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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千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一个半时辰……也就是一口气快走了三个小时?不是才四十里吗?三个小时还没走到?是了,他们好像走的一条有点绕的路,要不是越影带路,他恐怕早就没方向了。他这辈子都还没这么走过路,所以说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越千秋来不及细想,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水,随即控制自己不再多喝,盖上塞子递还给小猴子,这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走了一个时辰?”
“我会观星术啊,看星星的位置,大略就能够算出来!”
小猴子这才显得有些神气,挺直了胸膛说:“我不但学了地听术,望气术,还在学山河地理,可我最喜欢的是天文水情,还有辨认各种植物。其中观星术我学得最好了,师父原本打算,让我去出海的船上练两年,可后来听说这年头的船常常会翻,这才打消了主意。”
前面听着好玄幻,可后面就很实际了……果然是行行出状元!
越千秋称赞了两句,随即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小猴子说着话,尽力缓解周身挥之不去的强烈疲惫,可随即就发现正坐在一块石头上的萧敬先仿佛和旁边的越影在低声商量着什么。
即便是在这种黑夜,拥有一双利眼的他还是能清清楚楚看到两人嘴唇蠕动。可就算是如此,他却没听到两人发出任何声音,紧跟着就意识到,这竟是唇语!
他没练过这玩意,所以此时虽说死死盯着两人,可仍是难以从那迅速的口型变化中猜出两人交谈的内容,反而还让萧敬先和越影几乎同时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紧跟着,越影就走了过来,低声说道:“剩下不到十里地,但这也是最危险的十里,你们两个小心一点。”
此话一出,小猴子立时紧张了起来,而越千秋虽说脸色不变,却还是立刻反问道:“影叔是说,一会儿半道上肯定会遇到状况?”
“没错,不是可能,是肯定。毕竟,大吴兵马只是牵制,不可能强攻,所以我们要面对北燕边境的斥候探子,冲着晋王来的刺客,还要在日出之前,完全越过边境,那是必定会遇到阻截的。”
“哈啊……”越千秋从喉咙里低低呻吟了一声,随即不太得劲地说,“早知道我怎么都从库房里捞一把陌刀带着,太没有安全感了!”
“从今夜开始,你就会明白,杀人用不着固定的兵器,只要一双手,了话。
“拔掉两个钉子,还顺便发现了好几个陷阱!真够阴险的,尤其是在这样的夜里,竟然设在了大道上……幸好论斥候,我也是专业的,夜里赶路绕过陷阱,还有如何发现探子,我不知道练过多少回!”
似乎是刚刚不能说话的后遗症,小猴子这会儿话多极了,而且还没什么条理。他靠在越千秋身上,絮絮叨叨地说着刚刚那场小小的对抗,随即又从怀里拿出一块铭牌,说是从死掉的斥候身上找到的。
直到越千秋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越影这才接了过去,却只扫了一眼就递到了背后。
“晋王认识吗?”
萧敬先只是随眼一瞥就淡淡地说:“见过,秋狩司最精锐双卫之一的黑水卫,没想到竟然是小袁子你拔了头筹,而且一下子解决了两个,不错不错。”
“叫小猴子,不许叫小袁子!”小猴子想都不想就抗议了一声,可等听见萧敬先接下来的话,他就愣住了。
“从前一旦黑水卫出动,两人一组,八人一队,一次出动三队,这是姐姐在时,秋狩司立下的规矩,因为再精锐的人马,一旦人太少,不能互相呼应,也不过是别人嘴里的肥肉。这些人各有擅长,也不只有一组暗号,应该是一刻钟彼此报一次平安。除非一刻钟之内尽屠二十四人,否则一队覆灭,其余两队人必定会立刻赶来。”
见面前的三人已经再无一人小觑,萧敬先方才继续说道:“现在情况不明,一来,我们不知道岳中那一路可有人拦截。第二,眼下这有多少人,是守株待兔在这等我们,还是单纯做个防备?第三,这是萧长珙的指派,还是康乐?又或者是皇帝,汪靖南?”
几个疑问之后,萧敬先就淡淡地说:“所以事到如今,只有全力先杀过去。”
越千秋还以为萧敬先会有什么锦囊妙计,没想到最后只是简简单单地杀过去三个字,愣了一愣过后顿时大为不满:“我还以为你说什么,那就别浪费时间了,赶紧走!”
