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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少夫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弓长之章
“怎么了?”杨大郎凑近程夏小声的问。
程夏对着站在一旁的伙计尴尬的笑笑,扯了扯杨大郎的衣袖,小心指了指旁边,“我觉得这几个人鬼鬼祟祟的,不像是个好人,打听清楚他们在聊什么。”
杨大郎往旁边看了一眼,对着程夏宠溺一笑,浑不在意的继续跟伙计说要点些什么菜。
程夏看着那两人谨慎的左右瞧了瞧,继续小声嘀咕。
“那临江客栈三楼住的谁啊,这么大架子,还能把整个楼层都包了?”
“就是说嘛,我也是无意中上去,结果可真是吓死人了,我滚下来就去打听了,结果掌柜的说不能透露,神秘的很。”
“哎,”另一个人的好奇心明显被勾起来了,“那你到底知不知道是谁啊?”
只见那男人凑近了对方几分,更小声的说,“我几乎问遍了所有人,才弄明白,那里住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朝廷上曾经赫赫有名的大将军,王越啊。”
程夏一愣,她明显注意到正准备倒茶的杨大郎动作一顿,手都僵硬在原地没有了反应。程夏看过去,见他整个脸都紧绷在一起,额头还有青筋暴起,样子顿时变得骇人,程夏赶紧拍了拍他的手,杨大郎瞬间回神,仿佛刚刚的狰狞不过是错觉一般,“刚看你听的认真,也就没有点菜,现在我去跟小二要个菜单过来,你挑一些自己爱吃的。”
程夏看着他起身离开,明显感觉到他脊背的绷直,程夏知道,他在极力控制自己。
程夏不由得叹息一声,这王越就是杨大郎的心魔,她好好的蜜月之旅怕就要泡汤了。好端端的,寒姨的爹往这边跑做什么。
良久,杨大郎才将菜单拿了过来,程夏不知道他是不是去调整自己的情绪了,反正再次回来,他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
菜单上显示的都是地道的闽菜,程夏看杨大郎状态无碍,便拉了拉他的手,专心看起这些菜单来。
闽菜是程夏一直想尝试的,虽然清献村所在的崇安县和建宁府同样是福建省的辖区,但是却根本谈不上是闽菜。闽菜以烹制山珍海味而著称,奈何清献村四面都是山,压根体现不出闽菜的特色。如今好不容易到了这个海岛上,自然要大快朵颐了。
各样美食光是看名字都够让人食指大动了,太多了反倒让程夏有些拿捏不准到底吃什么,最后只能抬头求助小二哥,“你们店里的特色菜是什么?”
小二哥一听来了劲头,“夫人要是愿意,我就给您推荐几个菜。”小二哥甜甜的称呼一声,然后说,“一道长汀豆腐干,是小店必点的。这道菜的历史可是悠久,始创于唐朝的开元年间,距现在也得有七百多年光景了。咱这的豆腐和别地的不同,这可是用酸浆制成的,鲜嫩可口不酸不苦。咱汀州有八千特色小吃,这豆腐干啊,可是这个。”伙计比了比大拇指,意思就是这汀州豆腐干是汀州美食之首了。
程夏和杨大郎听着伙计舌灿莲花的讲解,顿时觉得有意思的很。
程夏点点头,“再有呢?”
伙计继续说,“这再来,您就得要这鸡茸金丝笋了。”
咦?程夏有些好奇,她对这道菜倒还真有印象,因为老爸曾经念叨过。《明宫史.饮食好尚》就曾有记载:先帝最喜用......笋鸡脯。这先帝是指明神宗,程夏一直担忧的流落出去的那两张照片,有一张就是在明神宗的陵墓定陵前拍的。
程夏立马点头,她要尝尝这道菜的味道,“这两道之外呢?”
伙计笑逐颜开的继续推荐,他也看出来了,这两位是不缺钱的主顾,那就往好了推荐,“这造型似梅花的白雪鸡您也来一份,以草鱼为原料的五柳居您也得来一份,最后再来个最特色的福州鱼丸,您位置就差不多了。”
杨大郎看程夏还要点,赶紧拦着,“我们两个,真吃不了这么多,左右还有几天时间,以后慢慢尝试就好了。”
程夏鼓着嘴点点头,若是可以,她还真想挨个品尝一番,不过,“小二哥,你们这里的汤你给推荐一个。”
这汤可是闽菜的精髓,据说早在五千年前,闽人就有了制作汤食的传统,吃闽菜不喝汤那可不行。
伙计连忙应声,“那就给夫人再上一份鸡汤汆海蚌,保准您吃的满意。”
“行,就这样吧。”程夏点点头,伙计应声退了下去。
程夏听着外面还有海浪的声音袭来,不由得问杨大郎,“这个小岛是什么地方?”
