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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千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严诩作势冲着越千秋挥了挥拳,一副要教训徒弟的样子,见人立刻缩到了皇帝身侧,他就干咳一声道:“是我一时忘情,一个个人说下来就耽搁了时辰,皇上和三位相爷里面请。”
皇帝笑着拍了拍越千秋,示意他和前来迎接的小胖子去说话,又招手叫了刘方圆和戴展宁过来,很是亲切地询问了二人之前的伤势,家中情况,随即对早一步过来的东阳长公主和晋王萧敬先寒暄了几句,最后才转向了李崇明。
他却笑着打趣道:“看来今天是真热闹,崇明居然也来了。听说你之前和四郎吵了一架?”
李崇明已经听出这话当中的诘难,再联想到之前他遇上李易铭之后遭遇到的那番质问,刚刚越千秋对他的冷遇,戴展宁对于林长史那句话的反讽,心里已经是一片冰凉。
尽管他刚刚在戴展宁和林长史争锋相对时已经打过圆场,可戴展宁仿佛是把这件事抛在脑后,林长史也很没有诚意地致歉,可和此时的情况结合,他不由生出一种不那么好的预感。
如果扬州程氏灭门案真的和父亲有关,如果昨天才刚刚抵达金陵的林长史此来目的并不单纯……那么,一旦嘉王府真的和皇帝相争,首当其冲倒霉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这个世子!
所以,皇帝这话虽说有点责备的意思,他却不想让林长史再抢去话头,激起什么事端来,连忙恭恭敬敬地说:“臣一向仰慕表叔的抱负和担当,所以今天是特地过来观瞻表叔传位的。之前臣在路上遇到四叔,年少气盛,争执开来,抢白了四叔几句,都是臣的错,请皇上恕罪。”
见李崇明说着就要跪,正在和越千秋大眼瞪小眼的小胖子顿时气坏了。在他看来李崇明这服软根本就是倒打一耙,等同于在无数人面前坐实了他这个叔叔欺负侄儿!当下他对越千秋之前那说法深信不疑,立刻不假思索跨前一步。
“父皇,都是儿臣性子急噪,和崇明说话的时候发了点脾气。他是一直都让着儿臣的,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和他无关。”说到这里,小胖子竟是转过身来对着李崇明,像模像样深深做了一揖,“崇明,叔叔之前言行过激,我给你道歉。”
哪怕这些年小胖子好歹扭转了一点他早年那暴虐冲动的印象,但诸如叶广汉余建中这样的高官,道:“四叔,四叔你这不是折煞我了吗?你要是这样我可就跪下了!”
见这两人不约而同在人前表现出叔友侄恭的一面,皇帝嘴角一翘,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却是颔首说道:“好了好了,一点小小的争执而已,彼此都认错了也就罢了。以后记得不可如此,否则让外人看到岂不是笑话?”
说到这里,他竟是再没理会小胖子和李崇明这对儿子和“孙子”,而是一手拉着刘方圆,一手拉着戴展宁,笑着说道:“阿圆,阿宁,走,带路,今天,你们两个忠臣良将之子作为半个主人,带朕好好看看这玄刀堂!”
刘方圆虽说见过皇帝,可这样的待遇却还是第一次领受,都几乎激动得同手同脚了。而戴展宁比他要稳重大方一些,可皇帝撇开儿子和孙子,也没让严诩和越千秋带路,却点了他和刘方圆,他扶着皇帝的手也不禁有些微微颤抖,显然心情绝对不平静。
而对于皇帝这般表现和蔼慈爱的一面,其他人谁也不会煞风景,出声附和赞了一下刘静玄和戴静兰二位镇守边疆,忠心报国的功绩之后,就随着皇帝起步跟上。越老太爷却是故意落在了最后,果然就看见东阳长公主也刻意留了下来,分明是正等着他。
两人并肩往前走了一阵,越老太爷才迸出了四个字:“找我干嘛?”
“你不觉得有些事你有必要和我通个气吗?”东阳长公主见越老太爷呵呵一声笑,分明讳莫如深,她就不耐烦地骂道,“神神叨叨的搞什么玄虚!我就不信你不知道今天有的是人打算砸场子挑事儿!”
“那就来嘛。”越老太爷用一种气死人不赔命的慢条斯理,把东阳长公主的质问挡了回去,却又在人发火之前,继续慢吞吞地说,“总不能只许我们发难,不许别人挑事。凑在这当口,把所有事情都一股脑儿解决了,那才最好。”
东阳长公主面色一沉,见跟着自己来的桑紫和跟着越老太爷来的越影退后几步守着,全都摇头表示四周围并无闲人,她就压低了声音说:“你就不怕千秋的身世被人拿出来做文章?”
