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宫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抚恤分两类,其一,即钱粮方面的补偿,也即是按「一人」为单位,向阵亡士卒的家属发放抚恤金。
这没什么好解释的,魏国的抚恤金是按人头算的,无论是士卒还是将官,发放的抚恤金数额都是一样的,即微不足道的「七个银圜钱」。
记得在魏川贸易开启的初期,魏公子润亲自裁定,一个魏银圜即价值一头羊,是故有些特殊的银圜——即「魏川贸易纪念币」,在其背面铭刻有一头羊的图案,数量不多,颇具收藏价值。
不过在十几年后的如今嘛,七个魏银圜,其价值勉勉强强也只有两头羊左右了。
这与其说是抚恤金,还不如说是丧葬费。
倒不是魏国朝廷吝啬,因为这一项其实并非是抚恤的“重头”。
当然,倘若是非常贫穷的家庭,魏国朝野也会额外给予钱粮上的补偿。
不过话说回来,魏国的正规军士卒,一般都拥有着平民以上的生活条件——在魏王赵润屡次提高军卒待遇的情况下,哪怕是只有一场、两场战争经历的正规军士卒,基本上也是有田有屋的。
这一点,倒是跟秦国的军功爵制有点相似。
而倘若像商水军的「央武」那种悍卒,这类士卒甚至可以比拟地方上的士绅,非但有胡人、巴人奴隶为他们耕种,甚至于可能还蓄养着价钱不菲的胡女作为婢从,或者是小妾。
因此,只要不是特别贫困的家庭,其实倒也看不上朝廷那些微不足道的抚恤金,或者说丧葬金。
抚恤真正的“重头”,在于第二类,也就是魏国对于这些牺牲士卒家眷在政策上的特殊照顾。
比如说,在一定时间内,免除“烈士户”的徭役、田税;
再比如逢年过节时,各地官府会代表朝廷向这些“烈士户”发放钱粮、家禽、甚至是牲畜;
倘若“该烈士户”仍有其余男丁在军中任职,或继承父兄的军职,或格外提升一级军职;
倘若“该烈士户”父辈战死、且子嗣尚未成年,则当地官府将代表朝廷无条件代为抚养,应承担这户人家一定年数内的所有基本开销。
等等等等。
这些,才是魏国「抚恤」阵亡士卒的重头。
似这般改制的好处是,魏卒能更放心他们的身后事,而对于魏国朝廷来说,虽然似这般改制,朝廷需要支出的实际金钱其实更多,但胜在能避免一下子拨出巨大数额的抚恤金。
就好比这次战争,正规军包括县兵在内,单军卒阵亡人数就超过二十五万,若是按照旧制,这要魏国朝廷支出何等数额的抚恤金?
搞不好国库就直接搬空了,甚至于还会因此出现严重赤字,还谈什么恢复发展。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以上抚恤款项以外,因年老、伤残退伍的老卒,还会被魏国安排到地方上,或担任「里正」、「地保」,或派去看守官道、轨道马车沿途的驿站——在魏国兵部辖下驾部完成了对「全国路网」的整体改革之后,官道、轨道马车沿途的驿站,已经具备了茶摊、酒肆、客栈之类的职能,足以让这些退伍的老卒养活自己。
不得不说,正因为魏国有着非常完善的抚恤制度,使得魏国的士卒在战场上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因为他们知道,无论是他们因为战争而伤残,亦或是战死在战场上,他们的国家,亦会承担起照顾他们、以及赡养其老父老母、抚养其幼儿幼女的责任。
话说回来,这是魏王赵润登基后魏国旧有的抚恤体制,但这次,内朝大臣介子鸱却在抚恤的款项中又增添了一条,即在全国各郡县内建造类似于学塾的军塾,吸收那些阵亡士卒的子嗣,从小开始培养他们。
说实话,这个模式赵润非常熟悉,因为这正是宗府培养宗卫的模式。
“……”
赵润有些意外地抬头看向介子鸱,淡笑着问道:“参照宗府培养宗卫的方式,从小开始培养那些阵亡士卒的子嗣……介子,你是要取缔宗卫羽林郎么?”
