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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千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越千秋被骂得脖子后头冷风阵阵,还没来得及答话,就被苏十柒一把拽了起来。苏十柒犹如越千秋儿时那般用手指在他脑门上用力一弹,随即二话不说扬长而去,至于她后头那几个丫头和妈妈,则是满脸想笑却又不敢的样子,直到出了院门才有阵阵窃笑传来。
虽说越千秋并不在乎丢了面子,可刚刚之所以请罪,归根结底是因为心里的后怕。他是真没想到,在金陵城中几乎可归类为皇宫之外第一安全的东阳长公主府,竟然会有刺客潜入,而且还直接是在苏十柒眼皮子底下行刺。
所以,当进屋见到东阳长公主时,他仍旧有些讪讪然。
可下一刻,他就注意到一旁站着的,那个面如白纸,身穿荼白色衣裙的熟人——正是之前在皮货行中有过一面之缘,被金灿灿讽刺得体无完肤的裴招弟。别说他原本就对人没有什么好感,一想到刺客就是混在这个女人身边进来的,他那脸色自然阴得仿佛能挂下水来。
“千秋,程芊芊是我收进来的,今天这些客人也是十柒点头才放进来的,混进一个刺客不能全都怪你。你有时间内疚,还不如把这件事好好收场,比方说,我实在是懒得和这位动不动就梨花带雨的哭美人说话,哼哼唧唧连话都说不齐全,听着费神!”
裴招弟早就知道东阳长公主是大吴最厉害的女人,没有之一,可此时见人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她还是一阵气苦。然而,刺客是她随身的一个丫头,虽说在她想来,人绝对是经过精心乔装打扮的,可她怎么说东阳长公主都不信,此时竟是急得眼睛都红了。
她是知道东阳长公主和伯父关系不好,可从前跟着父亲在地方为官的时候,她自觉长袖善舞,帮父亲做了不少笼络人心的事,所以一听说金灿灿邀人,哪怕根本没请她,她还是厚着脸皮过来凑热闹,心想长公主府总不至于把她撵出来。
可她只想化解裴家和公主府那一向冷淡的关系,谁知道会卷到这么可怕的风波里!
就在裴招弟满心怨艾之际,她突然听到了越千秋那完全听不出任何高兴意味的笑声。
“我说,你们裴家最近是不是八字有点背?”





公子千秋 第五百五十六章 病西施
越千秋正在公主府那说裴家最近点背的时候,被硬塞了一个大麻烦,不得不尽心尽力的周霁月,已经带着萧京京找到了西城天宁客栈。
在这种天黑之后又不是闹市区的地方,路上行走的人极少,等闲两个姑娘家是绝对不敢在外晃悠的,可萧京京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周霁月又是一身男装,乍一看去,两人倒像是非常相配的一对。路上还遇到个想要动手动脚的醉汉,萧京京不等周霁月出手,就一脚把人踹到路旁沟里去了,凶悍指数让周霁月叹为观止。
眼看天宁客栈大门紧闭,还挂着客满的招牌,周霁月想起越千秋提过,住在这里的萧卿卿为防人打扰,故而包下了整座客栈,若有所思地一挑眉就打算去敲门,可才走上去一步,她就被人一把拽住了。
“周姐姐,大半夜的别敲门,惊扰了左邻右舍多不好。”萧京京一面说,一面还笑吟吟地指了指围墙说,“就这么点高度的地方,咱们俩轻轻松松就上去了。”
听到这里,周霁月立时明白了这位红月宫少宫主往常是什么做派,不由觉得很像两个人——严诩也是当初大路不走,专门翻墙去见越千秋这个徒弟。不但如此,严诩还把这习惯传给了千秋。她一度很担心千秋会把这习性传给诺诺,可没想到这会儿已经出现一个同类了。
替萧卿卿这个当母亲的掬了一把同情之泪,她便似笑非笑地说:“以你娘的身份地位,这院子内外必定早就安排好了守卫,万一我们随随便便乱闯,到时候你一不留神被人伤着,我这一路护送过来,岂不是辛劳苦劳都没了?别淘气了,我去敲门。”
萧京京顿时语塞。她就是想翻墙弄出点动静来,最好被母亲的那些下属发现,然后自己再受点伤,这样一来,塑造出一个心忧母亲方才出走跑到金陵来寻母的女儿形象,那就绝对完满了,还能逃掉一顿责备。然而,偏偏碰到一个太宫主出去办事了,可当她有一次翻墙无意乱撞,发现了卧病在床不能起身的母亲。她直到那时候才知道,那位又漂亮,武艺又高强,仿佛无所不能的母亲,竟然也会病。事后她被关了好些天,可因为太小,渐渐就忘了那件事。
此时此刻,扑到床上的她使劲揉了揉眼睛,咬咬牙转身正要就走,冷不丁手腕却被一把抓住。身体瞬间僵住的她不知不觉再次转过了头,见自己的手腕被母亲牢牢钳制在手中,她丝毫动弹不得,她不由带着哭腔叫道:“娘,你既然病了,怎么不早点带信给我,让我过来?”
