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千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可此时这种混战根本就停不下来,再加上还有王府护卫奋力挥舞兵器朝他冲了过来,无奈之下,他只能顺手反击,撂倒几个之后,他不免更加坚定了之前的猜测。
都说北燕兵马强于南吴,可看看韩王和长乐郡王麾下的这些人,一个个不都是软脚虾?
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些当权的就没几个是真正人物!
直到前院之中和门前大街上一样,全都只剩下了躺倒一片惨哼呻吟的人,徐厚聪方才沉声问道:“长乐郡王何在?”
回答他的,恰是一声有气无力的喝骂:“徐厚聪,你这个该死的南蛮子,你竟敢伙同南朝使团的人打我……我一定禀告父皇,铲除了你这个祸害……哎哟!”
徐厚聪循声望去,就只见越千秋那一只脚正踩踏在一个人的胸口。认出那个比越千秋大不了多少的,赫然就是自己要见的长乐郡王姬元元,他哪怕瞧不起对方,可总不能让人被越千秋这样屈辱地踩着。
他不得不快步赶上前去,正要开口请越千秋脚下留情时,却不料越千秋非常轻快地收回了脚,随即却一脚狠狠踹在了长乐郡王的右臂上。
“啊……”
随着那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徐厚聪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叮的一声,发现越千秋弯腰从长乐郡王身边捡起一把非常短的匕首,还在手指间转着赏玩,他立时醒悟到长乐郡王刚刚竟是想趁机下黑手,挨的那一脚一点都不冤枉,这才懒得去为他求情了。
越千秋冷笑道:“我说了,我是来讨债的,老参堂被你砸了,我的一百支人参想来也落在你这儿。给我老老实实拿出来,然后好好回答徐将军的问题,我可以饶了你,否则……”
长乐郡王强忍剧痛,眼睛凶光毕露,可下一刻,眼见一道寒光扑面而来,他这才骇得几乎连呼吸都停了。直到回过神来发现那把短匕赫然贴着自己的左颊深深地扎在地上,他方才使劲吞了一口唾沫。可是,当他僵硬地伸手去摸脸时,摸到的却是一手的鲜血。
那一刻,从来只见过别人的血,没见过自己血的长乐郡王顿时发出了更大的惨叫。可很快,他的惨叫声比响起时更加突兀地结束,因为越千秋一把拽着他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
“吵死了,流点血也要叫个没完,女人都比你胆子大!要是被皇上听到,你说他会不会嫌弃有你这么个丢脸的儿子,于是把你丢到北海去数星星?”
越千秋随口讽刺了几句,却只听背后传来了呵呵一声笑。
“很有可能。皇上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硬汉英雄,最讨厌的就是软弱庸夫!”
越千秋和徐厚聪这才连忙转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萧敬先竟是旁若无人地越过满地伤者,优哉游哉地过来了。
见还站着的众人全都看向了自己,萧敬先这才眯着眼睛微微一笑。
“我昨晚刚刚受命,皇上昨日遇刺的事情,交给了我来查。至于长乐郡王这个自己无能还逞威风的败类,他既然砸了老参堂,我做主,徐将军你不妨和千秋一块去王府库房里翻一翻,搬些值钱的东西给老参堂弥补损失,剩下的就算你们出这趟活的辛苦费。”
公子千秋 第三百三十七章 抄药库,萧王孙
仿佛财迷心窍似的,越千秋登时眉开眼笑道:“晋王殿下,这可是你说的!回头姬小八要是忍不下这口气,要打御前官司,那我可不管,反正都是你许可的!”
徐厚聪见今天跟出来的那些禁军发现萧敬先之后,立时噤若寒蝉退到了墙根,此时闻言却全都喜出望外,他就知道自己不能把这到手的好处往外推,却还不得不出口试探道:“晋王殿下所言当真?若是事后长乐郡王指责我们打劫了他的库房,我们可吃罪不起。”
“放心,他不敢。”
萧敬先踱到了长乐郡王面前,见人两只眼睛死死瞪着自己,但眼神流露出来的却不是恨意,而是深深的恐惧,他便蹲下身来,轻轻用手拍了拍那已经有些松弛的脸颊。等收回手时,他看了一眼手指上沾着的血,这才嗤笑了一声。
“见着血居然不是狂性大发,而是惨叫,要是皇上知道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把你扔北海还是轻的。说吧,昨天不去救皇上,事后却跑去砸人家的场子,你到底怎么想的?”
