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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云霄野

    何况你说不会欺瞒于我,凡尘俗世,有欲有求,求不得便生诸多烦恼。你心中也自有烦恼惘惑,虽仍要做义气好汉,可我也还不至老眼昏花,也自瞧得出你心中自也有魔障,你的心结便是瞒得过我,也终骗不了你自己。




1178章 诛杀小恶,尚有大恶未除
    听谭正芳一言点出自己的心结仍是难以解开,武松却也不似是前些时日那般郁郁寡欢,他坦然一笑,把手一伸,又将皂布直裰衣襟一扯,露出胸前两道十分显眼的疤痕,磊落的朗声说道:晚辈尚在西军中任职时,在西陲边庭与敌酋厮杀,做得尽是刀口舔血的勾当。这道疤,是晚辈尚因充军迭配而做得厢军差夫时撞见夏人犯境,一队禁军官兵被杀得溃败,晚辈却劈手夺下两口刀连杀几十人,带头率其他军夫杀退了那伙狄夷,虽也挨了一刀,那一战却也教我武松入了西军中郭相公的法眼;而这道伤痕,是当年蕃王察哥伏击大败我军兵马,深山野岭中我舍却性命去搭救西军宿将刘法刘相公,与夏军步跋子厮杀时留下的,参个军将沙场拼命,自当不避刀剑不可贪生畏死,便是身上留下几道疮疤,大丈夫临危受命,该搏的厮杀自然还是要搏!

    实不相瞒,孟州一番经历下来,确实有些事教晚辈心中郁郁难平,晚辈粗鄙,不是那教世人尽皆夸赞的圣贤,也不是受善男信女膜拜的活神仙,他人辱我骂我,直言我武松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凶徒,却又待怎的?既是我做下的杀孽,身上须背负的骂名也自担着,可是我武松该做的事,也一样要做!前辈的教诲,晚辈自当铭记于心,谨记这些时日点拨我的禅门箴语,早晚默念,不敢怠慢,可是晚辈却也很清楚只是苦心修行,也难教我武松心中释然,若教晚辈活得有个出豁,难解的心中魔障,便似晚辈心头上再多留几道疤,也没甚打紧的。

    心迷法华转,心悟转法华。诵经久不解,与义作仇家,无念念即正,有念念成邪。有无俱不计,长御白牛车你固行己道,说来遮莫也未尝不是一桩修行

    谭正芳吟颂着佛门六祖慧能的偈语,又长叹一声,对武松说道:如今教你受了度牒下山,遮莫不平事不义人仍要撞见许多,以你心性,只怕还要造杀戮恶业,但愿你再擎起手中刀时,谨记这些时日我曾教诲你的言语且好自为之。

    武松闻言又是恭恭敬敬的向谭正芳施礼应过,用过斋饭之后,已有知客僧人呈送来武松的簿籍度牒。身上财物银器,也尽换做贯钱碎银,在向谭正芳又感谢话别过后,武松遂出了偏房,径直欲出少林寺山门下山而去。

    在寺中撞见些沙弥武僧,武松也尽与他们相互合什双掌参礼,在寺中的这些时日谭正芳也有意教武松与少林罗汉堂达摩院中的僧众切磋些武艺。至于少林寺中习武的僧侣,也只道武松是谭正芳的旧识亲友,托着人情关系,便在少林寺中挂名而做了个带发修行的头陀,倒也敬他身手十分了得,相互权当以武会友,这也教武松受益匪浅,一身武学造诣也更为精进。

    待武松于寺中与些僧侣话别之后出了山门,又见登封少林所在的少室山景致郁郁苍苍,林木茂密,周遭山势也甚是雄伟,山路上倒也有些要道山中烧香求愿的善男信女,见到头陀打扮的武松有不少人也朝他合掌施礼,或问山中寺庙路径。

    路上武松也是心中感慨,暗付道:都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世人皆有佛性,但凡作恶行歹参悟禅经亦能弃恶从善,修成正果。可是真被歹人害到头上时,吃斋念佛又有甚用?