“让你过来干什么?到处乱跑,给我添乱吗?”
见那个刚刚还满心焦切牵挂母亲的女儿,在听到这话之后立时为之一怔,脸上露出了说不清是伤心还是失望的表情,原本在里屋和外屋之间的那道门口一手打着帘子的周霁月,不由得心中一动。她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才不慌不忙地走了进屋。
“宫主何必苛责了萧姑娘?母女天伦,她也是一心想着你,这才不顾路途遥远到了金陵来,你又何必故意说这种话来刺她?想要让她一怒之下不管你这个母亲拂袖而去?可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女儿,哪怕她确实有些冲动,可她是这样能够被三两句话打发走的人吗?”
萧京京刚刚委屈得都快哭出来了,可乍一听周霁月这话,她却只觉得刚刚仿佛一下子抽走的力气瞬间又都回到了身上。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母亲,想从对方脸上看出是不是周霁月说的那么一回事,可四目对视良久,她最终还是气馁地败下阵来。
从小到大,她哪有一次斗心眼赢过自己的母亲?
“周宗主果然不愧十二岁就继承了白莲宗宗主之位,英姿勃发,飒爽大气,明明我气走京儿对你更有利,你却不肯趁人之危。”榻上的萧卿卿素颜朝天,再也不见那一日造访武英馆时气势。她随口赞了一句,嘴角一勾,露出了一个极其浅淡的微笑。
可就是这样一个微笑,萧京京竟是看得呆了一呆,而周霁月更是凛然凝神,右手猛地握拳,指甲不动声色地刺上了掌心,这才用最快速度摆脱了那种心神几乎为之夺的困意。
“宫主过奖。我和萧姑娘也是今日方才认识,只知道疏不间亲,骨肉亲情血浓于水。亲生母亲要气跑亲生女儿,这自然很不正常。更何况,萧姑娘的年纪,已经过了只凭一句为你好就可以随便打发的年纪了,你有什么话要藏着掖着?如果觉得我留着不便,我告辞便是。”
萧京京顿时大急,可这时候母亲分明还病着,她就算再怎么怕回头被算账,也不至于提要到武英馆入学的事,因此只能眼睁睁看着周霁月拱了拱手后转身往外走。可就在这时候,她只觉得母亲拽住自己的手猛然一松,紧跟着就听到了一句她几乎无法置信的话。
“周宗主,如若我要把京儿送入武英馆,你可愿意收吗?”




公子千秋 第五百五十七章 众矢之的
如果是别人竟敢直言不讳说裴家最近八字背,走霉运,裴招弟就算往日表现得再楚楚可怜,也会使尽浑身解数和人辩驳一番,可如今说这话的人是越千秋,主位上的东阳长公主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分明也是有意纵容,她不得不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九公子,这次是我的丫头被人冒充,裴家也是受害者……”
“嗯,你去对今天那些受惊的千金小姐们解释,看看谁会相信你?”越千秋好整以暇地打断了她的话,面上的笑意却渐渐敛了,屈着手指头算道,“这些天来,首先,是裴相的侄儿煽动了一群郁郁不得志的书生,打了我那位舅爷,以至于北燕三皇子激愤之下险些自尽。”
“其次,是丽水园中武英馆大家自得其乐的时候,有自称是受他指使的人混在戏班子里,窥探晋王和英王的虚实,被认出来之后还险些点了房子。哦,当然后来这两桩都查出是北燕秋狩司干的,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想作为裴家人,你心里总该有点数。。”
“哦,我还忘了说北燕越国公主可以充当英王殿下侧室的流言,也有说是他放出去的。至于其他的我暂时就不算了,反正一时半会数也数不清。毕竟玄武泽那档子事,晋王府有人用毒物谋害人的事,是不是有裴家人在里头捣鬼,那还说不准呢。”
“但最重要的是,今天你的随身丫头里竟然出了一个刺客,这是太多人亲眼看到的。。”
越千秋总共屈下了四根手指头,不等裴招弟解释,他就冲她一笑道:“当然,裴相自己的操守,那还是不错的,毕竟裴家是传承这么多年的世家,家底深厚,可儿孙辈听说就不那么干净了。听说令尊在外任就是很能捞的人?他是裴相庶弟,出了这事万一有人要是娘看着天阴了,让她捎带一件大毛的斗篷给我,让我别在别人面前丢了面子。我拿到斗篷,发现那料子是娘新得的,之前还说给弟弟做斗篷,心里一热就没多想……”
记起金灿灿说,裴招弟在家里虽说是正室生的千金,但因为父亲急切得子,给她起了个招弟这样望子心切小民才会起的大名,后来真的有了儿子之后,那对父母更是对女儿相当刻薄,越千秋此时就明白了,那样一个匆匆过来送东西的丫头为什么没引来半点怀疑。
想必因为陡然得到了喜欢却又求之不得的东西以及家里的关爱,裴招弟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注意到区区一个丫头有什么不对?可如果按照这样的说法,裴招弟见过同样质地的料子,那么背后指使的人对于裴家的渗透就非常可怕了。
再联想到之前的裴南虚,还有指使聂儿珠暗害他的裴家门客,就连丽水园中确实应该是各家致力于当宰相而派了混进去的奸细纵火,此时越千秋也觉得可疑。毕竟,有谁会为了自己逃生,不惜在丽水园这种非同小可的皇家园林中纵火,给主人乃至于家人惹祸?