如果是别人问,长乐郡王或是拿出骄横跋扈的脾气,或是巧言令色,随随便便都能搪塞过去,可在萧敬先面前,他却绝对不敢。现在那位兰陵郡王萧长珙正得势时,能够踩死陈国公主驸马,能够痛殴五王两侯,可当初晋王萧敬先还是兰陵妖王的时候,何止跋扈一倍!
借着谋叛谋反这种罪名,被他直接亲手杀了的皇亲国戚,不下十人!
他使劲吞了一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昨天没去救父皇,一是来不及,二是……二是不敢。”
生怕萧敬先不相信自己,他慌忙补充解释道:“如果我带了王府护卫过去,却被父皇当成是行刺他的同谋,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见萧敬先嘴角一勾,露出了一个轻蔑的冷笑,长乐郡王虽说心中屈辱,可终究知道这话对方应该是信了,当下又硬着头皮说:“至于砸了老参堂……我和那地儿有仇……”
“不就是你想占人家的产业,结果却吃了个天大的亏吗?”萧敬先再次用手拍了拍长乐郡王的脸,可这一次却用了点力气,没几下就把那原本并没有血的右颊拍得通红。
见这个便宜外甥不敢怒更不敢言,他就直接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说:“既然如此,我让人去开你的库房,你没有怨言吧?”
我有怨言难道敢说吗?
长乐郡王委屈地在心中大叫,面上却只能忍气吞声地说:“是我的错,晋王舅舅说怎样就怎样。”
可他却忍不住拿眼睛往徐厚聪和越千秋狠狠瞅了两眼,心想日后再找你们两个算账。
长乐郡王这阴狠的视线,萧敬先瞧在眼里,却根本没往心里去。
而越千秋看到这眼神,却还做了个鬼脸,见这位没用的皇子想要发怒却又不敢的样子,他只觉得分外解气,当下就开口说道:“既然晋王殿下说了,长乐郡王答应了,徐将军,各位,咱们却之不恭,搬东西去吧!”
等到拖了小猴子,叫了甄容庆丰年,他就一路走一路说:“金银珠宝是死的,我们直接去药库,只拿药材,师父跟师娘学过,会熬各种大补汤,正好趁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好把我们这段时日的损耗补回来!”
他似乎压低了声音,可这低沉的声音却巧妙地传遍了全场,别说萧敬先和徐厚聪这等耳聪目明的,那些禁军大多数耳朵不错,就连躺在地上肉疼心疼哪都疼的长乐郡王,也听得清清楚楚。
这下子,萧敬先首先笑骂道:“这个小财迷!”
外头一墙之隔的长街上,越小四也听到了越千秋的打算,不由得嘿然一笑。
怪不得老爷子这么喜欢这小子……嗯,和他小时候那财迷真是有得一拼!金银财宝有什么用,又沉又未必带得走,还不如能立刻拿来用的药材管用!
刚刚打了一场,好好活动了一下筋骨,如今越千秋又提出了如此美妙的建议,小猴子甭提多高兴了。虽说四个人没有一个知道王府的药库在哪儿,可随便揪了两人,越千秋报出萧敬先到哪都能止小儿夜啼的名声,让人领路去药材库,那两个仆人立时二话不说头前带路。
当来到库房门前时,眼见竟是铁将军把门,小猴子立时嚷嚷着要从屋他只是微微一偏身就躲过了这一箭,可回头看了一眼药库之中被这利箭破空声惊动的小猴子,他还是当机立断地说:“我去看看!”
当翻上墙头追了过去时,甄容心里却异常纳闷。他虽说和萧敬先谈不上熟络,可之前一路上以及到了上京城的经历都告诉他,这位晋王赫赫权势,别说寻常官民百姓招惹不起,就连那些王孙贵胄也同样避之惟恐不及。在人已经莅临长乐郡王府的时候,谁竟敢如此大胆?
因此,当穿越了两个几乎空空荡荡的院子,发现那个看上去仿佛王府寻常仆役的人依旧在视线之中时,甄容立时觉察到事情不那么对劲。他停下了脚步,直接用北燕语说道:“既然引我出来,那就不要装模作样,有话快说!”
下一刻,他就看到那个跑得飞快的家伙身体一僵,随即转过身来。那是一个乍一看平平无奇的家伙,此时一面东张西望,一面非常谨慎地来到甄容跟前,却是拱了拱手,低声说:“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如果公子信得过我,还请跟我来!”
