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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千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皇帝陛下都让我叫阿爹了,就算我逢人说你对我不好,别人也不信啊!”
越千秋说了一句俏皮话,这才懒洋洋地说:“我也借着这机会把话说清楚。第一,叫阿爹也好,叫舅舅也罢,皇帝陛下和晋王想来都是随口一说,我也就是随口一叫,大家都没当真,我也不可能就凭这个游说了晋王跟着我这个所谓的外甥回大吴,因为我根本不是。”
“第二。”他竖起了食指和中指,这手势在这年头没有半点代表胜利的意思,可他就这么优哉游哉地举着,脸上挂着仿佛看到胜利曙光时的欣悦,“之前跑出上京的时候,与其说是我挟持了晋王,不如说是他挟持了我,那密道可是他当年造的。我是归心似箭,可他比我还要‘归心似箭’,所以我们才能顺顺当当地绕过重重防线到了这里。”
“第三……”他竖起了第三根手指头,随即好像有些苦恼地皱眉道,“这第三我好像确实想不出来……哦,那就说说报答吧。皇帝陛下确实对我和南朝使团还算容忍,这一点我确实得谢谢。可你利用我钓了好几次鱼,我在北燕杀叛贼也杀了不少,怎么也算是报答过你了。”
“最后,我没那么多想法,只是想要回家,仅此而已。”
望着一高一低的萧敬先和越千秋那两个人,明明知道他们未必是舅甥二人,明明知道越千秋未必是自己的儿子,可皇帝仍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错觉。仿佛今日如若错过,这二人并不会如同南飞的大雁那样再次北归,而是从此再不会回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好,很好!萧敬先,你就以为朕只凭这八百兵马,打不下你这小小一个固安城吗?”





公子千秋 第四百二十七章 死撑
皇帝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顿时让城头和城下的气氛无比紧张了起来。城下兵马固然立时进入了战备状态,甚至不顾皇帝之前的吩咐渐渐围拢了上来,城头的兵士也开始弯弓搭箭对准了城下,之前早就预备好的火炮旁,也已经有人紧张地守着石弹。
而就在别人不敢贸贸然插嘴的时候,皇帝身后一骑人探头探脑张望了一下,随即压低了声音说:“皇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强扭的瓜不甜,您不如先消消气?”
越小四一口气说了好几句乡间俚语,见皇帝突然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却仿佛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怕,先是扭头往后头打了一下手势,等到其他侍卫和兵马都被甄容默契地挡住,他才低声说道:“皇上应该知道萧敬先的性格,与其这会儿说气话彼此僵持得下不来台,不如先回去,调集兵马来拿下固安城!”
皇帝脸色铁青,毫不留情地说:“朕从来没有不战而退的习惯!”
“可萧敬先也是疯子,皇上信不信要是攻城,他那火炮就会立时打下来?”越小四稍稍提高了一点儿声音,却并不担心这会传到城头去,“而且,皇上是因为萧敬先的话心乱了,可乱臣贼子说出来的借口,也能信吗……”
越小四在那拼命游说皇帝暂且退一步的时候,甄容一面尽职尽责地拦着其他人,一面抬头往城头看去。即使他并不是一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人,在萧敬先当众撂出那等话的时候,也忍不住揣测萧敬先和越千秋是否真的舅甥,越千秋会不会真的是北燕小皇子……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听到城头传来了萧敬先的长笑:“皇上若是想试试这固安城是否固若金汤,那就不妨来试一试。只不过,皇上也算是沙场宿将,骑兵攻城这种蠢事,想来还是不会做的。与其在这儿浪费时间,何妨回去调兵遣将,再想着怎么拿下我这个乱臣贼子?”
说到这里,萧敬先微微一顿,淡淡地说:“此时不退,万一南面堡垒被南吴兵马突破,这固安城易主,那时候就来不及了!”
皇帝面无表情地瞪着明显吃了秤砣铁了心的小舅子,突然扭头冷冷看了身边那个苦苦劝谏的人一眼:“这就是你之前说的,遭人行刺重伤垂死的人?”
没想到皇帝突然翻这旧账,越小四顿时有些尴尬,低着头小声说道:“那时候去探望的也不止臣一个,就连左相大人那样好的眼力,也没看出有假。肩膀上那么大两个伤口,我还用手摸过,事后左相还唏嘘说萧敬先捅了汪靖南一刀,自己却挨了两刀……”
听越小四一边说一边比划当时萧敬先受伤的位置,皇帝刚刚的愠怒之色顿时再次变成了毫无表情。他再次望了一眼城头上看似依旧张狂肆意的萧敬先,心底终于明白了对方的决心。
肯背负那样的重伤,肯背负叛逆的名声,肯丢下旁人殷羡的荣华富贵,却只希望去南吴,显而易见,不是南边真的给了萧敬先多么难以拒绝的条件,只是因为,萧敬先坚信那儿有那一对母子的消息。而此时此刻,那个家伙不过是死撑!
