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千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而他自己,则拉着严诩和周霁月,巧妙地绕圈子询问金陵城中可有什么黑道帮派势力。
混门派他是觉得着实高危,但如果能收服两个不起眼的小帮派,打听消息就方便多了。
在他现在本尊太小的期间,这应该算是安全系数比较高的偏门了……
对于这个,周霁月毕竟年纪小,绞尽脑汁也只说出了一个在小店铺中收保护费的小帮派,严诩却冷笑了几声。
“朝廷对侠以武犯禁的武人防范厉害,但对于就只会三两招把式,只有一身蛮力的底层人,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金陵城里有占了码头苦力生意的……”
严诩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还没个结束的迹象,外头就传来了追星和逐月的嚷嚷。
“喂,你是什么人,怎么能随便乱闯?”
“公子,九公子!”
意识到外间出了什么状况,越千秋不禁眉头大皱。当他匆匆挑开外间门帘,看到一个拖儿带女的年轻少妇时,他就立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感应到身后的严诩和周霁月似乎全都怒气勃发,他连忙张开双臂拦住两人,随即就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方三人。
等看够了,他就故作惊诧地问道:“阿姨,你这是迷路了吗?”
ps:阿姨在古代也有和姨娘一样的意思,当然从千秋嘴里说出来,自然就带点现代人的习惯
公子千秋 第五十八章 阿姨变娘姨
阿姨……
迷路……
别说严诩和周霁月,就连落霞和追星逐月,这会儿也全都陷入了呆滞之中。
越千秋却没在乎那少妇瞬间阴沉下来的脸,笑嘻嘻地说:“越府上下人人都知道,我这清芬馆最清静不过,一天到晚压根没人来的。如果不是迷路,阿姨怎么会带人到这来?”
那少妇原本想着,之前派去看着她的丫头似乎在故意放纵,一路上遇到的下人更是任由她轻轻松松闯到这里,只要自己摆出将来四太太的架子,收服越千秋区区一个七岁孩童,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直到被人一口咬准了阿姨两个字,她才意识到外间传闻很可能是真的。
传说就是这么个孩子,让金陵名士邱楚安,让刑部尚书吴仁愿,让刑部总捕司的一堆捕快,全都吃了大亏!
她瞬间收起了小觑之心,笑意盈盈地说:“千秋,我是你养父越四老爷的妻子……”
“阿姨的意思是,你是我爹娶的妻子?也就是我娘?”
越千秋见那少妇喜形于色,连连点头,他就摸着下巴说:“这可是大好事,爷爷要是知道,一定会高兴得合不拢嘴……咦,不对啊,要真是娶妻,不应该在越府大办喜事,三媒六证,把喜帖洒遍金陵城吗?怎么我爹没回来,阿姨就先带着两个孩子来了?”
不等那少妇说话,他就使劲一拍巴掌道:“我知道了,我爹是和你私奔的!”
严诩看到那少妇瞬间面色铁青,他便皮笑肉不笑地说:“聘者为妻奔为妾,如果真是私奔,千秋,她就做不得你娘了,你刚刚这阿姨两个字着实没有叫错。”
越千秋和严诩搭档惯了,此时立刻狐疑地瞪大了眼睛:“师父,你这话不对吧?爷爷很早就当众说过,咱们越府是不纳妾的。从他往下,哪房都是一夫一妻,哪房都是多子多孙,他说已经养得够吃力了。要是谁再纳妾生一堆儿女,谁管生的谁就得管养,自己搬出去自己养活,别在府里吃闲饭!”
噗——
这一次,周霁月终于忍俊不禁笑出了声。而有她带头,落霞和追星逐月也不再是一开始那气咻咻的模样,全都笑了起来。
她们这笑声比什么嘲讽都有效,那少妇瞬间紫涨了面皮,突然用力在身边女童的背后狠狠掐了一把。下一刻,就只见那女童犹如疯子一般朝越千秋冲了上去。
“你敢骂我娘,我和你拼了!”
越千秋嘴里冷嘲热讽,眼睛却没闲着,所以那少妇下黑手的情形自以为隐秘,可他却看见了。他想都不想就往旁边一闪,等到严诩一如他所料,一把揪住了女童的衣领把人提了起来,他就迅对一旁的周霁月打了个眼色。
“霁月,你看看这丫头的情况!”
