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千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而老太爷脸上不见了刚刚骂娘的恼怒,他笑眯眯地看着大太太说:“这妇人若是送到外头,很容易被人说三道四,我打算干脆把她留给千秋,日后房里照管点事情却也便宜,少不得要你把人领了去好好调教,家里其他人经手,我却不放心。”
侍立在祖母身边的越秀一差点惊呼出声,大太太却从容笑着点了点头。
“老太爷这主意不错,如此外头人谅也不敢说我越家不认老四媳妇。只不过,依儿媳愚见,老太爷先把他们三人送去应天府衙过堂,诈欺未遂,也就是这妇人笞刑薄责罢了,判过之后,就将那对孩子挑了好人家收养,再把这妇人领回越府就是了。”
而越老太爷顿时哈哈大笑,对着长媳竖起大拇指道:“好,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
越千秋不得不佩服家里这两位最厉害的角色。
闹出这么一件事,越家甭管怎么处理,外间都会有人嚼舌头,说什么不认千里投奔的儿媳和孙子孙女之类的闲话,可要按照大太太这么釜底抽薪,留下自称儿媳的安人青,却把一双所谓儿女送给外人收养,这立时就能断绝一大半议论。
毕竟,哪怕有一丁点怀疑人是真的,不应该是反过来,把儿女留下,把女人赶走?又或者两个人都找个名目留下来?
公子千秋 第六十一章 行侠仗义
金陵五马街余家,曾经是这座京城首屈一指的豪宅之一,即便在如今余建龙已经不是吏部侍郎之后,这里也只是沉寂了很短一阵子功夫,而后又重新变得车水马龙了起来。
原因很简单,本来应该只是出身寒门的余建龙,竟被江陵余氏承认是旁支!
一下子从寒微的暴发户,成了可以对外宣扬的世家门庭,余家上上下下自然是与有荣焉。更何况,余建龙固然是暂时罢官赋闲,其长子余泽云却仍然以太学生的身份留在京城,交游广阔,和不少名士都交好,下人们当然觉得余家后继有人,大有希望。
可余大公子前些日子竟然在个七岁小孩身上栽了大跟斗!
“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唉,大少爷怎么会这么倒霉!”
“嘘,你想被管家听见?前两天那个谁一不小心念了这两句,被拖下去打了个半死!”
两个门房面面相觑了一眼,第一次觉得这看似庭院深深的余家好像有那么一点危险。
这些天关于越老太爷以及养孙越千秋的传闻简直是金陵城中最火热的,没有之一。
拜师宴上这对祖孙和东阳长公主母子联手,把刑部那位没人缘的尚书挤兑得下不来台。顺带东阳长公主澄清了所谓老蚌含珠的传言,又因为那个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儿子严诩当了越千秋的老师,之前和越老太爷闹过不和的她竟是与其芥蒂尽消,有些珠联璧合的迹象。
而严诩和越千秋师徒,在刑场边上的那座酒楼,把刑部尚书吴仁愿和总捕司一大堆人都给坑惨了。现在御史中丞裴旭和刑部侍郎高泽之还在追着吴仁愿穷追猛打。
这还不算,这两日还有个在私底下传播的小道消息,说是严诩带着越千秋悄悄进宫,把英王李易铭打了!
“大少爷怎么会这么倒霉?那个越千秋不过是养子而已,不是听说前两天又自称是越四太太的女人带着儿女找上门去了吗?”
“你还不知道?越老太爷直接让贴身护卫把人往应天府衙一送,那女人哭天喊地说自己只是贪图越府富贵,带了两个捡来的孩子就登门讹诈,她只是个跑江湖卖解的,结果越老太爷的那个护卫看着人挨了十小板,居然拿了银子把一对孩子转托一户好人家收养,把这女人领回去了。”
如果是送走女人,领走孩子,那还可以理解,越老太爷是想要打发走幼子娶的不称心意的女人,把自家血脉给留下,可越家却偏偏是送走孩子,领走女人!
初次得知这个消息的门房王一丁瞠目结舌,好半晌才吞了口唾沫道:“越老太爷确实不同凡响。”
他可不会认为,越家贪图那女人的美色……以越家如今的声势,要什么女人没有?
然而,他这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你既然这么向往越家,那么就去越家当差好了!”
王一丁整个人顿时僵住,他几乎是一寸一寸挪动着脑袋回头,当看清楚背后那位确实是大少爷余泽云时,他不禁吓得腿肚子直打哆嗦,下意识地跪在了地上,可想要磕头求情,身体却和僵住了似的,嘴里甚至说不出一个字来。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把这个狗才捆了,先关到柴房,等我回来发落!”