皇帝一时陷入了天人交战。哪怕此时不过八百余人,哪怕他熟读孙子兵法,深知‘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可他有足够的自信,但使象征性攻一次,城中人心很可能惶惶,届时很有可能一战下之。至于火炮等等威胁,他恰是完全不放在心上。
火炮对于一盘散沙的兵马来说震慑力不小,可真正的杀伤力还不如箭如雨下。
可是,他需要冒这样的风险吗?需要真的和一心去南边找寻那对母子消息的萧敬先完全兵戎相见,拼一个你死我活吗?
统治整个北燕的至尊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注意到刚刚那个不厌其烦劝说自己的家伙已经再次躲到后头去了,而是抬起头来再次看了萧敬先一眼。
“看在你姐姐的份上,朕今日放过你一回,但如果你日后再出现在朕的面前,那么朕就算日后死了之后被你姐姐埋怨,也一定会竭尽全力杀了你!”
撂下这话,他就拨转马头厉声喝道:“回程!”
在这种时候,没有人会去追问回哪里这种愚蠢的问题,慌忙将皇帝簇拥在了当中。
而望着那千余兵马如同来去如风,完全消失在了视线中,挺立在城墙之上的萧敬先,这才真正放下了心头那块巨石。
站在这种制高点上,面对北燕皇帝,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如果下盘不稳,今日那一阵阵迎面而来的大风简直能把他吹下去,而如果不运足中气,说出来的话不能让每一个人都听见,就会被人识破他内在的虚弱无力,城中这看似固若金汤的表象立时也会被无情拆穿。
即使是现在,他也并不能担保皇帝就没有看穿他这色厉内荏的本质。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身旁传来了越千秋的声音:“你们全都下去吧,城楼上的人也都退下去,让晋王在这安安静静呆一会!”
也许是因为之前挑了四大帮,直接把其中的力气帮赶出了固安城,剩下的三帮人马如今也俯首帖耳,越千秋说话竟也有了不小的威信,除却那位兵马使岳中在离去之前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萧敬先的背影,其余人全都默不作声地退了下去,就连小猴子也不例外。
只有越影仿佛没听见越千秋的话,依旧伫立在城楼的阴影之中。
直到人全都走光了,越千秋方才随手拉了拉萧敬先的衣裳下摆:“别死撑了,下来吧,这会儿没人在城下,你这玉树临风的样子摆给谁看呢?”
萧敬先耸了耸肩,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就迸出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脚麻了。”
越千秋先是一愣,随即站在垛口哈哈大笑,若不是扶着一边的城墙,他险些就这么直接摔了下去!好容易站稳了,他这才没好气地仰头道:“谁让你只顾着说大话耍帅,现在下不来了吧?怎么,要不要我大发善心扶你晋王殿下一把?”
“那当然最好。”萧敬先这才侧过头来,见越千秋看到他的脸色,登时如同见了鬼似的,他便笑道,“是不是脸色很不好看?我刚刚不下来,不是为了死撑逞强,是因为城下的人远远看不清我的脸色,背后的人却能轻而易举看见。当然,被你瞧见你就无所谓了。如果没有你那三天熬的药,恐怕我连这一会儿都撑不下来。”
想到萧敬先这几天从来没有真正好好休息过,刚刚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在这种风大压力更大的地方,用那样声若奔雷的方式和皇帝说话,此时此刻那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几乎是可以预见的,越千秋不禁一阵后怕。
他敏捷地爬上萧敬先站立的城墙,不由分说抓住这家伙的胳膊,深深提气往后一跳。他在空中多用了几分劲把萧敬先往上一扔。等自己落地时,这才双掌发力在其脊背托了其一把,恰是减轻了落地的反震力。
等到萧敬先一个踉跄终于站稳了,他这才如释重负,可紧跟着就听到萧敬先轻笑了一声。
“你那位影叔也在这儿,怎么你非得自己逞强,也不叫他来帮忙?”
越千秋顿时愣住了,等侧过头去看见越影果然还背靠着城楼墙壁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他方才答非所问地哼了一声:“你不是眼睛不好吗?居然还能看见他?”