东阳长公主哂然:“幕后指使的那人,还真是把你们裴家这点狗屁倒灶的事情都打听得仔细。”
裴招弟只觉羞得耳根子都红了,却还只能硬生生受着,不敢有半分辩驳。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如果这次的事情没有一个好结果,裴家一旦因此受牵连,那么她绝对会被父母逼得以死谢罪。她还没有过上一天富贵荣华的日子,怎么甘心就这样去死?
奈何在场两个人,就没有一个是真在乎她死活的,因为完全没交情,也因为完全顾不上。越千秋又细细问了几句,东阳长公主发现从裴招弟这儿分明再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话来,就咳嗽一声叫了桑紫进来。正当她吩咐把人带下去时,裴招弟竟是突然扑了上前。
几乎想都不想,越千秋就闪身挡在了东阳长公主面前,拦住了这位要上来抱大腿的裴家小姐。不等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诉什么,他就简单粗暴地举起了右手,眼疾手快地一下子砸在了她的颈侧,趁着人才刚倒,他就把这女人往赶过来的桑紫手中一推。
“麻烦桑紫姑姑照看一下她。”
桑紫早就搜过裴招弟的身,知道她是不可能有本事行刺的,可刚刚人这一扑,她还是吓了一跳。所以,越千秋干净利落地把人制服推给她,她自是如释重负,扶住了软软的裴招弟之后就感激地说:“九公子放心,我会死死看着她,绝不会让她寻死。”
“桑紫姑姑你不用太费神,为了自证清白愤而自尽的人很多,但绝对不会包括这位裴小姐。虽说我也就是今天才认识她,可从别人的言语和她自己的言行举止也能看得出来,她在家里过得很艰难,所以最看重她的就是她自己。别人也许会一时激愤做傻事,她却绝对不会。就算她醒过来,你只要派人不经意地叨咕一些能让她觉得大有希望的话,她就会好好活着。”
桑紫立时恍然大悟,暗道自己关心则乱,不希望这个出自裴家的人证有事,那也不代表非得时时刻刻守着,反而让人觉察出重要性,凭着性命来拿捏住她。她连忙屈膝应是,旋即才意识到竟是没有征求东阳长公主的意见,连忙抬头看了一眼主位。
东阳长公主没有表示任何异议,微笑点头,见桑紫把人带出去了,她这才看着越千秋。
“你师娘那时候生怕爱子受伤,出手极狠,所以刺客当场毙命,而裴招弟这边的线索显然也不够。如此一来,裴家随行者中出了刺客,恐怕就算你我要保裴家,也是不可能的。虽然裴家可以找一千个一万个理由,说要行刺的话不会这么蠢,但裴招弟本不该来我这儿却主动不请自来,于是让刺客混入,这本来就是一个很大的破绽,裴旭难以解释周全。”
越千秋无奈地叹气道:“而且,谁信咱们眼下竟然想过要保裴旭呢?”
“是啊。”东阳长公主苦笑一声,继而脸上犹豫彷徨之色尽去,人也站了起来,面上流露出了一丝决意,“既然已经保不住了,那么就算是被人推在背后,也只能去做了。幸好就算裴家倒了,还有江陵余氏这样能用的世家大族。只能看看是否可以少牵连一点了!”