甄容还来不及说话,就只见人已经转身大步离去。尽管对方鬼鬼祟祟,明显心怀叵测,可想要诱使他到僻静处去说话,却是很明显,他无法弃之不顾,当下只能把心一横立时追上。
两人一前一后在这偌大的王府中七拐八绕,饶是甄容素来最好的记性,到最后也几乎快要失去了方向感。
终于,前头的那人再次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等甄容走到他身前不过三四步远,他才仔仔细细打量了这位南朝年轻人一会,旋即郑重其事地说道:“听说公子之前在宫中演武场赤手搏熊后,曾经露出过左肩的纹身?那块纹身有巴掌这么大?”
甄容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冷冷反问道:“是又怎么样?”
“公子当真是自己年少无知时刺上去的?天下纹身那么多,龙蛇白虎等等更威风的比比皆是,为什么要刺狼?再者,南朝很多人都知道,狼是我大燕用得最多的纹身,为免被当成大燕的谍子,很少会有人刺这样的图案。甚至可以说,我大燕的谍子,也从来不刺纹身。”
这大半年来被连番事件刺激,现在的甄容已经不再像当初,一旦被人看到又或者谈到这块东西就遽然色变了。他想都不想就嗤笑道:“大吴那边少见并不代表没有。你也说了,北燕的谍子不刺这样的纹身,难道我大吴还会因为我有纹身,就把我抓起来?”
“从前不会,日后未必不会。”那人直视着甄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不但公子,就连那位越九公子,大庭广众之下和大燕皇帝父子相称,只怕回到南边,同样会遭到某些官员的群起而攻。更何况,越九公子还没有你这样的纹身,谁也不能硬诬赖他是我大燕人。”
见甄容冷着脸不吭声,那人便加重了语气道:“我大燕贵胄的那些纹身,民间百姓若是真的不怕忌讳,不怕惹官司,也能够刺上,但因为染色的颜料全都是皇族秘传,所以并不是轻易能够混淆的。而巴掌这么大的纹身,皇族之中更是少见,因为婴儿刺青很容易感染,面积越大危险越大。这么多年来,据我所知刺上这么大一块纹身的,只有一位。”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陡然低喝道:“那就是当今皇帝的兄长,那位太子还没有被废之前,太子妃生下的幼子!在那场惊天大变之后,那孩子就从了母姓,我们都称呼他为……萧王孙!”
和这个院子一墙之隔,听到动静之后不放心,悄悄跟过来的越千秋忍不住撇了撇嘴。
萧王孙……这是打算演一出王子复仇记吗?这名字他怎么好像觉得挺耳熟呢?
记起来了,好像是哪本武侠小说里的绝顶高手……
话说回来,萧敬先也好,皇帝也好,似乎都在拼命对外界放烟雾弹,仿佛非得让别人觉着他就是当年那个倒霉的小皇子。他现在只希望那位小皇子的名字能好听点,至少不能输给萧王孙吧?
公子千秋 第三百三十八章 斩草不除根
“你认错人了。”
甄容的脸上一点都看不出任何心情波动,说出来的话亦是硬梆梆的。此时此刻,见那个引他出来的人眉头紧皱,他就淡淡地说:“我这肩头纹身不但已经在北燕皇帝的面前露过了,而且他还亲自触碰过。如果真像你说得这么离奇,我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吗?”
见对方顿时沉默了下来,他就哂然一笑道:“倒是你,藏头露尾把我引到了这里,然后说这么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就想要诱我入彀?要知道,你还根本没见过我肩头那块刺青,哪来的自信做那样的断言?我姓甄名容,是青城掌门弟子,不是什么萧王孙!”
墙外的越千秋不禁莞尔,心想这和当初自己说自己姓越,不姓别的何其相似。
似乎是没料到甄容竟然会回答得如此决绝,那引他过来的中年人微微迟疑了片刻,死寂就叹气道:“你不会明白的。我大燕现在的皇帝,是一个自负到空前绝后的人。若非他故意放出消息去,谁也不会知道你肩头上的这块刺青是什么样子。”
他一面说,一面直接从怀中拿出一块丝绢来:“甄公子看看吧,这就是皇帝凭记忆画出来,送了秋狩司存档的东西,我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偷出来。想必应该跟你肩头那块刺青一模一样吧?”
