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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千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周霁月感同身受,不知不觉地赞同道:“确实如此,那些字和词我全都认识,意思也大略明白,可连在一块看,还是觉得累人。”
越老太爷当下看向越千秋道:“千秋,你呢,看出什么名堂没有?”
只听越老太爷这口气,越千秋就知道爷爷是看出了什么来。他之前粗粗看过这罪己诏,觉得总有几分说不出的古怪,可具体要说个所以然却难,当下少不得涎着脸请教长辈。
“爷爷,这骈文我当然看得懂,个中含义也能看明白,可就是老生常谈,无非是北燕皇帝下诏将那些造反谋逆之类的事情归结于自己修德不够,宽恕了一堆无关紧要的人之后,下诏求直言,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啊!您既然看出来了,给咱们解释一下此中玄虚呗?”
屋子里三个年纪迥异的女人对于越千秋那咱们三个字,感受自然不同。诺诺是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和千秋哥哥就是一块的;周霁月是觉得越千秋当着爷爷和母亲的面这么大大咧咧,实在是太随便,心中却也有些欢喜;至于平安公主,她则是笑着接上了越千秋的话。
“千秋说的是,爹您见识深远,给咱们解释一下其中深意可好?”
越老太爷微微一笑,随即看向了越千秋:“千秋,你师父可对你说过,罪己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前朝又有多少皇帝下过罪己诏?”
不知道越老太爷是真的考问自己,还是别有他意,越千秋仔细想了一想方才答道:“师父倒是提过,道是上溯禹皇在位时,就有罪己诏了,周朝不少,而到了秦朝,不论始皇帝还是秦二世,全都是自高自大的人,罪己这种事,他们是绝对不会做的,所以罪己诏就绝迹了。”
他顿了一顿,这才继续说:“不过到了两汉魏晋南北朝,下诏罪己的皇帝却很多。一则心存敬畏,二则为了笼络民心。而到了隋朝,一个在位时间长的皇帝下二三十道罪己诏更是家常便饭。可到了卫朝,这种状况却反了过来。整个卫朝,没有一个皇帝下过罪己诏。”
越老太爷赞许地点点头道:“没错。所以卫朝国祚短,不到百年就亡国了,远逊隋代江山延续三百年。当今皇上曾经说过,卫朝天子人人觉得天命在己,绝无错误,一个比一个自命不凡,迥异于历朝历代那些明君常常一日三省吾身的态度,所以方才使得王朝短命。而北燕当今皇帝和卫朝那位皇帝有些像,也是一个自视极高,不愿意认错的人。”
因为说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哪怕除却血缘谈不上什么感情,可平安公主仍是不免有些不服气,可听到越老太爷接下来的话,她便悚然而惊。
“而一个不愿意认错的人,突然下罪己诏,那意味着什么?人的性格是轻易不会变的,要么北燕的情势让他不得不下诏罪己,安抚局势。但这几乎不可能,因为不久之前他还杀得血流成河,清洗了一大批人。至于另外一种可能,则是这份罪己诏只是一个表象。”
见平安公主瞬间身体一僵,越老太爷暗自叹了一口气,但还是弹了弹手中那张罪己诏的副本,轻声说道:“也许,北燕皇帝想用这样的东西,把潜在的反对者钓出来,然后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和我们现在谈论的这份副本没关系。之前朝廷了解的罪己诏,是从北燕传抄过来的,而这份我随便看了看,觉得恐怕是街头布告的原本。每一行多少字都是按照布告上的内容来的,你们看,这四角上倒数第二个字排列组合一下,是什么含义?”
被越老太爷这一说,就连原本对这些朝廷大事完全不感兴趣的诺诺,也不禁把脑袋凑了过来,喃喃自语念道:“第一个是王,第二个是子,第三个是有,第四个是晋……”
还不等小魔女绞尽脑汁想到怎么排列组合,平安公主就第一个失声惊呼道:“晋王有子!”
卧槽!越千秋几乎脱口而出,随即瞠目结舌地看着越老太爷:“爷爷,这只是巧合吧?”
“巧合?嘿嘿,正好在霁月看到萧敬先微服在外头乱晃的时候,有人把这样一份东西塞在她袖子里,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瞒过了她这个年轻一代中的第一高手,偏偏这花团锦簇的文章里还有如此玄虚,天底下能有这巧合吗?如果要确定真假,很简单,我明日就让人去北燕,按照每行每列的字数排列,抄下北燕布告就行了。”
越千秋已经头疼到抓自己的头发了:“怎么最近全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越老太爷轻描淡写地说:“这么着吧,千秋,明天你去拜访一下萧敬先,直截了当问问他。要知道,北燕这罪己诏里有这样的玄虚,恐怕只是一个前兆,紧跟着,就会有下一步,比方说,北燕皇帝站出来说,晋王虽叛逃,然从前功高,朕录其遗子,复册为晋王呢?”