周霁月之前特地去偷瞧过这一家三口,此时哪里不知道越千秋的意思。她上前从严诩手中把女童接过来,轻轻松松钳制了她的胳膊,等到掀开衣衫,看到那斑斑伤痕,恰是新伤老伤交叠,比自己身上的还要凄惨,她立时怒瞪着那个措手不及的少妇。
“阿姨你要真是和我爹生了这么两个孩子,会把你们俩的女儿折腾成这个样子?这是你亲生的?我看就算是童养媳也没这么凄惨吧?”越千秋眯缝眼睛,见那少妇遽然色变,他就笑嘻嘻地继续说,“阿姨最好别动歪脑筋,看到我师父了没?他可是玄刀堂掌门弟子。”
严诩顿时眉飞色舞,显然对徒弟介绍他是玄刀堂掌门弟子,而不是东阳长公主之子,他简直不能再满意了。
而他这跃跃欲试的表情落入年轻少妇的眼中,明显也多了几分说服力。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见严诩根本不屑阻止她,她就忍不住咬了咬牙。
“我没有虐待孩子!我只是因为他三年未归,心里气苦,这才……”
“阿姨你这话就连骗我都不行,你觉得还能骗过爷爷?金陵城里是人都知道,爷爷可不是朝中那些落地就有官职的世家子弟,也不是寒窗苦读十年一跃登龙门的寒士,他走过的桥,比别人走过的路还多。”
越千秋的脸上挂着非常诚恳的笑容:“阿姨你不知道,记得影叔不久之前才送了个冒充我舅舅的拐子去了应天府衙,结果还没审呢,就好像被谁杀人灭口了。影叔那人天天死沉着一张脸,可不知道怜香惜玉。你要是实话实说,改明儿说不定还能当个污点证人。”
这时候,一旁的严诩狐疑地问道:“千秋,什么叫污点证人?”
“顾名思义,就是指有污点的证人,和将功折罪的意思差不多。”越千秋打了个哈哈把自己这语误给遮掩了过去,这才笑眯眯地说,“而且,阿姨你想想,我爷爷在朝中这么多年,威名赫赫,是不是比那个唆使你来捞偏门,却还让你遇到现在这种情况的家伙强多了?”
少妇面上凶光渐消,看向越千秋的脸色却颇复杂:“你小小年纪,敢替你爷爷做这种主?”
就在这时候,通往鹤鸣轩的那道门后头传来了一声冷笑。
“小看这小兔崽子的人,没有一个不吃亏的。”
随着这声音,越老太爷直接进了院子,见那少妇面色大变,抱着手中的男孩连连后退了几步,他就不紧不慢地说:“看在你还没铸成大错的份上,老夫可以网开一面,但前提是你老老实实把真情说出来,接下来好好配合。”
少妇不安地吸了一口气,眼角余光瞥见了自己来时的那道门,现有个身材瘦高,面无表情的黑衣人挡住了去路,她终于意识到终究还是看轻了这家金陵城中最大的暴户,以至于别人苦心孤诣伪造的越四老爷亲笔手书,以及婚书之类的证物,全都没有拿出来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和她想的不一样,别人竟然从一开始就认准了她是假货!
知道爷爷这话一说,那就是一锤定音,越千秋如释重负。他终究还记得皇宫里那档子事,一溜烟朝越老太爷迎了上去。
到面前他还没来得及拱手行礼,就惨遭老爷子横了一眼,他连忙讨好道:“爷爷,我这算不算戴罪立功?”
真倒霉,严诩惹出来的祸,搞得还要他顶缸!
板着脸盯着越千秋瞅了好一会儿,越老太爷这才冷哼道:“马马虎虎,这次就放过你了,要是还有下一次……”
老太爷拖了个长音,目光又扫了严诩一眼,见其立时噤若寒蝉,他却略过这一茬再也不提,冷冰冰地看向那少妇道:“老夫平生最不耐烦就是等人回话,不是哑巴就给个准信!”
面对这样一位强势的老太爷,本以为至少能在越府混几天,说不定还能混几年好日子的少妇,不知不觉垂下了头:“小妇人安人青,原是跑江湖卖解的,愿为老大人效命!”
听到这么个答复,老太爷少不得看向了院门口的越影。后者哪里不明白老爷子的意思,微微点头道:“我已经吩咐人守住了到清芬馆和鹤鸣轩的路,没有外人知道。”
“很好。”老太爷皮笑肉不笑地啧啧一声,阴恻恻地说,“等我处置完你这次上门讹诈,你就跟着千秋,他身边正好缺个得力的管事媳妇。”
这一次轮到越千秋瞠目结舌了。老爷子这真是神思路啊,转眼之间,阿姨变娘姨?
等到越影押送了安人青那一大两小出去,越千秋慌忙抗议道:“爷爷,你把这么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派给我干什么?”