然而,萧敬先却低声叹道:“如果那个出自神弓门的庆丰年此时在,那便事半功倍了。在这种时候,夜箭比近身搏杀更管用。”
“那却未必。”越影直到这时候,方才把萧敬先放了下来,见越千秋眼疾手快上前扶了人,他就淡淡地说,“你们两个保护好晋王,不过别杵在路上,退到路边,以防追兵。小猴子把陷阱的位置告诉我,我去解决掉秋狩司的那些黑水卫。”
听出那话语中无与伦比的自信,越千秋先是一愣,随即便恍然大悟。
黑夜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最大的天堑,可对于影子来说,不正是游刃有余的天地?





公子千秋 第四百三十章 浮光掠影
黑夜之中,越千秋和小猴子一左一右守着萧敬先,丝毫不讲风度地坐在路边的杂草丛之后,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在这样只有呼呼风声的夜里,越影一去就是许久,和刚刚小猴子离开时一样,没有任何动静传回来,仿佛前方只是一片死寂。
即使之前并未走路,但萧敬先的脸色依旧颇为苍白,白天应付皇帝以及事后在人前露面,耗费了他巨量精力,所以此时仍在闭目养神。而小猴子刚刚跑了一趟杀了两个人,即使是在黑暗之中看不见杀人时那血光四溅的样子,可第一次真正独自杀人的兴奋过后,他还是有点发蔫。
至于越千秋,他手中把玩着一把匕首,灵巧地任其在手指之中翻飞跳跃,心里想的却是之前越影对他说的话。虽说他没有改行当职业杀手的打算,可在如今这种没有趁手兵器的时候,他不得不考虑把匕首玩出花儿来的可能性。
因此,他想了想就绕到小猴子旁边,低声向其讨教刚刚是怎么在黑夜里干掉那两个黑水卫的。小猴子之前还神气活现地炫耀战绩,此时却不大愿意再提这一茬,反倒是萧敬先低笑了一声:“你问他还不如问我,拧断人脖子这种事,我比他有经验。”
发现夜色之中的小猴子面如土色,越千秋果断放过了这小家伙,又绕回了萧敬先的身边。听着人为自己解说攻击脖子的哪个部位更容易一击致死,匕首从胸口又或者后背哪儿刺进去更致命……越千秋越听越是觉得心头悚然,到最后看向萧敬先的眼神满是说不出的狐疑。
如果是越影教他这些,那很正常,可你堂堂晋王殿下,难道曾经改行做过杀手刺客吗?
“有个太厉害的姐姐,有个贵为九五之尊的姐夫,再加上我自己也行事荒诞,肆无忌惮,我已经记不清楚被人行刺过多少回了。”萧敬先仿佛看出了越千秋的疑问,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侍卫再多也防不胜防,所以大多数时候,我更喜欢自己解决,权当练手。久而久之,经验自然比你这种养尊处优的公子来得丰富。”
越千秋彻底哑口无言。他从前还觉得北燕这边能够活得肆无忌惮,可现在看来,这地方那是王法敌不过霸道,一天两天会觉得很爽快,可时间长了,那种朝不保夕的压力也实在是太大了。也只有萧敬先越小四这样的疯子,才会更喜欢北燕!
而听到这种沉重的回答,就连有些萎靡不振的小猴子也不禁丢开了几分初杀人之后的心理负担。为了强迫自己不去想杀人的事,他再次伏地听声,这本来只是随便一个举动,可他紧跟着就露出了慎重的表情。
冲着萧敬先和越千秋打了个手势,他低声说:“有马蹄声,从我们之前来的方向来的,至少几十个人。”
在这种寂静的夜里,伏地听声的准确率非常高,更不要说小猴子在这方面相当有天赋,越千秋当然不会怀疑。尽管自己这三人躲在路边,大队人马经过绝对不可能发现他们,但想也知道,如果轻易把人放过去,那回头越过边境线时,他们遇到的拦阻力量无疑也会更强!
他想都不想就看向了小猴子:“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设绊马索?”
小猴子顿时面露难色。绊马索不是简简单单一条绳子就够了,还需要稳固的支点。实在没有的话,也可以让两个人在两头拉着。如今路边有树,他和越千秋勉强也可以当个拉绳子的人,但那么长又坚固的绳子去哪找?
他紧急开动脑筋,突然扭头对萧敬先问道:“来的会不会是岳将军他们?”
“没可能。”萧敬先简简单单三个字打消了小猴子的痴心妄想,随即才说道,“岳中他们走得早,而且并不是走的这条路,我没有告诉他我今晚会走,更不用说告诉他我们走这条路,所以他不可能来接应。你们两个不用想那么多了,放了他们过去也无妨,此时用不着硬拼。”
萧敬先都这么说,小猴子顿时怏怏。就在这时候,他歪了歪头侧耳倾听了片刻,随即立时叫道:“好像有人过来了,也许是影叔!”
