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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靡黍离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玉衡无蹊
    薛琬总觉得他有什么话没有说完,突然也想到了什么,“你,是何年决定答应钟前辈,继任离宗宗主的”

    白黎犹豫了一下,“殿下,这是何意”

    她的头脑中已经开始追忆起来,钟恪是在救回杨念的同年仙逝的,也便是四年前……四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白黎决定了要留在离宗。

    保护他想保护的人……薛琬虽然觉得自己冒出来的这个念头有些自恋,但结合白黎的神情又觉得准确无误。

    那一年,他曾经潜入奉陵,救下了被险些杀死的自己。

    薛琬看了他一眼,白黎却不肯再对上她的目光了。薛琬想开口问,却觉得在此刻不合时宜。

    “这些年,我一边确认我父亲与西戎人的关系,也曾试图拉他回来,可惜行不通。”

    “执念所在,哪里是那样容易便能易人心智的呢。”薛琬收回刚刚的神思,叹道。

    “事情有些繁杂,我便不一一说明了。”白黎道,“我只言及与当下有关的事情。”

    “好。”薛琬道,现在确实没有时间再去深究白青桓之前做了什么。

    “在陵安城外带人袭击落单的千越,是一方面。”他看向千越,“抱歉。”

    千越一直处在旁观者的状态,却不想白黎向自己道歉。

    他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啊什么抱歉。”

    “你的伤,对不起。”

    “嗨,这伤与你又没有关系,我……嘶……”千越还想装潇洒,却牵到了伤口,呲牙咧嘴了好一会儿,“也不用你跟我道歉。”

    他那一下扯的不轻,元晞凑过去问,“你没事吧”

    “死不了,放心吧。”薛琬脱口而出。

    千越翻了个白眼,咬着牙道,“没事儿,哥哥我身强体壮,好着呢。”

    后面的尾音扬的老高,就是说给薛琬听的。

    这两个人时不时的插科打诨让屋内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千越闭了嘴之后,白黎继续道,“我父亲已经知晓,齐王所密谋之事,但他们是否有所串通,现在还不可查。”

    “希望没有吧,要是两方势力再联起手来,那还真的是麻烦大了。”薛琬像是自言自语道。

    “据留守在奉陵的离宗内的兄弟们所探听到的,西戎人有不少在陛下登基之初趁着新朝伊始,便安插了不少人进来,而且在之后也有再放人进来。”

    “两国相争,互派密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薛琬对此倒没有觉得太稀奇,“也不只是陛下这一朝开始的,那个晁峰,还有……不就是么”

    她想说的是宋子澈。

    白黎顿了顿,继续道,“最近进入大虞朝堂的,是个年轻人,殿下也认识。”

    “我认识”薛琬脑子中不停的闪过一个个新晋官员的面孔,最后终于停在那个一开始自己便有疑心,面容与大虞人有异的青年那里。

    “你说的可是严宇”

    “正是。”

    这个名字千越和元晞再熟悉不过了,尤其是千越,更显气愤。

    “原来这孙子确实不是什么好茬,四姐,这回可不能放过他。他把元晞折磨成那个样子,定了他的罪可要把他凌迟处死的!”

    薛琬悠悠地看了他一眼,“若是真能那么容易就给他定了罪,让你上去当刽子手都行。”

    “什么”

    白黎点点头,“这都是离宗之人暗地里查访到的,很多证据甚至不能放到明面上来说,一来不足以用作定罪的证据,而且还容易暴露暗处的探听之人的行踪。”

    “想来他们也是做了万全准备的。”薛琬冷哼一声,“这个严宇上任以来确实明面上解决了一些案子,还没有露出过任何的错处,我皇兄对他可是器重的很。想来这张牌,也是藏的很深的一张。”

    “不错,我之前也是怀疑,直到见过了风影,跟她确认了严宇的身份。”

    薛琬疑道,“风影不是承阳刹的术司,她会将严宇西戎暗探的身份告诉你”

    “严宇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只是风影从来不愿承认,而且风影一向是心性难定的很,她倒还真不像一般的西戎政客一样动辄是国家得失。”白黎答到。

    “而且他们这一步棋走的还是绝妙啊。”薛琬嘴角泛起一丝不友好的弧度,“严宇忠心于我皇兄,在朝堂上树的最大一个敌人,就是我。”

    “只是这一点,倒成了陛下要留他的另一个理由。”白黎看向她,“便更不好撼动。”