    心中念着,武松已信步行至半山一处亭子之中,他坐在凉亭中略作歇息,忽见又有几个乡民从身旁山道小径上经过,起初武松本也没在意,忽的却听其中有一人哀声说道:苏州应奉局杭州造作局有朱勔那狗官借着花石纲的名目靡费官钱百计求索,已祸害得百姓备遭涂炭,杭州任上那‘蔡虎’蔡鋆更是虐政殃民,直要把苏杭地界的百姓往死里祸害啊

    武松听罢立刻留意起那几人之间的言语,遂听其中一人又道:可怜我那妹子嫁至杭州去先是因花石纲暴政被拆室庐害得家宅尽毁,妹夫更是开罪蔡虎那厮家产尽被充公,不止卖子鬻女,他们两个在投亲的路上先后也折了,唯剩下一个侄儿逃难至此,杭州治下尚不知有多少百姓便如我妹夫妹子一般,可恨蔡鋆那狗官与朱勔一丘之貉,王法却治不得那群害命的奸官!

    兄弟噤声,都说祸从口出,蔡鋆那厮再是歹恶,好歹是当朝权相蔡京之子,似咱们这等出身的,又怎好置骂他?

    那干歹恶狗官倚仗势要专要害人,遮莫我连骂那厮们几句也是罪过?王法王法,又有甚用?如今恁般世道,当真是老天不开眼呐

    几个人叹声经过凉亭,一番话却是句句都打进了武松的心里,他蓦的又想起当时在杭州自己被剥除官身又遭充军发配时,坐在府衙公堂正首的蔡鋆那副居高临下,望向自己时便如望着一只蟊虫时的嘴脸,不止是杭州治下的斗升小民要尽遭他欺凌,武松也很清楚就连他这么个边庭屡立战功的指挥使司兵马都监,在那权宦眼中也不过只是个要任他捏圆搓扁的匹夫贱民,撩拨得那狗官不悦,堂堂行伍官将一样也只能做个遭充军发配的罪犯贼囚。

    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腾的再度蹿起,武松又想到孟州张蒙方张团练与蒋忠等撮鸟,为的是霸占一方牟取暴利,我却是碍了那厮们的财路才遭构陷,虽然合当死在我武松的刀下,可是说来也只是小恶。而杭州蔡虎蔡鋆那厮,才是害得我前程尽没着落,逼得我有国难报,又祸害得无数百姓的大奸大恶!我为报雠而血溅鸳鸯楼,但凡江湖中是个快意恩仇的好汉都做得出,可是若能除了那祸害良民远甚于孟州张蒙方等厮鸟的奸官蔡鋆,何况那厮岂不也是我武松必要杀之的大仇家,不止仍要出心头恶气,更为为民除害,才是豪侠所为!

    本来已改头换面,做行者头陀的打扮的武松正有心思潜行北上,去投青州二龙山大寨,可是如今他又想到自己真正的大仇家蔡鋆,也不由暗付道我去投奔萧唐兄弟智深兄长等豪杰经管的绿林山寨,自然算不得是委曲求全地寄人篱下,可是我自谓堂堂磊落的好汉,若是只因杀人出逃而去投绿林做个强寇头子,寨中群豪只道我是为势所迫,在他人眼里,我亦不过是个逞一时意气而好杀人的草莽匹夫。

    萧唐兄弟虽然暗中扶持绿林数山好汉做诛杀奸官恶贼的勾当,可是蔡鋆那厮却是奸相蔡京之子,除非揭竿而起,落到非要与朝廷对抗到底的地步,萧唐兄弟怕是也无法率寨中兵马跨路越州的去诛杀蔡鋆这个狗官,他双线行事干系甚大,又怎能妄为招来朝廷再发大军围剿?可是就此怄下这口鸟气,却不知蔡鋆那厮还要在杭州横行肆虐多久,如今为复仇刀口已染了不少男女的鲜血,却奈何不得那真正的仇家,作恶尤甚的奸官巨恶,而教人置骂我是个手段狠辣的凶徒却也不错。我武松自诩也是一条顶天立地的好汉,又如何能连累得萧唐兄弟与他寨中群豪?又如何能忌惮蔡鋆的声势,而教世人笑我是个欺软怕硬的亡命贼人?

    好歹也要教天下知道我武松到底又是何等样人!

