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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千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皇帝很自然地用了一个朕字,见越千秋歪着头陷入了沉思,他见大公主亦是满脸怔忡,就声音平淡地继续说道:“更何况,朕登基时,南朝天子就已经因为没儿子而焦头烂额,所以只有一个女儿的她对朕说,不管朕找多少女人,先生个十个八个以备不时之需,这样哪怕死一半,也不愁后继无人。”
他顿了一顿,大有深意地看着越千秋说:“而且,朕有庞大的国家要管理,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当年她还在的时候,一手清洗了秋狩司,换上了她自己挑选的人。”
越千秋忍不住又在心中大叫了一声卧槽。敢情北燕先皇后还兼任秋狩司boss吗?
确定不是庆余年北燕版?
这是连大公主都不知道的秘辛往事。此时此刻,她在震撼的同时,不由得深深感激越千秋胆大包天问出了那段尘封已久的过去,干脆把心一横问道:“那为什么舅舅也好,别人也好,全都认为阿娘和弟弟的过世和秋狩司有关?是他们背叛了她?”
“当年秋狩司的前三号人物,早就在朕听说你阿娘和你弟弟母子皆亡,而且亲自去开棺,发现居然是空的时,就在盛怒之下一个个都亲手杀了。而除却他们三个之外,如今执掌秋狩司的汪靖南和楼英长,她身边的亲信婢女和内侍,朕之后一个个细细逼问过,他们却也不知情。所以哪怕你现在问朕也好,问他们也罢,谁都不能回答你。”
皇帝仿佛知道自己的回答会让大公主如何失望,可他却再次斜睨了越千秋一眼,这才用一种极度漠然的口气说:“当朕是杀人灭口也好,是真正泄愤也罢,当年那段往事,除却她和那已经死了的三个人,很可能再也没有人知道了。当然,你们可以认为朕知道。”
徐厚聪只觉得头皮发麻,心里万分后悔不应该这么快追上来,如果离远点,皇帝兴许就认为他没听到这些隐秘了。如今这点距离,他之前又多次在御前炫耀箭术武艺,想要装成什么都没听见,那根本不可能!
而那些散在四周的护卫们,此时此刻更是被这一个一个秘闻的巨大信息量给震得呆若木鸡,几个心思灵活的无不战战兢兢,只担心回头会不会被灭口。
反而是作为勾起皇帝讲述过往的始作俑者越千秋,此时此刻却唏嘘不已。而这一次,他就没有再开玩笑似的叫什么阿爹了。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皇帝陛下刚刚说先皇后对您的评价是深情却不专情,这已经很不错了,如果那评价是多情却滥情,那才是最糟糕的。”
大公主本来满腔感伤,可被越千秋这一本正经地一说,她先是忍不住扑哧一笑,紧跟着就立时面色铁青,当即气势汹汹地叫道:“越千秋,你这是什么意思?”
越千秋状似迷惑地看着大公主:“我没什么意思啊?”
“你难道不是在拐着弯儿骂我?”
“咦?”越千秋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即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多情却滥情的评价,用在你身上最合适不过了!”
眼见大公主立时怒火冲天,上前就要揪住越千秋,后者却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不消一会儿就一个逃,一个追,消失在视野之中,这次却轮到皇帝面露怔忡了。
如果当年那个甚至还来不及序齿的儿子还活着,是不是也会像现在这样,轻而易举就把性情急躁的大公主气得七窍生烟,姐弟二人追打嬉闹?
皇帝心里这么想,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他没理会那两个消失的人,背着手继续前行,只不过一小会儿之后,他就看到一个人影倏然越过旁边的围墙,稳稳当当落在了他的面前,正是越千秋,可大公主却根本不见人影。
不等皇帝询问,越千秋就笑眯眯地拍拍双手道:“咱们去吃好吃的吧,她被我成功甩掉啦!当然,您也可以怀疑我没安好心,和她秘密商议过什么。”
“不用怀疑了,她那目中无人的性格,不可能信得过你。”皇帝没理会越千秋的试探,又或者说挑衅,示意越千秋跟上就往外走去。当上了马,发现大公主仍旧不见踪影,他却也没放在心上,一抖缰绳就旁若无人地说道,“朕既然说了,就不怕有些话传出去!”
眼见得皇帝一马当先疾驰了出去,越千秋就轻轻舒了一口气,心里知道,自己之前看似作死的行为,其实正中了皇帝下怀。如果不是本来就有心想把某些讯息透露出去,这位北燕天子干嘛对他这个外人啰嗦那么多?
