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宫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不过话说回来,卫国的卫氏王族,其实性格普遍温良,几乎没有凶暴、残忍的王贵子弟——就像卫王费那样,你可以说他昏昧平庸,是个昏君,但你不能说他是个暴君,因为他在位期间,也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至少,若跟楚国那些将平民视为草芥的贵族比起来,卫国的贵族,简直就是谦谦君子的典范。
这大概是卫国的本地文化导致——卫国、宋国,包括梁国,这几个国家曾是「仁义士侠」思想的发源地,所谓的「仁义士侠」,即是指忠诚、抱不平等等,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士为知己者死」等等,皆归入这个范畴。
正是这个原因,至今卫国有许多抱持着仁侠精神的游侠,他们锄强扶弱、劫富济贫,虽双手沾满鲜血却也无愧于良心,甚至于在国家需要他们时,义不容辞地投身于卫公子瑜麾下,哪怕战死沙场亦毫无后悔。
宋郡的北亳军,之前为何得到宋郡境内大多数宋民以及贵族的暗中支持?事实上亦有这方面的原因。
拆开书信瞅了两眼,公子卫瑜先是眉头微皱,但随后,双眉则逐渐舒展开来。
原来,檀渊侯卫振的这封书信,是希望劝说他卫瑜‘迷途知返’,命麾下军卒放弃抵抗,跟随其前往濮阳,当面向卫王费告罪。
虽然卫瑜不太喜欢檀渊侯卫振在信中那仿佛控诉、斥责般的语气,但他也能感觉到,檀渊侯卫振对他并无太大的恶意——这位君侯,也是希望能化解这场内乱。
檀渊侯卫振的这份冷静与理智,让卫瑜颇感侥幸,他最担心就是对面的统兵将领不分青红皂白就下令进攻,逼得他不得不给予还击。
而他并不希望发生那样的情况,毕竟双方皆是卫人。
因此,卫瑜亦亲笔写了一封信,将他对这个国家的期待,以及他父王卫费的种种不当举措,皆清清楚楚写在信上,派人送到檀渊侯卫振手中。
正如卫瑜所猜测的那样,檀渊侯卫振亦不希望爆发这场内战,因此他才会在率军抵达马陵一带之后,就立刻亲笔写书给卫公子瑜这个侄子,劝说卫瑜悬崖勒马。
但显然,卫瑜并不会听从檀渊侯卫振的劝告,毕竟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他只是被逼无奈而已。
当晚,檀渊侯卫振便收到了公子卫瑜的回信,在看罢了信中的内容后,他不禁感觉有些头疼。
要知道此番,他是受卫王费的命令,前来阻击公子卫瑜,目的是击败卫瑜,将后者抓捕到王都问罪。
至于罪名,无非就是「忤逆乱国」。
忤逆,即是指卫瑜不听从其父王卫费的话,这在注重孝道的年代,绝对是「不忠」一个级别的罪行;而乱国,则是指卫瑜近些年的种种行为与举措,严重影响到了卫国。
按理来说,错应当在于公子卫瑜,但当亲眼看到公子卫瑜亲笔所写的那封书信后,檀渊侯卫振难免犹豫了,因为他觉得,卫瑜在信中所写的那些很诚恳,很有道理——至少在他看来,卫瑜确实要比其父卫费贤良许多。
那么问题就来了:他应该站在那边?究竟是站在他卫国的君主卫费这边,还是应该站在公子卫瑜这边?
檀渊侯卫振久久抉择不下。
正因为彼此双方的主帅皆保持着理智,因此,这场卫国的内战,在初始阶段东西两军都颇为克制,彼此都希望通过和谈的方式来化解这场兵戈。
但好景不长,没过两日,鄄城军亦抵达了马陵一带,不同于檀渊侯卫振,执掌鄄城军的卫氏将领,却是一名素来反对公子卫瑜的人,谁让卫瑜曾屡次损害贵族的利益去贴补中下阶层呢?
