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千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见没人说话,越小四就暴怒地吼道:“这些使团的南蛮子先是住在南苑猎宫,然后是宫里的长缨宫,再然后就是本王的兰陵郡王府,每逢出去必定有人跟随。照你这口气,是本王还是徐将军,又或者干脆是皇上自己和和这些南蛮子勾结,于是让他们有机会联络外人攻打竞陵?”
徐厚聪没想到越小四直接扯上了自己,登时脸色有些难看,可想通此人乱攀咬的后果,他心中不免立时警惕了起来。
至于越千秋,眼看越小四直接往人头上扣罪名,他脸上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没搭理人,实则快笑破了肚子。
而越小四在喝骂过后,见四周围一片安静,他就怒声叫道:“本王刚刚说了,此番回上京不带累赘。不过,只要谁能指证这家伙刚刚所言有假,那么本王可以饶他一条狗命!”
即便昨夜攻进来的这百多人中不少都是死士,可就算死士,意志却也有极大的区别。此时越小四一刀刺死一人,却又给了这么一个承诺,在片刻的死寂过后,当即有人尖声叫道:“我不知道主使,可我知道他说的是假话!我是燕人,和南吴没有半点关系!”
眼见有几个伤者怒吼一声就朝那开口自辩的家伙扑了过去,越小四眼看刚刚被自己一刀穿胸的家伙已经是没了气息,他一把拔出刀来,脱手就是一掷。
随着那准头极好的一刀顷刻之间把人钉在了地上,其余几人在这震慑下,动作慢了何止一拍,他耳听弦声乍响,顿时笑了笑。
果然,随着弦声,那几个惊怒之下想要杀人灭口的家伙悉数中箭倒地,却是徐厚聪终于让底下的神弓门弟子出手了。
这时候,越小四方才慢条斯理地上了前去,将那开口自陈是燕人的家伙拖了回来,随手掷在徐厚聪脚边,旋即方才转头说道:“如果还有要开口的,最好动作快一点,我不需要那么多肯说话的证人,路上带不了那么多累赘!”
在这样的雷霆手段杀鸡儆猴之下,声嘶力竭嚷嚷说自己知道内情的伤者一时更多了。
越千秋眼看不断有人在甄别后被拎出来,七八个人之后,越小四身边的侍卫就提刀大步上前,杀人如屠鸡狗,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将多达近百名伤者屠得干干净净,饶是他不久之前还亲自把人活劈成两半,此时也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可他心里更清楚,越小四巧妙挑动了那些想活命的家伙,也彻底搅混了这趟水。
当众人离开竞陵回程的时候,徐厚聪把禁军之中的伤者都暂且留了下来,负责清理那一具具昨夜和今早刚刚留下的尸体。至于剩下的活口,却全都绑在了马后用绳子拖着,就这么一路疾驰回了上京城。
当一行人已经能远远看到城门口时,眼尖的越千秋就只见城楼上正把一个个头颅吊了下来,赫然是正在悬首示众。
显然,昨天夜里,这座上京城亦是杀机重重!
公子千秋 第三百五十三章 血流成河
尽管前一天晚上被越小四用话给挤兑了留下来,然后又客串扮演了一把黑衣刺客,可越千秋并不是真的就对越小四说上京城中更危险的理由信之不疑。
可当入城之后,看到大街上那来不及洗掉的血迹,看到不少被焚毁的房屋,看到路上偶见的上京百姓满脸惊惧,他就深深意识到,城头那悬首示众的几个脑袋只怕还不算什么。
果然,每一个路口的旗杆上,都能看到几个高悬的头颅,进城只不过才走了一小会,他就已经看到了三座贴上了封条的宅邸。饶是他已经一次次提高了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的估计,可此时此刻还是觉得头皮发麻。
而就在他斜前方骑马而行的越小四说出来的话,也进一步加深了他的忧虑:“这十几年上京虽说也常有动荡,可这样的情形也实在是太少见了,难不成我们那边有人攻打竞陵,这里就有人一边杀了前贵妃和废太子,一边去攻打了皇宫?”
徐厚聪不禁苦笑道:“这人心惶惶的时候,兰陵郡王还请少说两句吓人的话……”
可他这话还没说完,就只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跟着就只见此时行人寥寥的大街上,前方那零星几个行人纷纷往两边让开。越千秋下意识地策马上前几步到了越小四身侧,下一刻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恰是一袭袭飘扬在空中的黑色披风。
认出头前第一个人赫然是汪靖南,越小四就直接不闪不避地挡在路当中,语气不善地问道:“我就说怎么一回城就看到处处血迹和人头,还有被查封的宅子,原来是汪大人办事,怪不得满城噤若寒蝉呢!”