“那倒不至于。”
介子鸱摇了摇头,拱手说道:“臣只是觉得,宗府培养宗卫的方式非常独到,既然朝廷要代为抚养那些战争遗孤,何不顺带着将其训练为优秀的士卒,甚至是将领呢?如此一来,我大魏日后非但不会欠缺合格的士卒,甚至于,还能源源不断地得到优秀的将领。”
赵润沉思了片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虽然实施介子鸱的建议,需要朝廷额外花费许多人力财力,但好处也非常大,亦堪称是功在千秋之事。
“说说具体。”赵润说道。
见此,介子鸱拱手说道:“此事不妨交给兵部,至于各地方的教职,可从宗府的宗卫羽林抽取,陛下也知道,宗卫羽林郎,是我大魏最优秀的士卒。”
赵润静静地听着介子鸱说完,心下暗暗嘀咕。
说实话,介子鸱此举有架空宗府的嫌疑,这也难怪,毕竟宗府代表的是赵氏王贵等「特权势力」,与朝廷所代表的「士族势力」存在有利害冲突——论其中最根本的矛盾,在于儒家、法家等学派皆普遍认为,凌驾于国法(王法)之上的特权存在,只要君主一人就足以,不需要那么多的‘特权势力’。
王族得势,士族必定势微,为避免此事,士族自然要排挤王族。
当然,这里的王族,指的是赵氏分支,而非是正统王室。
『我赵氏子弟若不争气,恐怕日后真会被士族‘赶尽杀绝’啊……』
心下暗暗叹了口气,赵润沉默了半响,微微点了点头。
没办法,介子鸱做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哪怕赵润猜到他是要借机打压王族,也只能装作不知,毕竟,总不能拒绝介子鸱这个功在千秋、利在千秋的建议吧?
更何况,介子鸱此举虽然削弱了宗府的影响力,但却因为加强了兵部而变相增强了他这位君主掌控力,他实在没什么理由去拒绝。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暗自希望他赵氏子弟争气点,免得到时候被士族‘赶尽杀绝’,彻底被排挤出权力中枢,沦落为地方上的富豪土绅。
但很可惜,目前他赵氏子弟中出彩的,还真没几个。
“就照爱卿所言,此事交予兵部去办吧。”
赵润点了点头。
“陛下英明。”
除了抱病缺席的礼部尚书杜宥以外,垂拱殿殿内所有内朝大臣,齐声说道。
商议完抚恤之事后,接下来,自然就是「犒赏」了。
所谓犒赏,即是对有功之士加官进爵。
比如张启功,此人虽然不擅长兵事,但魏国之所以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覆亡韩国,此人功不可没——在魏王赵润看来,张启功的功劳比赵疆、韶虎、屈塍等人还要大。
再比如桓虎,虽然这厮曾一度是他魏国通缉的恶寇,但这次魏国击败诸国联军,桓虎亦功不可没。
其余,像夺回了原中要塞的云中守廉驳与九原守冯颋,覆亡了韩国的燕王赵疆与韶虎、屈塍、庞焕等等等等,这些在这场战争中建立了功勋的功臣们,无论将领或者士卒,均要论功行赏。
不得不说,相比较抚恤,这里才是朝廷不得不拨出大笔款项的地方。
但没办法,赏罚分明是魏王赵润的原则,纵使赔上整个国库,他也必须凑出这一笔钱来犒赏军队,毕竟正是这些可敬的魏国男儿,以一敌七帮助国家取得了胜利。
魏昭武三年十月,就当魏国朝廷忙碌于战后的抚恤与犒赏时,魏国迎来了秋收季节。
正如朝廷此前预测的那样,因为战争的关系,魏国今年的收成大大减少,像宋郡、颍水郡、河东郡、河西郡、商水郡、梁郡这些受到战争影响最大的郡土,其收成只有往年的一两成左右,好在上党郡、三川郡、河内郡等少数几个郡并未被战争波及,否则,魏国上上下下恐怕真的得吃土了。
但即便如此,魏国的粮食还是紧巴巴的,逼得赵润只能继续下令屠宰在三川、河西、河套等地圈养的羊只,非常奢侈的用羊肉来代替一部分粮食。
好在这部分羊肉将优先供给于那些阵亡士卒的家眷们,并未过多流入市场,否则,此举必定会引起魏国国内市场的混乱。
对于魏王赵润的这个举措,除户部官员心如刀割以外,其余朝中官员自然是歌功颂德,毕竟,不惜损害朝廷乃至君主本人的利益,也要确保国内平民得到足以糊口的食物,若非真正爱民如子的君主,未必能做到这一点。
十月中旬,几艘魏国的战船,载着张启功,以及乐弈、许历、司马尚、燕绉等投效魏国的前韩国将领,终于抵达了雒城的港口。