直到被麻绳捆成了粽子,王一丁这才回过神来,可随着嘴里被人塞了一把麻胡桃,他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想向同伴求救,可看到那个噤若寒蝉的家伙,他就彻底绝望了。等到被人推推搡搡关到柴房,从来就是个乐天派的他简直想哭了。
他暗自盘算自己会挨多少板子,会瘸腿断腿,还是会直接送命,唯独没有想到可能雷声大雨点小。毕竟,外人眼中风仪无双的大少爷是何等苛刻到刻薄的人,他心里非常有数。
苦中作乐的他心中庆幸着自己就是个孤儿,没人会受到牵连,可突然就只听到外间有些动静。紧跟着,他就发现柴房的门开了,一个黑影倏然闪了进来。
嘴巴被堵的他没法说话,也不想说话,他可不会自恋到认为有人愿意来看他这个倒霉鬼。可来人一开口,他就愣住了。
“不想挨打?不想给人做牛做马?只要你点点头,我就放了你。”
王一丁呆呆愣愣,先是点点头,随即不等对方解开他绑缚,他却又使劲摇了摇头。
他这点头又摇头的架势让来人有些莫名其妙,皱了皱眉后,竟还是伸手解开了那结结实实的麻绳,见其浑身酸麻动弹不得,又随手掏出了那团堵嘴的东西。
“咳,咳咳!”王一丁痛苦地呛咳了两声,但随即就尽力捂着嘴不管发声。直到终于缓过气来,他方才用手支撑着地面,抬起头来低声说道,“虽说大少爷要罚我,可我不会做对不起余家的事情,尊驾请回吧!”
来人愣了一愣,随即突然弹指给了王一丁一个暴栗,见其捂着头敢怒不敢言,这才嗤笑一声道:“谁指望你一个小门房做什么对不起余家的事情?只不过我心情好,随手放你一马而已。你想留下挨打随便你,你想跑也随便你,你爱干嘛干嘛,我走了。”
见那人说完就拍拍手真的直接走了,王一丁不禁一阵茫然。
天底下还有这种侠义为怀,不图回报的人?
他突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竟是翻身就磕了不计其数的头,口中喃喃自语只有三个字。
关爷爷!
被误认为是关羽再世的严诩,这会儿正优哉游哉地在余府晃悠。
要说他和关羽确实有那么一点相似,那就是名字里全都有个羽字!
余府唯一的那个高手,这会儿正紧随余泽云,他知道估摸着余泽云做贼心虚,可是,托余家现在没有高手的福,他如今在此如入无人之境,逛得可开心了。
老太爷以为派了越影看门,就能不让他偷听?嘿,他这么多年闯荡江湖不是白给的!
咳,突破越影的防守当然是不可能的,但偷听到越千秋对周霁月和落霞抱怨,说余家大少余泽云人品卑劣,诱拐未遂也好,讹诈未遂也罢,都是其手笔,那却容易。
所以,他如今侠义心就发作了!
眼下四处逛了一圈,严诩就溜达到了后院,原想去余大少书房转转,他却只见一个丫头模样的人鬼鬼祟祟闪了出来。一时兴起的他索性慢悠悠紧随其后,等到了后花园,眼见一棵树后有一个年轻人闪出来,捉住那丫头就滚在了一起,不感兴趣的他不禁撇了撇嘴。
他可没有看活春宫的兴致,可就在他打算走人的时候,耳朵突然捕捉到了两句对话。
“幸好少爷不在,否则我也溜不出来见你。”
“少爷哪里呆得住?他的婚事老爷迟迟拖着,之前终于等到了裴中丞松口,打算许配一个侄女。现在倒好,自从那两句对联一出,这婚事就不那么容易了!”
“可早年我伺候夫人的时候,听过一句,少爷好像还有一门指腹为婚的亲事?”
“富易妻,贵易友,那家人早败落了,少爷派了身边几拨人想去把婚书弄回来,只不过到现在还没成功。可大少爷怎么会娶个穷鬼家出来的丫头?说不定走出来还没你体面!”
公子千秋 第六十二章 神思路!
