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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宫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喂,卫骄、吕牧,不是说好不能用弩么?”穆青指着卫骄、吕牧二人怪叫道。
听闻此言,卫骄没好气地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用弩了?”
穆青遂指板车上一只熊罴的尸体说道:“没有重弩,你们如何杀死这头熊罴的?”
卫骄翻了翻白眼,很平静地说道:“我们设了诱饵,将其引入陷阱,就这么简单。”
穆青哑口无言。
片刻后,在大太监高和的指挥下,禁卫军士卒们将一部分猎物剥去了毛皮,溪水中清洗干净,然后将肉一块块割下来,串在竹子上,送到赵润、沈太后与诸妃这边,交由诸人亲手烤制。
乌娜烤制的技术最纯熟,这一点赵润毫不意外,毕竟她乃是羱族人,让赵润感到惊讶的是,芈姜在烤肉方面竟亦不遑多让,只不过,这位魏国的皇后也不晓得从哪里弄来了一些类似草木块根,以及蝎子、蜈蚣等毒虫,将其串在竹签上一起烤制,这让其余诸女,下意识地远远避开了这位名份上的姐姐。
“皇后娘娘,蝎、蝎子还有蜈蚣,是不可以吃的……”一名年轻的宫女怯生生地提醒道。
然而,芈姜却一本正经地表示,这些都是可以食用的,吓得那名年轻的宫女面色苍白。
看着这一幕,赵润暗自摇了摇头,旋即一边烤制手中的肉串,一边与母亲沈太后闲聊,指导她如何烤制这些肉串。
就在这个大家庭其乐融融地野炊时,忽有几名骑兵从远处匆匆赶来,不过旋即就被燕顺、童信二人率领虎贲禁卫截下。
只见为首一名骑兵在燕顺耳边低语了几句,旋即又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递给后者。
燕顺一看书信上写着「臣司马尚拜上」字样,不敢耽搁,立刻就带着书信来到赵润身边,低声说道:“陛下,宋郡守司马尚,派人送来急信。”
赵润正在烤制肉串的双手微微一顿,旋即手中的肉串递给身边的赵雀:“雀儿,你接着替朕烤。……娘,我去去就来。”
“天子自便即是。”沈太后当然知道肯定是朝中大事,立刻点了点头。
带着燕顺走到一旁,赵润伸手接过了前者递来的书信,拆启观瞧。
而从旁,大太监高和立刻搬了一把小凳子过来:“陛下请坐。”
坐在小木凳上,赵润皱着眉头观阅着宋郡守司马尚的书信,只见司马尚在信中所言,楚国疑似欲借宋郡练兵。
『练兵?……用这种方式练兵?』
赵润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虽说就算是训练有素的新兵,也必须经过战场的洗礼,才能被称作一名合格的士卒,因此,将新兵赶上战场经受磨砺,这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根据司马尚的描述,楚国此番的行为,完全是不考虑任何后果,日复一日地与宋郡魏军交战,好似硬生生要用大量的人命来锻炼出一支精锐,这就跟传统的练兵方式背道而驰。
需知,那些被牺牲的,亦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并非是可以肆意牺牲的道具,楚国用这种方式训练出来的士卒,真的是可以肩负重任的优秀士卒么?