当越千秋跟着皇帝来到了天青阁时,他在马上仰望了一下,就发现这是一座颇为豪华的三层酒楼。只不过,和那气派的外表比起来,门前的拴马柱上却空空荡荡,更不见有马车停靠的痕迹,甚至连这一条街上都少有人迹。
当看到一个小伙计满脸堆笑迎上来时,率先跳下马的他没理会人,而是径直先冲到门里探头张望了一下,随即才退了回来,满脸古怪地抬头看着皇帝。
“里头一个客人也没有,这就是传闻中上京最有名的馆子之一?这看上去都快倒闭了!”
听到有一行十几个客人过来,人人骑马不说,被簇拥在当中,状似父子的那两人气势轩昂,分明非富即贵,紧赶慢赶迎出来的掌柜听到这话,险些被呛死。
可如今自家这天青阁沦落到这光景,他哪里敢再得罪这些人,只能低声下气地解释道:“尊客误会了,实在是两天前,兰陵郡王在小店大打出手,打了两位亲王、三位郡王,还把两位侯爷摔下了楼,各家没法从兰陵郡王身上出气,所以……”
“所以居然就把气撒在你们这小店头上了?不至于吧,能在上京有这么大的门面,你们也应该是有后台的人,至于吗?”
越千秋说得异常直接,那掌柜却不由得多瞅了他两眼,心里觉得自己的判断有点失误。天青阁在上京确实颇有名气,后台恰是一位郡王。如今兰陵郡王萧长珙在这得罪了那么多人,那位郡王的名声也不好使了,所以自家只能先将就着躲过这风头再说。
于是,他只能含含糊糊地说:“有后台也扛不住那么多人的压力,没办法……”
他这话还没说完,越千秋就转头看了看皇帝道:“阿爹,我说咱们还吃吗?会不会吃到一半,有人过来寻衅滋事?”
“你以为上京城里那么多人都是瞎子聋子?”
皇帝不耐烦地哼了一声,随即就大步往里走去。越千秋见状,有些遗憾地摩挲着下巴,心想刚刚在五雁塔,分明是大公主故意带着一群权贵子弟去堵他,如今他气走了大公主到这天青阁来,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如果再有人不长眼睛来闹事,那确实就匪夷所思了。
难得能带着一国之君这样深厚的靠山出来,不能享受处处打人脸的乐趣,实在是可惜了!
话虽如此,当越千秋跟着皇帝到了三楼临窗雅座,听完小伙计那报出的一连串菜名,他就笑眯眯地说:“拣你们最拿手的……不对,是最贵的上!外头那两桌,再加上我们这一桌,每桌来十个热炒,六个冷盘。正好逛累了,大家一块好好填填肚子。”
说到这里,他就笑看皇帝道:“阿爹,您看还有什么添减的?”
“你看着办就行了。”皇帝望着一片寂静的窗外,不耐地摆了摆手。等到那小伙计先是喜上眉梢地下去,随即就马不停蹄地忙不迭送来了热毛巾和热茶,他突然开口问道,“之前萧长珙在这都打了谁?”
见这位中年客人不称兰陵郡王,而是直呼萧长珙,那小伙计不禁存了十分小心。可这种事那是用不着瞒人的,他也乐得恶心一下那些丢脸却把气撒到天青阁上的权贵。
他当即满脸堆笑地说:“兰陵郡王最初是把宁昌侯和顺安侯给丢下了楼去,后来打了赵王,又揍了咸宁郡王、永安郡王、长乐郡王,最后打了韩王。如果不是晋王殿下来了,说不得他酒喝多了,打的人还会更多。”
越千秋对越小四大发神威不感兴趣,此时此刻,他把手支在栏杆上,却看见对面的小茶馆门口,一个掌柜模样的矮个老头正在畏畏缩缩探头张望,似乎对他们这些突然进入天青阁的客人很感兴趣。
当那矮个老头突然抬头时,那目光和他不期然一撞,随即仿佛自知失礼似的点头哈腰,又把目光挪向了别处,他不禁陡然瞳孔一缩。
因为他赫然看到,对方摩挲下巴的手,突然屈起一指,只用余下四指轻轻挠着。
想到这旁边的小伙计喋喋不休地说着越小四暴打权贵的种种细节,越千秋不由得生出了一个抑制不住的念头。
越小四跑这惹是生非,是纯粹为了进一步渲染凶名,还是和对面那家小茶馆有关?
就在越千秋满心疑惑之际,他就只听大街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跟着,一个孤零零的骑马人便出现在视野之中。
随着那人一把勒住坐骑,随即抬头往他一看,还得意洋洋咧嘴一笑,他不禁使劲捂住了脸。迅速缩回脑袋后,他就无精打采地对饶有兴致听故事的皇帝说:“阿爹,那位打人的兰陵郡王来了,你要问就干脆直接问正主儿吧!”





