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臣风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衣山尽
徐阁老为什么食言周楠也无从知晓,只感觉被人当猴子耍了一道。这也太欺负人了,偏生你还有气没地方使。
“徐小姐……”
“谁是徐小姐,叫我九公子。”显然徐栀觉得这个徐姓和阁老家小姐对她来说毫无意义,也不乐意别人这么叫她。
周楠:“九公子,那日我确实有事要朝朝堂大姥禀告。可惜事情最后没有办成,这钱我确实不会给你的。我知道自己吃这碗饭的最重信用,事情没有办成,都是一文不取。九公子讨帐上门,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自坏名声。试想,今后谁人还敢找你办事?而且,下官也没说要见徐阁老啊,是你硬塞给我一张帖子的。”
开玩笑,这钱能给吗?且不说乖乖掏钱,吃个大亏自己念头不通达。关键是他现在手头正窘迫。
这次进京城,周楠手头只有荀芳语给的两百两黄金,另外还有两百多两银子。
买了房子,又添置了许多东西,只剩三百两左右。家里又添了三口人,未来一年的吃用,还有在场面上走动都需要钱。
给九公子两百两,未来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这是其一,最要紧的是这房子现在产权不明白,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被收走。到时候,还得另外买楼,银子哗啦啦就出去了。
听周楠这么说,九公子大怒:“周大人,什么是我硬塞给你一张片子,你后来不是去见我祖父了,又没有人拿刀子逼着你去,分明就是你想去碰碰运气,看是不是能够攀附上当朝次辅飞黄腾达。”
既然话说得难听,周楠也忍不住心头的怒火:“我身上的银子都被你抢光,就算不去见徐阁老,难道你会把钱退我?我也没想过攀附你们徐家,只是不想平白浪费那几两银子吃这个暗亏。”
九公子:“什么我们徐家,我可从来没当自己是徐家人。他们对本公子不仁,本公子也对他们不义。反正我今天来了,就没打算空手回去。”
说着话,她目光不怀好意地四下扫视:“宅子不错。”
“你还打起我房子的主思来了?”周楠猛一拍桌子。
“谁要你的房子,方才我听你家奴仆说这房子都要被官府收了。想来你去寻徐阁老就是为了这事,我若是收房,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阿九咯一笑:“看你这屋里的摆设也值不了几个钱,拿回去我也没地方放。周大人,这样好了,你打个欠条给我,慢慢还钱就是了。”
周楠怒笑:“九公子,你未免欺人太甚了?本官誓死不从。”
九公子俏丽的小脸煞气一闪,喝道:“白七,动手。”
“好胆子!”周楠哈哈笑起来:“某乃朝廷命官,你一个小女子竟然欺到我头上来,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相府的规矩。欠条我可以打,不过,徐阁老没有替本官办成事,咱们都当着他的面说清楚。九公子,要不我去见你祖父?”
九公子面色大变:“你敢?”
看到她一脸畏惧的样子,周楠心道:看来我是猜对了,这小丫头片子在外面打着徐阶的旗号包讼谋利,定然是瞒住了家里人。堂堂相府女子,竟然干这种事情,若是叫家里人知道,只怕要吃家法。呵呵,我又怕她何来!
看到徐栀害怕的神情,一刹间,周楠想起自己读初中时那个女同桌。那丫头也是个胆大包天之人,月考的时候一道题做不出来,就抄自己卷子,结果被老师抓住要请家长时,也是同样的表情。
只不过,这个九公子可比那女同学漂亮多了。
往事真叫人唏嘘啊!
周楠心中好笑,故意板住脸,一把拉住她的袖子:“走走走,咱们见徐阁老去!”
阿九大惊,猛一挣扎。只挺的刷拉一声,竟被周楠将外衣撕下了半副。
她今年十四五岁,年轻人,正是火力最壮的时候,衣服穿得单薄,也不怕冷。所谓:要风度不要温度。
顿时,耀眼生花。
就看到细长的如同天鹅一样优美的颈项和能够养金鱼的锁骨。
周楠愕然发现,这小娘子好美,只不过自己以前一直拿她当男子看,忽略了。
同时,强烈的惊惧袭来。你脱掉一个女子的外套,又看了人家的锁骨,在古代这可是要命的事情,更别说人家还是徐阁老的孙女。
完了,完了!
