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权臣:此生岂服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淼仔
岳家的媳妇:纪氏、周氏和杨氏,虽然也有对婆婆的不满,不是“还京”这种痛击到纪氏和杨氏的事情,三个媳妇基本上也恭敬。
秦家现存的三个娘子,本地土生土长大,入林能擒野味,下地能抡锄头,有一个闹腾,左邻右舍都跟着热闹。
谁让房子浅呢
秦玉莲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阵的痛苦。
有时候背后说起来,都笑话岳家有个老姑娘,但老姑娘岳良菊穿绸戴金银,过的比秦家的日子好。
所以岳良菊不愿意再嫁人,秦玉莲想通以后,换成她是岳良菊,她也不嫁。就老在岳家,家里人不会不给她送终。
岳良菊时常的在家里闹,发发老姑娘脾气,秦玉莲也从不私自笑她,她很理解。因为眼前大伯母的这场闹,根源就在秦玉莲身上。
秦大娘子有三个孩子,最小的那个刚会走路,很想离开大娘子怀抱,但秦大娘子拿他当成痛哭的利器,搂紧不肯放他。孩子能不哭吗再说他的娘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甩着,母子两个张大了嘴,一个比一个哇哇的响。
秦玉莲脑袋痛,肩膀沉,面上阵阵刀刮般的发烧。刮到她实在受不了,哪怕秦老太太还能坚持,秦玉莲愤然拔下头上的金簪子,双手送还祖母:“还您吧,纵然我戴上这个,也还是您的。”
秦家大娘子顿时不哭了,眼珠子溜溜转的盯着金簪子。旁边站着二娘子、三娘子,见到秦玉莲归还,双双喜笑颜开。
这是一枚放在内陆城池里,很普通的金簪子。简单的雕成如意纹式样,簪子微卷,有一挂米粒大的珠子,微黄,也不均匀,是真珠子还是下脚料都不能知道。
但它是金的,哪怕簪子分量并不重呢。
这是秦老爷子身强力壮地时候,打回野味换回来,是他娶亲的聘礼中东西。
秦老太太心爱这首饰,一般不肯给人。
都知道不管太平还是战乱,黄金是硬通货。有几样金银首饰,相当于随身带着钱。金子相较于银子,想当然不同。
这个提前唱年戏的晚上,秦玉莲戴上这簪子准备出门,秦家娘子们都是眼睛尖的,要是肯放过也算她们软弱可欺。
秦玉莲眼圈微红,但没有哭出来。她没有父母,也没有岳繁京的奶娘祁氏,更没有岳家祖母那样抱着旧执念不松手,儿孙不同意也拿老太太没办法的门第。
她戴不起这簪子,不戴也罢。
秦老太太没有立即拿起金簪子,而还是慈爱地安慰着孙女儿:“你是大姑娘,你就要到嫁人的时候”
秦大娘子撇一撇嘴,对二娘子努努嘴。第一汪眼泪由大娘子贡献,第二个回合属于二娘子的天下。
秦二娘子会意的上前,酸溜溜的道:“娘,您就只有一个孙女儿吗城里来了贵人,岳家虽然占先,但难保贵人不多收几个当小。想当年岳家老四错的过头,人家贵人要带她走,她不肯。人家贵人要她身子,岳家二老不肯。如果那年有了孩子,抱到京里去,坐他家大门口哭,不怕他家不出来个人”
秦玉莲听不下去了,双手攥紧拳头:“二伯母,你是教我这样做,还是教你女儿”
秦二娘子冷笑:“哟,说到你了我哪一个字说中了你!”眼神斜斜的飞起,往上瞄着房梁:“以我看是说中了你的心事吧,哼,别以为戴个金的,就能爬贵人的床。岳家的姑娘都有几样金首饰,这会儿爬上床了吗”
秦老太太再好的耐性到此也化为乌有,她怒着去拿拐杖:“亏你还是长辈,爬上床这话也能说出口”
秦家三个娘子有些慌乱,和老太太对嘴是一回事情,老太太要拼命是另一回事情。