杨大郎给程夏倒了杯茶,想了想说,“这是福建府福清县的平潭镇,这个小镇就在海岛上,四面环海,风景很好。”
杨大郎正说着,旁边一直在窃窃私语的两个人就要离开了,程夏盯着他们看了一会,扭头看向杨大郎,“我们晚上住在哪里?要不要去隔壁的临江客栈休息?”
杨大郎深深的看了程夏一眼,笑了笑,“不用,一会吃完饭我们先去走走,看看平潭的夜景,一会走累了,找最近的客栈住下就行了。”
一切都按照杨大郎说的走,结果没想到的是,他的肠胃不太适应这些海鲜,才离开酒楼一会,他就开始腹痛难忍了。程夏赶紧找了最近的客栈让他休息,客栈就在王越住的临江客栈不远处,在他们二楼的客房里,还能瞧见临江客栈三楼的位置。
杨大郎的肠胃或者还是虚弱了点,程夏去外面的药铺抓了药让他服下,看着他额角沁出的汗珠逐渐少了些,紧皱的眉头也不再拧的厉害,这才稍微放心下来。
程夏看杨大郎睡下了,起身走到窗外看平潭的夜景。因着中秋节刚过去,大街小巷的灯笼还没有彻底收回去,整个平潭县都显得五颜六色的。远处惊涛拍岸,带来松涛阵阵,微风裹挟着海水的味道扑鼻而来,给人一种难得的安逸和宁静。
临江客栈的三楼是漆黑一片,一点光亮都没有,程夏又回头看了杨大郎一眼,心里却稍微放松了些。她有种强烈的预感,杨大郎知道王越在这,定然不会没有行动,她本来还怕他今晚就有所表示,好在他身体不舒服,她也能稍微安心一些。
不过,程夏冷了眼眸,王越,他来这里做什么呢?程夏看杨大郎睡的深沉,眸光一闪,悄声退出房间出了客栈,直到很晚才回来。
第二日醒来,杨大郎的身体已经无碍了,为了弥补昨晚的临时故障,他斗志昂扬的表示今天一天都要带程夏去游览平潭小镇。
坐了渔船出海,任海浪拍打在脸上身上,中午在渔船上品尝了最地道的海鲜美食,程夏自己吃的痛快,看杨大郎苦着脸不敢下口,想吃却又不敢吃的样子,心里更是乐呵的不行。好在程夏知道他吃不惯,早上出门的时候特意问伙计要来了几个松软的枣糕,也不至于让他饿着肚子。
在海上跟着渔船漂泊了一天,直到金黄的斜阳洒在碧海之上,程夏和杨大郎才下了船。双腿几乎都不是自己的了,踩在被夕阳晕染成金色的沙滩上,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杨大郎指着狼狈的程夏笑的前仰后合,却冷不丁被程夏一扯,直接踉跄着倒在了她身旁,惹得程夏大笑不止。左右海滩干净的很,她直接翻身躺了上去,和杨大郎并肩躺在一起,静静的看着西边的太阳一点点消失了所有的光彩,慢慢的走下了海天相接的天际线。
程夏回头看着杨大郎英俊的侧脸,“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眼下的生活也挺好,慢下来,静静的看周边的风景,心情都能豁达爽朗很多。”
杨大郎轻笑着点点头,“有你在身旁,哪里的风景都值得我驻足欣赏。”
“真会说话!”程夏抬手捏着他的俊脸,“好啦,太阳下山了,我们也该回家了。”
一路往回走,程夏惊喜的发现平潭竟然还有夜市,几条街道都是灯火通明的,很是热闹,比起寥落的白天来,更是多了一丝生活气息。
沿街的摊贩纷纷叫卖着自己的东西,各种香味扑鼻的小吃更是数不胜数,程夏一路走一路买,猛然回头发现杨大郎不见了,她的心漏停了一拍,赶紧回头去找,好在没事,他正站在一个打铁的工匠面前盯着一把刚淬好的宝剑。
程夏顿时一慌,到底是要来了吗?杨大郎不可能放过王越的,正如她不可能放过那群赌徒和赵德忠一样。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上前问了价,将银子递给老板,转身拿着那把剑离开了。
东西她没心情吃了,夜景也不想再欣赏,知道杨大郎跟在她的身后,她便直接回了客栈。
程夏没有问什么,只是在晚上早早的躺下,感受到杨大郎躺在她的身侧,轻轻的拍着她如诱哄一般让她睡下,程夏便配合的闭了眼,良久,杨大郎翻身下了床,拿过放在桌子上的那把剑,转身离开了房间。





农家少夫人 第二百二十二章 我在等你回来
外面的夜市还没散,看这样子好似要开到很晚。杨大郎盯着临江客栈看了一会,转身寻了个成衣店走了进去,买了一身黑紫色的长袍,宽大的腰带同样是黑色,远远一看好似一身夜行衣,正符合他的要求。
宝剑别在腰间,黑色的剑鞘并不瞩目,用衣服稍微遮挡一下,也看不出什么来,最后问掌柜的要了黑色的面纱,杨大郎思忖了下没有什么疏漏,便直接去了临江客栈。