越老太爷的眼神一时更深沉了一些,却是若无其事地说:“昨天晚上,千秋跟着小影,去挖了丁安的坟。不是那座你们挖了一次又一次的,是真正的丁安之墓。”
知道东阳长公主恐怕气急了,正在爆发的边缘,他就长话短说道:“他们两个从丁安的墓里起出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东西,足以证明千秋的真实身份,所以,你就甭操心了!”
若是按照东阳长公主那一贯的脾气,如此轻描淡写的解释她绝对不会满意,可如今地方不对,她就是再想狠狠捶这越老头一顿,却也不得不暂时压下心头恼火。她盯着越老太爷看了好一会儿,最终重重冷哼一声:“今天是阿诩和千秋两个最重要的日子,要是因为你算计不周捅娄子,我和你越老头没完!”
眼见东阳长公主拂袖而去,桑紫歉意地屈了屈膝后匆匆追上,越老太爷非常自然地再次揣上了双手,明明是好好穿着一双靴子,却仍旧仿佛是趿拉着没后跟的鞋子似的慢慢吞吞往前走。尽管身后几乎听不到脚步声,可他还是知道越影已经跟了上来。
“今天英王最初还幼稚得和当年一样,结果转瞬间就聪明得给嘉王世子道歉,你觉得,这是千秋的功劳吗?”
“显然。”
“呵,你这回答还真够言简意赅的。不过也是,自己救回来的姑娘却被嘉王府打主意,而且灭门的事情还很可能是嘉王府干的,换一个人也大多不能忍。千秋能把这样一匹几乎就要发疯的马给拽回来,本事着实不小。这样一来,英王在皇上面前算是马马虎虎挽回了不少。”
没等到回答,越老太爷也并不期待越影发表意见,当即头也不回地吩咐道:“你不用杵在我身边,我要是在玄刀堂能出事,那在皇宫也能出事。你去暗处看着吧,万一有什么高手闯进来就收拾掉,顺便看看这玄刀堂里运转如何。”
当慢慢悠悠的越老太爷独自一路逛过去,最终和皇帝那一行人汇合时,时间已经至少又过去了两刻钟。面对叶广汉和余建中那责难的目光,他却没有半点掉队者的不安,反而没事人似的往皇帝身后一站,连解释都没有一句。
而皇帝也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首相曾经消失过似的,又走了一段路之后,眼见金戈堂赫然在望,匾额上那三个字异常醒目,可对联却是不伦不类,一边四字,一边六字,他不禁略微侧头对身后说道:“阿诩,听说这金戈堂三个字是你题的,这左右的对联又是怎么回事?”
严诩一路上笑眯眯地看着戴展宁和刘方圆在皇帝身边引导解说,一点都没有嫌弃他们抢风头的意思。此时冷不防皇帝这一问,他微微一愣,一个没注意就说漏嘴了。
“那是因为千秋念了一首词,我一时感慨,就题了金戈堂三个字。然后在左右分别题上了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也是那首词里的。”
“哦?”皇帝这才转过身来,饶有兴致地看了看越千秋,“千秋,莫非又从鹤鸣轩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什么古籍,还是你爷爷没看过的好词?”
越千秋有些幽怨地看了一眼严诩,见师父一副不好意思卖了你的模样,他知道自己接下来恐怕又要出一部《稼轩集》,只能干咳一声道:“皇上,爷爷日理万机,对于诗词小道之类的东西就没那么关注,我嘛,闲着没事干,自然比忙忙碌碌的爷爷更有收获。”
皇帝没兴趣听他胡说八道,直截了当地说:“那你把这首你爷爷没听过的词念给朕听听。”
尽管知道那首词一出来,必定会让别人认定自己的政治倾向,可既然严诩嘴不紧,越千秋心想反正今天是搅浑水,越浑越好,当下也就毫无顾忌地念了出来。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上下两阕念完,四周围一片寂静。就连一直都对鹤鸣轩出品的大堆诗文集子很不以为然的林长史,此时也不禁沉默得眯起了眼睛。而更多听出了这首词中鲜明借古讽今之意的人,则是惊疑不定。
孙权的功业自然是不俗,而代晋立宋,而后北伐的刘裕,则是更加传奇。相反,刘裕之子的那场北伐则是完全的笑话,还引来北魏反过来兵抵长江北岸。
这首词真的是卫朝末年的?不是最近刚做出来打算借古讽今的?可如果是讽,那是劝北伐还是谏止北伐?