    “那总不能,就这么任那孙子在外面的地盘上呼来喝去的吧,这也太没有道理了些。”千越跳脚了,一拍大腿,然后又是“嗷嗷”地叫了一通。

    “你还是安分一些吧。”元晞看着他直摇头。

    “自然是没有这样的道理。”薛琬的手敲着桌案,“他能藏一时,如何还能藏一世。等用的到他的时候,他自会出手。”

    “那你可是想着办法了”千越揉着自己的大腿,一边吸着气一边问道。

    “倒没有。”薛琬道。

    千越又是一个翻到天上去的白眼。

    “这不是马上就有大事了么。”薛琬敲着桌案的手还没停,“还怕逮不住他吗”

    “殿下,还有一事。”白黎道,“几日之后的西戎使团朝贡之事。”

    “嗯,我知道,我皇兄还特意告诉我要我出席呢。”薛琬轻笑了一声,“其实关系如何,是不是真心朝贡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偏偏还要装着一副和气的样子,背地里各自行事。”

    “殿下就此事,可与陛下说过什么”白黎倒是早就料到了。

    薛琬如实道,“说了啊,我说这帮人铁定没安什么好心思,可是陛下不听啊。”

    “那西戎的使团极尽谦恭,正中陛下的下怀。陛下新帝登基,正是需要威望之时,外臣做出这样的姿态,他自然是受用的很。”

    薛琬想了想,他说的确实有道理,只是觉得有点好笑。




第一百九十章 欲说
    “只是到时候,西戎人怕是会针对殿下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殿下那时定要稳住心绪。”白黎提醒道,眉宇之间是深沉的忧虑。

    薛琬静默片刻,才答应道,“我知道。”

    “剩余的事情,我会多让人留意,齐王或是我父亲,他们有何种动向我会先告知殿下。”

    “我会小心的。”薛琬欲言又止,在那里盯了白黎半晌,“那个,你若有什么为难之处,不必勉强。”

    白黎的目光一晃。

    薛琬知道,这话无论自己说与不说,白黎那里总少不了难下决心之处。她并非强人所难之人,虽说白青桓是敌人不能轻放,但若是让白黎全然不顾亲情,未免也冷血了些。

    白黎肯来告诉她这些,已经是花费了很大的勇气了。

    薛琬打量下去,说了这些话,神经一直紧绷着,白黎的脸上也难掩倦色。饶是再铁打的身子,身心如此被折磨,也是容易撑不住的。

    而且自晨时便看到的白黎手上缠着,却一直刻意隐藏在身后的纱布,薛琬一直想问。而如今话说到这里,她也差不多猜到了。

    “今日已经说了够多了,总要给我些时间盘算一下。”薛琬故作轻松,实则是想白黎去休息一下,“拓儿那里恐怕嘴都要撅到天上去了,我去看看他。你们……去休息一会儿”

    元晞知道薛琬说的自然不是他俩,千越昨日虽说嘲笑了一通薛琬,但也是早早便被摁着去睡了,眼下刚刚晨起不久,怎么会困。

    她说的是眼下一层浅浅乌青的白黎。

    “若是不方便回去,便多在此处留些片刻。”薛琬帮白黎想着办法,“封姨母那边,我可以去请她过府来住些日子,理由总是好找的。”

    至少避过这一阵风头去,白青桓一直在白府。而明面上虽不说破,封清曲独自一人在白府,白黎终归不会放心。

    就算白青桓不会做什么,那奉陵城中其他人呢。

    白黎也没有推辞,“多谢殿下。”

    薛琬其实是想叫住白黎,单独跟他说几句话的。只是她确实看的出来白黎的疲累,这会儿无论如何都不应再让他费心神。

    所以那一直憋在心口的话,还是被她自己强行摁在了嘴边。

    白黎从偏厅出去之后,说是休息,实则叫了元晞过来。

    元晞还捧了一盘茶点到他歇脚的房间,“殿下让我送过来的,说要你好好休息。”

    白黎目光在那茶点上直停驻一瞬,“我是有些话想告诉你。”

    元晞并未多想,“有什么事也不急于一时,等哥醒了再说也不迟。”

    “是与当初你父亲的案子有关的。”白黎道,元晞的脚步一顿。

    其实他没有想过么自然不是。从白黎一直提及舍麻案时,他其实心中也有很多疑问,只是他知道,眼下有比一桩旧事重要的多的事情,而且,他的确是不想知道的过多了。

    他不是不想多问一句,哪怕无关当下。

    “当年的事,我父亲确实有参与。”白黎向他承认。

    “哥。”元晞转过身来,“你不用说了。”