“你也说过,我好歹算是打过几次仗的宿将,那样一个人不收敛气息站在那儿,我要是还感觉不到,那岂不是怎么死都不知道?”尽管脸色越发苍白,甚至需要撑着越千秋的肩膀,这才能够完全站稳,萧敬先仍有心思开玩笑,于是紧跟着就被骂了。
“没力气下来还有力气说废话?是等会再走还是立刻就走?我要尽快去安排!需要告诉谁,不需要告诉谁,赶紧吱一声,否则我就按照自己的主意去办了!”
“呵……”
萧敬先再次低笑了一声,随即也没在意越千秋的恼意,轻声说道:“岳中是姐姐留给我的人,他在固安苦苦熬了这么多年,当这么一个兵马使,已经是我姐弟对不住他了,你让他准备好一起走的人,准备好一辆空马车。”
可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却又说出了让越千秋大为意外的话来:“我和你,还有小猴子,跟着你那位影叔走,不和他们一路。”
越千秋神色一冷,声音不知不觉有些变化:“你要他们那一路当诱饵?”
“兵不厌诈,以防万一。”萧敬先丝毫不动容地说,“因为他们这一走,别人很容易察觉端倪,我必须在城里做个样子。我们等到入夜之后再走。有你那位影叔和你们两个小高手在,想来不成问题。”
直到这时候,越影方才如同从影子状态活过来一般,轻轻一动,随即徐徐走上前。他对越千秋点了点头,见越千秋瞅了他一眼,立时放手快步离开,显然是去安排接下来那些事情,他就代替越千秋搀扶住了萧敬先的胳膊。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毫无外人的情况下接触,四目对视之后,萧敬先就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从今往后,我就算是卖给你那位老大人了!”




公子千秋 第四百二十八章 割肉
兵马使岳中以及大约百名军士出城,在固安城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因为,就在岳中出城时,众多军民百姓看到了萧敬先骑在马上,越千秋懒洋洋地跟在后头巡视全城。
尽管皇帝亲临的场面,只有寥寥一些在城头的兵马瞧见,可萧敬先那番南境即将被南吴兵马攻破的消息早已经流传了开来,再加上这位晋王此刻仍在城中,剩下的三大帮那些人在越千秋的软硬兼施下都已服膺,便四处宣扬岳中带了那队兵马是去联络南吴的。
当然,和岳中这一行人的离开相比,北燕皇后昔日那位据说已经死了的小皇子竟在南吴,这才是让街头巷尾的百姓们在固安城前途未卜的情况下,仍要议论纷纷的大消息!
用大多数人朴素的思维来说,这就好比当家的死了媳妇,儿子也丢在别人家,而小舅子要投奔别人家找回那个失踪的小家伙,这不是顺理成章吗?当然,也有读过书的嗤之以鼻地嘲笑这种市井论调。毕竟,皇帝这一年连儿子都杀了好几个了,还在乎一个影都没有的儿子?
可不管怎么说,固安城中上下情绪颇为稳定,甚至稳定得有些过了头。
因为萧敬先当众宣称,皇帝已经率军退去,把固安让给了他,不会再打仗!
然而,作为稳定人心最大功臣的萧敬先,却在日落时分回到官邸,进入最深处临时居所的那间屋子之后,挺直的脊背立时微微颤抖了起来,整个人随即摇摇欲坠。眼疾手快的越千秋在旁边一把架住了他的胳膊,甚至都没来得及开口指摘萧敬先的死撑。
从城头下来之后,虽说萧敬先可以躲到马车里,然后立刻回来休养,可想也知道,在岳中带人走了之后,如若萧敬先避而不见城中百姓,城中绝对还存在的各方细作立时就会大肆散布流言,那时候萧敬先才是连闪人的机会都没有。
越千秋连忙把人搀扶到床上躺下,随即就指使跟进来看到这一幕之后,满脸震惊的小猴子道:“你赶紧去弄点热水来!”
等到重新解下那一层层棉布,看到那两处伤口非但没有完全收口,有些地方竟然隐隐有些溃烂的势头,越千秋这才终于忍不住了,气急败坏地冲着萧敬先低吼。
“早知道那时候在上京你就别玩那么大,非得让自己受这么重的伤,还每到一个地方就都要折腾!我这才几天没看你这伤口,竟然就成这样子了?你那么多心腹手下,就没个人给你好好包扎换药的吗?你这样子,今夜怎么走,要是出点差池那怎么办?”