本城守将廖雪峰到任那天,就放下话来,他只管打仗,其余的比如地方风化他一概抽不出精力,也因此,如果有人太过分,让云州城里也风闻的话,云州的大人们找廖将军事情,廖将军就把那人全家都关押,他可没有精力去审去问去劝导。
廖雪峰这一手儿虽然粗暴,但也相当管用。婆媳拌嘴、邻里吵架,天天都发生,但闹出人命往衙门里打官司,从廖将军到以后,很少出现。
秦三娘子赶紧息事宁人:“二嫂真不会说话,怎么能说自己家的孩子爬别人的床,你难道没有女儿”
秦二娘子又不笨,笨人也说不出来劝秦玉莲爬床的话,听到三娘子把她女儿也一起骂进去,明知道她有意的。
但三个媳妇事先说好,对付老太太不偏心需要齐心合力,不能让她向岳老夫人那种独断专行,最后把亲生女儿变成老姑娘靠拢。就只气得眼睁睁的,反驳的话却噎在脖子里出不来。
秦三娘子抓住机会就贬低妯娌,心情不由大好。心情一好,同情心就多出来。对秦玉莲至少有三分真心实意:“你戴上吧,说不定贵人相中你了呢反正,也就今晚不是吗。”
秦大娘子和二娘子吃人般的盯着三娘子的嘴,听到最后一句话,两个人松口气。
秦玉莲哭了,她可以扛得住无数冷风冷浪,却禁不起这假惺惺的关心。她边哭边骂:“我没有娘,所以戴什么戴我等着,有一天都没有娘,大家都和我一样,我等着”
秦大娘子心里突突的跳,她的娘去年没了,虽说她已成家,膝下有儿女可以填补过日子的乐趣,但悲凉的感觉还是在秦玉莲的话里展开。
在这悲凉里,秦大娘子悲凉的认了个错:“你戴上吧,要出门赶紧走。别等到贵人逛过回到岳家再出去,你遇不上要后悔。”
秦玉莲听着这话同样不好听,直勾勾的瞪着秦大娘子,但是话还没有出口,外面有人叫她:“秦姑娘,我是春枝,我家姑娘接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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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有一天能提前定时,幸福仔。
第四十四章,幽塞年戏与别处不同
穿透风雪的喊声,让秦玉莲停下扑向秦大娘子的脚步。幽塞今天当成大年夜度过,家家户户舍得多点灯烛。清晰的烛光照出秦玉莲清晰的神情,有片刻她犹豫不决,转身应该往外回应春枝。有片刻她咬住嘴唇,飞刀般的眼光留在大娘子身上。
秦家大娘子让看得发怵,人从来也没有怵过秦玉莲。在这刀绞斧剁的神情下,大娘子往前一蹿,把抱着的孩子摆在前面,对着秦玉莲冲过去,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谁怕跟你拼命吗上有廖将军在,跟我拼,你到底占着小!还不赶紧出去混贵人,晚了床下面都没有你呆的地儿!”
秦老太太打算拼命,秦家娘子们就不占理,她们占着小,是个晚辈。娘子们对上秦玉莲,秦玉莲未必说不出来理。因为廖将军从不管琐碎事情,没功夫听长辈不贤导致晚辈不敬。而在这里的二娘子和三娘子,只会帮着大娘子说话。
眼看着小堂弟大哭中扎舞的小手就要甩到脸上,秦玉莲噙着眼泪抽身就走。到了外面,风更寒雪更冷,泪水扑簌簌的落上衣襟。
赶在见到春枝以前,好在把眼泪止住。但春枝刚问一声好,秦玉莲背后追出几句话,女人的泼辣声在风雪里加料般的尖刺:“哟,看跑的多快!过年呢,谁敢不在家里忙活偏偏你就是出门看年戏的人,偏偏你的知己多,离开你大家不喘气儿!”
秦玉莲的掩饰瞬间灰飞烟灭,春枝不用看到她脸上冻住的泪滴,也就明白。
春枝是个小碎嘴子,别人好好问她话,问一句也要答两句,何况难听话。
对着秦家屋里就吼:“我家姑娘请秦姑娘,不能跑快吗!我家姑娘天天喘气儿,用不着任何人在!年戏多好看,偏偏就出去看!”