大魏宫廷 第310章:诸将投魏【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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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张启功,幸不辱命,特来向陛下复命。”
在甘露殿内的书房,张启功朝着魏王赵润拱手而拜。
“启功,你做得很好。”
赵润点头称赞道。
其实早在一个月前,赵润便收到了张启功从韩国派人送回来的消息,得知秦开、乐弈、燕绉、司马尚等韩国将领,已被张启功、北宫玉二人说服,投诚了他魏国。
“承蒙陛下嘉奖,臣惶恐。”
张启功谦逊地说道。
“没什么好惶恐的,就如朕当日所言,有功就要赏、有过就要罚。此番你协助赵疆等人覆亡韩国,又策反秦开、乐弈等人,实功不可没,朕便加封你谏议大夫之职……”
谏议大夫,也就是拥有直接向君主进谏权力的大臣,像内朝的大臣们,各个都谏议大夫的加官,与其说是一种官职,还不如说是一种特权,或者荣誉。
事实上,张启功最初其实也有机会成为内朝大臣,但阴差阳错地,他成为了天策府的署官,所以一直以来,他这位‘天策府侧’的官员,并未正式获得谏议大夫这个‘朝廷侧’的加官,但其实嘛,张启功很早就拥有了直接向君主进谏的权力,算是有实无名。
而如今,总算是名正言顺了。
“多谢陛下。”
尽管感觉这个赏赐有点轻,但张启功还是拱手谢恩。
没想到魏王赵润摆摆手说道:“朕还未说完呢。”说着,他继续说道:“另外,朕知你乃黄池县人士,就赐你……食黄池之邑。谢恩吧,黄池侯。”
『……』
纵使张启功生性淡薄,在听到这话后亦惊地瞠目结舌。
要知道,自从魏王赵润登基以来,虽然朝廷已经陆陆续续册封了不少侯爵,但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有名无实的虚侯,像他张启功这般获封「食邑」的侯爵,还真是头一份。
更要紧的是,张启功乃是黄池县人士,此番魏王又封他「黄池侯」,这明摆着就是让他衣锦还乡,这可是何等光耀门楣的事啊。
“臣、臣惶恐。”
张启功忍着心中的激动,诚惶诚恐地拜道。
“就像朕方才说的,这是你应得的,无需惶恐。”走到张启功面前,赵润将其扶起,旋即拍了拍后者的臂膀,笑着说道:“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朕就许你歇息一阵子,让你回黄池县安排一下,记得在朝廷庆功之筵前赶回来。……到时候,朕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交给你。”
“是,陛下。”
张启功拱手而谢,旋即试探着问道:“臣斗胆请问,不知是何事?”
“朕早知道你会问。”
赵润笑了笑,走回龙案前,从龙案上拿起一叠纸,随手将其递给张启功。
张启功恭恭敬敬地接过,在扫了两眼纸上的内容后,脸上露出几许狐疑之色,不解地看着赵润:“《魏秦停战协议》?”
“唔。”
赵润点了点头,解释道:“朕原本已调兵准备与秦国扩大战事,但没想到,秦王主动与我大魏交涉,希望暂时使两国休兵。”
张启功乃睿智之人,一听就感觉这件事不太对劲,皱着眉头说道:“秦国在此时与我大魏休战?这……恕臣说句不该说的,秦国难道不应该趁我大魏虚弱之际,加紧进攻么?”
“因为秦国明白,再打下去,无非就是一死一伤的局面。因此,秦王希望与我大魏暂时休战,希望将我大魏的注意,转向齐楚……而他,便可趁机进攻巴蜀。”
“巴蜀?”张启功皱了皱眉,旋即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说道:“想必是为了巴蜀的粮食。”
“不错。”
赵润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虽然我大魏与秦国签署了停战协议,但并不表示我大魏不可以从中搅和。朕……有意派你前往巴蜀,负责此事。”顿了顿,他又补充道:“秦国是我大魏的敌人,而巴人,亦是我魏人的仇敌,你明白朕的意思么?”
张启功听懂了眼前这位君主的言外之意,颇有些兴奋。
见此,赵润又说道:“你去巴蜀时,尽量莫要调用我大魏的军队,你可以指使南阳的羯人,此事,朕日后会知会川北联盟,叫博西勒派人协助你,与南阳的羯族人交涉……不过,为以防万一,你必要之时也可以调动「黔地」的魏军。”
“黔地?”
