
“殿下亲我哥了。”
千越“噗”的一声把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你说什么”
“我说真的啊。”元晞道,“殿下好像还是醉醺醺的。”
千越还没自震惊之中缓过来,“得了吧,她也没少醉过,可也没有见人就亲的习惯啊。”
说罢又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真的是,百年难见的奇景,怎么我就没看见呢你还真是好福气。”
元晞反复确认,这,是福气
千越后来又洋洋得意道,“明天等四姐起来就问她这回事,她神情一定很好玩。”
元晞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今日你便别回去了吧。”千越道,“反正在外面也是你一个人住。”
元晞在奉陵自己置了宅子之后,确实基本都会自己住,偶尔才去白府拜会封清曲。
“好。”元晞应道,“对了,我哥说他明日还会拜会公主府。”
“真的啊”千越一脸好奇的神色,“那明天好玩了,他要是来的早,你记得叫醒我啊。”
元晞半不情愿地应承下来,又扶着“残废”的千越回他自己的住处去。
而白黎则是在外面绕了好大一圈才回去白府,一来是自己的父亲在府,总归不好办。二来满脑子都是刚刚的场景,心里也着实乱的很。
不管她是不是因为喝酒喝醉了的缘故,如此亲近,是让他又想温存……却又觉得有些想避让……
第一百八十五章 相离
白黎回到白府之时,已经接近子时,现在的时候,想来封清曲已经睡下了。
他踏进庭院之后,看到了坐在石桌旁的白青桓。
白黎的心提了起来,他一开始回到奉陵时,白青桓并未在白府中,后来他又去接了封清曲回来,父子二人并未真的打过照面。
此刻相对,自己的事情白青桓也知晓不少了,如此便是真正的敌对。
白黎知道躲不过,便从容地走了过去。
“父亲。”白黎还是郑重地问礼。
“这可是,自长公主处回来的”
“是。”白黎道,其实他现在的踪迹,若不是刻意隐去,都是逃不过白青桓的眼睛的。
“很好,很好。”白青桓的目光凌厉,白黎手指微蜷。
“父亲,你我各自谋事,身不由己。”
“都是自己所选,又有什么身不由己。”白青桓冷哼一声,“你竟还敢回白府来。”
“母亲在这里,我自然要回来。”白黎看向那院落之后,是封清曲安歇的地方,距离这里还稍远,确定她不会到这里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听到二人的对话。“我只是希望父亲,还没到那一步,便不要告诉母亲。”
白青桓站起身来,还顺手拿起了自己的剑,负手看着他,白黎屏住呼吸,之后便只听得铮鸣之声,白青桓的剑刃出鞘,直奔白黎而去。
白黎向后退去,因为并未随身带剑在身上,只能躲闪。
双方拆了几招之后,白青桓一剑刺出,直奔白黎胸膛而去,白黎徒手拦住了那剑,手掌之间霎时鲜血涌出。
白青桓眼色一紧,就要收回自己的剑,白黎也瞬时放了手。自手掌之中不断淌出来的鲜血,有几滴落在白衣之上,即使在夜色下都显得刺目。
“听闻离宗的宗主功夫了得,今日一见果然不差。”白青桓手上依然持着剑,光滑至极的剑身上,几滴血珠依然残留。
“父亲。”白黎沉声道,“若您此刻离开奉陵……”
“我离开奉陵,之后如何你便隐下此事么我记得离宗的前宗主钟恪也是个人物,他教出来的徒弟,竟是这般软心肠的废物么”
白黎眉头紧锁,“父亲所走的,是一条不归路。”
“你既已知道我不归,又何必劝我回头”
“您回过头的。”白黎道,“不然我与母亲,如何能安好地站在此处。”
“你既知道我容了你们,便更不应该如此行事。”白青桓语气冰冷,“自你决定与我为敌之时,便应该知道你我父子,再无瓜葛。”
“如此,我知道了。”白黎正色道,拼命收回了眼底的一抹哀戚。
白青桓剑上的血珠,竟已经完全淌了下去。
他收剑回鞘,没有再多说什么,提着剑离去。
白黎怔在原地,手上的伤口已渐渐不再淌血了,只是这潜藏多年的伤口,终于是撕开了。