周楠一刹间预料到自己灰暗的官场前程。
白七大喝:“贼子,敢尔!”
阿九惊叫一声,掩上衣裳逃了出去。
白七提着拳头就朝朝周楠头上打去。
“白七,住手。”外面,阿九喊了一声,然后突然问:“周大人,我脖子和锁骨生得好看吗?”
“……”周楠。
阿九的声音很不耐烦:“实话实说。”
周楠:“……”
阿九:“我知道我美,震惊了吧?是不是有种惊艳的感觉?哈哈,哈哈。本来今天你这个态度,本公子是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的。但看到你刚才一脸迷醉的表情,我九公子心中很欢喜,算你眼睛不瞎懂得美,欣赏美,且饶上这一回。”
惊艳,惊悚才对。
周楠呻吟一声,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悲愤地叫道:“神经病,失心疯,自恋狂!”
那头,传来窝头的惊叫:“小姐,你要做什么,不要啊不要啊!”
九公子:“白七,那这篓木炭背回去抵帐,给我娘屋里送去,这天冷得。对了,分一半给舅舅,舅舅的日子过得也苦。周大人,准备好银子,我会再回来的!”
这丫头片子,连木炭都抢,徐家果然是明朝历史上仅次于董其昌的土豪劣绅啊!
周楠回想起刚才手下徐九小姐那健康而充满活力的肌肤,心中不觉荡漾。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闲臣风流 第一百八十六章 李伟服软
看到落了一地的木炭,周楠禁不住摇了摇头。
窝头坐在地上,大声哭号:“欺负人,太欺负人了!”自己今天是第一次替主人家买东西,那可是一笔两钱银子的大买卖,竟然被人抢了。
损失如此巨大,不禁让他对自己的家丁职业前景产生了怀疑,
周楠安慰道:“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被抢了你再去买就是了,别哭了。”
正在这个时候,朱聪浸抱着一个茶杯慢悠悠地从客房踱部而来,问:“那女疯子走了?”
周楠:“走了,流年不利,应有此劫。”
朱聪浸:“恕我直言,徐阁老家教实在是可圈可点。这九公子就是自己胡乱读书,已是走火入魔。子木,喝口水消消气。”就把杯子递过去。
“什么茶?”
“泡枸杞。”
“你这个油腻中年。”周楠突然想起一事:“朱兄怎么还没回家?”
朱聪浸大怒:“如何敢回去,别说回府,我是连一步也不敢出屋,你看看我这张脸,怎么见人?”
他的脸被妻子抓花了,过得一夜不但不见好转,还变得红肿,有点发炎。
“怎么也得将伤养好才能离开,还有,子木,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周楠:“你是讹上我了吗?”
“什么叫讹,此事因你而起,自然需要负责到底。再说了,我离家的时候走得匆忙,已是腰无半文。要不……你借我点钱,我住教坊司里去养伤?”
周楠:“朱兄,朱哥哥,你老人家还是歇着吧!”
“诶,我先回屋迷瞪片刻,吃饭的时候记得唤我。”他又回头对青花道:“厨娘,我口味重,多盐多酱大油来颗葱。”
周楠直翻白眼。
第二日,他自去行人司当职,手下人问周老爷有何吩咐。
周楠:“照旧。”就提笔依旧写了一份公函叫人送去李伟府上。然后在着手下在外面逛了半天,混够时辰,下班,回家。
回家之后,朱聪浸却不在,问黄豆,回答说朱大老爷吃过午饭就走了。
周楠松了一口气:“这厮可算回家去了。”
“子木,谁回家去了?”熟悉的声音传来,回头看去,却见朱老爷满头是雪跨入门槛。
周楠:“你不是回家去了吗?”