见越千秋满脸见鬼似的表情,而平安公主却面色微妙,显然觉得北燕皇帝很可能做出这种事,他少不得叮嘱道:“总之,你回头见萧敬先时小心点说话,别在家里女客盈门,你娘混脸熟的时候,把这家伙招惹上家里来。”
自从那赐还产业一档子事之后,越千秋就一直躲着萧敬先,再没上过晋王府去,如今对于又要再去和这位妖王打交道,他内心着实是崩溃的,当下立时找理由道:“爷爷,我这巡鼓卫士还有两天才完呢!”
“你还好意思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每天请假比执勤的时候多,连装样子都这么惫懒,还好意思把巡鼓卫士这四个字挂在嘴边?总之萧敬先是你从北燕带回来的,现在这家伙突然开始活跃起来,而北燕皇帝的后招临近,你不管谁管?就是为了你娘,你也得负责任。”
说到这里,他就站起身,懒洋洋伸了个懒腰,这才对周霁月笑了笑:“霁月,太晚了,你就在这儿暂住一晚上吧。亲亲居这正房本来就不小,你正好今天陪陪你四婶婶,她初来乍到,多个人陪着说话,也能舒缓一下情绪。”
越千秋本待说当初自己的住处,鹤鸣轩隔壁的清芬馆还空着,给周霁月临时暂住恰是正好,可爷爷不走寻常路地让周霁月陪平安公主一块住在这儿,他微微一愣,最终还是没有反对。于是,等到起身送走了越老太爷,他回过头来看着屋子里这三位,忍不住笑了。
年纪个位数的诺诺,年纪一字打头的周霁月,年纪二字打头的平安公主,还真是配得很。当下他很不讲义气地咳嗽一声道:“那么,娘你和诺诺霁月早点就寝,我回头让人再送点热水,然后再多送一副铺盖来,那就明早见!”
看到越千秋撂下这话一溜烟就闪人了,周霁月先是一愣,等看到那剩下的母女俩全都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她不禁有一种不那么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她就只见平安公主笑眯眯地说:“这正房里虽说有两张床,但一张是为诺诺特制的,小的很,另外一张就是千秋特意给我和诺诺一块睡准备的。你远来是客,既然那张床睡不下,总不能打地铺吧?今天晚上不如陪我们娘俩一块睡?六尺大床,三个人绝对睡得下。”
面对这样一个热情洋溢到无法拒绝的邀请,周霁月顿时在肚子里把溜走的越千秋给骂了个半死。还不等她绞尽脑汁想出什么拒绝的理由,就只觉背后被人推了一把。
“周姐姐,陪我和娘一起嘛!我也想听你和千秋哥哥从前那些故事!”
而平安公主暗中夸赞了一声周霁月背后的诺诺干得好,随即更加诚恳地说:“我才刚回家,很多事都不了解,尤其是千秋这个儿子。他对我很好,我不是应该更加对他加倍好吗?周宗主你既是他的知己,难不成不肯帮我这点小忙,让我更加了解自己的儿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周霁月想到越千秋确实是突然之间多了个养母,将来如若母子不和,只怕在越府日子不会像从前那么好过,那么,自己从前最喜欢的,挥洒自如的越九公子只怕就要不复存在,她最终心一软,点了点头。
只是,背后没长眼睛的她完全没看见,诺诺比划着对母亲做了个胜利的手势。更不知道,回到鹤鸣轩的越老太爷,此时此刻笑得直揪胡子。如果她知道人家祖孙三代一块给坑她,此时此刻一定会有多远跑多远。





公子千秋 第五百八十二章 晋王有子
这一夜,几人酣睡如猪,几人彻夜难眠。
而越千秋哪怕完全没睡饱,可连日以来因为被小胖子坑得去当那个巡鼓卫士,早起已经有六天了,他这生物钟调得奇准无比。哪怕天根本还没亮,他却不得不艰难地爬起身,踏着夜色去和人交班。可相比最初那些天他连值了七个夜班,日夜颠倒的经历,这已算很幸运了。
当睡眼惺忪的他匆匆赶到巡鼓卫士的直房时,正好遇到几个同样来换班的卫士。和最初的陌生疏远相比,如今面对越千秋这位被皇帝罚来此地的同僚,他们已经完全熟不拘礼,嘻嘻哈哈打过招呼之后,就有人对着越千秋问道:“九公子年前就应该结束这趟惩罚了吧?”