尽管背伤未愈,但越千秋的赖床习惯,却是比从前好多了。
认清楚自己还很弱小,只不过背靠大树好乘凉的现实,哪怕最近严诩因为他还在养伤,不再来叫早了,他却吩咐落霞天天及时叫了他起来,洗漱更衣,少许吃点东西,便自觉自愿地在院子里练习五禽戏。等吃过早饭写几个字后,当然是继续练,但只能是不出汗的程度。
尽管这和后世老头老太在公园里打的有那么一点相似,但严诩的说法他还是很信服。
毕竟,严诩从东阳长公主口中的儿时弱鸡,到现在飞檐走壁如履平地,那可是看得见的。
用严诩的话来说,小孩子身体正在发育,要练武就要打根基,到时候还要各种药浴刺激筋骨皮,壮大精气神,通俗的说就是只练不打,等到十岁过后,才能开始接触一定的招式和打法,但绝不能随便和人去打,还得继续练体养身。只有身体精气神足,才有成高手的可能。
可每逢严诩说这个,越千秋就忍不住去看周霁月,心里纳闷要真像是严诩说的,周霁月这一身功夫不就练歪了?然而,想归这么想,他还不至于愚钝到去问人家。
这天上午,当他在早课完之后吃过早饭,再次到清芬馆的院子里,回忆严诩那些动作,再练了一遍五禽戏时,他就听到背后传来了周霁月那低低的声音。
“严先生真是个好师父。”
越千秋一愣,手上动作没停,嘴里却附和道:“那自然,师父教我的耐性真没得说。”
“是啊,我第一次知道,师父还能像他这样和善耐心,而不是动辄呵斥打骂。我师父从前对我那几个师兄从来都没有好脸色,他对我已经很好了,可我也被骂哭过好多次。”
越千秋顿时大汗,心想对着个丧父的萝莉如此严格,白莲宗的那位前辈恐怕确实是个严师。可看到小丫头心情低落,他知道对方并不是抱怨师父,而是恐怕想念亲人了,他只能停下动作,绞尽脑汁安慰起了她。
“师父和师父也是不一样的。我师父是拿着当年师祖教他的那一套来教我,你师父也是拿着当年你师祖那一套来教你。但理念不同,爱徒之心却是一模一样。而且,你师父一定在天上时时刻刻看着你,希望你将来继承他的衣钵,把白莲宗发扬光大。”
阿弥陀佛,只要白莲宗不是白莲教,你怎么发扬光大都行!
他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还有你七叔的事……”
“七叔的事我想开了。”周霁月突然打断了越千秋的话,“老太爷答应过我,只要七叔真的没犯死罪,他就会设法保他一条性命,到时候他会让我去见他的。”
爷爷什么时候连这个也承诺过了?
越千秋着实如释重负。爷爷出马,一个到有钱,越千秋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严诩脸上露出了几分土豪的气息:“余家又不是那些龙蛇门道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只要我愿意,连余小子穿什么颜色中衣也能打探出来!”
公子千秋 第六十三章 母老虎vs败家子
金陵城西,一座位于僻静小巷中的简朴宅院前,一个青衣小帽的中年男子轻轻敲响了那两扇斑驳掉漆的黑漆大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里头终于有人拉开了门,却是一个蓝绢衣裳,梳着大辫子,脸色红润,眉眼间透着英气的女郎。
她皱眉打量着来人,却没有开口询问对方来意,也不请人进去,就这么挡在了大门口。
“姑娘,我是余家……”
“知道,你是这个月第四拨了,不就是为了退婚吗?”女郎不耐烦地冷笑一声,淡淡地说道,“我家小姐的条件,我早就对你们说过了。就凭余大少爷的人品,我家小姐打死了也不敢嫁他。可婚书是上一辈人留下的,要拿回去很简单,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越千秋一只手抓着严诩的胳膊,对那女郎的爽快非常赞同。
婚姻本来就是结两姓之好,哭着喊着非得嫁给一个负心汉,这不是找虐吗?
但要退婚当然可以,拿出好处来,否则干嘛理他?
不但越千秋,严诩也连连点头,还在越千秋耳朵边上嘀嘀咕咕道:“看来那位苏小姐是个爽利明快有主意的,等会儿要是余家人拿到婚书,你在这等着,看师父去手到擒来。”
知道严诩今天来就是预备打劫,越千秋虽说不那么赞同,可架不住之前严诩实在是行动力太强,先打听到了余泽云指腹为婚的苏家就在金陵城,然后开始欢欣鼓舞地做准备,更把他也拐带出来一块看热闹,他就只能小声提醒道:“别忘了余家还有高手。”
“有你影叔看着呢!”见越千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严诩暗自叫糟,赶紧解释道,“这事我当然不会和越老太爷商量,否则肯定被训得狗血淋头。我只不过耍了个花招,给越影放了个假消息,让他用调虎离山之计把余家那个高手给调走了……”
严诩越是这么说,越千秋越是觉得不靠谱。
影叔那是什么人?想当初周霁月就露了一面,人家就知道那是白莲宗的。刨除影叔自己也出自白莲宗,可他去负荆请罪不打自招的时候,越影明显早就知道了周霁月的事。这样一个精细人,会被严诩这种不着调的骗?