朱聪浸:“谁敢回家,找不自在吗?我刚才是去书坊看了看帐本,本打算在帐房支点银子。可恼帐房死活不肯,还说要去禀告夫人。吓得我呀……一道烟又回来了。风声实在太紧,不行,我这几日都不能出去了。还好我机灵,弄了一大捆小说书儿回来,倒可以打发时光。”
说着就拍了拍手上那一口硕大的包袱。
周楠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吃饭,吃饭。”
……
总体来说,周楠接下来两日的日子过得还算平静。徐阁老的孙女徐栀自从那天被他扯下半副衣裳,看到锁骨之后,口头虽说为自己的美貌而得意,但毕竟是一个豆蔻少女,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来叨扰。
朱奉国将军也没有生事,自每天呆在周楠家的客房里看小说,只吃饭的时候出来在院子里转转,过起了衣来伸手食来张口的生活,完全没有回家的想法。由此可见,他以往受夫人的压迫是何等严重。
反正就是添一副筷子的事情,加上对他又抱有深刻的同情,周楠也不撵他走。只好奇地问,朱大人,你成天看小说不觉得无聊吗?
朱聪浸正色说,你道我是在读书消遣,其实我是在琢磨书坊怎么出一本书亏一本,倒是想看看这些书为什么就没人买。
周楠:“那好,你老人家慢慢琢磨吧。”
至于行人司那边,也没什么事,反正每天上午去一趟,照例给李伟发一道公函重申朝廷清丈皇产的政策和决心,希望李国丈能够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勿谓言之不预。大有后世机关传达室、信访办风范。
估计老李也就当周楠是个屁,自然置之不理。
然后在司里吃过午饭,带着手下在外面逛上几圈,各自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
这样一来,周楠简直就成了行人司最清闲之人。
有一个好消息,行人司发工资了。二两银子,两石米。
周楠就让黄豆和窝头拉了板车,将米装好,拉回家去。正在办支领手续,就有书办来请,说是秦司正传他过去,有事交代。
“下官见过司正老爷,不知道有何吩咐?”
“周行人,坐坐坐。”秦梁请周楠坐下,问:“朝廷命你清丈京城皇产一事不知道办得如何了,沈阳、张大中还派人来催问过。”
周楠回答:“禀司正,正在办理,已经发过几次公函给李伟,却是比较棘手。”
“是啊,不但是你,其他衙门在清丈京畿皇产的时候也比较头疼。我朝立国百年,京师多贵人,又多是天家宗室。这事的火候得拿捏好了,既能办好差事,又不能让宗室对天子心怀怨怼,有损陛下的仁爱之心。你只需实心用事,不用顾虑太多。”
周楠心中腻味,暗想:什么不用顾虑太多,还不是让我在前面顶雷。估计是其他工作小组进展不利,沈阳和张大中也承受不小的压力,这才派人过来催。这秦老头见我消极怠工,心中不满。反正这活就是背锅的,我且拖着。
正想着怎么编个借口解释自己不停给李伟发公函这事,以及其中的道理。
秦梁突然笑道:“周行人,你道老夫是责怪你发公函一事吗?其实,这事做得甚好。世上的事情讲究的是师出有名,先礼后兵。一切按照朝廷礼制来办,别人也不好说什么。所谓,公生明,廉生威嘛!”
周楠倒是意外:“老大人谬赞了。”
秦司正:“对了,你一连发了数封公函过去,李伟那边有回音了,说是愿意和周行人见上一面,商议清丈他家隐匿的皇产一事,请你过府一叙。”
“啊,此言可真/”
秦梁抚须哈哈笑道:“自然是真,哈哈,最近京城清丈冒隐皇产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宗室多有不满,诸多抵触,以至无法实施。若周行人你能顺利清退李家田产,那可是立了首功了。”
周楠大觉意外,他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发了几封公函就顺利办成此事。
意外,意外啊!
想了想,心中就认为:也对啊,赵经历死得不明不白,明显是有朝中大姥设的局要对付裕王一系。
裕王系的智囊高拱、张居正、李春芳、冯保等是何等精明强干之人,如何看不出来。
估计王府也会让李伟低调行事,务必不要惹祸上身,该退的地产退就是了。对于他们这些大政治家来说,钱财不错是身外之物,和政治上的利益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想通这一点,周楠心中欢喜,一件大功到手了:“是,大老爷,属下这就带人去李伟府公干。”
他在心中琢磨,这事也不能干得太过火。到时候随意清退几百千余亩地做个姿态,双方各退一步就是了。
朝廷其实需要的就是李伟为宗室、外戚做个表率。至于退多退少倒不重要,关键是态度和立场。
闲臣风流 第一百八十七章 没脑子的笨蛋
带着五个手下,周楠兴冲冲地朝李伟府行去。
这才他并没有去城外,而是到李伟位于内城东南角的另外一处府邸。城外的庄园不过是他的一处别院,他在城内另外有大小不一的二十多间院子,再加上通州老家的祖屋,三十套出头。
在京城有三十套房子,如果在现代社会,那是什么概念?
