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凡俗

    “诺。”陈舵主应了一声诺，接过一旁手下递过来的卷宗，展开后念道“天启四年，叙衡为吴郡郡守，贪墨白银十万两，勾结吴郡氏族侵吞官田千亩。”

    “天启五年，叙衡为吴郡郡守，判案庖丁杀人案，后经鱼龙卫查证，叙衡为氏族收买，蓄意构陷。”

    “天启九年，叙衡为东海郡郡守，纵容海匪抢劫过往商船，并与海匪勾结杀害郡尉。”

    “天启十三年，叙衡为利州州牧，私通敌国，倒卖军械，得利五百万两。”

    “天启十九年，叙衡”

    周边围上来看热闹的百姓对着叙老太爷指指点点的，原以为只有一脸奸邪样的才会干这种事，没想到叙衡这种浓眉大眼的也会做出这等腌臜事。

    “吱呀——”风云商缓缓推开叙府的中门，许是许久没有打开过了，门轴发出难听的声音。

    “叙老太爷，那我们就进去搜查了。”风云商推开门后，转过身对着叙老太爷点头哈腰说了一声，又直起腰板，拇指一指身后的叙府，大声道“玄衣堂所属，封查叙府。”

    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过后，玄衣堂的士卒都冲进了叙府里，四处搜查，常常传来惨叫声。

    风云商走下台阶，隐约能够听到周围的百姓在称赞他们，说玄衣堂做了好事，说玄衣堂为民做主，各种夸赞之词，毫不吝啬。

    风云商自嘲一笑，这便是为民做主了风云商不觉得，叙衡的罪证早在鱼龙卫的时代就有了，但是一直拖到现在才拿出来，目的可不是为了这些老百姓这么高尚，仅仅只是现在有打倒叙衡的需求而已。

    仅此而已。

    迟到的正义还是正义吗风云商不清楚，他只知道，玄衣堂与锦衣卫办案从来都不是为了正义。

    “叙老太爷，请吧。”风云商走到叙衡的身边，弯着腰，一直远处的牢车说道“您放心，虽然迟了点，但是清粥绝对管够。”

    “首领，你这样看起来，倒是顺眼了许多”叙衡转头看着狗腿模样的风云商，吐出一口浓痰“不过，太恶心了。”

    风云商哈哈一笑，侧身避开叙衡的一口老痰，说道“您老看着顺眼就行。不恶心，不恶心。”

    叙衡在陈舵主的押解下，朝着牢车走去。

    “唔，继续吃饭。”抄家的事情，自然是不用风云商去操心的，玄衣堂的甲士都是专业的。

    回到马车上，风云商端起小米粥尝了一口，开心地笑了。不烫不凉，温度刚刚合适入口。

    过了一会，陈舵主走到马车旁，恭谨说道“大人，叙府里的财物已经全部都查封完毕。”

    “嗯，那就去下一家吧。”风云商掀开马车帘子，咧嘴笑道“顺便带上叙老太爷，让他老人家也开开眼。”

    查抄的财物，都留在了叙府里，等会自有其他人来清点入库。

    到了第二家，天色已经有些发暗了，风云商下了马车后，对陈舵主说道“把火把点上，让大家好好看看清楚。”

    这次要查抄的，是那位李大人。本来这样的小角色是不用风云商亲自来的，但是鉴于李大人在朝堂上的多次‘英勇行为’，风云商觉得有必要为他破例一次，便亲自坐着马车来了。

    “李大人，您看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让人看见不好。”风云商连踹带踢的都没有将自己腿上的李大人给搞下去。

    也不知道这位李大人从哪里学来的本领，把大腿一抱一个准，还抱的特别紧，就好像牛皮糖一样，黏住了就下不来了。

    “陈舵主，过来把这个家伙给我拉走。”风云商扭头瞪着看戏的陈舵主，威胁道“不然我扣你下个月的俸禄。”

    一听自己的命根子要没有了，陈舵主哪里还顾得上看戏，连忙上前连拖带拽的把李大人扔进了囚车里。

    “封查，给我狠狠地搜。”风云商一脸恶狠狠地说道，自从他来到风国以后，一直都是他用狗腿的模样恶心别人，今天竟然被一个真的狗腿给恶心到了。

    玄衣堂的士卒有些愣神，搜查还能狠狠地搜啊，不是仔细地搜吗

    不过李大人的府邸还是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砸碎了。风云商满意地笑了一下，就要转身上马车。

    “大人，那些被砸掉的瓷器都是可以卖钱的。”陈舵主唯恐风云商只顾着出气，忘掉了他们的目的，所以低声提醒道。

    风云商呆了一下，口中说道“去让那些小兔崽子小心点，不要摔完了。”