对于东阳长公主这样的决断,越千秋可以理解,而且也知道这是必然结果。
哪怕他们不愿意裴家在这种己方还不愿意其倒下,需要留着的情况下倾覆,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毕竟今夜目睹行刺一事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从他自己的角度来说,裴家门客那笔账本来也是打算延期再算,可确实没打算等上十年再报仇不晚!
“反正我就是个小卒,长公主要做什么事,要传什么话,尽管差遣我!”
见越千秋一副甘为小卒的样子,东阳长公主不禁莞尔,她咳嗽一声,似笑非笑地问道:“程芊芊你要见吗?”
越千秋不假思索地回绝道:“她是人家给英小胖挑的未婚妻,又不是我的,我去见她干嘛?再说,我已经很后悔把她带来给您添麻烦了,师父回来指不定怎么骂我呢!”
东阳长公主见越千秋一副悻悻然悔不当初,又带着几分避嫌加躲麻烦的架势,一时笑翻,再也懒得逗他了:“听说晋王府那边也有点事情,你去一趟,然后回去见你爷爷。你告诉他,裴家也不知道得罪了哪个狠人,竟然用这样的连环计让裴旭下台。既然是避免不了一番震动,那就做好完全的准备,要做就要把事情做绝!”
眼见越千秋答应一声立时快步往外走,当房门终于关上,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东阳长公主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这叹息并没有任何的怅然,而是流露出一种不为人知的如释重负。
从皇兄登基到现在,足足这么多年了,当年太后重用过的臣子已经犹如雨打花落去,甚至都已经不再是金陵人的谈资,渐渐消失在了官民百姓的记忆中。而太后去世之后,那些以为皇帝软弱,于是指手画脚的人,也已经告老的告老,外放的外放,左迁的左迁。
一旦曾经在皇帝即位前三十年中,留下浓墨重彩痕迹的裴家最后一位高官也退出政治舞台,她那位隐忍多年,从来不曾舒展过的兄长,终于能够丢掉最后一点掣肘了!
天无二日,可南北却有两个大国!




公子千秋 第五百五十八章 疑云重重
尽管之前真的是靠两条腿一路走到东阳长公主府的,但此时离开,越千秋当然不会再走着去晋王府。相较于皇宫到东阳长公主府,在他那飞檐走壁的脚程下,大约是连奔带跑不到两刻钟的距离,可从这长公主府再到晋王府,那至少得大半个时辰,他两条腿非跑断不可。
夜深人静之中,骑在马上的他听着得得得的马蹄声,心情不知不觉有些烦躁。然而,身下坐骑不是他发呆也能自动把他带到指定地点的白雪公主,因此他也不敢太走神。
再加上今天已经冒出过一个萧京京,东阳长公主府出现刺客,晋王府那飞贼是什么路数却说不好,哪怕这一系列事件仿佛都是剑指裴家去的,可他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万一人家觉得到最后闹出一个大事件,把他越千秋顺带一块除掉,既能够整死裴家,也能够弄死他,如此一石二鸟呢?
带着这种警惕不安的情绪,他一路风驰电掣不敢耽误,最终平安无事地在晋王府门前勒马。尽管此时货真价实已经夜深了,但晋王府却尚未关门。不但没关门,门口还挂着两个明亮的大红灯笼,如果不是还站着四个一看便透着精悍劲头的侍卫,那就仿佛过节一般。
还不等他开口询问,门前守着的一个侍卫就奔上前来:“九公子回来了?”
牵过缰绳的同时,那侍卫又恭恭敬敬地补充说:“晋王殿下和英王殿下都吩咐过,请您回来之后立刻去征北堂。”
越千秋知道一会儿自己有的是打听内情的机会,因此也不急着问那侍卫,点点头后就快步往里走去。穿过前院时,他便赫然发现,往日白天都并不常常巡行的那些侍卫,此时在这夜深之际却是都出动了,个个玄衣带刀,一片肃杀,在路过草丛时甚至一丝不苟地捅两刀。
见到他走过来,人人按刀颔首行礼,却无一人开口说话,越千秋虽说急着进去见那“舅甥”俩,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直到穿过这戒备森严的前院,进了垂花门,正准备加快脚步时,他方才发现这后院看似人没这么多,可建筑物的阴影中,花前树后,全都隐藏着一个个人,赫然是外松内紧。
如是经过层层防线,当他来到征北堂前,发觉里头竟是没有说话的声音时,已经是生出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长公主府那边是进了刺客,别是这边也并非飞贼,而是刺客吧?