萧敬先最初久久没有答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慢吞吞地说:“行百里者半于九十,我还不至于连这点都不知道。”
他笑了笑,眼见越千秋满脸不以为然,他就云淡风轻地说说:“自从姐姐去世之后,我几乎就没真正信过谁,哪怕是那些扎根在这个地方,此番又因为我一句话便冒着绝大风险跟从我的人。所以除了你,这伤口还没有让别人看到过,我都是自己随便处置一下。”
越千秋终于气坏了:“你自己够不着不能早说吗?我是看到你身边有那么多人,这才没再管的,谁知道你这样糟践自己!你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放在心上,想死也不是这样的!”
小猴子正好回到门口,听见里头这嚷嚷吓得一哆嗦,左右各一个壶差点一个没抓稳掉下来。好在他也是少年小高手一个,很快调整了过来,等听见里头似乎没动静,他慌忙重重咳嗽一声进了门去,放下壶就到一旁的盆架上取了一个铜盆,兑了凉水和热水。
很快,他就看到越千秋虎着脸过来,把铜盆端到窗边一张矮几上,随即头也不回地说:“袁师弟,你再去找瓶烧酒来,最好别让人发现,顺手取过来就是了。”
小猴子只觉得屋子里气氛似乎不大对头,恨不得找个借口离开,越千秋这一支使,他立刻连声答应,一溜烟就出了屋子。
把小猴子赶去找烧酒,越千秋则毫不迟疑地挽起袖子,给萧敬先擦了前胸后背,可那动作却一点都谈不上小心翼翼,而是重手重脚。直到泼了一盆水又换了一盆水开始清创,他才小心翼翼了起来。
很快,小猴子就探头探脑进了屋子送烧酒,越千秋接过之后打开盖子闻了闻,虽说南边已经有了发酵之后蒸馏过的烧酒,他不确定北边是否也已经用这样的烈性酒,喝了一口才确定度数确实挺高,再说如今没有别的选择,他只能用这个一点点清洗了创口。
尽管这是连日以来早就习惯的了,萧敬先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年那张脸,随即突然看向旁边不知所措的小猴子。
“去拿把刀子烧一烧,这伤口周围有些溃烂的肉,全都割掉。”
听到萧敬先毫不在意地吩咐这话,越千秋简直头皮都发麻了,下意识地叫道:“你不是关羽,我也不是华佗,刮骨疗伤这事儿别找我,我下不了那样的狠手!”
“你欺负我是燕人,就没看过三国志?”因为烈酒清洗创口的剧烈疼痛,萧敬先早已满头大汗,但神情却依旧轻松,竟是和越千秋开着玩笑,“关羽刮骨疗伤是有的,可哪里是什么华佗,分明是一个无名军医。既然无名军医可以,你师承回春观,怎么就不行?”
“那是我师娘,又不是我师父!”越千秋顿时为之气结,下意识地想要出去求助越影,可一转头就只见小猴子已经把匕首和烛台都拿来了,正用一种仿佛他无所不能似的目光看着他。
这下子,被硬赶鸭子上架的他实在是进退两难,接过匕首之后就恶狠狠地质问萧敬先:“你就不怕我手一抖,切断了哪条要紧的筋脉,以后你两条胳膊就废了?”
“没事,我信得过你。如果真的留下后遗症,也是我活该。”萧敬先莞尔一笑,仿佛即将承受剧痛的不是自己,“一回生两回熟,有了今天的经验,以后你再遇到这种情况,应该能娴熟一些。”
“我最好一辈子也别再遇到这种情况!”
越千秋恨恨骂了一句,可终究将匕首在烛台上烧了又烧,尽管知道这和真正的高温消毒没法比,可眼下只能用这样简陋的工具。天可怜见,他这个玄刀堂掌门弟子只学过如何用陌刀最省力地杀人,现在却要拿着匕首给人动小手术,这还是第一次。
然而,拿惯了二三十斤陌刀的他到底还是手很稳。哪怕萧敬先坚持拒绝蒙住眼睛,要看着他一点一点割除腐肉,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一点一点剜出那些部位,最终扛住了那莫大的压力。而他不断告诫麻醉自己的话很简单,活人都劈过了,割几块肉算什么?
话虽如此,当他最终忙完,重新给萧敬先上药之后,却是已经汗湿重衣。可起身一扭头,他就看见小猴子正一脸崇拜之色,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捶了一下人的肩膀方才说道:“你在这照应一下,我去换身衣服,黏糊糊难受死了。对了,内服的药丸看着他吃,别让他糊弄了!”