况且,老李的房子都大,小的至少是一套四合院,大的超过一万平方。
由此可见李家之富。
周楠将李伟的资料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其实,李家在通州也不过是中上人家,经济实力和安东梅家差不多,比起淮安荀家还差了些。
不过,自从李大人的女儿做了裕王的王妃,又生下王子之后,就一飞冲天了。
这李伟打着王府的牌子为九边镇军提供军马、被服,几年下来就赚得富可敌国。
辽东军马案就是老李头搞出来的,还牵涉到周楠。到现在,周大人还没有结案,朝廷各衙门也没有要处置的想法。
到了地头,只见李伟在城中的府邸规模甚大,墙砖簇新,大门还刷着新鲜的黑油漆,看起来就好象是后世古镇的仿古建筑,一派新贵爆发户气息。
和他家比起来,朱聪浸家的大院子显得略微寒酸。
拥有三十套房子的男人,我辈楷模啊!
投了帖子,很快,就有一个李府的随从出来引一干公人进了大厅堂,李伟正坐在主座上,目光中带着怨恨看着周楠。他旁边还坐着一个寡瘦的身着儒袍的年轻人,正端着茶杯欣赏里面的汤色和飘在汤面上的茉莉花儿。
周楠一见李伟这神情,心中就咯噔一声,有种进了虎狼窝的感觉。
上前施礼:“行人司周楠见过李员外。”
李伟冷哼一声,拍案而且:“姓周的,你这个芝麻绿豆般大小的八品官儿,究竟是谁给了你这个胆子来寻老夫晦气?老夫不理睬你也罢了,却五次三番发文来滋扰,极是可恶。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老夫大人不计小人过。你这厮却是越发猖狂,还没完没了了。某若是再不治你,将来谁还拿我当回事?”
说罢,他就狞笑道:“你今日既然来了,就别想这么容易走。”
周楠一楞,这厮就是个没脑子的笨蛋,我不停发文给你,不就是大家从此不见面,彼此也有个转圜余地。你不去想法子动用人事关系解决这个难题,反让我过来,就为泄愤,有意思吗?
问题是,这种事本是大家心照,他也没办法同李伟敞开了说个明白。
谁说居高位者都有过人的政治智慧,这姓李的就是个夯货。
本来,周楠对这个有着三十套京城房产的男人还略微有些崇拜。此刻,不觉怒火中烧,冷笑道:“李员外,下官没记错的话。上次顺天府赵经历不明不白暴毙的案子朝廷尚未有个定论,本官今日到此,光明磊落,为国家不惜七尺残躯。若周某有个三长两短,看阁下如何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
李伟跋扈地大笑起来:“哈哈,周大人不说这事还好,一说倒是提醒了老夫。这事明显是有小人要整劳资,你姓周的也脱不了嫌疑。今日收拾了你这个不开眼的东西后,你也别想就这么轻松离开。老夫也不打你骂你,就罚你跪地思过,然后叫人将你送还给行人司。哈哈,我可没碰你一根寒毛,你再若死了,跟老夫也没有一文钱关系。来人了,扶周大人跪下!”
和上次在城外李家别院同样的场景,又是一群提着大棍的家丁呼啸而来。
这次,周楠的手下学了乖,立即发出一声喊,转进如风,飞也似地逃了,只将周楠一人孤零零地丢在大厅堂里。
做为一个穿越,周楠自然知道未来几十年李家的威风。从内心来说,他还真不想和李国丈发生任何冲突。得罪了李伟,就是得罪了未来李妃娘娘的父亲,得罪了未来万历皇帝的外公,以后也别想在明朝政坛混下去了。
可是,如何今天被人强按在地上跪下磕头,他立即就会没脸在京城呆下去。
他现在的官场之路已经固定,那就是通过科举中进士。然后在行人司熬够资历到六部做给事中,然后进都察院,走得是言官清流路线,名声最是要紧。
一旦坏了,那就是前程尽毁。
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性,周楠不惹事,却也是个不怕事的人。
“闪开!”周楠狠狠地推开两个扑上来的恶奴,厉声喝道:“李伟,本官问你,你是什么身份?”