杨大郎站在临江客栈之前,盯着稍微有些光亮的三楼。他已经打听清楚了,临江客栈是平潭最大的客栈,整个三楼少说有二十几间客房,但是此刻,一整层楼只有两个房间有光亮。杨大郎知道,依着王越狡诈的性子,他定然不可能住在那两个房间,但是他具体住哪,杨大郎还真不清楚。
他就在临江客栈对面静静的站了很久,眼神错都不错,只牢牢盯着一整层楼,不放过一丝一毫细微的举动。即便所有的窗户都是阖上的,他也坚信王越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露。
毕竟,比王越道行还深手段还狠、心思更细密的汪直都能被他在自己府邸毙了命,他不信王越在外还能逃脱的出去。
等等吧,只要他将王越杀了,他的心头之患就都没有了,他无须再去处心积虑的寻王越的踪影,也不用再去京城,接下来的余生,他只需和自己爱的女人,将山河的每一寸土地踏遍就可以了。
终于,一个时辰过去之后,杨大郎嘴角勾起一抹冷凝的笑意,他看到了最左边的房间里出现了一抹臃肿的黑影,那人只是在窗边出现了一瞬间,却足够杨大郎捕捉到了。
杨大郎收起身上的寒意,直接进了临江客栈。虽然已是亥正时分,忙碌了一天的百姓早就进入了梦乡,但是临江客栈的一楼大堂并没有冷清,依旧有几桌客人在热闹的讨论什么。
杨大郎直接订下了二楼最左边的房间,伙计引着他往房间走的时候,还特意叮嘱了一番,让他一定不要多听多看,三楼更是去都去不得,杨大郎点头表示知道,伙计便没有多说直接退下了。
并没有点灯,杨大郎将窗户推开,往楼上的方向仔细看了两眼,发现王越果真谨慎,他远处看到的时候还以为他只是不开窗,现在却发现,他直接用木板将窗户钉死了。
杨大郎冷笑一声,竟然怕死到这个地步,早知如此,何必做那么多的亏心事让自己心绪难宁呢。
突然,三楼中间的一个房间传来了动静,杨大郎一愣,王越还带了别人?
现在的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人影,临江客栈别的房间也都熄了灯,杨大郎在等,等真正的夜深人静,他就直接破窗而入,避开那些门外的守卫,直接去取王越的首级。
将房门阖上,微微闭了闭眼,等到四处都是万籁俱静的时候,杨大郎轻轻打开窗户,纵身一跃跳上了三楼最左边的一处空地上,那是类似于阳台的存在,阳台旁边就是王越的房间。
杨大郎谨慎的贴着窗户站着,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正发出寒光的宝剑,店家许诺可以削铁如泥,杨大郎知道这是真的,因为来的路上他已经试了。
他将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感受着自己静静的心跳,他知道,程夏已经猜到他来做什么了,他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人生还有那么长远的路,他怎么允许自己缺席她的人生。
快速的,他拔剑将窗户处的木头一分为二,几乎同时,里面传来一声惊呼,待杨大郎翻窗而入的时候,门外守候的护卫已经闯了进来。
他没想到,王越的警觉性竟然如此之强,不过,他猜对了,这果真是王越的房间。
时隔十六年,他再次见到了这张令人作呕的脸。此时的王越衣衫凌乱的躲在门口的护卫身后,不过片刻便冷静了下来,他盯着杨大郎看了良久,突然厉声喝问,“你是谁?”
杨大郎一句话都不说,提剑就对着王越刺了过去,跟他多说一句都是脏了自己的嘴巴,听他一句也是污了自己的耳。
“快快快,给我上。”王越赶紧让十几个护卫动手,他摸不清刺客的来历,却还是对自己的贴心护卫有信心,他哪里都不去,就在门口看着他们动手。
杨大郎的功夫不弱,他自小习武,师承京城的名教头葛精忠,是当今陛下钦点用来指点皇子功夫的,他有幸学习了两年,后来到了清献村,他也没有荒废,虽然身子伤了,可是武功秘籍却看了数百本,待将养了几年之后,更是勤加练习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旁人一直以为他病入膏肓,实际不过是他故意营造出来给人的错觉而已。杨大郎面对王越的护卫没有丝毫的心软和迟疑,他的目标在王越,他今日就不可能放过他。
闪躲腾挪之间,他直奔王越而去,敢挡他者,杀!