于是乎,随着鄄城军的抵达,东西两军的临战状况难免变得紧张起来,并且在六月下旬,终于开始了两军的厮杀。
总的来说,西军兵力少但相对精锐,士卒的武器装备亦相对完全,相比之下,公子卫瑜所率领的东军,则在人数上与斗志上占据优势,而除此之外,东军实在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六月下旬至七月初,卫王费麾下的西军,与公子卫瑜率领的东军,在卫国马陵一带展开交锋。
而与此同期,韩国的使者暴鸢、韩晁、赵卓等人,则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了他韩国的王都,蓟城。
得知这三人返回蓟城之后,韩王然立刻将他们三人召到王宫问话。
暴鸢很遗憾地说道:“秦人不肯与我国停战,他们向魏国购买了大量的武器装备,其中甚至有魏连弩……”
在听了暴鸢的讲述后,韩王然深深皱起了眉头。
其实在魏国召开诸国会盟的期间,秦国的武信侯公孙起,也并没有减弱对雁门郡的进攻——毕竟谁都看得出来,魏国那所谓的呼吁,纯粹就是幌子而已,谁也没有当真。
在此期间,雁门守李睦时而派人送来战报,尽管就目前来说李睦一方的优势的确不小,但说到底,这份优势只是建立在地形与韩弩两者之上——雁门郡那遍布崇山峻岭的复杂地形,最大化体现出了弩具的威力,让秦国那些如狼似虎的士卒屡屡无功而返。
但如今面临的问题是,秦军即将拥有魏国打造的军弩——这是一种射程比韩弩更远,威力比韩弩更大的弩具,一旦秦军士卒得到了此物,雁门军或将失去先前的优势。
“那赵润怎么说?”
皱了皱眉头,韩王然沉着地说道:“以他的眼界应该看得清楚,一旦我国失去雁门郡,便将无法抵挡秦国的军队。到时候,秦国的军队便可一马平川杀入我国腹地……我国若被秦国所吞并,这于魏国何益?按理来说,他应该不会坐视这件事才对。”
正如韩王然所判断的那样,对于魏国最有利的,莫过于秦韩两国彼此持续消耗,但是在这消耗的过程中,魏国其实并不希望韩国太过于处于劣势。
原因很简单,因为秦国跟楚国一样,亦是魏国的潜在敌人——而一旦秦国趁这场仗吞并了韩国,那么,这个潜在的敌人就或将成为真正的敌人。
韩王然并不认为魏王赵润会看不到这一点。
听闻韩王然的话,韩晁苦笑着说道:“正如大王所言,臣下亦曾面见魏王,劝说此事,但……”说着,他摇了摇头,苦笑着道出了他与魏王赵润交谈的对话。
“私下售于我大韩军备?”
韩王然愣了愣,表情颇有些啼笑皆非。
要知道他韩国又不是楚国跟秦国,韩国本身就有可能打造武器装备,虽然说不见得能比得上魏国锻造的那些,但也不至于相差太远,何必花钱去买那些被魏军淘汰下来的军备?
但就跟韩晁当日的考量一样,韩王然亦未曾当场回绝,负背双手在殿内来回踱步。
虽然他韩国其实并不需要魏军淘汰下来的那些军备,但是却需要魏国的‘友谊’——并非是字面意思上的友谊,而是指魏国可能会看在「魏韩私下军备交易」这块收益的面子上,在关键时候卡秦国一下,让他韩国有得以喘息的机会。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算是花钱消灾。
“应下来!”
在思忖了片刻后,韩王然果断地说道。
这份果断,让暴鸢、韩晁、赵卓等人都有些诧异。
“大王……”暴鸢犹豫着提醒道:“那可是魏军用剩下的……”
“那又怎样?”韩王然颇有些惆怅地说道:“寡人还有选择么?难道果真将希望放在赵润身上,赌他不会坐视秦国覆亡我大韩?”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他可以赌,但寡人赌不起,故而,只能让他得逞了……”
暴鸢、韩晁、赵卓三人面面相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此时,韩王然却又正色说道:“虽然是魏军用剩下的旧物,但未尝就没有威力……正要借这批旧物训练新军……寡人觉得,我大韩与秦国这场仗,怕是要持续一阵子。”
“大王要募兵?”
韩晁微微一惊,犹豫着说道:“以臣下的职务,不该过问此事,但据臣下所知,近几年我国与魏国的战争,使国内青壮大量损失,若再次征募壮勇,恐国家大伤元气……”
“此事寡人亦知,但……”
微吸一口气,韩王然微微摇了摇头,表示国家困难,逼不得已。
待聊完此事,韩王然又询问诸国会盟一事的经过,见此,韩晁、赵卓二人便将他们此番前往大梁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韩王然,并奉上了他们亲笔所记录的手札。
在整整一炷香的工夫内,韩王然捧着那本手札,站在殿内细细观阅着。
在这份手札中,韩晁、赵卓二人记录了许多东西,比如水力机械、轨道马车,以及魏国向各国使者展示的战车、战争兵器等等,看得韩王然眉头紧皱。
一个击败了他韩国的魏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魏国哪怕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中原霸主后,亦丝毫未曾停歇发展的步伐,以至于叫人丝毫看不到能够赶超这个国家的可能——这才是最最叫人绝望的。
“那赵润……当真无半分懈怠?”
