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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千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我和你师父的话已经说完了,接下来,你把之前我们商量过的一应计划和安排对他说说。”萧敬先仿佛真的没有再多的话对严诩说,径直转身往围墙走去。他仰着头瞅了一眼越千秋,随即袖手轻轻一跃上了墙头,当低头看到甄容还在另一边的围墙底下,他就笑了笑。
“阿容也跟我走吧,我们留着碍事。”
眼见萧敬先一跃而下,随即分明是强行把甄容拉走了,越千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小腿往后一屈,随即用力弹向前方,整个人也随之往前腾跃,当下了地时,他已经距离严诩只没剩下两步。
等到了严诩面前,他见师父用某种非常微妙的表情端详着他,他立刻意识到,萧敬先肯定又对严诩胡说八道误导人了!
于是,他不假思索地决定直接提正事,免得人胡思乱想:“师父,萧敬先接下来的计划很疯狂,你听我说……”
他这后头的话还来不及说,就被严诩深深的叹息给打断了。
“千秋,等到了金陵之后,我一定要和你爷爷说,离萧敬先这家伙远一点,免得他的疯病传染了你!北燕皇帝皇后外加他这一家子,全都是脑子有问题的疯子!”
越千秋顿时在心里哀嚎了一声。师父你这么说,感觉已经把我当成那疯子一家人了!





公子千秋 第三百九十四章 掳人和遇刺
晋王殿下近来真老实,居然安安静静呆在晋王府里不曾生事!
这是徐厚聪一连数日在禁军中听到的最普遍的声音。虽说同为禁军三将军之一,他倒不曾狂妄到认为自己能和萧敬先相提并论,可如今汪枫在家照顾重伤的父亲汪靖南,萧敬先又禁足,他便理所当然地日日当值,可却一直都聪明地把自己放在赫金童的辅佐者这一地位。
而这样的谦逊也让他收获了赫金童的善意。两个出身经历全都迥异的人,如今却也不时交谈几句,初步建立起了一定的联系。这一天,趁着谈论萧敬先这少有的安分,徐厚聪就试探性地问道:“赫五爷,皇上此番亲征,不带禁军,连您和康尚宫也不曾随行,就不怕危险?”
“危险?呵,这世上能威胁到皇上的叛将,还没出生呢!”
赫金童对徐厚聪的试探倒也不反感,见其一副洗耳恭听愿闻其详的样子,他就满脸从容地说:“想当初十几年前的那位废太子,为什么忌惮皇上?不就是因为皇上赫赫军功,威胁了他?皇上在军中威望素来极高,此番带去的又都是一手提拔上来的军官,最是可靠。”
他顿了一顿,这才似笑非笑地瞅了一眼徐厚聪:“最重要的是,皇上这些年不但没放下武艺,反而因为日日思念,武艺更加精进。徐将军,不是我贬低你,论箭术也许你略胜一筹,可要真的比拼武艺,无论是平时切磋,还是战阵拼杀,皇上都胜过你!”
徐厚聪没想到赫金童竟然会拿自己和北燕皇帝比武艺,不禁有些错愕。这要是放在南边,别说皇帝,就连那些牧守一方的县令或是太守,都耻于谈武,更不要说和一个臣子较量武艺高低了。所以,他再一次确认北燕确实是武者的天堂,却也少不得附和了两句。
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赫金童竟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唏嘘不已地说:“只可惜现在能陪皇上练几招的,也就是身边这几个人。从前晋王殿下倒是愿意做个对手,可这些年他越来越疯,皇上再召他入宫比武,他却是死都不肯了。皇上连个对手都没有,高处不胜寒啊!”
别说萧敬先,如果皇帝找他去比武,他也一定会诚惶诚恐推辞。打赢当然绝对不行,可要怎么输也同样太考验人了。最重要的是,万一失手,那可怎么办?
就在徐厚聪暗自发愁这话题实在是太危险,绞尽脑汁想要换个别的话题时,他就只见自己在探过赫金童口气后,调进禁军当随身亲卫的心腹弟子赵青匆匆过来,一贯沉稳谨慎的人竟是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他意识到一定是出事了,连忙快步迎了上去。
“师父……”赵青甚至忘了徐厚聪反复嘱咐,在宫里这种地方一定不能把私底下的称呼拿出来,冲到徐厚聪面前就低声说道,“家里出事了!庆丰年悍然出手,掳走了小师弟!”