    武松心中念罢,心中顿时涌出一股豪气,他向北面方向驻足观望片刻,随即动身启程,却是奔着东南面的路径投去



1179章 要救国家,遮莫只剩造反一条路?
    虽然已派出不少兄弟至孟州打探武松的下落,萧唐也并不知晓自己那结义兄长此时心中的计较。人虽然仍是要找,可是毕竟身为朝堂重臣,赴京之后觐见官家,参与汴京枢密院职事军议等事宜自也不能怠慢。

    而正因为此,萧唐这些时日的情绪也不由愈发的忿然。

    自己在汴京做个京官已逾数年,虽然也是因些迎合圣上等偏门左道的手段而受赵佶那风流天子信任重用,在外人看来,萧唐自然是位高权重的天子近臣,可是自从调任至殿帅府做那殿前指挥使司都虞候伊始,似高俅等顶头上司便耍尽心思的给萧唐穿小鞋,若非自己曾极力自荐得了兵权参与过河东征讨田虎,宋夏西陲国战等几次战事而与呼延灼关胜乃至西军各部诸将之间建立下不少战友情谊,当然还有按朝廷看来大逆不道的在绿林中招兵买马做大势力,萧唐也只是名声在外,而无半点实权可言。

    东京汴梁八十万禁军之中虽然也有几支可战之师,但是京城内撞见在市井街坊三三两两的兵痞绝不罕见,殿前三衙太尉高俅上善于巴结官家,下却又排除异己的将殿前司诸将当成看家护院使唤,戎卫京师的官军再多,近半以上充当高俅的军司权贵的泥工瓦匠私兵仆役的现象本质上仍然没有甚么改变,萧唐能暗做手脚杀了高衙内这等军司高官子弟的败类,可是也绝对不可能有权限使得所有隶属于汴京殿前司的官将禁军尽皆发生彻头彻尾的改变。

    诚然如今萧唐早从殿前司调任至枢密院中任职,不得已而屈从于高俅的那些禁军官将自然也不敢开罪于他。但是这次回京之后,萧唐却发现虽然自己身为从二品同枢密签书院事,比起在汴京殿前司自己因与高俅结仇所受的暗中打压,却会来得更为猛烈。

    因为经历宋夏国战夏国暂时臣服求和,久居西陲边庭的童贯正式返京又全权接管枢密院事,在军中被唤作童宣帅的童贯此时在汴京中又成了童枢相,而且比起高俅那等拉帮结派终究带些泼皮习气,大多专要迫害与萧唐亲近的汴京军中官将的行径而言,童贯这个当年经大宦官李宪提拔,又做个杭州金明局供奉官,且与蔡京相得益彰权术的手段同样老辣的媪相真要想对付谁,手段更是杀人不见血。

    在与夏国的连番战事之中童贯打算害死刘法,却被萧唐横插一杠险些累得他在朝中名声受损,又有细作向他报说同是受官家宠信,是以童贯本来还打算与他彼此帮衬的那萧唐小儿又与西军老小经略相公眉来眼去,那么他这个对于爵禄地位极为执着的大太监也绝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阻碍他心中夙愿的绊脚石。如今虽非是于征战时在军中可轻易教自己的对头死得不明不白,但是只要教萧唐在枢密院中也不过当个坐冷板凳的闲差,再磨耗些时日,再将他往死里整自然也容易的多。

    毕竟在汴京中文有蔡京,武有童贯高俅,宫中还有梁师成杨戬等权宦彼此互通声息,汴京文武官员但凡能识得个眉眼高低的,眼见萧唐几乎都成了那些朝中大鳄的公敌,谁还肯与他彼此扶持帮衬?届时只要于官家那边再动些手脚,而教这萧唐小儿失了圣上宠眷,也足以将这个连番受破格擢升的后生小子打回原形。

    回到东京汴梁之后,萧唐当然也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处境变得愈发凶险。对于那些心中只打算把一身本事卖与帝王家,而争个荣华富贵高官厚禄的武职军将而言,他们自然不会理解萧唐明明受官家宠信,却又啸聚集结起数支与朝廷对抗的绿林兵马恁般行径,而反过来说,萧唐明知道自己早晚要因战略方向政见主张乃至性情夙愿上与蔡京童贯等权奸差池太大而必会激化矛盾,却又为甚么仍要回汴京做他的朝中大员,而不索性立刻揭竿而起,不再与朝中奸官虚与委蛇而痛快造反?