韩王然皱着眉头问道。
韩晁摇了摇头,正色说道:“微臣曾拜见魏王赵润,亲眼目睹其端坐于宫殿之内,处理政务,堂中所积奏章、文书,堆积如山,怕是不下十数石……彼,诚然勤勉之君!”
『……』
韩王然沉默了半响,目光再次投向手中的那份手札。
他并未气馁。
在他看来,一时的失利不算什么,就算他韩国目前被魏国抛在身后,但抛在身后也有抛在身后的好处。就比如说,他可以去借鉴魏国的一些政令与改革,选择那些有成效的,抛弃那些毫无成效的——有魏国这个前车之鉴在,难道他韩国还能行差踏错不成?
相比较他韩国,魏国才是摸着石头过河,韩王然不信魏国在未来几年乃是未来十几年内,连一个错误都不犯——期间只要魏国犯下一个错误,就能大大缩减两国的实力差距,日积月累,他韩国终将有机会赶超魏国。
次日,在蓟城仅仅只停留了一日,韩晁、赵卓二人再次出使魏国,意在与魏国制定协议,于私下购买魏国那批被魏军淘汰或即将淘汰的军备。
这笔开支,让韩国国库变得更加捉襟见肘,但没办法,这笔钱韩国必须得交付。
魏兴安二年六月至八月,中原并无太大的格局变化,依旧是除了魏国以外其余国家都在打仗的局面,而魏国呢,一边呼吁中原各国彼此克制、和平相处,一边在私底下抛售魏军淘汰的军备,积累资金,用于国家建设,以及锻造新式的装备。
此时,魏王赵润心宽体泰,诸事顺心,就等着卫公子瑜将萧鸾的首级献上。
大魏宫廷 第155章:胶着的卫国内战【二合一】
转眼便到了九月初,在卫国的马陵一带,东军与西军仍在僵持。
马陵一带的地形比较复杂,首先,马陵并非是县城,而是一座植被茂密的丘陵,它大概位于「范县」、「鄄城」、「乐平」三县的交汇,乐平县再往西,便是卫国的王都濮阳。
两个月前,卫公子瑜率先率领数万东军抵达马陵一带,在经过「范县」时,该县城顺势归降,自此,东军便以范县、马陵两地作为据点,等待着西军的到来。
继东军抵达马陵后大概数日,檀渊侯卫振率领军队抵达乐平县,挡住了东军西进的道路,而随后不久,在马陵东南方向的鄄城,亦有执掌鄄城军的邑侯「卫郧」,从侧面对卫公子瑜麾下的东军发动了攻势。
从客观来说,东西两军各有优劣势。
西军的优势在于士卒的实力相对可靠,且武器装备较为齐全;而劣势则在于这些军队虽然冠名卫国正规军,但长久远离战场,平日里除了治安缉盗,可能并无出动迹象。
甚至于,还可能因为治军不严,难免出现纪律涣散、战意低迷等的现象——简单地说,就是这些卫国士卒逐渐变成了老油条、兵油子。
而东军,武器装备相对并不完善,但是这支军队年轻而富有激情,他非但参与过与韩将司马尚的对垒,此后还作为攻打齐国东郡的主力,虽然军中士卒初始能力不如西军,但这一场场战斗下来,逐渐也得到了一些经验,更要紧的是,这支军队的求胜欲望强烈。
在六月与七月这两个月间,东西两军展开了足足六次中小规模的交锋,总的来说,西军在正面战场上的表现还是偏弱。
这也没办法,毕竟西军是卫公子瑜草创的新军,又不像当年的肃王赵润那样有魏国在背后支持——商水军为何作战凶猛?还不是因为有整个魏国在背后支持着?既有冶造局、兵铸局为其量身打造武器装备与战争兵器,又有户部、兵部负责发放抚恤与奖赏。
若单单只是一人之力,商水军绝对无法扬名天下。
而卫公子瑜的窘迫之处就在于此,他的父亲卫王费,非但不像魏国先王赵偲器重赵润那样,对赵润这位他心中瞩意的继承者予取予求,甚至于反过来将卫瑜视为眼中钉,以至于卫瑜只能靠自己想办法筹集资金——这也是他此前为何会庇护萧鸾的原因:他缺钱!