纵使平日里再能喜怒不形于色,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徐厚聪还是遽然色变。他妻子亡故,只有一双儿女,其中长女嫁的便是一个他很看好的心腹弟子,而唯一的幼子因为只有十二岁,他虽悉心栽培,可因为资质的关系,比几个统领的师兄弟还要差些。
可那终究是他这个鳏夫的独子!
“混账……该死……家里留了这么多人,怎会让庆丰年得手的?”
虽说自己如今随侍师父,并不负责那座新赐下的将军府防务,可赵青还是惭愧地低下了头。他和几个徐厚聪最看重的师兄弟无一例外,都是徐厚聪收养的孤儿,故而什么家国大义都比不上师父的养育之恩。所以这会儿,他忍不住替几个师兄感到内疚。
他只能讷讷说:“二师兄说,庆丰年有人接应,而且追上去的时候,被几辆粮车堵住了,那几个苦力被抓之后,只说收了钱,却什么都不知道……”
意识到那是蓄意针对自己的行动,徐厚聪突然回头看了一眼赫金童,权衡再三,最终朝人走了过去。他之前早就已经认识到,赫金童是个武艺精熟的高手,哪怕赵青压低声音,刚刚的话恐怕也瞒不过对方,此时大步上前后索性就深深一躬身。
“赫五爷,我恐怕要出宫一趟。”
“你家里这件事实在是蹊跷。”赫金童眉头拧成了一个结,有些狐疑地说,“就算是皇上走了,那些化整为零溜走的南朝使团的人有心捣乱,可费尽心思在大庭广众之下掳走你的儿子,他们是希望换取什么条件?你是禁军左将军,又不管城防营!”
唯一的儿子如今在人手里,徐厚聪当然也想过此节,甚至还猜测对方是否要借此围逼他做一些不利于北燕的事。
此时此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我既然已经离开南吴,又受陛下大恩,自当效忠大燕。若是有人用儿子要挟我,我日后便是杀人盈野,也会为他报仇!”
“嗯,徐将军你这份心我知道,不过你也不必太悲观。”
赫金童伸手把徐厚聪搀扶了起来,细细思量片刻,他就生出了一个主意:“这样吧,你去晋王府见一见晋王。南朝使团的第三号人物越千秋还在他那儿。皇上好吃好喝养着他,还凡事由着他惯着他,他从前不是对你不错吗?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也得给你一个交待!”
徐厚聪就是想从赫金童口中掏出这样一句话,此时不禁大喜过望。他也顾不得什么面子,竟是纳头便拜道:“若是能救回犬子,五爷就是我的恩人!”
赫金童自然少不得伸手去拽人,可徐厚聪运足了劲力,竟是真的磕了一个头,他不由得为之动容。毕竟,平日里那些皇亲国戚对他客气归客气,不过是看在他背后的皇帝面子上。徐厚聪却是为了救子心切,感激他出的这个主意而如此礼待,意义自是截然不同。
“这样,我派个人跟你去。晋王萧敬先最近这几天虽说安分,可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发疯。如果他从中作梗,你不要和他力争,赶紧回来,我亲自调兵同你去!”
这样的承诺只不过是一次轻飘飘的叩头就换了来,徐厚聪只觉得划算极了,当下又是千恩万谢。
等到他带着赫金童派的那个内侍以及赵青匆匆出宫,一路疾驰到了晋王府,眼见那个内侍先到门上去交涉了,他听到身侧传来了一声欲言又止的师父,当即叹了一口气。
“男儿膝下是有黄金,可也没必要拘泥太过!赫五爷这种人,多少人想给他磕头也没有门路,更何况我这些时日从他那儿学了不少东西,这次他更是给我帮了这样大的忙!投之以桃,报之以李,那是因为我对皇上忠诚,所以他才对我如此关照,你明白吗?”
赵青虽说心下还没转过弯来,可师父都这么说了,他也不敢回嘴,只能唯唯应是。
然而,不多时,那个赫金童指派来的内侍却是回转了来,眉头紧皱地对徐厚聪说:“徐将军,刚刚得到消息,晋王殿下和越九公子出门去了。”
徐厚聪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儿子遭掳,萧敬先偏偏在这时候和越千秋出了府,这怎么可能是偶然?即便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和萧敬先地位相差巨大,此时仍不禁脱口而出道:“他们不是还在闭门禁足期吗?”
那内侍因着赫金童的吩咐,再加上徐厚聪一路对他颇为礼遇,他不知不觉偏向其几分。而萧敬先素来目中无人,他对这位晋王从来谈不上好感,当下就没好气地说:“晋王殿下大概是我行我素惯了,连皇上的处分都敢不遵。门上说他们是去见探望大公主了,可谁知道真假?”