汪靖南一看这长长一队人马,又敏锐地瞧见了众多人身上那根本没来不及清理的血迹,他就知道昨夜竞陵那边必定也是绝不太平。他没有理会刚刚那挑衅,扬手示意身后的秋狩司众人暂时停下,随即就在马背上拱了拱手。
“兰陵郡王,徐将军。”
他一如既往把越千秋忽略了过去,随即沉声说道:“此番上京城中查处善后等等事情,并不是秋狩司主管。事实上,从晋王殿下护送皇上回来开始,这上京城中就颁布禁令,夜间宵禁,就算白日,官民百姓如无特殊情况也最好不要出行。从昨晚开始,晋王殿下亲自拿人杀人,说是血流成河也不为过。”
看到一张张或瞬间僵住,或遽然变色的脸,虽说在这种关键时刻关键事情上被撇在一边,汪靖南心里也窝着一把邪火,可他还是不动声色地说:“晋王殿下刚刚举荐了兰陵郡王监秋狩司,皇上已经允准。兰陵郡王既然回来了,不如眼下和我同行?”
越小四万万没想到,萧敬先竟然真的把自己给塞进了秋狩司。愣了一愣的他随即眉头紧皱,没好气地说:“他这到底是捣什么鬼……你先说明白,这是往哪里去?”
汪靖南平复了一下呼吸,沉声说道:“去陈国公主府。”
仿佛不知道昔日的陈国公主驸马就是被越小四纵马踩死这一重关节,他用极其冷酷的口气说:“晋王殿下查到了陈国公主怨望、诅咒、勾结废太子谋害皇上等实证,再加上昨日回程进宫时竟是险些被出身公主府的门人拦在宫门外,皇上如今正在火头上,因此命赐死陈国公主。”
“顺便说一句,这是昨夜到现在,被赐死的第四位金枝玉叶。”
越小四自忖也算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了,可听到皇帝一夜之间已经杀了三个儿女,这已经是第四个,饶是他和陈国公主有杀夫之仇,也不禁觉得一股寒气直往上冒。
想当初踩死那位驸马,他是当着其浩浩荡荡随从的面,可现在要他去欺负一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女人,他着实兴趣不大。
当下他就没好气地说:“就算皇上真有让我监秋狩司之意,你说了不算,我总得先去请示一声。至于汪大人说的这点小事,你这点人怎么也够了,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他一面说一面一扬马鞭对身后众人道:“诸位,先进宫见了皇上再说!”
汪靖南见越小四没有和自己同行的打算,不由得望了一眼夹杂在人群中的越千秋。见少年正在神游天外似的发呆,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他就收回了目光,示意身后众人给这一行禁军让开路。
等到几百号人呼啸而过,他不免多看了几眼最后那些被踉跄拖着奔跑的家伙。
“大人,那些人……”
“应该是昨夜攻打竞陵却被擒下的活口。”
“可据线报,不是少说也有数百人……”
那个说话的秋狩司小校还没说完,就接触到了汪靖南那冰冷的视线,立时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多说了。而其他人在面面相觑之后,想到刚刚过去的那一行人虽说身上血迹斑斑,可都还能骑马,显然,晋王殿下已经亲自去查了。”赫金童的回答小心翼翼而又不失恭敬。等到领了众人入内,他瞥了一眼身上唯一还算干净的越千秋,轻声说道,“皇上正在气头上,各位如果没必要,竞陵那边的事一笔带过就好。”
这算是非常直白的提醒了,越千秋自然是打定主意就跟在后头打个酱油,如无必要一声不吭。然而,等到一路来到最里间,他随大流躬身行了个礼就闭紧嘴当哑巴,却没想到越小四竟是根本罔顾赫金童的警告,直截了当地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见到皇上安好,臣就放心了,昨夜要不是徐将军神箭大发神威,竞陵那边兴许就要被一把火烧了。臣斗胆越权下令挑了十几个活口出来,剩下的伤者全都杀了。”
皇帝看了一眼瞠目结舌瞪着越小四的越千秋,原本分明冰冷到极点的脸上,竟是流露出了一丝嘲弄的笑容:“看来千秋劝了朕回程,倒不是杞人忧天。朕不过就是在皇宫门口被几个耳聋眼瞎的狂徒留难,没想到竞陵竟是遭到了围攻。说吧,你们杀了多少人?”