“心狠手辣?啧,只要她手里没人命,那就能用,有人命那就只能让她去偿命了。”越老太爷哂然一笑,使劲揉了揉越千秋的脑袋,“你小子还敢挑挑拣拣的,你和阿诩今天进了趟宫,连算是半个太子的英王李易铭都几乎揍了,我怎么能不给你多准备几个偏门人物?”
此话一出,除却干笑的严诩,院子里的周霁月和落霞等三个丫头同时呆若木鸡。
揍英王……老天爷,九公子做事真是越来越出格了!
越千秋却觉得大为冤枉,都是严诩干的,这关我什么事!
公子千秋 第五十九章 提孙训儿
“你能不能别转了,再转我都要晕了!”
绿萝苑正房,忍无可忍的三太太猛地一拍巴掌,冲着团团转的三老爷厉吼了一声。然而,她等来的不是往日立时挤出笑容赔小心的丈夫,而是一记怒瞪。
“头发长见识短!让你派人好好看着那女人,你倒好,故意放纵了人去清芬馆闹!这下可好,老爷子回来了,把两头直接一封,里头到底出了什么事,谁都不清楚不知道!”
“关我什么事,我怎么知道那丫头竟敢偷懒,,她是睡着了才没注意人溜出去的!”三太太犹自不服气地反驳道,“再说了,老太爷凭什么胳膊肘往外拐,尽帮着那个外姓儿!”
“就凭他是老太爷!”越三老爷又气又急,指着媳妇的鼻子就骂道,“好,就算之前看着那女人的丫头偷懒,她们母子三个出来,沿路遇到了多少人,怎么就没有一个禀报上来的?这家里是你经管的,平日你看上去威风八面,可出了问题,一样是要你,但心里却还是记情的。”说到这里,三老爷又郑重其事地告诫道,“大嫂如果要想夺权,你压根就管不了那么多年家!看看长房三个儿子两个孙子,再看看咱们!”
当三太太委委屈屈跟着三老爷来到鹤鸣轩前头时,就只见越秀一扶着大太太,还有二老爷夫妻全都到了,可这会儿竟是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院子里。
尽管四月初的黄昏已经没什么凉意,但三太太还从来没被老太爷这样晾过,如今一块被晾着的还有妯娌和伯伯,长房重长孙,她就是平日再作威作福,也不禁有些战战兢兢了。
不多时,她没有等到越老太爷传进,却等到了老太爷那熟悉的身影出来。发现并没有越千秋,她不知怎的悄悄松了一口气。自从那一日拜师宴之后,她竟是对这小孩儿有些发怵。只不过在心里,她却安慰自己说,那是因为顾忌他的师父,东阳长公主之子严诩。
“都来了?”老太爷扫了一眼如今在自己身边的这些儿子媳妇,冷淡地说道,“这些日子家里就没消停过,你们嫌烦,我也一样嫌烦。今天这所谓的老四媳妇带了儿女来投,我也不劳烦你们,亲自断了。”
他稍稍一顿,接下来就迸出了一句简简单单的话:“接下来我也懒得啰嗦,分家吧。”
这最后三个字一出,越二老爷和越三老爷顿时呆若木鸡。可还没等他们死活恳求,大太太就第一个屈膝行礼道:“老太爷何出此言?父母在,不分家,这要是传出去,越家子子孙孙岂不是都要被人戳脊梁骨说不孝?我们若是做错了什么,老太爷明说,我们一定改。”
“长安,把你祖母搀起来。”
越老太爷想都不想就吩咐了一声,见越秀一动作飞快,稳稳扶起了大太太,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看向慌忙双双跪地的另外两对儿子媳妇。见四人大气都不敢吭一声,他就不耐烦地说道:“现在知道这副死样子,从前干什么去了?一个个都这么大的人,居然还小心眼!”
越影一动不动地守在门口,尽管没有回头,却能想见院子里那些人会是如何噤若寒蝉。而他也猜到,在通往清芬馆的那条夹道,越千秋和严诩必定在偷看热闹。
越千秋确实正在偷看热闹,但严诩却不在。用严郎的话来说,不过就是算计家产,争宠夺权的那点勾当,和朝中没什么两样,看了心烦。
可严诩身为东阳长公主的独子,能够大度不在乎这些,越千秋却不行,他倒不在乎要老太爷分给自己多少东西,他在乎的是老爷子怎么想的。
分家?吓人的吧?应该不是当真的吧?