别弄到最后,谁骗谁都不知道……
可严诩都成功把他拐出来了,他想想还是没在人家头上泼凉水。而就在这时候,他发现那边门口的中年男子终于在长久的沉默之后说话了。
“姑娘,贵府的要求,之前的人也转告了我家主人,可这是不是太狮子大开口了?句容连片的六百亩水田谁都知道是什么行情,就算按照每亩地十贯的市值来计算,也至少是六千贯……”
“谁让余家出尔反尔要悔婚?”蓝衣女郎不屑地挑了挑眉,“又想退婚,又不想付出代价,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不想出钱,就给我滚!”
听到这么一个秀丽的姑娘家轻轻松松吐出一个滚字,越千秋就觉得更对胃口了。
他觉得对胃口,那中年男子却不由得遽然色变:“我家主人是惦记旧情,这才一再以礼相求,贵府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罚酒?”蓝衣女郎竟是倏然踏前一步,迫得那中年汉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你们余家要真是这么光明正大,一连两天大半夜,一个又一个跑到我家鬼鬼祟祟的飞贼是哪来的?看来下次不能打断一条腿送应天府,应该直接打断三条腿,这样某些人才知道教训!”
那中年男子登时只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油然而生,竟是夹着双腿往后又蹦了一步。
他头皮发麻地看着那蓝衣女郎,回过神时就一刻也不想多呆,甚至连一句场面话都没力气说,直接扭头就跑。偏偏他还没跑多远,就只觉得膝盖弯被什么东西击中,顿时腿一麻重重往前仆倒在地。
很快,他就觉察到仿佛有人缓步来到了自己的身边,艰难抬起头时,这才看到那手中正一抛一抛,玩着什么圆溜溜东西的蓝衣女郎。意识到对方不是善茬,他只能色厉内荏地叫道:“你,你不要乱来,我们余家是体面人……”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也是体面人?我呸!”直接啐了一口,那蓝衣女郎就冷冷说道,“看在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份上,放你一条生路。回去把话说清楚,要再来什么飞贼大盗,那就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听懂了没有?”
“懂了,懂了!”
那中年男人狼狈不堪地爬起身来,见对方似乎真的肯放自己走,慌忙一瘸一拐拼命逃离了这条小巷。他这时候才算是知道,怪不得听说要再来苏家谈退婚这件事,府里前三个来过的管事一个生病,一个烫伤,还有一个直接坠了马!
这苏家真是有只母老虎!
而那边厢枝叶茂密的大树上,越千秋简直想要击节赞叹。身边有个超级武力的打手有多重要,他已经深刻体会到了,可如今这个明明没落的苏家却还藏着这么个让余家人频频折戟的女高手,他自然更加坚定了日后要学好武艺的决心。
可就在他立志立大志立雄心大志的时候,突然只听一声尖锐的破空响声,下一刻,他就听到耳畔传来严诩一声嘿,却是如同腾云驾雾一般,被严诩抱着从树上轻飘飘掉了下来。
“哟,今天倒是热闹,除却余家人还有别的来客?”
蓝衣女郎似笑非笑地抛着手中一颗东西,而直到这时候,越千秋才看清楚那是一颗铜丸,不禁瞪大了眼睛。
而越千秋那好奇的表情显然感染了对面的蓝衣女郎,她笑吟吟地扬了扬手,一颗铜丸破空飞去,恰是直奔那一大一小两人。在她预想之中,这东西声势虽大,可应该正好擦着他们身侧,可让她没想到的是,俊朗飘逸的严诩腾出左手一探,竟轻轻巧巧将东西截了下来。
不但截了下来,严诩还把铜丸直接塞入了越千秋的手中:“千秋,这是用来做暗器的铜丸,光溜溜的,捏着不好着力,很考校使用者的腕力和眼力。”
“果然还是方家。”蓝衣女郎顿时聚气凝神,可她还来不及动手,就只见对面那疑似高手的俊朗年轻男子对着她微微颔首。
“敢问姑娘,你能不能做你家小姐的主?”