没错,大公主因为之前那件事受惊过度在家静养,这也不是第一天,怎么萧敬先这就突然想起去探望人了?再说,就因为萧敬先之前那番言行,大公主不把萧敬先恨之入骨才怪!
徐厚聪心念数转,随即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敢问公公,他们走了多久?”
“说是大概一个时辰前出的门。”
徐厚聪不由得看了赵青一眼,见其脸色微变,显然也想到了萧敬先和越千秋等人出去的时间和徐府遭袭对得上,他不禁更是心烦意乱。可就在他越想越怀疑,越怀疑则越烦躁的时候,他只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跟着,他就看到了一骑人风驰电掣一般往这边奔来。
随着那一骑人越来越近,徐厚聪就看清楚了伏在马背上的骑手身上赫然是斑斑血迹,登时吃惊不小。而等到对方大声嚷嚷出一句话,他就顾不得其他,立时飞身迎了上去。
“快去救晋王殿下……殿下遇刺了!”
随着徐厚聪一把勒停了马,他就只见马背上那骑手几乎滑落了下来。肩膀上腿上胳膊上好几道伤口,可最要命的还是背上竟是深深扎着一支箭!当他把人从马背上搀扶了下来时,晋王府终于大门敞开,一大堆侍卫从里头涌了出来。
而那个重伤的骑士靠在徐厚聪身上,艰难地开口说道:“殿下在宁安街……快!”
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徐厚聪心念一转,厉声说道:“不要乱,宁安街距离此地不过两条街,不要去牵马了,你们随我立时过去截击刺客!”
赵青还来不及反对,就只见师父把怀中伤者推给了自己,继而连着发下一条条命令,竟是越俎代庖指挥起了晋王府侍卫。当徐厚聪真的带着数十名侍卫风风火火地离开时,他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把那重伤的骑士转交给了那个呆若木鸡的内侍。
“还请公公代为照顾一下他,我跟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公子千秋 第三百九十五章 刺杀
宁安街上,此时赫然一片混乱。这条在上京城中原本颇为出名的商业街,两边那些鳞次栉比的商铺里,此时此刻伙计们正在手忙脚乱下门板,有几个胆小的都快被外头的厮杀给吓坏急哭了,可为了小命着想,还是只能颤抖着加快动作。
原本摆在路上的,那些从卖饮食到卖杂货等等的特色小摊,已经是被四处冲杀的刺客和应战的侍卫踩踏得一塌糊涂。
那些摊主们却顾不得心疼自己的损失,更没人敢去抢救那些财产,有的躲在墙根蜷缩一团,有的直接抱头躲在某些障碍物底下,还有的屁滚尿流地逃进那些商铺中躲藏。
而最中央的一辆马车则是成了争夺的重心。从一开始到现在,居高临下的利箭也不知道有多少朝着车厢倾泻了下去,拉车的骏马早已经倒毙在地,身上如同刺猬一般扎满了箭矢。可往前倾斜的木制车厢却依旧毫无破损的痕迹。
“那绝对不是木头的,车厢里肯定衬了钢板,弩箭也射不穿!”
“还等什么,上火箭,烧死这个妖王!”
“放屁,引火的火油都没带,哪里来的火箭……啊!”
一个厉声喝骂同伴的弓弩手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呼,紧跟着就一头从屋刚刚他和萧敬先回程时没有坐马车,而是混在侍卫当中,由此反而杀了刺客们一个措手不及,可如此一来,今天这特意出来招摇过市,竟是最终还是没找到那什么合适机会……好歹让萧敬先弄点破皮伤口的小伤也好啊!
总不成完全把北燕皇帝的禁足令不当一回事,下一次他和萧敬先还找借口出来晃让人行刺吧?
今天大公主对萧敬先和他的态度与其说深恶痛绝,还不如说是心灰若死,他可不想再去看她第二次了!
正当越千秋微微为之分神之际,他猛地直觉尾椎骨一股寒意油然而生,整个人便如同察觉危险时炸毛的小猫似的,下意识地想要逃离此刻站立的地方。关键时刻,他选择了相信本能。他猛地提气轻身,紧跟着却没有高高跃起,而是直接就地一个非常不好看的懒驴打滚。
可骨碌碌直接滚出去的同时,他嘴里却大声叫道:“萧敬先!”