    风云商自然不是忘记了他们的目的，他只是忘记了那些东西都是可以卖钱的而已。

    玄衣堂的查抄还好，虽然听起来噼里啪啦的，但实际上只是摔了些东西而已，并没有死人。

    而锦衣卫的查抄就不同了，死的人比摔坏的东西还要多。不是说锦衣卫杀了多少人，而是锦衣卫首领知道瓶瓶罐罐都是可以卖钱的，所以没有摔而已。

    “下一家。”看着眼前倒在血泊里的几个奴仆，锦衣卫首领冷声说了一句，踩着血色的脚印朝远处走去。

    锦衣卫的周围没有什么敢围观，至少在锦衣卫杀死两个恶奴之后，便没有人敢围观了。

    “玄衣堂办案”与“锦衣卫办案”的声音一晚上都没有停歇，到底抄了多少家，没有人统计，只是风国的国库又充实了起来。

    灭一家而富一国，不外如是。




第一百零二章 奠
    “参见皇后娘娘。”一群贵妇膝盖微弯，向皇后行礼，口中说道“皇后娘娘万福。”

    “都平身吧，入座吧。”皇后娘娘秀口轻启，右手前臂在身前划过一个道，面上还带着笑容。

    “谢娘娘。”

    一众贵妇坐下后，皇后娘娘笑道“倒是许久没有诸位姐妹这般聚过了，是本宫疏忽了，本宫先向在这里先向各位姐妹赔罪了。”

    一众贵妇连忙说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哪里话是臣妾许久没有进宫了，是臣妾的错。”

    皇后可以与他们互称姐妹，但是这些贵妇自己却不敢与皇后互称姐妹。

    “那诸位姐妹以后可要多进宫走动，走动。”皇后娘娘掩口轻笑。她在进宫之前也是世家女，与这些贵妇都是熟识的，因此很能拿捏住他们的脾性。

    “香妹妹，你的病根可好些了。”皇后看向一个瘦弱的女子，怜惜地说道“正好趁着进宫了，让太医给你瞧瞧。”

    “多谢皇后娘娘牵挂。”

    “萍姐姐，你家的小姐也快加髻了吧。”皇后又看向一些脸上有些老态的贵妇，口中说道“到时候可一定要请我过去。”

    “皇后娘娘能来，实在是臣女的荣幸。”

    与每个贵妇都交谈了几句，免得有人生出被轻视的感觉，皇后娘娘再才笑道“今日将诸位姐妹请来，是有些事情相请诸位姐妹帮忙。”

    “皇后请说。”

    “来人，把东西都拿上来。”皇后娘娘笑了一下，拍手说道“这些啊，都是陛下私库里的宝物，这不是前线战事需要钱粮嘛，陛下便让我把这些宝物赠与各位姐妹。顺便呢，各位姐妹也捐一些钱粮出来。”

    好几个贵妇当即眼睛就亮了，皇帝御赐的东西她们不稀罕，谁家里还没有几样了但是私库的宝物不一样，私库，私库，是皇帝个人的库存。若不是关系极为亲近，又岂会将私库的宝物赐予。

    因此她们大多数人家里都是没有私库宝物的，能得到这样一件宝物，别的不说，自家那个混小子，娶媳妇也能娶一个门槛高些的了。

    估摸了一下自家的银两，这些贵妇便相中了自己的目标。

    这些宝物虽然说是赠送，但他们怎么能不明白，这其实是在卖。因此要量力而行，适度消费。

    一个侍郎夫人，拿的出百万两白银，但是用在这个场合显然是不合适的，因为哪来的讲不清楚啊。

    讲着讲着，容易将自家老爷讲到牢狱里去。

    “诸位姐妹，我家的丫头最近要加髻了，正好缺一枚簪子，这枚簪子姐姐我便厚着脸皮要下来了。”那位萍姐姐轻笑了一下，掩面说道，似乎她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既然姐姐看中了这枚簪子，妹妹自然不会与姐姐抢。”一众贵妇轻笑了一声，口中说道。

    反正这个簪子也不是特别好的那种，还能卖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那我便便代替我家夫君，为国库捐银两百万两。”萍姐姐欢喜道“各位妹妹，多给国库捐些钱，回去以后啊，你们的夫君准高兴。”

    一枚簪子两百万两白银萍姐姐。你搞错了吧，那个簪子最多五十万两，还是看在皇帝私库的份上。

    不过萍姐姐是一众贵妇里地位颇高的，虽然心里腹诽不已，但萍姐姐既然已经把价位抬上去了，她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更何况，连夫君都搬出来了，那就更不能示弱了。

    不过捐些银子而已，全当打水漂了，但是夫君的面子不都丢。

    若是让朝堂上的官员知道自己老婆的想法，绝对会哭着说，“没事，丢面子也不能丢银子。”