肩膀上负了伤,无所谓,腿上见了伤,也无所谓,只要他还活着,还能喘气,就不会停下来。
王越仔细打量着下手狠辣的年轻人,他不记得自己有见过他,更不记得这是哪路的仇人。他已经有十年没有涉足京城了,他知道自己以前的仇家很多,却不想到了这偏僻的小岛上,还能碰到刺杀他的人。
不过一个闪神思考的瞬间,王越就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处横亘了一把剑,他心一凉,转头看过去,地上已经倒了横七竖八的十几个人,有彻底没了气息的,也有打滚哀嚎的,却都爬不起来了。
王越这才觉得寒意从心底涌了上来,他颤抖着不住的往后推却,声音都染上了丝丝畏惧,“你,你到底是谁,到底为什么要来杀我?”
“阎王那去问吧!”杨大郎没有丝毫的迟疑,手中一用力,剑身直接就可以划过王越的脖颈,让他血染当场。
却突然,一个娇弱的身影将毫无防备的将他撞了开来,杨大郎堪堪站稳,看着突然出现的姑娘眉头一拧,长剑直接指了过去。
王清晚伸手挡在惊惧不已的王越身前,直直的看着杨大郎,她虽然极力保持镇定,出口的声音却还是透露了慌乱和害怕,“你,你不许伤害我祖父。”
“你祖父?”杨大郎握剑的手有一丝摇摆,片刻又恢复如常,声音冷冷的开口,“起开!”
“不行,你不能伤害我祖父,你要杀就杀了我吧,我求你放过我祖父。”王清晚颤抖着说,回头看一眼紧紧躲在自己身后发抖的祖父,心里更是一阵难过。祖父已经提心吊胆的活了十年了,他现在已经六十多的年岁,却仍然每时每刻都在提心吊胆,夜不能寐,甚至来这么个小地方见个故人都要带着如此多的守卫,还要将门窗都封上,他已经活的这么小心了,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呢。
五年前,祖父也是像现在这样,在外出的时候遇到刺客,被伤了筋脉,一身的功夫都施展不得。他一个堂堂的前将军,却连剑都没法使,这还不够惨吗?
杨大郎眼中寒光一闪,王清晚身后的王越顿时后退了两步,冷不丁撞到了屏风,他直接倒了下去,王清晚赶紧蹲下护在他身前,“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可是我祖父已经不是什么将军,也不是什么兵部尚书了,他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百姓,你放过他好不好。”
声声凄厉,杨大郎却冷笑一声,“被他伤害过的人,在九泉之下都无法安眠,他却活到了现在,这本身就是罪过。”
杨大郎抬脚将身前的女人踹开,对着王越一剑刺了过去,王清晚惊呼一声,猛地扑在王越身前,那把剑直直的刺入了她的右肩,她闷哼一声直接倒在地上,却抓着剑刃连连哀求,“你要杀,就先杀了我吧。”
杨大郎狠狠的闭了闭眼,猛地将剑抽出,听到她的一声痛呼,顿时咬了咬唇。他最后看了一眼王越恶心的嘴脸,负手转过身去,冷冷的说,“现在就消失在我的面前,下次再让我碰到你,任是谁求情我都会要了你的命。”
王清晚哽咽的点点头,踉跄的站起身来搀扶着已经呆愣的王越出了房间,越过楼下看热闹的人,直接出了临江客栈。
杨大郎站在满是血腥味的房间里,宝剑早就掉到了地上,他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直让手臂上的青筋暴点分明。良久,他吐出一口浊气,让自己心绪平稳了些许,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就当偿还了多年前的那份恩情,从此,他谁也不欠。
有胆大的伙计要上三楼来看看发生了什么,杨大郎听到动静,纵身一跃从窗户跳下了临江客栈,走到毫无人烟的地方,将身上的黑紫色衣袍脱掉,面纱也丢到一边。本来穿的藏青色衣服还是很好的掩盖了血迹,只不过血腥味依旧很重罢了。
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看到程夏坐在正对门口的椅子上等着自己,杨大郎顿时一愣,他不自在的别过眼来,将房门关上,轻咳一声,笑了,“还没睡?”