    因为萧唐不但甚至自己绝对不能被热血冲昏了头脑,也十分清楚金军终将南侵之际,按战略方向又将会如何一步步侵吞大宋疆土:

    金国首次攻宋,在正史中因为宋廷在对待辽国降将的态度上令人心灰齿冷,金军却仍以宋国接纳本归降本国的叛将为由兴兵南下,辽国降宋大将郭药师降,河北大多兵家要地沦陷。金军随即发重兵席卷河东路,金国西路东路军得以遥相呼应,轻易渡过黄河(随后在种师道提议在金军首次围攻汴京无果,暂时接受和议之际提议趁敌军半渡黄河之时奇袭消灭金军半数主力,却因投降派强烈反对而不成,随后提议集结大军驻屯黄河两岸,防止金军再次渡河的建议也被朝廷驳回,种师道也因气愤致疾而逝),在金国第二次卷土重来之际,种师中王禀等西军宿将先后战死,河东战略重心太原府沦陷,而金军又轻易渡过黄河,最终导致靖康之耻这一历史惨剧的发生

    萧唐的设想是如果能在金军一步步侵吞大宋的战略过程中由于自己的出现而能导致一些变数,譬如力保河东路全境不至沦陷,金国东西路南侵的兵马无法彼此呼应,再设法于黄河各处隘口按种师道主张设重兵阻击金军,甚至利用地利优势尽最大可能歼灭金国的主力部队,那么金军无法顺利兵临东京汴梁城下,大宋国都不至失守,金国也就无法趁势侵吞中原半壁江山。其中无论是在哪个环节,自己若是能尽己所能致使战局与正史的轨迹相较足以引动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变数,按照萧唐想来,这个战略计划也是可行的。

    多少年来萧唐殚精竭虑的铺谋设计,自然也不是为了保全那个虽然待自己确实善待,可正是导致靖康之耻这一历史惨剧会发生的祸首之一宋徽宗赵佶,乃至被迫继位后同样是昏招频出的宋钦宗赵桓的赵氏皇族,毕竟东京汴梁有失,不止会造成整个中原动荡教金军有机可乘,京畿京东河北河东等诸路各地治下的黎明百姓也都尽会在国难之际身临兵灾外辱的无尽厄难。整个社会的正统意识形态,仍是帝王家天下,这也是萧唐目前无力改变的,是以稳住东京汴梁,很大程度上也是稳定住整个江山社稷。

    可是自己麾下统管的数支绿林义军在那个特殊的历史阶段如果忒过树大招风,而引起金军甚至是大宋朝廷的警惕,依着在靖康之耻之前宋国朝堂中许多迂懦臣子的德行,宋廷反会似后来那南明弘光朝廷竟然主动请求入关初期的满清政权,联合清军合力围剿大顺大西等起义军的那联虏平寇的政策,与虎谋皮的联合金军合力要剿灭在本国作乱的绿林兵马也说不定(甚至就连在明末抗清的战事支撑残局力矢孤忠的名臣忠烈史可法也因理念不同,在那个阶段也极力赞成朝廷联合满清施行联虏平寇的战略方针)

    所以官军那条路,萧唐一直在坚持尝试。

    可是现在在枢密院中,论城府心术比起高俅更为老辣的童贯只须轻飘飘的言语几句,便足以否定萧唐于国家机务兵防边备等诸般事宜的所有提议主张。如今在河东只多出靖难军这么一支部队,萧唐很清楚要应对届时势大难挡的金军也是远远不够。高俅童贯乃至蔡京等权奸与自己已经走到了对立面上,萧唐也能意识到自己在朝廷军政上的话语权渐渐变得愈发薄弱,头上又多了个童贯暗做手脚,除非那死太监有歹计要使,恐怕自己在官面上也很难再领兵权,奔赴沙场了。

    朝中人心鬼蜮的争斗,虽然不会教你立刻身败名裂,然而这几个权奸若是联合在一处的时候,萧唐也渐渐的感觉到自己的处境,就像是被童贯等人老鬼精的权臣放到温水里煮的一只青蛙。

    更何况如今新兴的金国侵吞辽国的势头已经教宋廷甚是关注,萧唐也已经听得风声童贯蔡京即将上奏官家,提议联金灭辽了。



1180章 不能留,不必留。说要走,咱就走
    登州兵马钤辖马政,果然受官家召见,已经进京了

    汴京萧府书房之中,萧唐长声一叹,悠悠说道。不过是地方军司上的一个官将,却受方今天子的宣见虽然有些蹊跷,却也并非是甚么要紧的大事,可是萧唐却知这个在临海军州任职的兵马钤辖马政之所以得宣见入京,恐怕很快便要得赵佶的密令以买马为名渡海出使金国,按正史中的轨迹打算促成宋金海上之盟,要趁着辽朝大树将倾时在其背后再狠狠捅上一刀。?