自白青桓决定成为西戎承阳刹的隐名术司之日起,封清曲白黎母子,既成了他在大虞的羁绊,也是他得以藏住自己身份的屏障。
不管是因为什么,西戎人多少次想要除去这两人时,白青桓还是拦下了。是情义也好,是利益也罢,白黎还是愿意相信,白青桓对他们母子是存了仁念的。
只是如今,这一分仁念,也没有理由继续维持下去了。
白黎定了定心神,自己终究是不能再犹豫下去了。
翌日清晨,白黎郑重地去向封清曲问过安之后,便准备前往公主府去寻薛琬。
封清曲注意到了他手上已经包扎起来的伤口,忙问道,“你这手是怎么了”
白黎下意识地躲了躲,“母亲放心,昨日不小心划伤的。”
封清曲还想再去细看,却被白黎躲闪开了,甚至这几句话的功夫里,白黎都不曾正视封清曲的眼睛。
封清曲也不是全无察觉,“重稷,你今日有些不对。”
白黎回之一笑,“无事,昨日陪殿下饮了些酒,所以有些困乏而已,我这便先出去了。”
“可是去寻殿下”封清曲道。
“是。”
“那便替我给殿下问好,若是方便,也可以多请殿下到家中坐坐。”
只怕日后,薛琬是不能再轻易踏入白府了……白黎暗道,可是明面上,依旧是回道,“好,我会转告殿下的。”
在封清曲处耽搁了些功夫,白黎再次到了薛琬的府上时,已不算是很早了。
幽兰出来迎接,告知他薛琬昨日醉酒,自己已经通传了,可能要稍等片刻。
白黎道,“是我来的早了些,叨扰殿下了。”
“白公子是知道殿下平日作息的,今晨如此匆忙赶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幽兰道。
白黎也并无隐瞒之意,“正是。”
“那我也好去秉明一声,是真的有事。免得殿下再找什么借口让我出来挡下白公子。”
白黎反应了一会,才明白过来幽兰所说是昨日薛琬醉酒之事。
他轻轻笑了笑,昨日发生了太多事情,一边是薛琬告诉他,不愿自己再离开左右,一边便是与自己的父亲,彻底没了父子之情……
白黎在原地等着薛琬,但是心中也是千回百转,该如何与薛琬说起这些事情。
白青桓及西戎的那些人已经知道他的身份,离宗之人已无法像从前那样在暗处行动,他这时若再瞒着薛琬,那便是真的在害她。
正想着,从身后走过来元晞和被扶着走过来的千越。
“嘿,白兄,早啊。”千越极为热情地打招呼。
“哥。”元晞也道。
白黎点头回应千越,而看了看元晞,“你昨日没有回去”
“啊,我让他留在这的,当时天色已晚,让他一个人回去万一被路上什么人喝醉了给调戏了可怎么办啊,哈哈哈。”
元晞狠狠戳了他的肚子一下。
白黎知道,既然昨日在厨院遇见元晞,那他必然是看见了昨天的事,既然元晞都知道了,千越便没有不知道的道理。
“莫千越,你可是觉得瘸一条腿还不够”略带威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千越单腿跳了一下,看见薛琬已经收拾完毕,正走出来。
第一百八十六章 秘辛(一)
千越见是她出来,便跳到元晞的背后躲着。只是薛琬出来之后目光便不再落在他的身上,只是走到近前时才顺带瞟了一眼。
昨天晚上的事情,她自己并非喝的不省人事什么都记不得了,而且加上晨起时幽兰对她说千越那边自昨夜就嘲笑了一通的事情,薛琬大致知道,自己昨夜里对白黎确实有点失礼了。
不过,也不算失礼吧,算是……非礼
“你来了。”薛琬装着不知道,甚是平淡地打招呼。
“嗯,这样早过来,有些打扰到你了。”白黎瞧了薛琬一眼,确实是回笼觉没睡醒,那眼皮都泛着红肿。
“还好,也不算早了。”薛琬看了看已经完全出来的日头,已经有些刺眼了,“进来说吧。”
薛琬就要把人迎进去,而元晞则是识趣地要扶着千越离开,只是白黎却停在原地。
“怎么了”薛琬问道。
“今日之事,千越和元晞,最好也一并知晓。”
千越和元晞互相看了看,看来白黎这么早过来,的确是有正经的事情的。
薛琬也瞟了不明所以的两人一眼,略垂首下去,知道这真是有事了。
“好。”