“按日子是应该二十九结束。”越千秋呵呵一笑,却是热络地和其中一个年长者勾肩搭背道,“不过,这次能有缘分和大家共事一场,又多亏大家照应我,我当然会记得这番情分。等结束那天,我请大家喝酒。”
几个人顿时高高兴兴一阵嚷嚷,谁都不会拒绝这种白吃白喝的好事,当下就答应了下来。等到众人穿戴整齐出去换班,当越千秋说起午饭后要溜去晋王府见萧敬先谈点事,立时有人一口答应下来请个同僚帮他代班。毕竟,这些日子谁没目睹过越千秋会被这样那样的事叫走。
昨天,是去码头接那位浪荡离家十几年的养父不知道从哪娶来的养母。
前天,是应东阳长公主之召,去公主府陪伴突然剧烈腹痛的师娘,结果虚惊一场。
大前天,他们平日,你信了。”
“我信不信重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是否相信,重要的是这仅仅是一个巧合,还是别人借此想要把消息放出去。”越千秋没有把萧敬先的那份副本要回来,因为越老太爷既然说要派人去誊抄原文,那么如果有可能,就连罪己诏的原本说不定都能原封不动摹写一遍。
见萧敬先没说话,他就加重了语气说:“庶民有没有儿子,那也就是关系到祭祀无人,日后死了会不会变成一座无人祭拜的孤坟。官宦富人有没有儿子,也就是死后有无血食供给,万贯家业和家族前程是否后继无人。至于王公贵戚有没有儿子,动辄关系到千万人。”
“说的也是,我虽说不像一国之主那样至高无上,可也算是一号人物,别人想要给我造出一个儿子来,那也不奇怪。”萧敬先听明白了越千秋的意思,耸了耸肩,随即神态自若地说,“不过,我不觉得我那个姐夫会如此无聊。我在北燕够显眼了,如果真有儿子藏在哪儿,恐怕早就有人深挖出来奇货可居,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萧敬先话音刚落,就只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循声望去的他就只见小街拐角处突然出现了一骑人。看那装束形貌,他不禁扫了一眼越千秋,旋即打趣道:“你们约好的不成?要么一个不来,要么两个全都跑到我这来?”
越千秋也认出了那一阵风似的疾驰过来的人,见赫然是小胖子,他一张脸瞬间拉长了。
自打从萧卿卿那儿听说了那个消息,他面对小胖子就很不自然,总想躲着人,偏偏小胖子还是一如既往喜欢挑衅他,之前还特意跑来参观鼓台,说是学习一下自从隋朝某位太宗皇帝把登闻鼓从官署内挪到大庭广众之下设鼓台的帝王胸怀,他躲都没法躲。
所以,此时此刻看到小胖子以那种不符合肥硕身材的敏捷跳下了马,随即快步冲了过来,他张了张嘴,可到了口边的讽刺揶揄却没能说出来。
而小胖子当然不知道越千秋那点纠结,横了死对头一眼,他就对着萧敬先气急败坏地说道:“晋王,刚传来的消息,北燕皇帝又要封一个晋王,说是……说是你的儿子!”
此话一出,萧敬先只是皱眉,越千秋却是倒吸一口凉气道:“这么快?”
这么快三个字,小胖子立时品出了不同寻常的滋味。他丢下萧敬先没理会,蹬蹬蹬冲到越千秋跟前,伸手想捞人衣领又觉得没那本事,干脆就一把拽住了越千秋的袖子。
“什么叫这么快?莫非你早知道晋王还有个儿子?”
萧敬先见小胖子正在那气势汹汹质问越千秋,而越千秋则是三缄其口只字不肯透露,气得小胖子在那直跳脚,他突然开口问道:“敢问英王,那位获封晋王的人是谁?”
小胖子突然沉默了一会儿,紧跟着瞅了一眼越千秋。而越千秋这些天原本就敏感,面对这目光登时生出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干涩地问道:“英小胖,难不成是我认识的人?”
萧敬先比越千秋更加敏锐,见小胖子犹犹豫豫仍不肯说话,他突然开口问道:“是甄容?”
小胖子一下子眼睛瞪得老大:“你怎么知道!”
越千秋呻吟一声捂住了脑门,只觉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乱套了,还是充满了森然恶意,更恼火的是如此大的事情,越小四竟没有点滴消息传回来,以至于竟是应对无门!
要知道,东阳长公主那天单独和萧卿卿谈话之后,他隔了两天去长公主府时,她就原原本本把萧卿卿的原话给他说了一遍,以至于他觉得当初把甄容留在北燕真是大错特错。
虽说没有充分证据证明人家就是萧卿卿和北燕皇帝的儿子,可人变成萧敬先的儿子不是更滑稽?