在几乎得不到国家以及父亲帮助的情况下,卫瑜自然没有财力武装麾下的东军,以至于东军的装备普遍落后陈旧,纵使在攻打东郡的齐军期间收获了一部分齐国军队的装备,亦无法彻底改变整个西军装备实力落后的面貌。
但西军,不说这些卫国正规军的武器有多么优秀,好歹该有的都有,尤其是弓弩这等远程武器,无疑是东军最大的威胁。
不得不说,西军能在人数绝对落后的情况下,反而占据上风,装备方面确实是占了大便宜。
但远程兵器上的便宜,其实也有代价,就比如说鄄城侯卫郧,他麾下的军队在最初几场战事中几乎彻底压制东军,哪怕东军当时投入战场的人数是他们的数倍,但接连几场仗之后,由于箭矢、弩矢消耗严峻,鄄城军就再复之前的优势了。
毕竟在东军中,个人实力出色的游侠占据很大的比例,约占八九万东军总人数的两三成左右,这些人本来就有基础,只要适应战场作战,自然会比寻常平民发挥更加出色。
就好比说鄄城军的斥候对马陵一带的渗透,那些企图去刺探东军情报,或者是为了骚扰东军的斥候们,几乎都被那些游侠出身的东军士卒在丘林间吊打,一面倒的驱赶追杀——外野情报这块,鄄城军毫无作为,以至于鄄城侯卫郧根本不知东军的具体分布。
但是,尽管在战略视野上做得极好,可东军始终还是啃不下「鄄城」与「乐平」这两块硬骨头。
似檀渊军、鄄城军这些卫国正规军,可能他们在整个中原各国的强军中排不上什么名次,但是以防守方阻击武器装备远远落后于他们的东军,这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不,卫瑜麾下的猛将「孟贲」亲自率军强攻鄄城,打了两仗,结果连鄄城的城墙都没能攻上去,气得孟贲在城下破口大骂,企图用粗鄙而带有羞辱性的词汇激鄄城侯卫郧出城。
结果,鄄城侯卫郧对孟贲的激将不屑一顾——你孟贲什么身份?竟然敢在我我卫郧堂堂一邑之侯面前邀战?
值得一提的是,在东西两军交锋的期间,濮阳那边的卫王费也没闲着,连续发了数道针对公子卫瑜的王令。
一开始,卫王费的言辞还比较收敛,没有一上来就从道义上把卫瑜这个‘不类己’的儿子直接打死,毕竟公子卫瑜的贤名就在那摆着,一上来就污蔑卫瑜,卫人肯定不信。
因此,卫王费并没有直接针对卫瑜,他在王令中指出,公子卫瑜身边肯定有奸邪之辈教唆,才使得卫瑜做出了忤逆君父、以下犯上的事——这样的说辞,就相对容易让卫人接受了。
毕竟,公子卫瑜确实是做出了忤逆君父的举动,直接率领兵马杀到了马陵。
而在这个注重孝道的时代,儿子忤逆父亲是绝对不允许的——哪怕错的其实是父亲,儿子也得乖乖认错。
这听上去仿佛有点愚孝的意思,但事实如此。
相比较之下,魏国先王赵偲弑君杀父,夺取王位,后来居然还能坐稳魏国君主的位置,这实在称得上是这个时代极为罕见的另例。
当然,这也说明赵偲确实有手段,让宗府与知情的赵氏王贵不得不默认这件事。
卫公子瑜不如赵偲杀伐果断,但他也做出了反击:他宣称其父卫费认为他忤逆的事纯粹是污蔑,并且,详细例举卫王费不治国事、荒淫无道的例子。
但很显然,在这个注重孝道的年代,儿子说老子的坏话,哪怕这些坏话句句属实,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应当的事。
这不,虽然是逼不得已情况下的自辨反击,但公子卫瑜的这番话,还是让有些原先保持中立的人对他产生了坏的印象:你堂堂卫国的王世子,难道就不懂得「子不言父之过」的道理么?
于是乎,逐渐有人被舆论误导,以至于公子卫瑜的贤名,难免出现了几许污点。
由于对卫瑜产生了误会,国内原本支持他的一些人保持了中立,而原本保持中立的人,在舆论上亦稍稍偏向了卫王费,甚至于就算是在东军当中,亦有一部分游侠以及平民因为这个误会而选择了离开——当然,这只是一小部分人。
此时卫瑜这才真正意识到,情况远比他原先预测的更加糟糕,同时他也真正理解了表弟赵润的那句话的含义:你是否已有所觉悟?