小胖子没经历过北燕的腥风血雨,他却是亲身经历过的。北燕那些无法无天的王公贵族,连北燕皇帝都敢行刺,连萧敬先都曾经双肩插刀。可在南吴,行刺朝廷命官的案子这百多年来都鲜有出现,刺帝刺王这种事就更不要说了,听都没听说过!
就连北燕秋狩司之前策划挑事,那也是栽赃陷害掳人,而不是以肉体消灭为目的。
想到这里,越千秋定了定神,快步走到门前砰砰敲了两下门。还没等他敲第三下,大门就猛地被人一把拉开,露出的赫然是小胖子那张双眼通红,仿佛就要哭出来的脸。
越千秋当年还看到过小胖子屈膝下跪哭着认错,如今时隔多年再次见到他这分明是哭过的样子,他忍不住呆了一呆,下意识得脱口而出问道:“晋王出事了?”
小胖子紧紧咬着嘴唇,一把将越千秋拉了进屋,还往外头张望了一下。等到重新掩上门,他不由分说拽着越千秋走到屋子深处,这才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随即用极低极快的声音说:“晋王殿下诈作被刺客重伤,然后把府中侍卫都调度了起来,却只对父皇报了飞贼。我刚刚那样子是装给别人看的。”
越千秋登时心中一阵嘀咕。装的?你眼睛撒了胡椒粉吗,能那么通红?而且,那仿佛要哭出来的样子也未免太像了一点吧?
虽说已经被越千秋知道,自己叫了萧敬先舅舅,但小胖子这会儿还是挺注意的,没有信口把那称呼带出来。见越千秋眉头紧锁,他没想到越千秋看破了自己假戏真做,正要继续解释一下今天发生的事,却没想到越千秋突然瞅了他一眼。
“那晋王殿下人呢?又玩金蝉脱壳?他不嫌这一招用两次实在是太刻意了吗?”
“我还不至于翻来覆去只有那一招。”
听到萧敬先这找抽的闲淡声音,越千秋眉头一皱,随即立时三步并两步冲了过去。等到绕过屏风,看清楚那个躺在软榻上的人影,瞅见他胳膊上那缠着的绷带,还有那敞开的衣襟下头,胸膛上那紧紧裹着的,少说一圈圈包了大约半尺宽的那绷带,他不由得沉下脸。
“真的假的?”
“你别忘了,我还重伤未愈,只要刺客混进来,我当然不是对手。”萧敬先摆着那种足以气死人的理所当然态度,可看到越千秋因为重伤未愈四个字而登时眼神一暗,他反而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心软,只要提一提旧伤,你立刻就不会这么浑身是刺。”
越千秋刚刚生出的那一点点感伤和追忆,也被萧敬先这混帐话给冲得一干二净。他恼火地瞪着这个没事找事的家伙,却懒得听其说话了,径直拉着小胖子往外走。
“我怕再和他说话,我会忍不住对他捅刀子。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就连一贯对萧敬先颇为推崇敬重的小胖子,也觉得萧敬先刚刚那些话实在是有些太贱了。他整理了一下情绪,小声诉说了起来。
“之前你们不是都觉得,今天会有和程家相关的人士来探听我的口气吗?结果等了一天也没见人,傍晚的时候我闲得发慌,就到后花园去走走。晋王说他没事,也陪我去了。”
想到越千秋不在,自己没人吵架不说,鼓足了劲却发现根本没人接招,小胖子现在还有些气鼓鼓的:“我向晋王请教了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结果谁知道突然就听说府里进了飞贼!晋王殿下立刻带了我往征北堂来,谁知道路上遇到个号称要禀报飞贼之事的,结果……”
越千秋本能地打断小胖子问道:“结果飞贼是假,引起骚乱是真。禀报飞贼是假,伺机行刺是真?也就是说,他身上的伤,就是这次所谓的禀报来的?”
小胖子满脸惊骇地瞪着越千秋,“我是事后和晋王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明白的,你怎么这么快就猜到了?”
越千秋扭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软榻上的萧敬先因为被那屏风遮挡,所以他看不清对方此时是什么光景,更不要说看清萧敬先脸上的表情,于是,他只能鄙视地冷哼一声:“英小胖你太好骗了。以这家伙那狐狸一般的狡猾,他会用很久才把这件事想明白?骗鬼呢!”
小胖子登时大吃一惊。他不可置信地往越千秋背后的屏风望去,足足好一会儿方才气馁地摇了摇头,但很快就振作了起来,狐疑地盯着越千秋说:“就算晋王比我早猜出来,但我们都是因为亲身经历过这件事,这才有了这样的猜测,你怎么猜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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