    白黎看着他。

    “姨父在那件事中参与了多少,扮演什么样的角色,甚至是……甚至是你……”他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我确实好奇,确实有疑问,可是我不想知道了。”

    少年闭了眼睛,重新睁开时强行换了一副自若的神色,“在陵安的时候我就想过要问了,可是就在我看着殿下因为你,因为越前辈的事情如此痛苦纠结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不该问了。”

    他解释道,“殿下后来跟我说,她不再怪你了,因为想清楚了你的迫不得已,想清楚了你的难处。她说,选择信任你,便不应该过多纠结这些事情。殿下聪明至极,也是想了许久才想明白,在那之前也一直是难熬的很。”

    少年又露出明亮的笑容,“所以啊,我这么笨的人,不管听哥你说了什么都容易钻牛角尖的,那何必自寻烦恼呢”

    “你和姨母,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元晞道,“你是我哥,我当然会信你,所以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说与不说,说些什么,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了解他的用意,白黎点头,“我明白了。”

    元晞其实也是很聪明的人,他知道自己不善于白黎和薛琬所说的那些阴阳谋略,自己既然想不明白,便不要逼着自己涉身于此。

    左右他是相信白黎的,自己所经历的事情,既然元凶又不在他,那自己何必去纠结白黎到底在其中知道多少,又做了多少呢。

    现在周遭一团乱麻,自己再去给身边的人找不痛快,何必呢不过庸人自扰而已。

    “我先走了。”元晞神态轻松地对着白黎招手,随后跨出了屋门。

    白黎静坐于此,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笑意。

    其实他对元晞的愧意便是,在他知道白青桓要对元家下手时,他没有及时地去阻止。

    他有自己的考量,他需要等元氏父子露出马脚,才能将舍麻一案连根拔起,若是当时贸然出手,那元旭仓皇收手,一切便很麻烦。

    只是他没有想到,元旭会和自己的父亲一起,想要将罪过推到元晞的身上,还连累元晞险些在牢狱中丢掉性命。

    他早知道此事定是要波及元晞的,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可是若真的是搭上元晞的性命,那他这辈子也是赎不清的。

    白黎有时候也在不住地斥责自己,为何要做成一件事情,却总是要以伤了身边的人为代价。

    自己所做的一切是想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可到头来,自己放出去的刀刃,却总能在身边的人身上留下伤痕。

    杨念也多次告诉他,哪有事情可以做到尽善尽美的。只是因为元晞、薛琬都是他最放不下的人,所以说他们受到任何伤害他格外在意而已。

    一开始时元晞,后来是薛琬,他想要去照顾到每一个人,那般小心翼翼,压的他有时喘不过气来。

    白黎打坐于床榻上,调理着自己的气息,也想借此静一静心神。



第一百九十一章 镇邪
    薛琬所说要将封清曲接到公主府住一段时日的话自然不是说说而已,她当日便惦记着此事,想好了理由带着自己的儿子,还有白黎与元晞陪着,一起前去了白府。

    如今的白府已不似以前,她可以随便以访客的身份来此了——虽说明面上依旧如此。

    她本想悄然把封清曲带走,白青桓纵使知道她的目的,也不会多说什么。可是好巧不巧,或者说白青桓一早便预料到了,正在白府中等着她。

    薛琬见到白青桓时脚步一顿,下意识的把元拓往自己的身后护了护。而白黎也往前了一步,挡住薛琬半个身子。

    虽说白府是白青桓的府邸,只是薛琬料定他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在这里对自己怎么样。

    于是她含着笑意,轻轻拨开白黎,与白青桓相对,“白前辈,多日未见,别来无恙。”

    白青桓往前走了几步,看了看来的几个人,“承蒙殿下关心,一切安好。”

    一番平淡无奇的问好,若不是知道内情,还真的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元晞心如擂鼓,“姨父,殿下是来找姨母的。”

    “哦”白青桓道,“怎么,白某身为一家之主,前来迎一迎殿下也不可么还是说殿下,不想与在下多做交谈。”

    若真的能好好聊聊,薛琬何尝不想。

    “白前辈说笑了,不过我这个人一向是散漫惯了,凡事只喜欢顺着自己的心意来。若是白前辈说的话,注定不合我心意,那何必多费唇舌”

    用的是最得体的语气,说的是最夹枪带棒的话。薛琬的意思很明了,白青桓不回头继续跟她作对,没什么好聊的。

    白青桓不会听不出她的意思,目光往白黎身上侧了侧。

    “拙荆在后堂,殿下是要加以提醒或者是带人离开,白某别无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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