这段期间卫国发生的事,亦由青鸦众向魏国禀报,送至魏王赵润手中。
在得知卫王费的手段后,赵润笑着对身边的大太监高和说道:“倘若这招数果真是卫王想出来的,那朕还真是小瞧了他……”
大太监高和笑着附和道:“终究是卫国的君主……”
赵弘润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虽说在他的印象中,卫王费始终是以昏昧之主的形象出现,但再怎么说,这也是他父亲赵偲那辈的人,况且对方在位的时间,比他父王赵偲还要久,岂是真的那么容易对付的?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想到表兄卫公子瑜,赵弘润微微摇了摇头。
记得当日表兄卫瑜来咨询他的意见时,赵润就看出这位表兄并未作出觉悟。
在这方面,赵润的老爹赵偲就很干脆果断——弑君杀父、囚杀长兄、流放臣弟(南梁王),待宗府与国内的赵氏一门贵族反应过来时,木已成舟、米已成炊,纵使有人反对也已无济于事。
而相比较赵偲,卫公子瑜如今的做法就很愚蠢——其实倒也不能说是愚蠢,只能说是太过于优柔寡断。
优柔寡断,并不能完全算做欠缺,但在某些关键时刻,它却会导致功败垂成,甚至会要了你的命。
这好比这次卫国的内争。
在赵润看来,你卫瑜跟濮阳那边解释什么?直接打过去不就完了?虽说强行与西军正面交锋,必定会使东军损失惨重,但要知道,这种事拖得时间越长,对公子卫瑜就愈发不利。
然而,卫瑜瞻前顾后,竟将这场内乱拖了两个月——甚至于即便过了两个月之久,卫瑜一方还是没能掌握主动。
不得不说,这使赵润对表兄卫瑜的评价稍稍降低了几分。
两日后,礼部左侍郎朱瑾就卫国的问题,前来咨询赵润的态度。
毕竟与秦、楚两国不同,卫国既是魏国的盟国,亦是依附魏国的臣属国,因此,作为宗主国,魏国自然不好对卫国的内乱视而不见。
按理来说,魏国应该支持卫王费,毕竟卫王费亲善魏国一事众所周知,但奈何公子卫瑜却是赵润的表兄,因此,礼部也不敢自作主张,特地由左侍郎朱瑾前来试探这位年轻君王的口风,之后再决定以什么态度对卫王费与公子卫瑜。
不过说实话,这件事赵弘润还真不在乎,因为无论是哪方胜出,于他魏国都没有什么直接影响:卫王费绝对不会也不敢背弃魏国,而公子卫瑜呢,也不会做出背叛魏国这种愚蠢的决定。
是故,赵润便直接了当地告诉朱瑾,莫要插手卫国内部的事——毕竟这也是卫瑜之前的恳求。
既然得到了赵润这位君王的指示,魏国当然不会参合卫国的事,纵使卫王费特地为了此事派来了使者,魏国朝廷礼部也只是委婉地表示:这是贵国的内事,我国不便插手干涉。
由于魏国并未插手干涉,因此,卫国的这场内乱才延续到了九月。
不过随着这场内乱的持续僵持,卫公子瑜亦逐渐意识到,再这样拖延下去,对他卫国极为不利,遂与麾下大将夏育击破西军的办法。
不得不说,公子卫瑜虽然在用兵方面并无太多经验,但这么说也是熟读兵法的天纵之才,在苦思冥想思索了几日后,还真被他想到了一招计策。
为了使这招计策顺利施行,卫瑜在接下来的半个月中始终按兵不动,并故意叫人从范县以及东部的县城催粮,营造出东军粮草不继的假象。
没过两日,鄄城侯卫郧便通过安插在范县的细作,得知了「东军缺粮」的情报,并对此事深信不疑。
想想也是,刨除掉驻守在卫国东部诸县的军队外,此番卫公子瑜率领前往濮阳的军队足足有四五万,这四五万士卒每日的军粮消耗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当日,鄄城侯卫郧亲自来到了乐平县,会晤檀渊侯卫振。
他对檀渊侯卫振说道:“据范县的细作回报,公子瑜多次派人到诸县催粮,想必是军中粮草难继……此乃天赐良机。”
檀渊侯卫振默然不语,毕竟他与鄄城侯卫郧不同,心底并不排斥卫公子瑜——虽然卫公子瑜近些年来主张的政令,的确令他的家族受到了损失,但卫振也清楚,卫瑜这只是为了使国家强大。
但无奈的是,王命难违,纵使是他心中并不情愿,他也只能按照卫王费的吩咐,击败公子卫瑜的军队,将公子卫瑜带到濮阳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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