李伟怒喝:“爷爷是身份你这条吧儿狗还不知道吗,老爷我女儿是王府王妃未来的……”
话还没有说完,那个年轻书生轻咳一声,微皱了一下眉头。
李伟自知失口,又吼道:“反正老爷我是什么人,无须同你废话。”
周楠讥讽地一笑:“李员外被本官问住了吧?好,我先说说本官是什么身份。本官周楠,淮安府生员,行人司正八品的行人,朝廷命官。本官上跪天地君父,下跪父母。敢问李员外现在是什么爵位,所任何职?说到底,你不过是一芥平民,又有何德何能让本官下跪?”
这已经是彻底和李伟撕破脸了。
李伟暴跳如雷,骂道:“狗吃不剩的东西,老子今天就是要让人下跪,你想告状,尽管告去,看谁敢为你撑腰。哟喝,你还有功名的读书人,还朝廷命官,臭屁一股。一个小秀才也配做行人,你今日被老子整治,只怕你们行人司人人拍手称快。快动手,按住他!”
周楠一呆,心叫了一声糟糕。
是的,他现在只是一个秀才,却做了人人眼色的行人。司里的人对他也是诸多排挤,这次若是吃亏,只怕那些人都会心中暗爽,行人司也不会替他出头讨还公道。
难道今天这要任人羞辱?
遇到李伟这个不知道轻重遇事只知道蛮干的粗人,周楠还真有点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的感觉。
正急噪中,周楠想起刚才那书生咳嗽时的情形,心中突地一动。这人身上带着一股上位者的气势,即便是嚣张跋扈的李伟对他也是异常客气,难道是王府中里的人?
如此,事情就好办了。
当下周楠就厉声大喝:“谁敢上了,本官位卑言轻,两袖清风,所有的只是一身傲骨。读了一辈子圣贤书,却也知道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今日受此屈辱,已无颜苟活人世。李员外,后会无期。”
言罢,就作势朝墙壁上撞去。
那书生大惊,大喝:“拦住他!”
两个家丁急忙拉住周楠。
李伟大喝:“拦什么,他要死,自死好了!”
“李先生,你少说一句吧!”那青年书生苦恼地摇了摇头,朝周楠一拱手:“周大人,抱歉,李先生就是这个性子,不要放在心上。今天请你过来,大家为的都是公务。罢,来人,送周大人回府。”
出了李府,周楠偷偷地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喃喃道:“还好那书生是个懂得轻重的,千钧一发之际叫人把我给拦下来。否则,等下这墙撞还是不撞,那就尴尬了。”
正在这个时候,先前仓皇逃出李府的五个随同挨了过来,小心问:“周老爷,不要紧吧?”
周楠大怒,指着几人骂道:“混帐东西,弃上官不顾,卑贱小人!”
今天也是晦气,本以为李伟惹了赵经历那事的发麻烦之后,会有所收敛,乖乖接受朝廷的清丈,自己一桩功劳轻松到手。想不到李国丈简直就是茅司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又道:“本老爷堂堂朝廷命官,能有什么事。听本大人训斥之后,李伟羞愧难当,幡然悔悟,自然是赔礼了事。见他态度诚恳,大人我自是大人不计小人过。”
众人心中自然不信,口头却道:“佩服,佩服。”
“那书生是谁呢,高拱、李春芳、张居正?”周楠心中奇怪。
想了想,高拱是个老头子,李春芳和张居正都是中年人,年龄明显对不上。而且,这三人都是翰林院学士出身,将来是要入阁为相的,如何能够自贬身份去李府。如果被人弹劾攀附外戚,还有何面目在官场立足?未来也别想做辅臣了。
今日受了这个惊吓,周楠也没心思回行人司,自回家看书温习功课,不表。
此刻,在李府。
李伟气愤地说:“冯大伴,你理那瘟生做甚,他要死自死就是。又不是我动的手,大家都可以为我佐证,须怪不到某的头上。”
“佐证,谁替你佐证,我吗?”那书生笑了笑。
没错,这人就是裕王府的大伴冯保。
所谓大伴,就是宫中太子或者皇储年幼时的随从。顾名思义,就是储君的玩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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