他含糊不清地骂了两句脏话,随即恶狠狠地看向小胖子问道:“原本收留甄容的萧长珙呢,他什么态度?”
小胖子哪里知道兰陵郡王萧长珙的重要性,直接摇头道:“我是在父皇那儿听说此事的,正好父皇要召见晋王,我就自告奋勇来做信使,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萧敬先那俊美的脸上流量出一丝冰冷的杀意,这才若无其事地说:“真没有想到,我有个儿子,而且还是我认识并赏识的人这种事,我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走吧,进宫,我倒想知道这出荒谬闹剧到底是怎么回事。”
越千秋把心一横,刚要说自己也一同入宫,可就在这时候,他似乎听到有人叫嚷了一声九公子,紧跟着,他就看到刚刚小胖子过来的路口,几骑人先后拐入,而在那些侍卫之中,他那跟班虎头的身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因为这位一手抓着缰绳,另一只手正在拼命上下挥舞,而发现越千秋注意到自己,他更是扯开喉咙嚷嚷了起来:“公子,长公主府送急信来,说是少夫人要生了!”




公子千秋 第五百八十三章 滚下地让你爹看看!
尽管北燕即将新封一个晋王,而且那还是甄容,这么大的事情,可以说是非得问个清楚明白不可,可对于越千秋来说,天大地大……全都及不上师娘生孩子更大!要知道严诩可是甩手走人了,这时候还不知道身在何处,就连一贯靠谱的戴展宁都没给他送任何消息!
因此,还不等急得火烧火燎一般的虎头上前,越千秋就当机立断地做出了决定。
斜睨了一眼有些发懵的小胖子,和似笑非笑的萧敬先,他一本正经地轻咳一声道:“宫里我就不去了,师父不在,我得去看看师娘那儿怎么样了……”
话还没说完,萧敬先就笑了:“你一个大男人,是能进产房安抚待产的师娘,还是和稳婆一样在那等着接生孩子?女人生孩子的时候,男人都是在窗外跳脚叫嚷乱人心而已。”
“闭嘴,你不是说没有女人给你生过孩子吗?怎么说得好像经验丰富似的!”越千秋面色不善地瞪着萧敬先,待要扬长而去时,他突然转身大步走向小胖子,一把箍着人的脖子便轻声说道,“甄容的身世扑朔迷离,回头你带了萧敬先到宫里,记得帮甄容说两句话!”
小胖子前些年最怕的事情就是宫里哪个妃嫔有身孕,回头给自己添上一个弟弟,然而这七年来皇帝只多过两个女儿,其中一个根本没养住,久而久之,他也就非常自然地放下负担。之前自己某个妹妹呱呱坠地的时候,他甚至还跟皇帝去探望,表现得像是个无可挑剔好哥哥。
至于那个小小的婴儿能否体会到哥哥的爱心,他才不理会呢!
如果不是因为事涉萧敬先,哪怕不为了自己的好奇,只是为了讨好东阳长公主这个姑姑,他这次也绝对会义无反顾地去长公主府走一趟,迎接一下自己那新出生的侄儿或是侄女,顺便再次在越千秋面前强调一下辈分问题,刺一刺这个死对头。
然而,现在萧敬先突然冒出个莫名其妙的儿子,而且还是甄容,他就不得不快速做出抉择,选择先顾着哪一边了。毕竟,他一点都不觉得,严诩那位强悍到有些过分的妻子会在分娩时遇到什么问题。上次那对双胞胎不是都生得好好的吗?
所以,听到越千秋提醒自己,甄容的身世扑朔迷离,他不禁白了人一眼,随即方才突然想起,他自己也好,越千秋也好,全都是要归结到身世成谜这一类型的人,如今难兄难弟之外,更多了个甄容,这简直是阵容越来越庞大了。
他使劲挣脱了越千秋的爪子,作势飞起一脚踹向死对头,见人松开手躲得飞快,他就没好气地说:“谁要你来教,赶紧滚去长公主府等着迎接你未来的小师弟小师妹,宫里有我呢,翻不了天!”
见小胖子照旧气势十足,越千秋就知道,皇帝在听到萧卿卿那样一番话之后,竟是没有在人面前露出半点破绽,从这个角度来说,那位天子也真是能忍人之不能忍的枭雄。而作为知情者,他暂且连越老太爷那儿都没露口风,更不要说在任何时刻对小胖子透露什么了。
“这可是你说的,那就都交给你了!”