越千秋竖起耳朵好一阵子,却依旧捕捉不到任何动静,对于小猴子的听力只能自叹不如。但他很快就捕捉到了衣袂破空声,他就只见一个人影飞一般地疾掠过来,站起身正想说话时,却听到小猴子一声轻呼。
“那些骑马的人带了猎狗,我听到狗叫了!”
此话一出,就连刚刚站稳,身上还沾染了血迹的越影也遽然色变,更不要说越千秋和小猴子。只有萧敬先施施然弹了弹衣袍上的尘土站起身,淡淡地说:“幸好有影先生一路背着,我养精蓄锐攒了不少力气,这会儿只要吃一颗药下去,可以好好给那些追兵一点厉害瞧瞧。”
越影没有炫耀刚刚自己在林间搏杀那些黑水卫的功绩,因为相比即将来临的追兵,此事不值一提。耳听得寂静的夜色中渐渐能听见马蹄和犬吠,听动静越来越近,他握紧了手中那把长剑,心里迅速合计了起来。可就在这时候,他陡然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呼。
这下子,四人顿时面面相觑,就连萧敬先也露出了不加掩饰的讶色。小猴子更是又惊又喜地说:“不会是那什么黑水卫里头的漏网之鱼和这些人迎面撞上,自己人打自己人吧?”
“你想得倒美,我们听到狗叫,尚且能意识到那是带着猎犬来追我们的追兵,更何况秋狩司黑水卫?他们又不是蠢货!”萧敬先毫不留情地把小猴子的痴心妄想给打了回去。
而越千秋则没来得及去想那边是谁帮忙截击追兵,绕到越影身边小声问道:“影叔,前头那些家伙一个不剩全都解决了?”
越影微微颔首道:“我和秋狩司不止打过一次交道,他们的某些联络方式自以为隐秘,可这么多年没变,却是太守旧了,被我利用陷阱聚而歼之。”
尽管他丝毫没有夸耀功绩的意思,可小猴子还是大为惊叹,嘀嘀咕咕道:“我杀两个人都费了老大的劲,影叔您太厉害了!”
就连萧敬先,也不由自主地轻轻吸了一口凉气,随即半是玩笑半当真地说:“不愧是暗月之影,就算现在秋狩司群龙无首,这个消息传出之后,也有人该自尽谢罪了。”
“这些应该不是官面上调动的,而是相当于某些人的私兵。”越影却没有在意小猴子的崇拜,萧敬先的称赞,而是沉声说道,“在把他们聚拢过来之后,我假称自己是北燕皇帝的心腹,调了他们去南京面圣,结果非但没有吓唬得了他们,这些家伙还悍不畏死地想要围杀我,眼见最后快要事败,还有两人服毒自尽。否则,我也不能担保能够把他们杀得干干净净。”
“原来如此,影先生果然算无遗策,我越来越想见那位越老相爷了。”
萧敬先习惯性地眯了眯眼睛,突然若有所思地说:“听这动静,那些追兵似乎是被人远程伏击了?”
这远程两个字一出,小猴子直接跳了起来:“庆师兄!”
越千秋亦是立时脱口而出道:“师父!”
面对这两个瞬间兴奋起来的小家伙,越影突然开口说:“不论他们两个之外,是否还有别的帮手,可在这种黑灯瞎火的时候,那些追兵他们不可能完全截下来。既然如此,我们就在这里布下第二层网,这样一来,只要后头帮忙阻截的人听到动静,就能顺顺当当过来碰头。”
越千秋刚想说好,紧跟着就苦着脸说:“影叔,漏网之鱼肯定不止一两个,可只要没有绊马索,咱们顶多只能截下几个人。”
“谁说没有绊马索?”越影微微一笑,竟是捋起袖子,从护腕上一层一层解下来一根纤细犹如金线似的长绳,见越千秋目瞪口呆,他就淡淡地说道,“这是混合了陨铁的金丝绳,记得拉的时候将绑在匕首上,再找棵树绕两圈,否则能勒断你的手。你和小猴子一人管一边,剩下我来。”
越千秋最喜欢听到的就是这句“剩下我来”。毕竟,能在这黑夜之中亲眼看到越影全力出手,他实在是盼望已久了。当下他就立时和小猴子分工合作,一人将那金丝绳绑在匕首上,另一个则是绑在单刀上,随即小猴子就二话不说窜到了对面路边。
当萧敬先看到,两个人竟是把这条另类的绊马索设置成人肩膀那么高时,他就知道,纵使有落网之鱼骑马往这边而来,那也定然难逃一劫。果然,就当这绊马索刚刚设好不多久,随着马蹄声阵阵,就有散开来的一二十骑人往这边疾驰而来。
而将匕首在一棵树上绕了两圈,拉紧绳子,这才将匕首紧握手中的越千秋,则是只觉得整个人都瞬间亢奋了起来。眼见那些人马越来越近,他一颗心不由得猛抽了一下,随即就听到了众多惨嘶。
一瞬间,打头的三匹马直接绊倒,马上骑手在那巨大的冲力之下高高抛飞了出去,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摔落在地。而后续的骑手根本收势不及,有人试图趋势坐骑腾空而起,结果没料到那不要脸的高度,坐骑根本就跃不过去,竟是绊得更惨。
只有落在最后的几骑人勉强还有勒马急停的机会,可地上却是已经人仰马翻,呻吟惨嘶不绝于耳。而幸存者们甚至来不及爬起身,就只见一条黑影犹如轻烟似的飘了上来。
那轻烟不过是在他们身边一绕一闪,那些人带着几分劫后余生光彩的眼神就涣散了开来。随着黑影从这一地残兵败将之中蜻蜓点水似的掠过,最后冲向了那最后几骑人时,越千秋终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胆,竟敢拦截秋狩司的白山卫!”