甄容微微一踌躇,终究还是上前一步接过了那块丝绢,展开一看,饶是他极力克制,眼神中终究流露出了心绪的剧烈波动。因为一千次一万次对着铜镜看过那块纹身的他非常明白,这确实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差别。
他定了定神,随手将那丝绢揉成一团掷了回去,这才硬梆梆地反问道:“就算北燕皇帝记下并画了我身上的纹身,那又怎么样?”
“当年太子的前三个儿子都死了,不是死在皇帝手中,皇帝那会儿去杀先帝了,而围攻太子东宫,杀了太子太子妃及其儿女的是先皇后。”
“那一战,先皇后戴着铁面具,而身后则是跟着本应护卫东宫,却人人倒戈的秋狩司,她就犹如鬼神临世,可事后终究有风声露了出来。唯独太子妃早先觉察到一点端倪把幼子送了出去。可如果当时秋狩司全力追击,就算太子妃留下的人兵分多路故布疑阵,王孙也未必能逃出生天。”
虽然甄容极力告诫自己不要动摇,告诫自己只是在听一个别人的故事,而这个讲故事的人也着实并不算说得很精彩,可他听着那段过往,仍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一墙之隔只当听传奇的越千秋,就没有那么强的感受了。他已经被一个个神经病惊吓的次数太多,就算这会儿那人拿出切切实实的证据,证明甄容就是北燕皇帝的侄儿,前头废太子的亲生儿子,他也不会有任何惊讶了。
狗血已经够多了,多洒两盆没关系!
甄容终于开口问道:“你是说,北燕先皇后故意放走了废太子的幼子?这不是很荒谬吗?既然是她亲自带人杀进的太子东宫,也是她杀的太子一家人,为什么会斩草不除根?”
“因为先皇后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比现如今的兰陵妖王还要更疯的疯子。”
面对这样一个评价,别说甄容,就连越千秋也不禁收起了那点遐思,多了几分认真。
仿佛是看到了甄容那张愕然的脸,那人哂然一笑道:“先皇后觉得,人在世上,总得留几个敌人,否则若是举世无敌,便很可能会因为自己的膨胀和疯狂而葬送了自己。所以,秋狩司在那场政变之后,因为她的关系,没有追缉王孙,重心一度放在了对南朝的侦查和经营上。可之后只过了两年,先皇后就去世了,秋狩司的头目被皇帝砍了三个,楼英长才会那么晚才潜入南边。”
尽管仿佛只是听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外人的故事,可听到北燕那位已经过世的皇后“大度”地放了敌人一马,竟是为了这种见鬼的缘由,越千秋还是不禁在心里骂了一声疯子。
没有节制和监督的权力,大多数时候就会让人自我膨胀,这确实没错,可没事情玩敌人养成的戏码,不怕将来玩脱了?更何况这位放水的皇后已经去世了,这不是给现在的北燕皇帝找麻烦吗?呃,他好像太入戏了,他是吴人,替人家北燕皇帝操什么空心啊!
而甄容的回神,比越千秋更快。他只是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冷冷说道:“故事说完了没有?如果说完了,你可以走了。如果不想走,我也可以把你交给晋王。”
那人对甄容的冷淡似乎不甚在意,反而拱了拱手说:“公子难得能出宫,所以我才冒险过来与你见面。我并不是希望你出面做什么,只希望你能够想通自己的处境。接下来我们这些当年的丧家之犬会打出萧王孙的旗号来做点事情。而那个时候,不论因为你是南朝使团的一份子,还是因为你可能的身份,都可能没有容身之地,走投无路时,你可以到天丰号去。”
他顿了一顿,沉声说道:“到那里就说,找萧洪兵。”
这一次,原本只当是听故事,看热闹的越千秋顿时傻了眼。出发之前严诩就和他说过,东阳长公主悄悄告诉他,在北燕上京经营有一家商号天丰号,还是当年从北燕来投的四大家暗中经营的,如今这家天丰号竟然和那些废太子的余党厮混在一块?
老天爷,打听消息的情报部门直接和暗中做事的执行部门混合在一起,那是很可能连累一整条线被连根拔起的呀!
是那边自作主张,还是东阳长公主这条线本来就是走的朝廷这一边,所以被朝中什么人把控了,打算在北边搅和出什么大风波来?又或者是……这条线其实早就暴露了?