蓝衣女郎顿时一愣,随即就眼神闪烁了起来:“是又怎么样?”
严诩露出了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如果是,我愿意出六百亩水田,买下余家那张婚书。”
越千秋顿时目瞪口呆。这简直十足败家子,东阳长公主若知道了非得气疯不可!
见对面那蓝衣女郎同样瞠目结舌,他立刻嚷嚷道:“师父,你真是有眼无珠,什么叫你能不能做你家小姐的主?这位姑娘英姿飒爽,巾帼女杰,肯定就是苏家小姐!”
他仗着自己如今是小孩子,却也不怕乱嚷嚷猜错了有什么损失。可话音刚落,他就只见那蓝衣女郎脸色变了,竟是一跺脚道:“谁是苏家小姐!胡搅蛮缠,快滚!”
随着她一溜烟跑进了门,两扇黑漆大门倏然合上,宅子里却是再也没有动静了。
知道自己竟是再次神准中的,越千秋不禁咂舌。
真是苏小姐?他这嘴真灵!
而严诩同样又惊又喜:“乖徒儿,怪不得你当初能在同泰寺认出我来,眼力一流,幸亏我收了你当徒弟!”
嘴里说着这话,严诩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抱了越千秋翻墙闯了进去!
当轻飘飘落入院中时,他就扬声叫道:“苏姑娘,小徒真心赞美,你刚刚在人前如此神威,怎么还怕人说?我说话算话,可不像余家那些小气家伙,六百亩水田拿得出来!”
“师父!”越千秋这次着实是没办法坐视了,直接一把捂住了严诩的嘴,“六千贯,你太疯了,这钱与其花了去向余家报仇,还不如你自己留着娶媳妇!”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刚刚见过的那位蓝衣飒爽苏小姐,脸色铁青地从屋子里出来,赫然拎着双股剑。那一瞬间,他反而松开了手。
有机会见高手对战,怎能不兴奋?
要知道,自从他拜师之后,严诩和越影就没打过!
公子千秋 第六十四章 君子动口不动手
苏十柒长这么大,除却埋怨过父母给自己取的这破名字,素来不怨天怨地,凡事都是自己扛。她打发过别有用心的登徒子,敷衍过师门那些各种讨好的师兄弟,打跑过权贵家的走狗,也赶走过自家那些指手画脚的亲戚,可她发誓,这辈子就没见过这对师徒似的难缠家伙!
尽管她承认,严诩承诺的句容六百亩水田实在很有诱惑力。
想当初,如果不是家里被人骗走了那样一块几代人传承下来的地,父亲也不会忧愤去世,母亲也不会早早病故,她也不会背井离乡隐姓埋名去学武,发誓找仇人报仇!结果武艺学成,仇人却是个败家子,早就把这块地卖了出去,她就算把人打得鼻青脸肿也徒呼奈何。
现在她居然又碰到了这么个败家子!
“败家子看剑!”
眼看对方直接攻来,越千秋几乎是直接从严诩手中挣脱滑落下地,一溜烟到了围墙边上当观众。
严诩对于败家子这种称呼那是最敏感的,没了越千秋这个负担,又确定余家婚书还在人家手上,当下没好气地挑眉说道:“没想到我居然也有被人称作败家子的一天!”
不到二十个字,严诩身形飘忽,闪过了直搠斜劈的连环五剑,衣袂飘飞煞是潇洒。
越千秋作为旁观群众,忍不住大喝一声好。可他那破眼力却哪里看得出严诩的苦处。
看似步履从容,风度翩翩,但此时此刻,严诩却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刚刚差点被那连环五剑的最后一剑给刺破了衣襟!
尽管并没有体会到真正的惊险,可在徒儿面前丢脸,这是严诩绝不能忍受的,一开始为了风度丢掉了先手的他立时深深吸了一口气,刹那之间,他的喉咙中爆发出了一声巨吼。尽管他白忙之间瞥见了慌忙捂耳朵的越千秋,满意地暗自点头,但此时赢下这场比试才重要。
越千秋是因为之前在刑场时的那场观战,方才先知先觉地去捂耳朵,如今见严诩果然用出这招,趁着人家苏小姐脚步身法和剑招的协调出现了一丝问题,转眼间就开始抢攻,他也顾不得严诩刚刚那毁画风的巨吼,在旁边起哄似的嚷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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