程夏放下手中用来醒神的浓茶,起身将杨大郎拽到床上坐下脱掉他的衣服,看着他染血的胳膊叹息一声,拿过一旁早就买好的药膏细细的抹了上去,“我在等你回来,告诉我所有的事。”




农家少夫人 第二百二十三章 前尘往事俱成烟
将胳膊上的血止住,程夏起身看着杨大郎,“还有哪里受伤了?”
杨大郎怔愣的看着她,将腿上的袍子撩了起来。程夏看着骇人的剑口,心中一阵揪痛,“为什么非要这么硬碰硬,拿点迷药熏死他们也行啊。”
杨大郎本来紧绷的心突然松开了,他笑了笑,将蹲在自己面前的程夏拉到旁边坐下,轻轻抱了抱她,“好庆幸有你在我身边。”
“少来!”程夏打了他一下,打了个哈欠又起身将桌上的浓茶端了过来,大口饮下,这才稍微止了点困意,“刺杀失败了是吗?”
杨大郎一愣,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她,“你知道?”
程夏突然笑了,“我当然知道,你的祖父叫邵林,姑母是当今陛下的邵贵妃,现在的四皇子,就是你的表弟,而你们全家,在十六年前的那场屠杀中被灭了门,至于你怎么逃出来的,我不清楚。但我了解的一点就是,当年带兵扫平邵家的,是汪直和王越,所以你知道王越在这里出现才会控制不住自己,便是冒险,也要取他性命。”
程夏每说一句,杨大郎的脸就冷一分,最后更是直接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盯着程夏,“谁告诉你的?”
程夏耸耸肩,“你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跟你在一起生活了五个月,如果这点事我还看不出来,那我就真的太失败了。”就真的枉为一个历史系的研究生了。
更重要的,当初四皇子来崇安县的时候,跟商掌柜提到过,她才能彻底的联想起来。
杨大郎眯眼盯着程夏,程夏便抬眸和他对视,最终还是杨大郎败下阵来,他笑了,“你果真厉害。”
“不,我不厉害,我还有很多事没想明白,需要你细细的讲解给我听。”程夏抬眼看着他,“说说吧,你憋了这么多年,肯定早就累了,可能说出来心里会痛快很多。”
杨大郎垂眸思忖片刻,终又坐在程夏身边,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摩挲,顿了顿才说,“其实你大都猜对了,我的祖父确实叫邵林,他和王越同为正统二十一年进士,同时在朝为官,又共同从文官调动成武将,从副将到总兵到都督,最后成为调兵遣将的大将军,为陛下开疆拓土驱除瓦剌。”杨大郎叹息一声,突然觉得有些鼻酸,“或者是因为两个人太相似了,以至于陛下都开玩笑说二人可以结拜为兄弟,所以我祖父便真的和王越成了结义兄弟。”
杨大郎笑笑,“王越是个爱出风头的人,他不满我祖父处处受到表扬,可能那时便怀恨在心了吧,不过最后导致我家破人亡的,还是另一件事。”
程夏认真的听着,她知道,这是一段陈年往事,更是横跨明英宗朱祁镇、景泰帝朱祁钰,再到当今陛下宪宗朱见深的历史,她拍拍杨大郎的手,让他继续说。
“你肯定听过万贵妃,他是当今陛下的宠妃,宠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甚至不惜为了她,废掉了自己的正宫皇后,在那种情况下,能入宫为妃的很少很少,不过我姑母就是那仅有的其中之一。”
“成化六年,我姑母被陛下纳入后宫,直接册封为邵妃,那一年我五岁。”杨大郎顿了顿继续说,“我姑母与我母亲关系很好,她入宫之后因为可以说话的人很少,便经常让我母亲进宫陪她。隔三差五的,母亲便带着我,或者我哥哥,亦或者我妹妹进宫去,时常出入后宫,我便也熟悉了后宫大大小小的院落,在母亲与姑母闲聊的时候,便在后宫中四处走动,直到有一天,我和哥哥在无意中闯入了乾西宫,在那里我发现了一个小孩,跟我一般大小,头发乱蓬蓬的,辫子都垂到了地面,一看就知道是没有被细心照看。”
程夏知道,他遇到的这个小孩,就是现在的太子朱佑樘。
杨大郎起身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任由初秋的凉风吹到脸上,驱散他心底阵阵的烦躁和伤感,“后来我听母亲讲,乾西宫是冷宫,让我们不要过去。可是那个小男孩的脸总会在我面前浮现,而且他脸色蜡黄,瘦弱的不像样子,我和哥哥都不忍心。此后每次去宫里,便偷偷的溜出去到乾西宫给他送吃的,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只能待在乾西宫不能出来,但是我们还是成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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