公子千秋 第四百三十一章 手下留情
“白山黑水,这下却是齐了。姐姐当初真是起的什么名字,炫耀她混在大军之中打了一次女真吗?我也打过女真,我就不会起这样没水准的名字!”
萧敬先喃喃自语了几句,随即见越影手中那把不起眼的短匕犹如夺命魔器一般,只在人身上一绕便会有一个人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化为一具冰冷的尸体,他不禁暗自欣赏着这带着极致美感的杀戮一幕。可眼看越影冲着那喊话的人去了,他顿时心中一动。
“影先生还请手下留情,留个活口。”
刚刚即便是支撑点在树上和匕首上,可在那些追兵连人带马撞击绊马索的时候,越千秋仍是感受到了手上那股巨大的拉力和反震力,因此不禁暗自庆幸之前听了越影的,没有自己乱找东西当绳子,随便设一条绊马索。
就刚刚那么一瞬间,第一次三匹马,第二次四匹马,第三次是凌空撞上去的两匹马,每一次他都险些脱手。如果不是绳子实在是太过于坚韧,而这棵树又分掉了大部分冲力,这较之寻常马力更强大的奔马之力,就算他胜过寻常大力士,可也没办法匹敌。
怪不得据说伏击的时候设绊马索,不是用楔子打入大树又或者巨石,就是要用众多人在两旁将其拉起。这事情真不是一个人的游戏!
他正在一面感慨,一面松开匕首,突然听到萧敬先这么叫了,他立刻唯恐天下不乱地跟着叫道:“影叔留活口,那是汪靖南的儿子,有他当带路党,能省我们很多力!”
马背上的汪枫也一下子就听出了萧敬先和越千秋的声音,登时面色大变。
上京城大乱之际,他在父亲汪靖南的安排下,带着秋狩司那些忠于父亲的力量逃了出来,随即又通过暗线,一路追踪萧敬先到了固安城。在得知岳中率兵离开,据说是去联络南吴时,他却凭直觉敏锐地判断出,萧敬先很可能夤夜逃跑。
然而,他唯一误算的就只有一件事,那便是萧敬先确实是趁夜跑路,可竟然不是骑马,也不是坐车,而是光凭两条腿!还是他的一个随从在苦等之后不见动静,放出了两条嗅过萧敬先随身之物的猎犬,当两条猎犬发现了蛛丝马迹时,他这才慌忙带队追了出来。
在已经掺和进了上京城那场大乱的情况下,除非抓住公开叛逃的萧敬先,否则父亲往日的功劳一笔勾销不说,整个汪家也会万劫不复!
然而,此时此刻的汪枫已经顾不得萧敬先和越千秋的所谓留活口是多么羞辱了,眼见那个犹如鬼魅一样的影子将他左右卫士一一剪除,寒气大冒的他下意识地拨马转头,可还没等他疾驰出去,就只觉得一只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脖子上仿佛横着一把冰凉的利刃。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浑身僵硬,有心殊死一搏,可竟是无论如何都提不起那勇气,心底一千次一万次后悔没有把所有精神都耗费在练武上,而是分心太多。否则不论是在上京还是在这里,他都有很多腾挪的余地,不用父亲每每亲自上阵。
而更让汪枫恨得几乎想要去撞头的是,越千秋从后头嚷嚷道:“总共不到二十息,这秋狩司的人也未免太弱了,影叔你都算不上热身!”