    联金灭辽,从国家民族情怀上来说自然会有人以光复汉家山河,收复燕云十六州北面屏障之地为由而摇旗呐喊,可是凡事也都要根据当时的客观环境谋而后定。就好像后世终日只在网上说国恨难忘,如今祖国强盛了为甚么不几颗核弹炸平日本,亦或说国家就该趁着俄罗斯受制裁之际出兵夺回库页岛,占领西伯利亚,收复外蒙等论调,当以民族主义与所谓的爱国主义为遮羞布,也只是在欲盖弥彰的掩饰住自己幼稚的思维,而且极其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当做白痴一般利用。

    譬如如今这个时代的童贯,他以光复汉家山河为由力主联合金国背反与辽的百年盟约,可是在随后打了几场窝囊至极的败仗之后,童贯靠向金军乞讨也似的哀求,再动用数以百万贯记的国费也要赎回几座空城,终于达成先朝官家收复燕云故土当受封王爵的遗训,被封为广阳郡王,成了中国历史中唯一一个被封王的大太监,而随后以在金军悍然南侵后,得偿所愿的童贯再也无当年屡次请战伐夏定边,以及力主平辽光复燕云十六州时的气概,反而一路风声鹤唳的躲避金国兵马,畏缩恐惧的大片疆土拱手让人,本来敢在边庭横刀立马的统军权宦,到底还是原形毕露成了个没种没卵蛋的祸国奸贼。

    在煽动国家民族情怀的表皮之下童贯心里真实的目的,自然也是一目了然。

    联金灭辽,国难之始。从法理上来说后晋石敬瑭将燕云之地拱手让给辽国,而宋篡位于周,辽国也自不可能将治下军州转手奉送,宋辽两国因此数度杀伐,可是后来达成盟约之后彼此和平相处已达百年之上,就算彼此牵制掣肘,辽国于宋夏之间的战事也要屡次插手维持三足鼎立的局面,可是仍信守盟约,历朝各代也并无向南侵略扩张的意图,然而如今童贯撺掇着蔡京等同样有利可图的权奸力主灭辽,的的确确也成了背信弃义的一方。就算国家与国家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可是如今宋廷大多臣子都意识不到周边均衡外邦势力的重要性,届时身为宋国北面屏障的辽国灭亡,将直面侵略性远比辽朝凶猛,而且届时女真诸部趁着国运如日中天,可绝不会似辽国那般还肯与宋廷按规矩讲道理了

    只是萧唐也很清楚自己只是武职官将,朝廷委以军权出征杀伐时自有权柄,可是在大宋重文轻武的大环境下在朝堂上也并没有甚么话语权,若是自己跳出来力谏不可撕毁与辽朝的盟约,甚至反过来联辽伐金的情况下,也极有可能反被童贯蔡京等老奸巨猾的权奸弹劾攻讦自己。是以萧唐就算深谙后事会如何发展,却也很明白要凭自己现在的身份改变宋廷的战略决策,只怕已绝无可能。

    书房中萧嘉穗许贯忠等兄弟眼见自家哥哥眉头紧蹙,神情也甚是凝重,他们虽不似萧唐那般知晓后事,可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思虑过后,许贯忠面带忧色,又对萧唐说道:前番我随哥哥出使北地辽境,途径辽朝南京析津府治下涿州涿县时见到那唤作马植的汉人辽臣,听哥哥探得声息知此人有归宋之心,恰逢机缘见了童贯而彼此暗中来往。

    如今辽朝日渐式微,官家又召见那登州兵马钤辖马政那京东路沿海军州的官将,遮莫要借名目与金国走海路彼此走动,可是哥哥于辽东地域所占据的皮岛保州等地(后世辽宁与朝鲜接邻的鸭绿江两畔与海岛等地域)设镇立寨,按东京路地势,届时宋金应会择选穆州复州登陆会谈(后世辽宁大连),虽然保州那边,打出的是辽人横帐出身移剌成的旗号,金国眼下也本是集中兵力攻打辽朝上京等州府要地,可是就怕万一,也不是没有可能教宋廷与金人撞破我等在边陲之地暗中做大势力,这段时日来往海路,也须教阮家兄弟与张顺兄弟等人那边小心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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