公子千秋 第三百一十六章 父子打架
听到蹬蹬蹬上楼的脚步声,刚刚还在天花乱坠说着兰陵郡王暴打五王两侯那丰功伟绩的小伙计,顿时如同嘴巴上糊了浆糊似的立时紧紧闭嘴。尽管他并不是第一天认识那位兰陵郡王,可当那人在闯出那么大的祸之后依旧平安无事之后,往日的亲切驸马就蜕变成了恶魔。
所以,当萧长珙最终出现时,他恨不得把头埋得低低的,完全寄希望于对方看不见自己。
“黄大人果然在这里。”越小四一上楼就非常没正经地笑着和皇帝打了个招呼,随即就看着满脸不乐意的越千秋道,“哟,小黄公子也在这儿啊!”
“我姓越,不姓黄!”越千秋对越小四这故意挑衅的态度非常恼火,当即没好气地冷哼道,“坐不改名,行不改姓,我这人可有节操得很!”
越小四顿时嗤笑了一声:“节操,有节操你乱认爹?”
“你再说一遍!”越千秋登时拍案而起,满脸的怒火高炽,“你以为这得怪谁?”
“怪谁也怪不着我!”越小四理直气壮地反讽道,可迎接他此语的却是扑面而来的一记猛拳。虽说他出言挑衅时就在等着这样的结果,可当越千秋扑过来的时候,他还是火冒三丈。
我都还没听到你叫一声爹呢,居然对着北燕皇帝叫这么亲热,没良心的小混蛋!
他毫不客气地以攻对攻,须臾就和越千秋连对四拳。他也知道当着皇帝的面继续打很容易出问题,再加上本来就有话要说,当下就主动后撤了几步,见越千秋不依不饶地扑了上来,头槌拳击脚踢腰撞,总之是半点不留情,他也打出了深深的火气。
不消一会儿,两人就从三楼打到了两楼。
而眼看这一幕,本来已经站起身的徐厚聪思量片刻,还是没有立时追下去,而是快步走到面沉如水的皇帝身边,低声问道:“大人,要不要我下去……”
“不用!一个本来就和小四儿似的动不动发疯,另一个被我带出来只怕也是满肚子火气,让他们俩打一打,说不定还能冷静一下。”皇帝瞥见一旁那伙计已经是欲哭无泪,他就淡淡地说,“不用担心,保管今日之后,你们天青阁重新宾客盈门。”
刚刚见兰陵郡王对人那般态度,小伙计就知道这位确实是非同小可的权贵,可瞧见越千秋和兰陵郡王一路打下去,他却又迷惑了,此时只能赔笑应是,却慌忙借口下去看看情况,蹑手蹑脚溜下了楼。可当他到二楼时,却发现那两个刚刚厮打得难解难分的不在这。
“人呢?”
二楼的另一个小伙计看着满地狼藉,苦着脸说:“已经打到一楼去了!”
“这么猛!”
“猛什么猛,上次闹得还没结束呢,居然又来,难道封兰陵郡王的全都是灾星不成?”
被人骂成是灾星高照的越小四,这会儿却没什么惹是生非的罪恶感。
毕竟,这天青阁幕后的东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从前没在这惹事是因为那会儿要低调,现在既然有了高调的本钱,还管那么多干什么!再说,之前在南苑猎宫时和越千秋交手的那一场着实不过瘾,此时此刻他就干脆痛痛快快地豁了出去。
当两人已经打出了天青阁,直接打到了大街上时,技高一筹的越小四瞅着越千秋一个空档,直接锁住了人的胳膊和肩头,把人按在了墙上,这才皮笑肉不笑地说:“怎么样,认输吗?”
“认你个头!”
越千秋知道自己那点武力欺压别人可以,在越小四面前不免就有些不够看了。此时此刻,他想都不想就猛地一低头,突然一口咬住了越小四的侧腕。虽说对方躲得极快,他只留下了浅浅一个牙印,可他还是非常敏捷地顺势卸开了劲,身子往下一溜,随即脱开了封锁。
“你属狗的啊,居然咬人!”
“谁先咬我,我就咬谁!”