幸亏没去联络,幸亏没让老参堂和这家搅和在一块,否则就坏大事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当下再不敢迟疑,立时窜上墙头。然而,刚冒头的他却发现自己的动作晚了一点。因为就只见那个人已经迅速翻越了对面的一堵墙。那人也不知道是否发现了他,就这么头也不回地快速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见甄容扭头看向自己,脸上赫然是无比僵硬的笑容,越千秋这才跳下围墙,走上前去,仿佛不知道那刺青存在似的,拍了拍人的左肩,随即用体谅的口气说道:“都是早有预料的事,节哀顺变……”
饶是甄容满肚子乱七八糟的情绪,也不由得被越千秋这非常没诚意的话给气得噎着了:“节什么哀,莫非你觉着他说的那些事是真的?我的父母真的是……”
“是什么是,你自己也怀疑,那不就得了?”
越千秋笑着从背后推了甄容一把:“当什么真啊!纯当听个故事呗?我那天跟着北燕皇帝过去,也一样听了好多陈谷子烂芝麻的秘辛,说得我好像真是他儿子似的活灵活现,可我还不是没当一回事。反正已经一脚趟进来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甄容哪里不知道越千秋如今的处境比自己更加险恶,此时唯有苦笑,这才生出一种难兄难弟的感觉。
“好了,别想这些,咱们先回去。”越千秋推了甄容往回走,却丝毫没有提,青城云霄子已经到了北燕。这种时候,就不要在人家已经挺脆弱的天平上加一根稻草了。
当甄容和越千秋一同返回药库的时候,之前那人非常熟悉地穿越了长乐郡王府的重重院落,最后来到了后墙边上。托晋王萧敬先出现的福,满王府的人如今都躲在屋子里,他竟一路没撞见半个人影。当最终拉开后门时,他探了探头确定后街上并没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来也是,在天丰号已经暴露的情况下,吴朝使团哪来的人手监视他?
虚掩上门快步出去的他并没有发现,后街上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正有两个人密切注意着他的行踪。尽管不能说话,但两个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那眼神不但能交流,仿佛也能打架。而事实上刚刚在这儿碰到的时候,两人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差点没打起来。
“你去跟我去跟?”
“废话,当然你去跟……我堂堂兰陵郡王哪有那功夫。”
“呸,你和你那儿子一个样,尽会差遣人!”
“哪里哪里,有其父必有其子。”
在越小四的理解中,他和二戒和尚用眼神进行了如上的一番对话,紧跟着,那个败了的家伙就无可奈何地蹑了上去。至于他,则是继续在树上呆了一会儿,确定四周围并没有其他的眼线,他这才有些纳闷地摩挲着下巴,心里寻思着之前二戒用手指划字传递给他的信息。
正是越千秋说的那条追杀令。
虽说他对越千秋把事儿交给外人却不告诉自己有些嘀咕,但好歹也知道,那是生怕自己身份暴露,可越是如此,他就越不是滋味。尤其是一想到越千秋竟然叫北燕皇帝阿爹,他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辈分已经全都乱套了!
而当越千秋和甄容若无其事地回到药库时,却发现小猴子从药库里头至少搬了十几个大盒子出来,正撅着屁股在院子里分拣药材。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哪里找来了一匹布,撕成好几大块充当包袱皮,这会儿将什么人参鹿茸麝香之类的全都分门别类打包,分明是打算都带走。
饶是越千秋自己提的建议,此时看到庆丰年在一旁直叹气,他忍不住眼皮子直跳,大步上前后拎住了小猴子的衣领,随即就说道:“人参都带走,鹿茸和石斛再多顺点儿,甄师兄和庆师兄你们应该懂点药理,余下的随便拿点,够配药就行,别闹得和劫匪过境扫荡似的!”
刚抬脚准备进院子的晋王萧敬先听到这话,忍不住莞尔。皇帝让身边的心腹女官康乐来传话,说是越千秋主动拆穿了他之前的计划,他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萧长珙之前与其说是建议,不如说是玩笑。至于他,要的只是越千秋正式在皇帝面前露面,引起皇帝的注意,那就已经成功了。
可此时此刻,看着那个理所当然颐指气使的少年,他不由想起了自小便气势十足,把自己压制得死死的姐姐。
那样一个人,真的会那样悄无声息地和儿子一块死了吗?
公子千秋 第三百三十九章 实力演技派
砰——
如果只听这个声音,也许会认为那是砸门。可是,谢筱筱到底不是瞎子,她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根本不能用包袱二字来形容的包袱重重砸在地上,以至于原本刚刚清理干净的地面上仿佛骤然扬起了一层浮灰。
以为是捣乱的她拍案而起,结果却只见一个笑眯眯的少年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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