他猫着腰躲在阴影处,竖起耳朵专心致志地听动静,完全没察觉到背后周霁月那盯着自己后背的眼神。他完全不知道,因为老太爷那几乎揍了准太子的陈述,他成了小丫头的崇拜对象,直到他感觉到有人在捅自己的背后,回头一看,这才看到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霁月,有话一会儿说,让我先听听爷爷到底想说啥?爷爷太狡猾了,好像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似的,让别人怎么活?”
越千秋趁机吐槽,等周霁月默默点了点头,他就立刻扭过了脑袋,聚精会神继续听。
“我把千秋抱回来这么多年,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捅破他身世,你们想过没有?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嘴上没个把门的?呸,那还不是因为我想试试你们!一个个蝇营狗苟,就想算计着眼面前的那点蝇头小利,他一个小孩子将来娶妻,用得着你们管,还不是我补贴?”
见两个儿子唯有叩首而已,越老太爷就气不打一处来地说:“全都以为你们老子我在朝中安若泰山?这就可能要去当宰相了?呸,官当得越大就越危险,这道理你们不懂?之前人家险些就要揪着我去尚主,万一那个女人也失心疯了,倒腾一出呢?只看到老子的风光,没看到那如履薄冰的艰险,还居然给我后院起火,反了你们!”
这一次,连二太太和三太太也齐齐低下头去,羞愧得无地自容,脸上和火烧似的,哪里还敢吭声?这时候,她们第一次希望素来又敬又怕的大太太能站出来说句话。
可大太太却始终沉默着,她甚至轻轻用手在一旁越秀一那微微有些颤抖的手上拍了拍,示意孙子不要害怕。
“全都给我记着,千秋当然是老四的儿子,否则我没事干了,抱个孩子回来记在他名下?”
此话一出,那边众人的反应越千秋不知道,可他自己却着实吓了一跳,蹲得有些酸麻的脚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可等回过神来,他却不由得暗叹老爷子大大狡猾的。
那场火灾之后邂逅越老太爷,着实是他这一世最大的福气,可那和越四老爷有一毛钱关系吗?
他在鹤鸣轩呆了这么好几年,可从来没听到老太爷提及他和四老爷有啥关联……反而他一直听老太爷嚷嚷说,看他给小四找了个多好的儿子……
不过,越老太爷祭起分家这杆大杀器,然后又再丢出所谓他真正的身世,这算是再次把家里人拧在一起了。这一放一收,深得兵家之道。
坐在地上的越千秋正在低头琢磨着老爷子的兵法,突然只听得身后再次被人捅了两下。这一次,他着实有些不高兴地回头看去,正要告诫周霁月别那么难缠,却没想到她满脸紧张地对着自己点头又摇头,等意识到不对劲,他再回过头时,却发现越老太爷已经站在了面前。
“小兔崽子,就知道你在这。”
越千秋头皮发麻地眼睁睁看着越老太爷揪住自己的衣领把自己往外拖,竟是忘了反抗。等到他现身院子里,面对一大家子长辈,正挤出一丝笑容想说点什么,背后就被拍了一巴掌。
“全都给我记住,这小兔崽子是我领大的,算计他就等于算计你们的老子!”
被拎着的越千秋见越秀一流露出了几分真心羡慕,心想老爷子这发言固然太强势,但感觉还真痛快。
有这么个强人罩着,他难道不是求之不得吗?
公子千秋 第六十章 鹤鸣轩里小过堂
提孙训儿之后,越老太爷就把不待见的两对儿子媳妇都轰了走,独独留下了大太太和越秀一祖孙。他对大太太这个长媳素来多几分敬重,再加上接下来要问那个安人青,他一个老头子到底有几分不便,留着素来沉稳多智的长媳也能多个参考。
可是,瞅了一眼理直气壮站在他书桌边上的越千秋,他忍不住又为之气结。
察觉到爷爷视线的越千秋满脸无辜:“长安陪着大伯母,我陪着爷爷,有什么不对吗?”
得,居然还被这小兔崽子挤兑了!
越老太爷狠狠瞪了越千秋一眼,终究还是没把人赶跑,当下就吩咐越影把人押进来。
当大太太看到那个迈过门槛进屋的少妇时,饶是她一开始就不大相信那拖儿带女来寻亲的母子三人,此时也不得不承认,但凭姿色,这少妇确实是我见犹怜,寻常人一定会相信越四老爷与人有什么首尾。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对方的手脚,这才收回了视线。
不过,就只看那双手,也不大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家碧玉。
而越千秋之前肆无忌惮地调侃时,已经看清楚了这位冒牌货的身段容貌,这会儿目光倒是规规矩矩。此时此刻,他垂下来的眼睛滴溜溜直转,心里却在想,严诩和周霁月这一大一小会不会利用那好身手跑来偷听,可老爷子的下一句话立马就把这念头给浇没了。
“小影,给我守好外头,但凡有人想过来偷听的,全都给我打出去!”