看到那个浅浅的小白牙印,越小四简直气得肺都炸了。他想都不想就合身扑了上去,谁知道越千秋一个非常没风度地懒驴打滚,继而竟是一跟头直接翻进了对面的小茶馆。那一瞬间,他本能地迟疑了一下,可紧跟着就立刻追了进去。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刚刚这两人从正儿八经的交手,到越千秋耍赖咬人,临窗的皇帝全都看在眼里,等到这两人打到对面小茶馆去了,里头那乒乒乓乓的声音不断,他这才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即便如此,他仍然没有对徐厚聪或其他侍卫吩咐半个字。
而打到小茶馆中的越千秋一进去就委实不客气地踹翻了几张桌子和凳子,随即又抓了个茶杯往门外一扔。没扔到越小四,却准头很好地砸向了对面天青阁门口一个张头探脑的小伙计,直接擦着人脑袋砸进了门里,吓得人立刻缩了回去。
眼见那边再也没人敢乱张望了,而越小四追过来之后,也没急着再对他出手,而是踢凳子推桌子搞破坏,他这下就再无怀疑了。
几乎是贴墙站着的老掌柜无奈地低声嘀咕道:“你们俩能不能手下留情,给我好歹留几样囫囵东西?”
“让他赔!”
见越小四和越千秋几乎同时抬手指着对方,老掌柜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眼见两人又装模作样扭打在一块,他就低声说道:“和尚去了老参堂那边。”
这简简单单几个字,越千秋和越小四却同时为之一怔。越小四手上不停,眼睛却瞪着越千秋质问道:“老参堂是谁的?”
“是我的!”越千秋一面回了一拳头,一面得意地轻哼一声。
越小四顿时更气了:“你哪来的钱?”
“师父的就是我的!”越千秋用看白痴似的目光看了越小四一眼,“师父出的本钱,我让武德司知事韩昱帮忙找的人,定的经营思路,他们都说这是送给我的零花钱!哪里像某人,挂着个爹的名,一分钱不给,把我丢给爷爷养!”
“你是老爷子捡的,又不是我捡的!”越小四被越千秋撩拨得额头青筋都快爆了,好歹还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连忙低声说道,“少废话,你怎么会叫北燕皇帝阿爹的?”
这话连老掌柜都听得眼珠子圆瞪,越千秋却没好气地说:“能怪我吗?这难道不是你给萧敬先出的馊主意?结果我在北燕皇帝面前就晃了两三回,人就惦记上我了,这不,今天在那么多人面前先是要招驸马,紧跟着又说什么父子相称,硬是把我拉出来逛,这是把我当鱼饵钓鱼!”
“原来你也知道这是钓鱼……”越小四语气不善地哼了一声,等到越千秋迅速把在五雁塔下那番对话给转述了一遍,同样吓了一跳的他也来不及多想,立时低声说道,“萧敬先根本不信他姐姐和外甥还活着,借着把你推出去,他是看中了宫中敬妃腹中未出世的孩子。这事儿还没报上去,几乎没人知道,皇上也还不知情,但月份大了就瞒不住了。”
对越千秋和那老掌柜道破了其中关节,他顺势又和越千秋乒乒乓乓过了几招,老掌柜则低声说道:“之前那和尚说,他来上京的路上遇到过青城派的云霄子,铁骑会的彭会主。”
越小四迅速消化着这个消息,恼怒地嘬了嘬牙,他就低声说道:“你打算多多接触徐厚聪,借助局势引发皇帝对他的疑忌,从而把人坑死,路子没错,但现在使团处境不妙,而且你入坑太深。皇帝性子冷酷,翻脸无情,你可千万别玩火。”
“是谁把我推火坑里头的?”越千秋恨恨反问了一句,没等越小四答话就提高了声音,气咻咻地说,“还上来就质问我是不是改姓黄……我呸,我这辈子就没爹没娘,所以我爱叫谁爹就叫谁爹!”
知道这话是嚷嚷给外头人听的,也是给自己听的,越小四不禁异常头疼,少不得小声嘀咕道:“我又没让你上北燕来……”
“诺诺晚上梦话叫了好几次爹了!”越千秋这一次的声音轻得如同呢喃,可他还是看到越小四整个人晃了晃,被他趁势一拳捣在肩膀上也尤不自知,他便收了两分劲,没好气地说,“再说了,爷爷年纪大了,当然想着小儿子。”
越小四这才垂下了眼睑,刚刚如同刺猬那一身刺似的嚣张跋扈蛮不讲理全都收了进去。虽说手脚没停地继续在搞破坏,可他嘴里却说道:“我这性子就不适合留在金陵,只有在这儿还能有点用,是我对不起老爹……可我不能对不起你娘,只能请你替我多孝顺老爹……”
没等他这话说完,惊怒交加的越千秋就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什么叫不能对不起我娘……平安公主不是死了吗?”
越小四顿时哂然一笑:“北燕朝廷说的话,你也信?”