见越千秋风风火火地出了门,萧敬先这才笑了一声,发现小猴子急忙倒了一碗水送上,他咕嘟咕嘟痛喝了一气,将刚刚强忍痛意咬紧牙关时的那点腥甜全都吞进了肚子里。直到小猴子催他吃药,他才笑道:“那是戕害身体的虎狼之药,现在吃了,晚上走的时候怎么办?”
小猴子顿时瞪大了眼睛,好半晌方才意识到了萧敬先话语中的关键。
这位晋王殿下之前之所以能够精神奕奕,甚至把北燕皇帝都给吓唬走了,是因为服用了那种饮鸩止渴,暂时压下伤势的药?而现在,萧敬先打算用那种药来夤夜脱身?他们今天晚上要离开固安吗?
就在他脑海中萦绕着这两个念头时,就只听外间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这下子,他只觉得头皮发麻,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只顾着完成越千秋交给他的任务,忘了在外头警戒防止外人靠近!如果这时候被人瞧见萧敬先这虚弱的样子……
“晋王殿下,我能进来吗?”
随着萧敬先应了一声,小猴子就只见越影推门进来,这一次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他有些发怵和这位越千秋都拗不过的大叔打交道,本能地躲到了萧敬先身侧,可却没想到越影竟是先对他点了点头,随即就淡淡地说:“我都预备好了。”
“我就知道影先生做事最最可靠。一会儿恐怕要劳烦你了,千秋怕是背不动我。”
见越影微微颔首,显然是答应了,小猴子这才知道今晚就走是两个大人已经达成共识的,倒也没有时间去自怨自艾唯有自己被蒙在鼓里,只是结结巴巴地问道:“那城里其他人……”
“只要我不在,城中立时就会不战而溃,立时投降。至于烧杀抢掠……你放心,他们没有这个时间,我已经安排了人去告发。要抢的话,这座官邸里的东西足够了,其他有钱人都跑得差不多了。”
听到萧敬先这样的回答,小猴子这才恍然大悟,顿时老大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等到越千秋换了身衣裳提了个小包裹回来,看到越影也到了,他微微愣了一愣,随即就若无其事地说:“这是都准备好了?幸好我把要带的东西带着了,否则还得回去跑一趟。”
小猴子忍不住再次多嘴问了一句:“就咱们四个人走?”
“没错,就咱们四个人。”萧敬先淡淡地说,“城中兵马中,可靠点的大多都已经跟着岳中走了,剩下的都会派去夜间守城,等到适当时候,他们都会得到立时悬绳离城的命令。”
见越千秋丝毫不吭声,小猴子恨不得自己没多这一句嘴,只能讪讪地说:“我就是问问……”
“你问的话和千秋差不多,他早就都问过一遍了。”萧敬先捅破了越千秋此刻还能冷静的真相,随即就轻声说,“现在开始养精蓄锐,一个时辰之后就出发,毕竟我们也要用绳索才能离城。”




公子千秋 第四百二十九章 暗夜潜行
漆黑的夜里,一阵高似一阵的风中渐渐露出了入骨的凉意,鸣虫在北边这时节已经是渐渐绝迹了,就连鸟儿也已经有不少南飞离开。在这样的黑暗中行走在路上,看似只要注意脚下,并不会发出太大的动静,可实际做起来,那却谈何容易。
而且,越千秋完全没有想到,萧敬先准备的脱离计划,竟然不是靠马车和骑马,而是凭两条腿夤夜跨越最后这四十里,越过和南吴的边境线。尽管他的体力算得上不错,可自从学会骑马,以坐骑代步已经成了习惯,因此这样的夜间跋涉,第一次尝试的他自然暗自叫苦。
即便身体还吃得消,可心情上的紧张和警惕,以及四周环境的完全陌生,这都进一步加重了疲倦感。相形之下,明明多背了一个人的越影却依旧步伐如同行云流水,仿佛丝毫不知疲惫,就连小猴子也显得比他轻松。
也不知道闷头走了多久,已经有些浑浑噩噩的他方才听到了一个声音:“停一下吧。”
这个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极其轻微,越千秋原本有些走神,可越影那种奇特的嗓音他还是第一时间辨识了出来,当下立时停下了脚步。然而,这一停他就发现,自己的双脚竟是犹如灌了铅一般,胸腔甚至微微有些刺痛,喉咙也是干得犹如火烧一般。
就在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时候,旁边递来了一个水袋,与此同时响起的是小猴子那压低的声音:“越九哥,喝口水……可别喝太多,喝得越多越容易渴,咱们已经走了一个半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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