听到越影答应一声退了下去,越老太爷心中大定,当下淡淡地问道:“现在,你可以把话说清楚了。到底是谁买通的你过来,那两个孩子又是怎么个来由。只要都是实话,我不会太过为难你。否则,诈欺朝廷命官,你该知道是什么下场。”
尽管越影在门外,屋里只是一群老少妇孺,但安人青却只觉得整个人仿佛被人锁定似的,从背后的每一个汗毛根都能察觉到深深的寒意,因此额头不由得微微冒汗,好容易才镇定了下来,强挤出一个笑容。
“回禀老太爷,来找小妇人做这件事的,是一个大户人家家丁模样的人。他说越四老爷离家出走多年未归,给了小妇人二十贯钱,说是去买两个干净些的孩子,冒充四老爷亲生送过来,事成之后许了一百贯。他还给了小妇人婚书等等一应证物,刚刚小妇人都拿出来了。”
听到这里,越千秋瞥见越老太爷眉头紧皱,他就状似好奇地开口问道:“你之前说是跑江湖卖解的,跑江湖卖解是什么意思?”
安人青没想到越千秋竟会问这个,瞅了一眼越老太爷和大太太,见两人都没有阻止越千秋的问题,她就不大自然地说道:“就是跑江湖卖艺的意思,小妇人能耍两口大刀,走单绳,耍杂技……林林总总都会几手。”
越千秋顺口接着问道:“这么说,你江湖经验很丰富?如果是这样,遇到这种找上门的好事,难道不会顺便跟踪一下雇主,回头万一有问题,也好吃了肥羊再反咬雇主,两头得利?”
正低头喝了一口茶的越老太爷直接喷了出来,就连大太太也不由得有些惊讶地看着越千秋。只有越秀一满脸狐疑,终于忍不住问道:“肥羊是什么?”
越千秋见人人都看着自己,他知道自己心急了,连忙低声嘀咕道:“我听师父说的……”
安人青被越千秋这么个小孩子捅破这一茬,自然措手不及。可想到之前越千秋说严诩是玄刀堂掌门弟子,江湖门道必定精通,她觉得隐瞒不过去,再加上也想给越老太爷留个好印象,日后在越府日子也好过些,索性也就不装娇怯了,当下和盘托出。
“九公子说得没错,这么一笔大买卖,我当然得弄清楚到底是谁找我,所以确实反过来跟踪过那个人。虽说此人很狡猾,可毕竟前后见过我三次,我三次之中只要成功一次,就能探出他的底细。他到底没躲过去,被我发现那是金陵城里五马街余家的人,但最后一次见过我之后,我就没在余家门前看到过他进出了。”
这是鹤鸣轩中除却越秀一这个小书呆之外,每一个人都能接受的答案。因此越老太爷丝毫不意外地挑了挑眉,随即破口大骂了起来。
“姓余的果然都没好货,老子忘恩负义,小子蝇营狗苟,上梁不正下梁歪,一烂烂一窝!”
越千秋刚刚首问建功,他知道自己应该低调点儿,可老太爷要把安人青给他,他对这心狠手辣的少妇却实在有些心结,尤其是周霁月还发现那女童遍体鳞伤,他自是更不舒服了。
所以老太爷骂过之后,他又问道:“那为什么你带的女孩儿身上那么多伤,都是你打的?”
安人青如今对越千秋那是几乎当妖孽看的,一听这话,她慌忙连声解释道:“九公子,这对孩子我买来也就十几天,也就是打他们几下让他们服管,绝对没有虐待他们……”
她自己也知道这话很难取信于人,竟是委委屈屈又跪了下来:“我只是为了省几贯钱。他们脸上看着还干净,就是身上有些新伤旧伤,一个是卖给人当养子的,如今人家又有了儿子,对他就苛刻了起来。另一个女孩儿是童养媳……就因为身上糊弄不过去,卖的价钱就便宜,我心想回头只要自己守着,别让外人给他们洗澡,这就看不出来了……”
没想到遇上老老少少一堆精明人!她走江湖这么多年,第一次栽这么大跟斗!
越千秋没想到问出的竟是这么个缘故,顿时脸色有些抽搐。这下子,他最想问的问题已经问完了,也就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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