而就在这时候,今天一直都很老实的萧敬先却是抚掌笑道:“好一个金戈铁马,气吞山河如虎。只为这一句,作词之人便该流传千古。回头我定要将此词挂在中堂!”
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之际,众人还在想萧敬先难不成支持北伐,就只听外间似有人侍卫呵斥人的声音,但很快就再次安静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急促的脚步声。
不多时,一个侍卫模样的壮汉便匆匆赶了过来,单膝下跪禀报道:“皇上,已致仕的裴大人求见,说是皇上若不见他,他到时便只能一头撞死在山门了!”





公子千秋 第六百三十一章 告状还是过堂
萧敬先刚刚表示要把这首不论怎么说都带着北伐深意的词挂在中堂,大多数人都正在惊疑,此时此刻外间就突然报上来这样一件事,这下子,四周围鸦雀无声,除却观察皇帝的反应之外,更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萧敬先身上。
不过也有人除外,周霁月和宋蒹葭萧京京等几个女孩子,则全都在那看越千秋。其中天不怕地不怕的令祝儿还冲着越千秋的冷笑了一下,手指在脸上刮了刮,那眼神中仿佛在说,看吧,你做的事情东窗事发了!
越千秋却只是对周霁月眨了眨眼睛,示意你尽管放心,见周宗主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亲昵地和旁边的萧京京说着什么,萧京京立时眉开眼笑,直接伸手就抱住了她的胳膊,犹如挂件似的不肯松手,他不禁暗自感慨她真是天生的亲和力,随即又看向萧敬先。
在一片寂静之中,萧敬先却仿佛不知道自己拐了裴旭女儿这件事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似的,竟是笑眯眯地说道:“皇上,裴大人毕竟是前宰相,如今都已经做出冒死求见的姿态了,皇上不若见一见?当然,如果严掌门今日传位千秋早就选定了吉时,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严诩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萧敬先,这才硬梆梆地说:“皇上,臣一向相信的是择日不如撞日,时辰也没有好坏之分,早一点晚一点,今天都是要传位给千秋的。既然裴旭非要挑在这时候来故作姿态,那不如把人叫进来,让他当面把话说清楚!”
任凭是谁,都能从严诩直呼裴旭名字的口气中知道他生气了。然而,作为主人的严诩既是开了这个口,别人也就好说话多了。和裴旭谈不上交情,却好歹是出自同一阵营的余建中就开口说道:“皇上,裴大人毕竟曾任次相,还请给他少许脸面,容他进来说话。”
叶广汉瞅了一眼老神在在的越老太爷,心里预感到今日之事恐怕非同小可,难以善了,犹豫了一下,终究决定不掺和,只看戏。而东阳长公主哪怕平日在背后没少因为各式各样的事情劝过皇帝,此时却仿佛成了妇人不干政的典范,只沉着脸不做声。
这时候,皇帝扫了在场众人一眼,最终竟是看向了身边的两个少年:“阿圆,阿宁,你们的掌门师叔开了口,你们两个怎么说?”
问我和宁哥?
刘方圆顿时有点发懵。他完全不知道裴旭今天会来,更不知道人家是冲着什么事来,此时求助似的朝戴展宁看去,就只见自己一贯认为除却越千秋最厉害的宁哥恰也是一脸惊愕茫然,这下子顿时就阵脚大乱。他很想去看看越千秋什么反应,却没想到皇帝竟然提前发了话。
“别去看你们掌门师叔,还有大师兄,朕是问你们,不是问他们。”
吃皇帝这一喝,刘方圆终于把心一横,想到什么说什么:“裴相眼下就说皇上不见他便寻死了,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妇人似的,再不见说不定还会闹出更大的事端来,皇上就见见他,看看他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好了!”
一边称裴相,一边却形容妇人,如果不是戴展宁知道刘方圆那性格,绝对会以为他是成心羞辱裴旭。见皇帝反应平淡,戴展宁心中一动,当即一本正经地说:“玄刀堂并不只是我们这些弟子的玄刀堂,也是皇上的玄刀堂,大吴的玄刀堂。臣身为大吴臣子,自然听皇上的。”
和刘方圆那绝对耿直的话比起来,戴展宁这回答就显得油滑了许多。然而,这才是大多数人面对皇帝垂询意见时的通常回答,因而皇帝虽说指着戴展宁,笑骂了一声你这小滑头肯定是和千秋学的,随即又斜睨了满脸无辜的越千秋一眼,这才最终一锤定音。
“传朕的话,带裴旭到金戈堂来,朕在那儿见他!”