萧敬先何等样人,几乎是在越千秋察觉到危险来临之前,他就有了毛骨悚然的预感。然而,他却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似的,脸上反而露出了疯狂的笑容。
刚刚还在和那双匕刺客消磨时间的他陡然之间长剑连点,几朵灿烂的剑花顿时在对方身上绽放了开来,带来了一阵抑制不住的痛呼。
“说,今日是谁派你来的……”
几乎就在这句话和越千秋那叫声同时响起的一瞬间,那双匕刺客陡然凌厉反扑,竟是招招拼死,又只听空中陡然传来了几声极其响亮的尖啸。
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地上越千秋就只见凌空数道黑影飞速而来,其中一道直接贯穿了他刚刚站立的位置,直接深深扎入了地里,而另外三道黑影则是直扑萧敬先。
千钧一发之际,萧敬先以一个几乎是折断似的下腰动作避开了那三支几乎封死了自己上三路的弩枪,然而,那刺客的双匕却趁机深深扎入了他的肩膀。
可就在那刺客得手之后暴退的一刻,人却发出了一身撕心裂肺的惨呼。正赶过来的越千秋清清楚楚地看到,萧敬先竟在受伤之后,毫不容情地出了一记撩阴腿。
这下子,他刚刚眼见人受伤后的担心和紧张竟是被冲淡了一多半。可那些个侍卫就不像他这样没心没肺了,甚至来不及查看萧敬先的情况,就有人怒吼一声道:“光天化日之下,在上京城中动用弩枪行刺晋王,这是谋逆造反!”




公子千秋 第三百九十六章 诱导和善后
弩枪……
当徐厚聪一马当先带着人疾驰到了宁安街时,他就听到了这样一声大喝,登时倒吸一口凉气。他之所以那样积极地带着晋王府侍卫过来救人,最大的目的不是为了萧敬先又或者越千秋的安危,而是想弄清楚,这两人是否在安排苦肉计洗脱嫌疑。
可此时此刻,弩枪这两个字完完全全打消了他的那点疑心。那种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用来城防攻守的巨大凶器,如今却用来行刺,萧敬先就算是疯子,也不会自己来这么一次苦肉计,那是要惊动整个上京城乃至于亲征在外的皇帝,全城上下都会狠狠排查的!
而不用徐厚聪吩咐,就已经有听到刚刚那嚷嚷的侍卫们窜上了屋得为之一愣,随即方才恼羞成怒地说:“我只是怕你死了!你死了,我肯定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到时候难不成让我单枪匹马杀出上京去?”
“是单刀匹马,你又不会用枪……”萧敬先低低反驳了一句,随即就闭上了眼睛,“放心,没事,一会儿我们一道回家……”
眼见萧敬先半梦半醒似的,越千秋把心一横,立刻对那些或惶急或心焦或暴躁的侍卫喝道:“这宁安街上不安全,难保还有别的刺客来捡便宜,赶紧用门板把晋王殿下抬回去,等回到王府,至不济还能据府而守,十天半个月别人也打不进来!”
就在侍卫们立时开口答应的时候,地上却又传来了萧敬先的声音。
“留个人下来,各家店铺以及小贩路人如有死伤以及其他损伤,晋王府先赔出来。今日之事,我给了一个交待,留守的那几个人自己看看怎么给上京城官民百姓一个交待吧!”




公子千秋 第三百九十七章 牵制,死撑
“出大事了,晋王殿下遇刺了!”
“听说还动用了弩枪!宁安街上那石板路上,被扎了这么深的几个坑,墙也快塌了!”
“晋王府直接用重金把两个大夫请回了府里,如今紧闭大门一派严防死守的架势!”
“皇上才走了没几天,这上京城竟然又要乱了?”
“不过晋王殿下倒出了一大笔钱,令人抚恤了宁安街上那些店铺和被牵连的小贩路人。”
“晋王殿下从前就是如此,从没听说过他欺压寻常百姓,反而一直都挺好说话的……”
晋王萧敬先遇刺重伤这个消息,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传遍了上京城中大街小巷,也不知道多少人议论纷纷。他昔日名声太盛,不久之前又在上京城中杀了个人头滚滚而落,因此这件事就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波澜巨大。
而与此同时,禁军左将军徐厚聪的独子被人掳走,疑似是有人故意栽赃南朝使团,这个消息也不胫而走。被皇帝指派留下来的赫金童在徐厚聪回来禀报后,亲自发话上京道法司,要求十日之内给出一个交待。
在这种情势之下,留守的左右相商量之后,右相就去见了兰陵郡王萧长珙,两人联袂前往探望萧敬先。当着大夫的面检视了萧敬先的伤势,两人在回程之后,一个立时去见武陵王和两位大将军,一个立时去了秋狩司,一见康乐就细细说了探视经过,随即直接拍了桌子。
“与其把大多数力量全都投在追查刺客上,不如亡羊补牢,立刻在两位相爷,还有武陵王和两位大将军身上投入最大的力量,以防有人声东击西,趁虚而入。我怀疑,行刺萧敬先,不过是某些乱党想要转移注意力的手段!康尚宫,你跟着皇上和先皇后这么多年,你觉得我这轻重缓急的判断如何?”