“可诺诺也说她走了……他娘的,难道是这个走了,不是那个走了?”越千秋见越小四笑得如同一朵花似的,他气得很想在这家伙的脸上砸一拳,“原来诺诺果然是你教坏的!我还没和你算账呢,童养媳这种狗屁话也是你教她的吧?”
“咦,她真的这么说了?啧啧,到底是我女儿,聪明!喂,老掌柜你评评理,老爷子教出来的孙子,配我教出来的女儿,这不是绝配吗……”
听到这对父子说出来的越来越不像话,饶是老掌柜算是多年来和越小四照面次数最多的人了,也实在受不了这位的德行。
当下他不假思索地抄起一条板凳,不由分说地挥舞着往越小四砸了过去。见人吓了一跳,随即竟是抱头鼠窜,越千秋也顺势跟了出去,他暗叹这父子俩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人却得势不饶人地追了上去。
“竟然把我的店糟蹋成这样子,我不要这条老命,和你拼了!”
眼见一个掌柜似的老者挥舞着板凳状若疯虎似的把刚刚打进去的两人一块撵了出来,皇帝居高临下看着,见越千秋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人,随即也不走正门,而是就直接在天青阁外墙上几次借力,最终翻窗进来,气呼呼地坐下之后就拍桌子喝了一声快上菜,他就笑问道:“怎么,吃亏了?”
“他也没讨着好!”越千秋冷哼一声,随即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反正以后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对于越千秋这孩子气的话,皇帝没放在心上,等到越小四再次登楼,他方才不由分说地吩咐道:“一会儿把两家店的损失都加倍赔了,反正你不缺这点钱!再有,不许和千秋继续闹了,他这年纪给你当儿子都够了,以大欺小,丢人!”
丢什么人,这本来就是我儿子!
越小四狠狠瞪了越千秋一眼,终究收起了那之前的一肚子乱七八糟的恼火,声音也平静了下来:“皇上,那个推荐禁军三将军人选的事,一个个来走臣门路的人太多,烦不胜烦,臣懒得多动心思,所以已经决定了,就推荐神箭将军。”
正在旁边的徐厚聪先是一愣,随即只觉得一股狂喜从心底油然而生。
竟然真的被越千秋说中了!




公子千秋 第三百一十七章 狮子大开口
一场厮打过后,天青阁的小伙计战战兢兢地上了酒菜,皇帝见越千秋和越小四面对面坐着,却谁都不理谁,不由得没好气地拍了拍桌子道:“摆这幅脸色,诚心让我吃不好饭是不是?一个既然答应了给我当一天的儿子,一个还是不速之客,怎么都这么没规矩?”
越小四懒洋洋地笑了一个,随即挑衅似的瞅了一眼越千秋,见其冷哼一声,对他做了个气死人的鬼脸,继而竟是伸出筷子,敏捷地将刚刚上来的那条鱼大卸八块,毫不客气挑拣了其中最好的两条脊背肉,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嘲讽,就只见越千秋直接把鱼肉送到了皇帝碗里。
“那我就好好当一个儿子……阿爹,吃鱼!”
听到越千秋竟然又叫了这么一声,越小四在肚子里嚷嚷了一千声一万声认贼作父,可却只能恨恨地抢了一个肉丸,同样送进了皇帝碗里。接下来,两个人的筷子就仿佛打架似的,不消一会儿,皇帝面前那小小的碗里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无可奈何的皇帝也懒得理会这两个活宝了,伸出筷子止住了两人这不对味的献殷勤,直到两人又开始自顾自地大吃大嚼,他才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窗外,对于那些珍馐佳肴却仿佛兴趣不大。他随便动了几筷子,突然开口问道:“长珙,你日后就准备这么单着了?”
越小四没料想皇帝突然问这个,刚到喉咙口的一块炖牛肉险些噎着,好容易吞下去了,他见越千秋用一种看笑话的眼神看着自己,他不甘示弱地瞪过去一眼,随即才放下筷子,用一种非常郑重其事的语气说:“我答应过平安,这辈子只她一个。”
不论越小四有多少缺点,可在异国他乡却和那样一位病弱的公主真心相恋,而且还一心一意,越千秋对这一条却是不得不佩服。此时此刻,他托着腮帮子,似笑非笑地说:“任凭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兰陵郡王果然是深情又专情的人。”
刚刚那么短时间里,越千秋只来得及把五雁塔下那段对话说个大概,所以,越小四并不知道皇帝提过的先皇后那段评价。难得越千秋说句正经话,他却觉得浑身不得劲,干脆没好气地说:“小小年纪,懂什么情爱,一边去!我只知道心里装不下别人,懒得祸害了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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