尽管裴旭已经致仕,但皇帝直呼裴旭之名,那些武英馆的少年们也许不会细究其中深意,可高层人士无不深知其中利害。如余建中这样和裴旭并非一党,却也勉强算是一个阵营的,便是心中咯噔一下,意识到一会儿裴旭如果有什么失当之处,他绝不能再替人说话了。
哪怕今天裴旭想做的事情桩桩如愿,皇帝也必定会对其深恶痛绝!
刚刚皇帝接见过之后,众多玄刀堂弟子就已经分散到各处增加防戍力量了——哪怕随行的武德司以及其他侍卫们已经把整个玄刀堂守得如同铁桶一般,但这样的姿态还是要做的——所以,此时此刻陪着皇帝去玄刀堂的,也就只剩下寥寥几人。
虽说多出了一个裴旭搅局,皇帝却仍是表现得分外随意,这会儿又点了白不凡过来换下刘戴二人,仿佛闲谈似的问一些父辈在北边的情况。相比戴展宁和刘方圆,白不凡根本就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御前奏对,平素再大胆不过的他,这时候回答问题却是磕磕绊绊,惨不忍睹。
以至于最初对自己表现很不满意的刘方圆,这会儿见状之后就有些得意地低声对戴展宁说:“宁哥,白不凡那小子平时除却服大师兄,别人谁也不服,就是咱们俩,他有时候也不放在眼里。现在可好,你看他在皇上面前那结结巴巴的样子,还不如我呢!”
戴展宁又好气又好笑地冲着刘方圆使了个眼色让他别胡说,却注意到越千秋已经填补了自己刚刚的空缺,非常自然地扶着皇帝的另一边胳膊,却是给白不凡做起了拾遗补缺,时不时还插科打诨,不消一会儿就让白不凡镇定冷静了下来,应对皇帝时就显得从容了很多。
当众人进了金戈堂之后,皇帝一见居中唯一那张宽大的交椅,其他则是两边一溜各八张座椅,便笑着打趣道:“今天朕也是客人,没有雀占鸠巢的道理。这儿依旧是阿诩你坐,另外那些椅子给朕和其他人设席观看就是。”
事实上,别说严诩和越千秋,就连孙立,在一进金戈堂,见到里头这椅子摆设情况之后就傻眼了。想到了守卫布置,想到了打扫除尘,想到了更衣洁面,想到了把尽可能多的玄刀堂弟子拎到皇帝面前过目……唯独就忘记今天的传位要在金戈堂中完成,除了把这里打扫得一尘不染之外,最重要的事情是,怎样在这里排定坐席,尤其是在到了这么多贵宾的情况下!
真的是疏忽太大了!
孙立想要请罪,又知道自己完全不够格,只能耷拉着脑袋站在那儿,越千秋却立时捋起袖子答应一声道:“皇上说得是,阿圆阿宁,过来搬椅子!”
戴展宁反应极快,也不管越千秋打算怎么干,一把拖着刘方圆就上了前去。
其余人冷眼旁观,就只见越千秋直接一手一张,将左面两张椅子往后拉去,随即又如法炮制,不消一会儿,正当中那左右两列椅子全都被往后拉了五六步,之间的距离从最初的约摸相隔五六步变成了少说也有十一二步,空出了中央老大一块地方,怎么看怎么奇怪。
紧跟着,他又指挥戴展宁和刘方圆将居中那张交椅之后的供桌给搬了出来,撤了上头的香炉等物,直接放到了交椅前头,不看左右那两排椅子,乍一眼看去,这景象竟是和平素官衙大堂有得一拼。
大略这么摆好之后,越千秋就笑眯眯上前扶了皇帝,二话不说把人按在了供桌后头那张交椅上。不等皇帝开口质疑,他就笑眯眯地开了口。
“皇上刚刚也听阿宁说了,玄刀堂不只是我们的,也是大吴的,是皇上的,所以这位子皇上当然坐得。至于师父,只要他往这当中一站,只要有我玄刀堂上下弟子拥护,他就是掌门。我玄刀堂的掌门之位,又不仅仅是一把交椅!而皇上是一国之君,到哪都是主人,自当坐主位!”
皇帝被越千秋这看似理直气壮的话逗得忍俊不禁。本来明明是准备上的疏漏,被越千秋这一说,严诩一会儿站着传位,却反而成了名正言顺!可笑过之后,外间就通报进来,说是裴旭已到,他这才瞅了一眼满脸得逞笑容的越千秋,心里彻底明白了这小子的算计。
敢情这三堂会审一般的架势,那不是为了观礼,是为了给裴旭一个下马威!