“少拍马屁!”越影终于忍不住笑骂了一句,随即一把抓住汪枫的领子,将其强行带离了马背。等到他若无其事地绕过那一具具死尸来到了萧敬先身边,他看到越千秋和小猴子正忙不迭地收起那金丝绳,他就吩咐道,“那些血迹只要找条帕子一抹就没了,不用太忙活。”
越千秋这才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小猴子,刚说了一句“看吧,影叔不在乎这个”,可话音刚落,他就仿佛心灵感应似的往后一瞥,随即竟是又惊又喜。因为他就只见一个人如同一阵风似的快步奔来,每一次足尖点地一个起落便能跨越寻常人三四步的距离,不是严诩还有谁?
他随手丢下金丝绳,想都不想就反身迎了上去,大声叫道:“师父!”
“好小子,要不是拦截这些鹰犬,险些就错过了,真没想到你们竟然跑到我们前面去了!”
严诩说着情不自禁地抱了抱得意弟子,随即笑呵呵地在越千秋头上使劲捋了捋,抢在越千秋发毛之前松了手,退开一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他,这才如释重负:“总算好好的,否则我回去都不知道怎么向你爷爷交待!”
“要交待也是应该他给我们交待。”越千秋低低嘟囔了一句,随即张头探脑地往严诩身后看了一眼。还没等他看出个名堂来,严诩就拉着他匆匆往越影那边走去。
“庆丰年还在后头带人扫尾,不过看来是做不到你们这边的一锅端。”这位玄刀堂掌门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地上那一二十具尸首,根本没有问是否验过这些人的生死,走到越影身旁就干咳道,“影哥您一个人,比咱们那儿十个人干得都利索。”
“你们都是还能做其他大事的人,我只有这点小手段,若是还做不好,怎么对得起老太爷?”淡淡答了一句,越影方才放开了汪枫。然而,只是抓着人的这么一会儿,他已经把汪枫周身上下能够伤人的凶器,就连发间和脚下靴子里的钢针和刀片全都搜了出来,丁点不剩。
没了任何倚仗,汪枫只觉得自己就仿佛赤身裸体站在叛贼和南朝的敌人面前,而更让他又惊又怒的是,萧敬先在一动不动和他对视良久之后,突然冲他微微一笑。
“上京城那么多贵介子弟,我本来觉着,你是挺聪明的一个。现在你能带人追上我,也证明我没判断错。不过光是追上没用,你还是败了。眼下就要死了,你有什么感想?”
“萧敬先,你一直都是疯子,可别人不是!我爹和当年的事情明明没有任何干系,你为什么要揪着他不放?”
“呵呵。”萧敬先无所谓地一笑,随即轻描淡写地说,“人人都以为我是追着秋狩司不放,甚至连你爹这样和当年之事毫无关系的人也不放过,那样的话,不是正好让别人以为我是逮着谁咬紧了就不松口的疯子?”
“你……”汪枫顿时为之骇然,一下子想明白萧敬先不过是有意将性格之中那个最大的弱点暴露在外,就和有人故意藏拙,有人故意自污一样,那竟是更深层次的隐藏手段!知道今夜自己定无幸理,他索性豁出去了,直截了当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对我爹下毒手?”
“那还不简单么?我讨厌他。”见汪枫一张脸瞬间完全僵住,萧敬先这才若无其事地说,“他私心太重,虽说一直都号称秋狩司是要交给楼英长的,却总是不肯放权,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楼英长为什么以秋狩司副使之尊,亲自涉险去南边,还不是因为怕你爹疑忌他?”
“你爹对徐厚聪先是抬举,后是提防打压,还不是因为他心眼太小,容不得人?所以说,就当那是我离开大燕之前,给朝廷做个大扫除,你爹那样的人,我当然要清扫出去。”
见汪枫那张脸先是一阵青一阵白,渐渐没了一丁点血色,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分明是已经没有半点求生意志,萧敬先方才斜睨着越影道:“影先生,麻烦你了,把人打昏丢在这儿。”
此话一出,别说越千秋和严诩小猴子吃了一惊,就连汪枫自己也同样难以置信。可他还来不及追问萧敬先缘何要饶自己一条性命,他就只觉得脑后挨了重重一下,继而就仆倒在地,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越影一手挟着汪枫,把人丢到了那边的死人堆里,越千秋才恍然大悟地看着萧敬先道:“好啊,原来你这是走了还不让人家好过!楼英长、徐厚聪再加上汪枫自己,包括震怒的北燕皇帝,这一下人人互相疑忌,你算是把一大堆人都算计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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