张启功愣了愣,心说我魏国有军队在黔地么?我怎么不知道。
似乎是看穿了张启功的心思,魏王赵润笑着说道:“以往黔地并没有我大魏的驻军,但日后就有了……”
是的,黔地,乃是魏国所知的盛产石油的地方,以往魏国没有能力占据那片土地大力开采,但现如今,他魏国已完全有这个实力,因此,魏王赵润希望尽快让黔地那片在世人眼中的贫瘠之地归属魏国,大力开采相应资源。
若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派往黔地的,将会是商水军系的军队。
“前往巴蜀之事,眼下并不着急,你可以安排好其他事,再前往巴蜀。”赵润笑着说道。
“是,陛下。”
拱了拱手,见眼前这位君主再无下文,张启功这才说道:“陛下,此番除秦开尚驻守在渔阳,并未跟随微臣一同前来雒阳,其余愿归顺我大魏的诸将领,皆已携带家眷,来到了雒阳……”顿了顿,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眼前这位君主,口中说道:“虽然秦开因为驻守渔阳不能亲来雒阳,但他愿意归顺我大魏,这是他亲笔书信。”
赵润接过了书信,旋即吩咐守在甘露殿外的虎贲禁卫统领燕顺、童信二人道:“燕顺,童信,你二人送黄池侯,顺便再将乐弈、燕绉、司马尚等诸将领请到此地。”
“遵命。”燕顺、童信二人依言走入殿内。
张启功并未婉言谢拒——其实他也明白,事实上他才是那个‘顺便’,但这种事,没有必要说破。
更何况,此番他收到的嘉奖,已经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纵使是此时此刻,他心中仍有些不敢相信。
待张启功告退之后,赵润趁着召见乐弈等人空档,遂拆启了秦开的书信,仔细观瞧。
对于秦开此番并未跟随张启功等人前来觐见,他并不在意,毕竟韩国被他魏国打成那样,难保草原上的异族不会对韩国趁火打劫,秦开驻守在渔阳,无论是对韩国、对魏国、乃至对整个中原,都是一件有助益的事——在对待草原民族这件事上,中原人的态度一直以来都是很团结的。
至于秦开在信中所言,并不出乎赵润意料,无非就是强调草原民族对中原的威胁,恳请他给予各种支持。
值得一提的是,从字里行间中,赵润感觉出秦开有些不安——大概是此番并未亲自前来觐见他而感到有些惶恐不安,鉴于此,赵润决定亲笔写一封回信,安抚秦开,使后者能毫无顾虑地镇守边界,威慑草原民族。
就在赵润提笔写着对秦开的回信时,虎贲禁卫统领燕顺迈步走入了殿内,拱手抱拳启禀道:“陛下,乐弈、许历、靳黈、司马尚、燕绉、公仲朋、田苓等将领,皆已在殿外恭候。”
“请他们进来吧。”赵润头也不抬地说道。
“都、都请进来么?”燕顺有些犹豫地问了句。
赵润闻言抬头瞧了一眼燕顺,顿时就猜到了燕顺的顾虑,笑着说道:“彼拖家带口前来我大魏,乃是诚心归降,无需防这防那的。……快去吧。”
“……是。”
燕顺抱拳而去,片刻后,便领着乐弈、许历、靳黈、司马尚、燕绉、公仲朋、田苓等七八人进入了书房。
可能是心中仍有一丝的顾虑,燕顺、童信二人紧跟着诸将进入书房后,就站在书房的两个角落,与赵润身边的近卫大将褚亨形成三角之势,防止乐弈等人骤然发难。
事实证明,燕顺、童信二人真的是想多了,至少此番前来魏国的乐弈、许历、靳黈、司马尚、燕绉、公仲朋、田苓等人,谁也没有像雁门守李睦那种希望力挽狂澜的心思——在对国家忠心耿耿的李睦反而被国内各阶层联合起来逼死之后,这些位将领就已经对韩国彻底绝望了。
再说乐弈、燕绉等人迈步来到甘露殿的书房后,他们心中亦难免有些紧张,毕竟他们即将见到的,乃是魏国的君主赵润。
虽说在以往魏韩两国的战争中,这些位将领或多或少都与这位魏国的君主打过交道,但在近距离见面,还真没有几次。
似乎唯一一次近距离见面的,便是在第三次魏韩战争的尾声,在魏王赵润与韩王然这两位君主这两位二王相会的时候。
那时的赵润,还只是魏国的太子储君呢,这一晃,已经十余年了。
“诸位稍等片刻,待朕写完这封信。”
在听到乐弈等人进来的动静后,赵润抬头笑着说道,随后又示意大太监高和,请乐弈等将领在殿内就坐。
『……』
在寂静的殿内,诸韩国将领瞅瞅正在奋笔疾书的魏王赵润,颇有些面面相觑。
大约过了半柱香工夫,魏王赵润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在吹了吹书信上的墨迹后,吩咐高和道:“立刻派人将这封信送往渔阳,交予秦开将军。”
『秦开?』
听到这个名字,在座的诸韩国将领们纷纷扭头看了过来。
见此,赵润亦不予隐瞒,遂笑着解释道:“秦开将军虽并未与诸位一同前来我雒阳,但是送来一封书信,朕觉得秦开将军对朕或仍些顾虑,是故,朕亲笔写一封回信,宽慰秦开将军……”
『原来如此。』
在赵润如此直白的解释下,诸将哪里还会不明白。
此时,就见赵润拍了拍手,起身走向乐弈等人,笑着说道:“一个月前,朕收到了张启功的书信,得知诸位良才愿意投奔我大魏,诸位可知朕当时是何等欣喜?……有诸位良才相助,何愁大业不成?”