“大概一二百吧。”越小四含含糊糊说了个数字,这才有些尴尬地说,“这一夜厮杀起来却是顾不上,臣也不知道是否坏了竞陵的风水。”
此话一出,徐厚聪即便低着头,脸上也终于变了一变。昨夜他只想着尽快杀敌,完全忘记了那是帝陵,别说杀人,就是染血也不吉!
可是,他这忐忑和惊疑才刚刚滋生出来,就被皇帝的一声冷笑给掐断了。
“竞陵不比别地,皇后当年请人点穴的时候就发过话,不要什么太容易被人坏了风水的福地,要禁得起杀戮,最好能上应西方白虎的杀伐之穴。别说你只杀了一二百,如果能杀了一两千,竞陵的风水只会更好。”
“那臣就放心了。”越小四嬉皮笑脸地咧了咧嘴,随即就将昨夜徐厚聪拒敌等林林总总主动解说了一遍,就连有人嚷嚷徐厚聪主动放消息,诱敌邀功,私召神弓门弟子隐伏在侧也没瞒着。而到了末了,他方才诚恳之极地说,“事急从权,再说徐将军一片丹心,还请皇上明查,重赏神弓门有功弟子!”
公子千秋 第三百五十四章 石破天惊
刚刚赫金童提醒他们最好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竞陵那边发生的事,越小四却反其道而行之,将昨夜发生种种事无巨细地对皇帝和盘托出,甚至连他私调神弓门弟子潜入,于是遭刺客指斥的事也不例外,徐厚聪最初又惊又怒,直到越小四说出最后半截话,他这才若有所悟。
皇帝现在不问,不代表以后就不问,而且有那么多禁军在场,他想要瞒住某些细节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与其日后再被人揭出来,不如眼下先捅破,还能争取个主动。
更何况,萧长珙已经算很够意思了,对他大加褒奖之外,还额外替神弓门弟子请功!
低头做恭谨状的徐厚聪并没有看到,皇帝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并不仅仅是激赏,似乎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和终究不了解皇帝真实性情的徐厚聪相比,越小四到底当了皇帝那么多年的女婿,没等皇帝金口玉言,给徐厚聪昨夜的那番作为彻底定性,他就立刻词锋一转道:“刚刚臣进了上京城之后,在路上遇到了秋狩司正使汪大人,臣听他说,晋王殿下居然举荐臣监秋狩司?”
“你遇见了汪靖南?”皇帝不动声色地反问道,“你既是没有和他一块去,难道有异议?”
“皇上赐死陈国公主,那是国事也是家事,臣哪敢有异议,可这监秋狩司,还请皇上万万指派别人。臣是个懒散的人,最不耐烦和琐碎的事情打交道,更不耐烦和鬼鬼祟祟的人在一起共事。”
越小四满脸都写着我不愿意,随即桀骜不驯地说:“臣请求皇上不拘把臣派到哪去带兵打仗,臣实在是不耐烦憋在上京城里!想当年为了平安,臣已经憋够了!”
他一面说一面瞪了一眼旁边正好看过来的越千秋,气咻咻地直接拿手指朝着人点了过去:“尤其还要应付这种死缠烂打的小仇人!”
“皇帝陛下要是把兰陵郡王外调,留下他的王府给我吴朝使团暂住,外臣没有意见。”越千秋终于开口,随即毫不客气地回敬道,“兰陵郡王这种一言不合就抡拳头的架势,在外头比在上京更合适,去秋狩司确实是大材小用了!”
他一面说一面无视越小四那恶狠狠的目光,转而看向了徐厚聪,笑吟吟地说:“倒是徐将军带出来的神弓门弟子缜密细致,调几个去秋狩司给那位汪大人当左膀右臂的话,比兰陵郡王这样一个只会打架的强多了。”
徐厚聪看不出越千秋是成心和越小四抬杠,还是给自己设陷阱,连忙开口说道:“皇上,神弓门诸人都是长在山野之间,对于秋狩司那些细微事务实在是并不适合……”
没等徐厚聪把话说完,皇帝就摆摆手道:“徐卿无需过谦,朕已经听说,你之前把几个弟子推荐了出去给人当侍卫,那确实是大材小用了。你这次在竞陵调用过的那几个神弓门弟子,全都调去秋狩司,授校尉。至于你,朕赏你一座更大的宅院,把你神弓门的人都安置好。”
几个原本是白身的弟子一起头就是校尉,这可以说算得上是殊恩,但徐厚聪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满心惊疑。
要知道,那都是他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真正心腹,神弓门那么多弟子之中,也只有这几个最得他信赖,他原本打算把这些人一一补进禁军作为自己的臂助,哪知竟然会横生枝节。
而且,秋狩司正使汪靖南会不会怀疑他这是想要反噬将他引荐到北燕来的恩主?