秦家娘子们顿时不说话了,在春枝和秦玉莲走开几步时,才敢谈论几句:“哼,看把她凶的,岳家还有个老姑娘没嫁出去呢!”
“就是!不就帮个工,凶什么凶!”
春枝没听到这几句,但不妨碍她边走,边给秦玉莲打气:“我家姑娘找你,她们敢不放人廖将军都在我家吃饭,她们还敢说什么”好似廖雪峰一旦知道,就一定会帮着她们似的。
秦玉莲一声长叹,没出嗓子又噎住。满满的或唏嘘或感伤或悲酸,仿佛城头新起的唢呐声,穿透天地穿透筋骨,穿透肚和肠。
凶巴巴的春枝,也是秦玉莲佩服岳老夫人及羡慕岳良菊的一个原因。在岳家帮工的下人,都自觉得与幽塞的众人不同,性情上猛几分,说话上狠几分。
岳繁京和王小古并肩站着,吃着牛肉谈着天,看着秦玉莲走来。岳繁京热情的道:“给你牛肉吃。”
牛肉由王小古手中托着,他怕他的繁京妹妹托着,会冻到手,虽然王小古也是手揣在袖子里托着牛肉。听到岳繁京这大方的话,王小古把手收回,挑高眉头:“不给,这是我娘单独做给妹妹的!”
春枝忙把怀里的牛肉揣一揣,装着没事儿的模样,在脸上挂满“此处没有牛肉”的神情。
秦玉莲听到王小古的贬低笑,反而心情有了开朗。出自她那样杂乱的家里,如果没有开朗个性,就只能和苦水相伴。
秦玉莲偏不。
她在姐妹中算出挑的那个,她在城里朋友很多。有时候回家去,也让家里人不敢小瞧。如果没有财帛动人心,不动祖母金簪子的话。
她需要岳繁京、梁梦绣、赵明明这样的朋友,她们教会她认字。她需要和王小古这样的人熟悉,时不时听听云州的消息,回家吹牛皮。
和岳繁京、王小古在一起,本身就令秦玉莲快乐。
她不由得一笑,把王小古一通的数落:“捧好你娘的牛肉!没有人跟你的妹妹抢!真是的,牛肉稀罕,我就相不中它!”
王小古咧嘴开刚一笑,又皱眉头:“你骂人呢”
春枝急忙忙的帮忙,一个字一个字的推敲:“捧-好-你-娘-的-牛-肉,没错啊,这话不是骂人。”
秦玉莲忍住笑,王小古瞪起眼,岳繁京对春枝使眼色:“别说了,城头开始吹曲子,咱们赶紧跟上,一出也别错过。”
“好嘞。”
春枝雀子般的欢快走到前面,王小古欠欠身子,恰好把秦玉莲堵在背后,示意岳繁京前面先走。他的手背在后面,挥舞下拳头。
秦玉莲见到又是一笑,乌烟瘴气的心情彻底化为灰烬,缓缓的散发到四面寒冷中。
几个人走到城头,已经有说有笑。
新年的欢乐充满地方特色,幽塞城里的大戏也带足幽塞风趣。
其它地方有的高跷旱船、钟馗嫁妹,这里也有。别处没有的十面埋伏,擒贼擒王,这里样样俱全。
最早、再早,幽塞是块荒地,自然也没有人来烧杀。不知哪年月里盖成小城,鸡叫人喧闹,位置又处于边境线上,年年都有战火。
王家的一位读书人见到城中惨状,叹气道:“还唱什么五谷丰登、月中嫦娥呢,正经的唱个得胜还朝,才是幽塞的年戏。”
他亲笔写了剧本,代代流传下来。
最前面的花花绿绿人脸儿走完,鼓声转为激奋,“杀啊,我们要赢了啊”喊杀声出来,跑来丢盔弃甲的几个人充当敌兵,后面足有十倍出去的人手舞自家的菜刀、擀面杖当武器,威风八面的追击着。
这个游戏往往得到全城人的参与,王小古把岳繁京没吃完的牛肉揣起,下意识的紧一紧腰带:“妹妹跟着我,别让人挤到你。”
把个拳头一举:“呔,王家小爷在此,杀啊!”王小古冲在人堆里,并且另一只手臂张开,保证有个空地,岳繁京、秦玉莲跟着他,走在这空地里。
春枝往年都是殿后的人,今年刚走两步,见到巷口站着一家三人。男的满面木讷,女的一脸呆憨。中间是个七、八岁孩子,也是老实巴交的脸面。