他也不捅破越千秋这点小算盘,朝左右众人微微颔首道:“越卿、叶卿、余卿,你们三个坐在左边,建真,你带着四郎和崇明,和晋王坐在右面。至于其他人……”
皇帝似乎正踌躇剩下左面五张右面四张椅子怎么安置剩下这么多人,严诩就抢在了前面:“皇上,娘和晋王今天还带了女客来,如今周宗主等诸位尚且可以堂堂正正站在这里,娘也在这里,那么两位女客就因为要避嫌没办法列席此地,不是白来了?”
严诩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若不是十柒月子还没做完,我今天肯定带她来!要不是千秋的母亲身体弱,我今天也必定请她来。所以,今日这座位,依我看,不用按照什么官职,男左女右,先尽着客人,不凡你是客人,也去坐,至于姑娘们,挤一挤也能坐下!其他人就站着好了!”
越千秋没想到严诩比自己更像个穿越者,这一句男左女右的坐法,实在是神来之笔——至于平安公主,他很清楚,若不是知道萧敬先很可能会来,那位身体不好却很爱热闹的北燕金枝玉叶早就跑来了。
严诩一发话,小胖子顿时来了精神,他眉飞色舞地过去对越老太爷耳语了几句,见人笑呵呵地点点头,理所当然地过去坐了首位,叶广汉和余建中却还在犹豫,小胖子就走到他们面前,像模像样拱手作揖,
“在玄刀堂的地盘,就要遵守玄刀堂的规矩,越老相爷已经落座了,还请两位相爷也落座吧。”
大吴的规矩,宰相为先,哪怕是在朝堂站班上都高于亲王,只低于太子。因此,在唯一的皇子已经开口的情况之下,叶广汉和余建中终究觉得争这种事也没意义——这又不是朝堂,就算没有东阳长公主和萧敬先带来的女客也已经一堆姑娘了,难不成还为此拂袖而去?
让了三位宰相,小胖子接下来又笑容可掬地来到萧敬先面前,非常礼貌地举手请萧敬先落座。早就和小胖子混熟的萧敬先连客气都没客气,笑眯眯地坐在了第四位。这时候,小胖子方才瞅了一眼李崇明,似笑非笑说:“该我们叔侄了。还是说,崇明你要让这位林先生?”
李崇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像李易铭这样明目张胆表现礼让谦虚,更何况,林长史是王府长史,他这个嘉王世子名义上的下属,他让了就是尊卑不分,只能挤出一丝笑容道:“四叔说笑了。”
这时候,一直强忍着没吭声的林长史方才冷冰冰地说:“臣乃嘉王府长史,自当侍从世子,至于落座就不必了。”更何况,他耻于和萧敬先一个北燕人,还有那三个尸位素餐的宰相,外加一个身世不明的野种同座!如果不是皇帝态度冷硬,他恨不得阻止李崇明坐下!
因为严诩之前就指名让自己去坐,哪怕白不凡浑身不自在,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李崇明下首坐下,然而,空出来的其他两个位子,无论武英馆的少年们还是越千秋这些玄刀堂弟子,那就没有一个人肯坐了。反倒是右边的姑娘们挤成了一团。
首座是东阳长公主的自不必说,金灿灿毫无反抗能力地被周霁月送到了次位坐下,而裴宝儿倒是想争一下,奈何周霁月笑说你和金姑娘交好,陪她说说话,硬是按了她坐下。可接下来周霁月被姑娘们死死摁了坐第四把交椅。至于剩下四张椅子,因为没有扶手,萧京京、令祝儿、宋蒹葭、白葭、红葭、紫葭,六个苗条姑娘竟是轻轻松松集体坐下了。
居中主位上的皇帝见越千秋和严诩一左一右侍立到了他的身边,反倒是把陈五两给挤到一边,一时又好气又好笑。可转瞬间就只见堂上剩下的玄刀堂弟子和武英馆少年们整齐划一地列队,须臾就分两边侍立到了两排座椅之后,清空了刚刚越千秋腾出来的那偌大场地。
于是,当裴旭登堂时,看见的恰是一片庄严肃穆,丝毫没有他想象中那种乱哄哄喧闹的样子。尤其是看到主位的皇帝,左右或坐或站的一大堆人,刹那之间,他几乎有一种错觉,他不是来告状的,他是来过堂的!




公子千秋 第六百三十二章 诱敌深入
比起过堂来,好像真的只差一排手持水火棍的衙役,还有一声威武……真遗憾!..
侍立在皇帝右边的越千秋在心里嘀咕着,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可不管如何,他这样把椅子两排摆开,空出中间大块地方留给裴旭一个人,已经有孤立和会审的氛围了。于是,此时此刻站在最佳vip席位的他笑吟吟地看着裴旭,见其强忍怒火躬身行礼,不禁暗自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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