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和汪靖南这样的老牌北燕高官抗衡!
可现在皇帝已经开了口,徐厚聪想要推却就成了不识时务,挑三拣四,也只能惶恐不已地替他们谢恩。当看到越千秋对他挤挤眼睛,赫然兴高采烈的样子,他只觉得更加看不清楚这少年了。
越千秋是指望把自己的人埋进秋狩司,日后可以打听到机密情报,与其互通有无?又或者是纯粹想要挑动他和汪靖南这个北燕权贵内斗,离间他和秋狩司的关系?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越千秋一提出,皇帝就这么快答应?
就连昨天劝皇帝离开竞陵回京也是,他和汪枫几乎把嘴皮子磨破都没效果,反倒是越千秋那般口无遮拦,皇帝非但没有追究,反而真的从善如流回京了!
赏了徐厚聪,皇帝见越小四还在和越千秋彼此互瞪,他就沉声说道:“长珙,你昨夜有功,赏你其他的,想来你也没兴趣,准你卫队再添一百人,你给我好好在上京呆着,等要打仗的时候,朕自然会派你去。天天想着打打杀杀的,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年纪轻轻,大好日子还长着呢!”
越小四顿时呆了一呆,随即醒悟到,只怕皇帝是会错了自己的意思,以为他死了媳妇女儿想不开,于是破罐子破摔。他又好气又好笑,面上还偏偏不能表露出来,只能讷讷应是。
“至于秋狩司,你平时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这个名义多少人眼热,多少人想要把手伸进去都被剁了,你居然还不稀罕,居然还不当一回事?”
越千秋此时只觉得越小四心里一定乐得开花,脸上偏偏还要装出非常不情不愿唯唯诺诺的样子,不禁暗自嘀咕这家伙就是会装。可他自己也是同样因为坑了徐厚聪一把而心花怒放,脸上一样不能表现出来,因此只能轻轻按着肚子。
否则他怀疑肠子都要笑抽了。
可正在他暗自窃笑不止的时候,却只听皇帝又开口说道:“长珙和神箭将军先下去,朕有话要单独和千秋说。”
怎么又有话要单独对我说?而且,老是一口一个千秋,我和你很熟吗?
越千秋一下子懵了。他昨天晚上干的事情只有越小四知道,别人都以为他只蒙头睡大觉,后来被强拽出来后也什么都没干,就这样老实过了一夜,皇帝还要留下他干什么?
脑袋发胀的他就只见徐厚聪恭恭敬敬告退,而越小四离开时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可他却从里头明明白白地看出了提醒和关切。生怕被皇帝瞧出破绽,他干脆回了人一个白眼,气呼呼地站在那儿,直到人都走了,这才没好气地问道:“皇帝陛下留下外臣要说什么?”
“你知道昨夜上京城这一夜纷乱,人家打的是什么旗号?”
越千秋只觉得莫名其妙:“不是什么十几年前那位废太子余孽作乱吗?”
“虽说在那对母子的尸体旁边留下了那样的字眼,但那只是一拨人。至于其他人谋逆也好,造反也好,却是因为朕放出的一个讯息。”此时此刻,皇帝身边只侍立着一个康乐,而他就这样站起身来,背着手走到了越千秋面前。
“朕放出消息说,昔日皇后留下的儿子并没有死,已经回来了,而朕准备认下他。既然有嫡皇子在,那么东宫之位自然而然就已经有主了。”
我去你的,原来真的让我这样给你当诱饵!
越千秋气得脸色通红,可想想两国交锋,无所不用其极,他也没办法指责北燕皇帝卑鄙无耻。而且,皇帝并没有明说当年的小皇子就是他……可问题是人家曾经带着他招摇过市!
而正因为他惊怒交加,因此也就忽略了同样神色复杂的康乐。
好半晌,他才终于镇定了情绪,冷笑一声道:“怪不得昨天晚上竞陵那么不太平,还有刺客摸到我和兰陵郡王的屋子去了。”
“若非放出这样的消息,怎会有那么多觉得没指望的人跳出来?”
皇帝负手而立,脸上尽是讥诮之色:“一次两次三次,相信的人难免会越来越多,更何况这次朕是带你去祭陵?只不过,朕真是没想到,除却昨夜谋逆的那几家,居然早就有人学当年的刘静玄戴静兰和那四家南下投敌,不但提早转移了家里人,而且趁着朕不在,两个当家的也急急忙忙出城去,看样子是打算和兵马会合举叛旗。呵,真是好极了!”