    萍姐姐狡黠一笑，她自然也是知道这个簪子不知两百万的，但是皇后娘娘请她来的目的不就是哄抬物价吗

    七嘴八舌之间，皇后娘娘拿出来的这些宝物就被贵妇瓜分完了，皇后娘娘也为国库赚到了将近五千万两白银。

    哪个贵妇花了多少钱，买了什么宝物，都被皇后娘娘身边的一个小太监记录了下来，急匆匆的送到了金銮宝殿里。

    金銮宝殿之内，一众文武大臣，大眼瞪着小眼，不知道为什么皇帝今日还不下朝。

    要是有什么大事情也就罢了，大家能为自己的利益吵上三天三夜，但是现在没事干站着，这才一个多时辰就嫌累了。

    风天居看过小太监送来的名册后，才轻轻咳嗽了一声，口中说道“最近一段时间，战火连天，国库也亏空了，诸位爱卿何不畅所欲言，献计献策。”

    此话一出，朝堂上的众臣都来了精神，既然不下朝，那有事情可做总是好的。

    “陛下，臣以为还是应当追加口赋，以用作战争支出。”又是那名老臣，走出队列拜道“除此以外，臣想不到其他的办法。”

    “臣附议。”

    一时间，朝堂上的大臣纷纷说道。不论是从哪里拿钱都好，只要不从他们的口袋拿就好。

    “没有其他的办法我看未必吧”锦衣首领冷笑一声，转过身看着满朝的文武大臣，口中说道“这几日我与玄衣首领，杀了几个人，抄几个家，得白银何止万万两。”

    “臣到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此话一出，立马就是群情激奋，文武大臣纷纷抛开原先的问题不谈，将矛头指向了玄衣堂和锦衣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祖坟被人刨了。

    “好了，够了。”风天居两手连拍桌案，口中呵斥道“国难当头，你们不想着如何同舟共济，反而在这里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陛下，锦衣首领目无法纪，草菅人命。不除此獠，风国不安那，臣恳请陛下下旨，斩杀锦衣首领，废除锦衣卫。”

    “请陛下下旨，斩杀锦衣首领，废除锦衣卫。”群臣齐声说道，若是私下里没有商量过，绝对是不可能的。

    “说本座草菅人命目无法纪”锦衣首领冷笑了一声，今日风云商并未上殿，只能他一个人独战群臣了。

    “本座抄家都是按照法度去抄的，每一个死在锦衣卫手里的人，都是罪有应得。”锦衣卫首领不急不缓地说道“若是各位大人不相信的话，可以试试。”

    试试怎么试自然是拿身家性命试。

    眼看又要吵起来了，风云商喝道“好了，这件事以后再议，诸位爱卿还是先拿个主意出来吧。”

    “莫要忘了，你们现在还能在朝堂上说些不着边的事情，全都是因为前线将士以命相拼。”风天居神情肃穆地说道“因此，你们最好不要辜负了他们。”

    大殿上沉默了一会，几乎都要站到殿外去的一名芝麻道“陛下，臣愿为国库捐银一万两。”

    风天居看着跪在远处的那个身影，有些看不清楚他的面庞，于是出声说道“你上前来。”

    “诺。”

    “抬起头，让朕看看。”风天居对堂下的年轻人有些感兴趣，一个不敢抬头看自己的小家伙，竟然敢率先捐银。

    风天居觉得一万两白银已经是这个青年的极限了，因为他能看的出，年轻人身上的官服有些掉色了，内里的衣裳也不华贵。

    “诺。”年轻人缓缓抬头，与风天居的眼睛对视在一起。

    风天居突然笑了，笑的很开心，口中说道“朕，记住你了，你很不错。”

    又看向其余官员，尤其是各部的大员和世家官员，口中说道“诸位爱卿，难道不打算表示表示吗”

    心里暗自给年轻官员添了一笔，留待日后再算。礼部尚书开口说道“陛下，臣虽是没有多少银两，但也愿为国库捐银十万。”

    “十万当真是好生大方。”风天居直接将手里的名册扔到了礼部尚书的脸上，口中大声呵斥道“连个女人家都不如。”

    名册落在地上，露出满目的荒唐事。



第一百零三章 愿以寸心寄华夏，且将岁月赠山河
    不知道在心里咒骂了自家妻子多少遍了，礼部尚书觉得自己身上被挖下去了一块肉，如今风天居又拿着刀，狞笑着要再挖一块下来。

    “陛下，臣家里实在穷困，拿不出多余的银两了。”

    “锦衣首领，让玄衣首领帮朕去看看，礼部尚书的家里是否真的只有白银十万两。”风天居冷声说道。

    “诺。”锦衣首领的声音有些低沉，转身出了金銮大殿，去给风云商传达命令去了。

    礼部尚书跌坐在地，知道自己家里只能剩下白银十万两了。

    “其余爱卿，是否也家中穷困，让玄衣首领一并瞧瞧。”风天居继续说道“若是没有的话，捐钱吧。”

    “陛下，臣愿捐白银万万两。”一名身穿华服的男子走出队列说道“祝我风国，国泰民安。”

    这华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风天居的胞弟，萍姐姐的夫君，也是风国最大的商贾。

    “除白银万万两外，臣另有马场十处愿意捐献，粮仓十座愿意捐献。”风天居有些动容了，即便自己的胞弟是风国最大的商贾，捐出这么多的物资，也得伤筋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