“爹,娘,弟,你们也来看年戏”春枝瞬间出戏,挤到巷口上。小心翼翼取出怀里的几片牛肉,给她的爹一片,给她的娘一片,余下的包括帕子给了男孩。
春枝笑眯眯:“吃吧,这是牛肉呢。帕子送你揩鼻涕,记得洗干净,这是块好料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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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字再改
第四十五章,角落里的悄悄话
春枝这个丫头,在岳家的下人里排字号,决计不是精明人。但春枝总认为自己挺精明。
就像她刚刚不但把牛肉留给弟弟吃,还又送他一块帕子。
幽塞依靠大森林,有能耐的人想吃肉不难。但如果所有人都是神箭手,幽塞早就以“固若铁桶”而闻名全国。之所以还是艰难中的小边城,因为还是军队当家。
春枝家的日子,过得还算相当穷。春枝能到岳家当下人,在她的邻里眼中,春枝就是能耐人。
一块好料子的旧帕子,只能是块布头。但十块、八块呢春枝娘就可以用她的手艺,给春枝的弟弟缝件绸衣裳。
因此,春枝特意说声,这又是一块好料子的。
春枝的爹听到话,咧开嘴儿对着女儿笑,眼睛里满满的骄傲。春枝的娘也笑得很开心,同时不忘记小声的问女儿:“祁妈妈要是查起来,你可怎么回她”
“这是块旧帕子,就要过年我刚得两块新的,这块用不到,可以丢了。”在岳家做工有年头的春枝,回答的胸有成竹。
祁妈妈跟着岳老夫人后面穷讲究,但也只限于跟随大姑娘的春枝手里有块帕子,摆出宅院里丫头的谱儿,不过就是这样。旧帕子也许磨损的不能用,也许丢了,祁妈妈倒不怎么管。
这也是祁妈妈在五房里当家,手里算有余的人,所以盘查的不细致。春枝抓到窍门,旧衣服拿回家要问过大姑娘和奶娘,旧帕子不见一块两块,只要不丢大姑娘和奶娘的,丢丢自己的没有关系。
再说,春枝很精明呢,她从不丢新帕子,总是帕子用到脱了色,才不小心的丢一块。
祁氏有时候也心知肚明,她也是穷日子里苦着来到岳家的人,基本上没有过问,换季的时候,还会送春枝两件旧衣裳,让拿回家给春枝的娘。
春枝在弟弟的头上摸摸,对爹娘笑出一嘴白牙:“出事我担着。”好似春枝的脸面比天大。
四下里玩乐起来的喊杀声,让说话声传的慢。春枝的弟弟听到这里,勉强的懂了,一只手捧着寥寥几片的牛肉,一只手扯开衣襟,把灰扑扑旧罩衣下的袄子给姐姐看。
他笑出满口的虎牙:“姐姐给的。”
巷口上挂着的灯笼光,有了那么一亮。这光由衣裳上来,再回到衣裳上去,把衣裳上花色照的毫无遗漏。
这是一件什么样的衣裳,居然有光能到灯笼上去
不仔细的看,团团瑞兽裹瑞草,行行青竹绣粉菊。一行璀璨灿丽,一行又锦绣如意,让人肃然起敬,这得绣娘有多好的手艺,才能绣出这繁杂的花样。
但仔细看呢,哪里是花样复杂。分明是一块块碎布头拼凑起来,而且任意一块布头都是女人穿用的花式,与男孩子挨不着。
春枝笑得欢欢喜喜,春枝的爹娘也满面红光,把春枝夸了又夸。如果没有春枝这个女儿,儿子上哪儿能穿着这么好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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