越千秋只觉得一颗心骤然停跳了几拍,脸上不用装都是无比的惊异。
而看到他这表情,皇帝似笑非笑地说:“你也不知道?想来也是,你和使团的人先是在南苑猎宫,而后被朕扣在宫里,紧跟着就到了兰陵郡王府,除了昨日,就不曾有过任何单独行动的机会,你怎么会知道?所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南朝这次真是大手笔。”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所以他和师父大伯父这一行是钓饵,甄容也是钓饵,铁骑会彭明、青城云霄子,甚至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人方才是奇兵?
越千秋越想越觉得心情激荡,紧跟着,他更是听到了一个让他完全无法置信的消息。
“而且,趁着朕昨日不在上京城的这个机会,你大伯父和你师父,带着两个小的,竟然也甩开秋狩司的盯梢,消失得无影无踪。长珙回到他那王府时,恐怕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
此时此刻,越千秋只觉得一颗心已经被这一个个消息震得完全麻木了。想到越小四之前安慰他定定心心留在竞陵,严诩和越大老爷那边出不了事,想到那天早上大家兵分多路各做各的,越千秋隐隐觉得似乎有一根线把一切串联在了一起。
可脑袋想得隐隐作痛,他也还没完全想通。
因此,他干脆眼睛一眯道:“那王府还剩下多少人?”
“只有甄容,再加上几个无关紧要的随员。”
皇帝见越千秋咬着嘴唇只不作声,这才哂然笑道:“如何,你已经是被抛下的弃子,还觉得南朝皇帝,还有你那个爷爷对你是真心的?你走不了,因为今后不论在大燕,还是在南吴,你在别人眼中都是当年大燕皇后所生的小皇子。老老实实给朕留下吧!”
公子千秋 第三百五十五章 信赖,突见
眼看越千秋一言不发地走出内殿,康乐忍了又忍,终究还是走到皇帝身边,低声说道:“皇上,要核实他的身份很简单,为何……”
“简单?扒了他的衣服,看他身上是否有当年的纹身,如果有,他就是朕的儿子,如果没有就不是?简直笑话!如果真是当年乐乐把孩子送去了南边,那么,她会在孩子身上留那么明显的印记?既然有些东西不是用什么外物能够证明的,那朕还不如放在身边好好看着!”
皇帝见康乐哑口无言,他便淡淡地说:“朕自有主张,你无需多言。”
走出长乐宫,明明这会儿已经是晌午,火辣辣的太阳高挂空中,让人觉得非常炎热,可越千秋却仿佛有些冷似的,打了个寒噤,随即失魂落魄地下了台阶。一旁的宫人内侍不少都已经得知了某些内情,悄悄偷瞥他时,有些人的眼神中带着殷羡和讨好,也有些人则是怜悯。
至于越小四和徐厚聪,此时也并没有走。他们刚刚从底下人口中问清楚,上京城从昨天到今早究竟发生了什么,彼此全都大吃一惊,这会儿看着那个耷拉脑袋,拖着沉重脚步从里头出来的少年,心中感受却是绝不相同。
徐厚聪惊叹于皇帝竟然放出了那样的风声,声称越千秋便是北燕先皇后的儿子,日后东宫的主人。尽管这其中也许有这样那样的关节他还参不透,可皇帝金口玉言,对越千秋又那般多方容忍,哪怕只是有五六分准,那也意义不同。
可想到越千秋之前和自己的那般约定,显然人是更眷恋金陵越家,他思量再三,还是决定不要在这种时候贸贸然示好,省得马屁拍在马脚上,异日弄巧成拙。于是,他悄悄往后退了几步,竟是丝毫没有去和越千秋打招呼的意思,就这么直接溜之大吉了!
越小四也恨不得徐厚聪这个碍事的家伙立刻就滚。如今人真的走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上前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突然就是一拳头砸向了越千秋的右肩。然而,眼看他这重重一下就要砸实,却只见对面的少年肩头一沉,随即竟是猛地左掌如刀戳向了他的手腕。
不等招式用老,越小四就收回了拳头,这才冷笑道:“怎么,今后没了靠山,这下子是没气势了?”
“放屁!”
越千秋本来就是积压了满肚子火气,失魂落魄倒是做给别人看的,此时火冒三丈之下,他也顾不得这是长乐宫前,头槌拳打脚踢,就这么发疯似的和越小四厮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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