『魏王……挺好说话的嘛。』
殿内诸将面面相觑,毕竟世俗传论,眼前这位魏国君主的脾气可不怎么好,没想到竟然如此平易近人。
就在诸将皆思忖着该怎么接话时,就听乐弈面无表情地说道:“败军之将,不敢言勇。……魏王陛下口中的‘良才’,乐某愧不敢当。”
在燕绉、靳黈、司马尚等人有些惊悚的目光注视下,魏王赵润深深看了一眼乐弈,忽然问道:“是因为庄公的事么?”
“什么?”乐弈微微皱眉问道。
“朕从乐弈将军的话中,听出了几丝怨恨之意。”压了压手,示意燕绉等人无需急着替乐弈解释,赵润感慨地说道:“我大魏军队是如何攻陷上谷郡的,此事朕亦有所耳闻。张启功以离间计加害了庄公韩庚,才使釐侯韩武对乐弈将军心生疑虑……这确实也并非什么光彩的事,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大魏也只能出此下策了。”说着,他面向乐弈,诚恳地说道:“朕无法使庄公韩庚死而复生,朕唯一能做的,只能善待其家眷。倘若乐弈将军心中仍有愤恨,朕愿替张启功向庄公的家眷致歉。”
这一番话,说得乐弈与其余韩国诸将颇为动容。
良久,乐弈摇头说道:“魏王陛下误会了,乐某并未对此心存怨恨,更何况,魏王陛下已许庄公的后人日后衣食无忧。……只是乐某生性淡凉。”
说实话,乐弈对于庄公韩庚之死确实心存怨恨,当日在被张启功劝降时,他非但没有杀张启功为庄公韩庚报仇,而是理智地选择了投奔魏国,这也只是无奈之举——因为他明白,倘若执意与魏国作对,那么下场,无论是他,亦或是庄公韩庚的家眷,都只有死路一条。
可此时此刻,听到眼前这位魏国君主如此诚恳的话,乐弈心中的怨恨,也就逐渐消退了。
那可是魏王,魏国的君主,强势的魏公子润,这等人物亲口致歉,谁还能奢求更多?
是故,他掩饰道:“乐某是真心觉得,似我等败军之将,不值得魏王陛下如此器重。”
“败军之将?呵呵。”
赵润笑了笑,目光在诸将脸上一一扫过,旋即开口说道:“洪德二十年,韩将靳黈率军十余万,于三个月内,攻陷河东,当时除「安邑」仍在我国北一军手中外,其余县城尽数沦陷。后驻守「临汾」,我大魏将领姜鄙率军攻打……”
赵润徐徐讲述靳黈当年的战绩,让靳黈微微一愣。
与明显倾向魏国的《轶谈》所记载的故事完全不同,韩将靳黈,根本不是那些故事中的丑角,此人是第一次魏韩北疆战役的统帅,曾经压得魏国喘不过气来,当时几乎全靠魏将姜鄙与其麾下北三军(魏上党军前身)奋不顾身的搏杀,才迫使靳黈采取战略撤退。
“洪德二十年,韩将公仲朋、田苓镇守孟门关,先后遭到我国将领赵疆、南梁王赵元佐的进攻。……赵疆麾下山阳军猛攻孟门关数月,却依旧无法攻克此关。”赵润的目光,转向公仲朋、田苓二将。
只见在诸将复杂的神色下,赵润细细讲述在座诸将曾经的战绩,这让在座诸将心有容焉之余,亦对这位魏国君主的博闻强记感到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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