越小四一动不动地和康乐对视,直到对方攒眉沉思,他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心想萧敬先虽说托他争取个三天时间,可今天这场行刺实在是太吓人了,想来越千秋和严诩等人,也算不到人家会出动弩枪吧?幸好越千秋那小子福大命大没事,幸好萧敬先逃过一劫。
可就算没死,以萧敬先的伤势来看,区区三天,人恐怕根本动不了!
只要他能争取到康乐的支持,多了一个人背责任,那么说不定能拖延十天半个月!而且,行刺萧敬先这件事,据他这边得到的线索,恐怕并不仅仅是乱党所为……
“你说得有些道理。”康乐想到萧敬先之前揭破大公主身世,和自己做交易时的诡异,她本能地认为,此次遇刺恐怕也是萧敬先用于钓鱼的手段之一。可能够在上京城中动用弩枪这种绝世凶器的人,确实一定要深挖出来,否则日后同样的手段兴许会用在皇帝身上!
微微顿了顿,她就问道:“你可对右相大人提及了这一猜测?”
“当然说了,可说实话萧敬先的名声太不好,我不敢担保右相大人听进去了我的话。”越小四一副心烦意乱的样子,“还有徐厚聪竟然儿子丢了,这也一样是不可轻忽的事……”
康乐对徐厚聪一个降臣远没有像皇帝对徐厚聪那样重视,因此不假思索地打断道:“徐家的事暂且先放在稍后,横竖他那儿有赫金童盯着,出不了大事。晋王府既是守备森严,做好了被人围攻的准备,那么接下来,秋狩司就把重心都放在两位相爷和武陵王他们身上。”
“话虽如此,可康尚宫想过一件事没有?”越小四逼上前一步,一字一句地说道,“这秋狩司可是汪靖南和楼英长经营了多年的,我们未必就能如臂使指。而且,汪靖南此番重伤,萧敬先可是‘居功至伟’,焉知此次萧敬先遇刺的背后,衔恨报复的没有他一个?”
他仿佛语不惊人死不休,又问出了更露骨的问题:“那么,我们完全动用秋狩司的人去保护那几位,会不会反而落入算计?”
康乐顿时柳眉倒竖:“你怀疑汪靖南?”
“没错。不止我怀疑,如果皇上真的相信他,当初为什么罢免他这个秋狩司正使?”
康乐终究没办法忽视对方所言的这个可能性。哪怕知道这位兰陵郡王野心勃勃,这番话无疑是往汪靖南身上扣了一盆脏水,她最终还是有所保留地问道:“那你打算如何?”
“让徐厚聪秘密从神弓门调人,追查他儿子被绑和晋王遇刺的案子,还有当初皇上吩咐调到秋狩司做事的那几个神弓门弟子,全都暂时调还给他听用。当然,这是明里。至于暗中,请赫五爷从整饬过的禁军调人,去保护我刚刚说的那几位!这就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至于我,我和康尚宫你趁这个机会,把秋狩司好好过一遍筛子!”
面对这样的分派,康乐沉吟再三,最终微微点了点头:“好,就如此办!”
眼见自己的巧舌如簧终于收到了良好的效果,越小四顿时毫不掩饰地喜笑颜开。
萧敬先你这祸害可千万别死啊!
老子好容易殚精竭虑替你牵扯住各方力量,你要是不能把千秋好好送回金陵,把楼英长给干掉,老子岂不是白做工了?
“你遇刺这么大的事,总共就两个人跑过来看你,你看看你的人缘多差!”
畅游阁一层寝室中,越千秋腾出那只原本在削梨的手,伸到萧敬先面前比划出两根手指,随即利索地一削到底,将那整整一条连续不断的果皮啪的一下扔出老远,继而三下五除二将梨切成了好几块。正当他拿着牙签戳了一块准备给萧敬先送过去时,他就看到人对他笑了笑。
“笑什么笑?我这辈子还没伺候过人呢!有的吃不错了!”
见越千秋一面说,一面自顾自地捞了一块先塞进自己嘴里,随即才把那牙签扎着的梨凑到他嘴边,萧敬先那笑意就更深了,却是轻声说:“你爷爷没教过你,梨不能分着吃吗?分梨通分离,眼下这节骨眼上,不是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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