越千秋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随即就转身大步离去。待到上马之后招呼了虎头离开,他快要疾驰出晋王府门前这条巷子时,突然毫无征兆地回头看了一眼,恰是瞥见了萧敬先脸上那一丝极其少见的迷茫之色。
虽说没娶妻,可萧敬先哪怕各种措施再好,可只要有过女人,被人留个种也是没准的事。等等……记得上次因为小胖子那档子事,他和小胖子还答应过人的条件,说是要帮萧敬先搞定纳妾的事情来着,那个人选萧敬先现在却避而不提了,小胖子更是干脆在装糊涂!
回头一定要去问问,萧敬先到底看中谁家姑娘了?看中却又不打算明媒正娶,而是想纳妾,这样的心思好像实在是有点渣啊!
当越千秋带着满脑子各式各样的杂乱情绪,犹如龙卷风似的,在东阳长公主府门口下马之后直接不循正路飞檐走壁快到燕水阁时,在围墙上飞奔的他却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正从院门折返回去,后头还跟着两个亦步亦趋的侍女,那正是程芊芊。
玄武泽边的那一场杀戮后,连日以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因此扬州程家到底最终如何,他压根来不及去打听,甚至每次出入长公主府,都没想起这个临时的住客。
此时,原本正奔行在围墙上的越千秋微微一犹疑,发现程芊芊低头只顾着想心事,仿佛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到来,最终还是没有选择下来和她打招呼,而是径直前冲,随即一跃落在了燕水阁那院子里。
认出是他,几个受过苏十柒教导,颇懂一些武艺的丫头们立时迎上前来,其中一个为首的便急匆匆地说:“长公主不在,所以少夫人发动时,就命人去越府送了信。一则让两位小少爷在那好好呆着,二则是请大太太和九公子来坐镇。”
越千秋有些烦躁地看了一眼门口守着人,分明是被辟为产房的东厢房,想到之前那一场虚惊,不由得问道:“这会儿不比别的时候,师娘自顾不暇,府里还住着客人,长公主不在也应该早送个信说一声。对了,我大伯母来了吗?”
几个丫头谁敢去评述东阳长公主,只能选择性省略了前头的抱怨。刚刚那说话的丫头便少不得小心翼翼地赔笑道:“大太太晌午之后还没得到信就先过来了,说是不放心,这会儿正在里头陪着少夫人,倒是省了咱们这儿派人去越府跑一趟的功夫。”
对于自己那位面面俱到的大伯母,越千秋自然无话。虽说他很想进去和苏十柒说说话,可这年头的产房那是男人的禁区,号称血光之地,可不像后世有些忧心妻儿的真正五好爸爸可以进产房陪生。而他虽说杀过人,可对于那种小生命降生的场景却有些发怵,尤其怕心急之下干出催逼稳婆的事,那事后非得被打得满头包不可。
所以,他也只能深深吸了一口气镇定情绪:“里头有没有说,师娘大概多久能生?”
对于这样一个问题,几个丫头就没有一个能回答上来的。好半晌才有人含含糊糊地说:“上一次少夫人大约是花费了大半日……”
大双小双降生的时候那是什么情景,越千秋当然记得清清楚楚。问题是那时候东阳长公主和严诩全都在,苏十柒在里头生,严诩在外头上窜下跳大叫大嚷问情况,东阳长公主两头安抚忙得一身臭汗,而苏十柒从始至终精神十足,最后生完那一刻还有力气训严诩!
可现在,东阳长公主不知为何不在家,严诩是走了好些天的,产房里苏十柒根本没动静,这简直让他觉得,师娘是不是因为婆婆和丈夫全都不负责任地跑了,所以才心灰意冷不管不顾了?要是那样,这看上去十拿九稳的生孩子还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再说了,万一再来一对双胞胎,又不那么好生呢?
想到这里,越千秋再也顾不得其他,三两步窜到东厢房那窗口,大声叫道:“师娘,你千万打起精神,长公主会回来的,师父也会回来的!”
他这话音刚落,里头就传来了一声笑骂:“我正养精蓄锐等着生呢,要你啰嗦?娘是昨天晚上就出去办事了,一直到现在还没回来。至于你师父,他总不能和你爹似的一辈子野在外面,总会回来的!我又不是第一次生,叫你过来只是让家里多个男人以防万一,你急什么!”
越千秋顿时好生无语。得,这竟是变成他瞎急一气了!听到里头大太太劝苏十柒少说话,多积攒精神,而那些稳婆说话的声音都很平稳,和第一次给苏十柒接生时的小心翼翼大不相同,他也就姑且放下心来,复又退后了几步来到了院子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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