她走在最前面,引着几个人去到较后面的偏厅。
待元晞扶着千越也落了专门给他准备的藤椅座之后,薛琬看向白黎,“何事”
白黎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越大的事情,反而越容易抓不到开头,“殿下昨日进宫去面见陛下,陛下可有说什么”
还是从最近发生之事,一步一步引出。
白黎的询问让薛琬脸色变了变,她虽说因为喝醉了睡得沉,但昨日的事情还是记得清楚。
“也没什么,只是我让他免了我问政之权而已。”
虽然薛琬这话说的轻飘飘,但免权一事,怎么想都是大事。
千越那边率先跳脚了,“什么陛下怎么过河拆桥,卸磨杀……呢”
“驴”字顿在嘴边,千越声音小了下去,心虚地看了薛琬一眼,薛琬也白了他一眼。
“没什么,本来我也是烦的要死,这下正好清净清净。”
“于时局而言是明哲保身的办法,只是殿下,可有觉得自此之后朝堂之事便与你无缘了”
这话听着其实有些不好听,但是白黎说的是实情,而且薛琬也知道他是在帮助自己分析。
“当然没有,最近奉陵里是越来越奇怪了,有些事我就算不想管,怕是人家也不会轻易放过我。”
“奉陵城内风起云涌,许多势力蠢蠢欲动,殿下要小心了。”
薛琬抬眼看了他一眼,“你今日,应该不是只为了说提醒我要小心这一句的吧。”
白黎深吸一口气,“嗯,我今日是想把所知道的事情,先行告诉殿下,好做应对。”
薛琬的手一顿,白黎身为离宗宗主,有些事情她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但是薛琬倒还没有要白黎对她毫无隐瞒,所有事情都要和盘拖出的地步。
“怎么这样突然”薛琬甚至以为,白黎是对腾秀山的事情还过意不去,决意所有事情都要先跟她打过招呼。
“事态紧急。”白黎正色道。
白黎的神色过于郑重,哪怕是千越这样一句话不调侃下旁人就受不了的性子也收了玩心,没再多插话。
“那好,你说,”薛琬坐正了身子,她也有预感,不是小事,也不是好事。
“在陵安之时,我提醒过殿下,有人在刻意阻止殿下回奉陵城。方寸山上的刺杀,陵安城那些不明身份的人,或许都与此有关。”
“方寸山上,那个落樱,现在已经被我师父关起来了,准备看看还有什么办法让她开口。”薛琬神色平和。
“真有刺杀啊”千越急着问,此前只是听说,而且薛琬也没有跟他们提起过。
“有,不过我命大,也没能把我怎么着。”薛琬扶了下额头,仿佛当初命悬一线的人不是自己。
“殿下……”白黎听她这满不在乎的口气,是真的更加后怕,“这不是小事。”
“哎,好好好,我记着了,那个落樱差点一箭射死我,我以后到这种地方都躲着,要么就穿几层盔甲,绝对不会再出这样的事了。”
薛琬一连串地说出来,是早已烂熟于心的说辞了。确实,一涉及到她受伤这件事,白黎就会变得既啰嗦又霸道,薛琬也是没有办法,只能一遍一遍地跟他立誓。
千越可没见过薛琬跟谁服过软,眼下这两个人的谈话着实让他长了见识。
可是白黎的样子也分明告诉他,薛琬这次受伤确实是危险的很。
“四姐啊,你怎么也不说一声……”
“打住,你说我也不看看你现在,腿都被人打瘸了,自作主张的是谁我可有说让你擅自出城逞英雄逞的有用点就算了,还连累一堆人去救你,到底是谁更本事。”
千越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薛琬最常用的一招就是以攻为守,一旦别人说她一点不是,她立马有一堆挑刺的话等着别人。
“在陵安城生事的,和千越后来遇见的,不是一波人。”白黎道。
“什么”刚刚逮着千越一顿“骂”的薛琬还未从解气中回过神来,白黎便一句话便将几人拉回正题中来。
“你知道,他们分别是谁”薛琬神色一紧。
“大致知道。”白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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