正常的练兵方式,在训练士卒的同时,亦注重于培养士卒对自己军队的归属感与对于胜利的执着,就像商水军那般,二十年未尝一败,这使得商水军上上下下,皆愿意为了维持不败的胜利献出生命,并且他们也深信,这世上并没有能击垮他们的敌人。
但是楚国的练兵方式,却仿佛只注重于训练士卒们如何在战场上保住性命——同样是为了保住性命,似商水军等魏卒,他们只会考虑用击败敌军来方式来保住性命,而用这种方式训练出来的楚国士卒,怕是到最后只顾着在战场上保命。
因为用这种方式训练出来的楚军士卒,根本没有对自己军队的归属感与荣誉感可言,人人只想着如何在战场上活命,似这种方式训练出来的军队,就算单名士卒的实力再出众,也谈不上是合格的士卒,只能称作乌合之众。
『熊拓竟会允许这种事……是因为被逼到绝境了么?』
皱了皱眉,赵润稍稍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此番他魏国丝毫没有向齐楚两国索要战争赔款的意思,相信其中深意,齐楚两国自己也清楚。
是故,赵润并不怀疑齐楚两国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即两年后出兵攻伐齐楚两国的想法。
在这个前提下,楚国积极备战,为了两年后的战争而加紧训练军队,这一点赵润倒是也能理解,只是楚国的这个练兵方式,让赵润颇感意外。
一想到司马尚在书信中询问自己对策,赵润思忖了一下,吩咐大太监高和道:“高和,取笔墨来。”
“是,陛下。”大太监高和依言而去,急忙走到临近一辆马车旁,取来笔墨纸砚,还叫人搬了一张案几过来。
待高和在这张案几上铺上纸,赵润挥笔疾书,开始书写给宋郡守司马尚的回信。
对于楚国的这种练兵方式,虽说司马尚感觉如临大敌,但赵润却并不担心,毕竟在他看来,楚国用这种方式训练出来的兵卒,到最后不过是一群在战场上自私自利、几乎不会考虑与同泽携手抗拒敌军的士卒而已,根本不足为虑。
当然,前提是宋郡那边不可以叫这些士卒养成气候,倘若宋郡在这些楚国兵卒面前一败再败,让这些楚国兵卒逐渐培养出了对胜利的执着,那结果可能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因此,针对楚国的这种练兵方式,他魏国势必是要做出相应针对的。
这个针对,并不仅仅只是让这些楚国兵卒品尝战败,还包括相应的怀柔策略——即让司马尚想办法吸收楚国的逃兵。
想想也是,似楚国这种残酷的练兵方式,要说期间从始至终都不出现逃兵,那绝对是痴人说梦,倘若宋郡那边能将逃走的楚国士卒吸收到麾下,长此以往,楚国愈弱、宋郡愈强,说不定到最后根本无需赵润派遣别的军队,单单宋郡的兵马,就足以击败楚国。
而在给司马尚的回信中,赵润简单列举了几项策反、招降楚国士卒的办法,让司马尚酌情参考。
写完书信后,赵润唤来几名青鸦众,吩咐他们道:“派人将这份信送到昌邑,交给司马尚。”
“是!”
几名青鸦众收了书信,抱拳而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赵润若有所思。
他倒不是在思索楚国的事,而是在思索巴蜀的事。
今年二月初,张启功先启程前往黔地,然后折道南阳,在魏将博西勒的引荐下,与南阳的羯族人取得了联系。
与三川郡境内那些愿意融入魏国的羯族人不同,南阳的羯族人,即当年「魏川战役」的失败方,主要由当时的羯、羚两个部落族人构成,依旧还抱持着原先的放牧羊群、抢掠邻居的习俗习惯,区别仅在于,这些羯族人并不敢侵犯魏国,毕竟世间传论,魏王赵润是出了名的护短与睚眦必报:任何敢杀害一名魏人,就要做好被无穷无尽魏卒攻灭国家、覆亡部落的准备。
就像当下,但凡时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出魏国将在一到两年后对齐楚两国展开报复,报复齐楚两国这次聚集联军攻伐魏国,致使无数魏人因此丧生的仇恨。
不敢得罪魏国,是故南阳羯族的抢掠目标,就只剩下了西边的巴蜀与东南的楚国两个方向。
鉴于楚国西部这边有平舆君熊琥麾下的军队驻守,因此,南阳羯族主要还是在巴蜀这边抢掠,抢掠的东西包括粮食、丝绸、金子、矿石、女人、奴隶等等。
时不时地,南阳羯族人会通过川雒联盟与川北联盟,与魏国展开不可告人的私下贸易,比如说奴隶,近几年工部在展开种种大规模工程时所依靠的劳力,其中七成都是奴隶,而在这些奴隶当中,来自巴蜀的奴隶占得比重并不小。
当然,考虑到魏国的风评,魏国朝廷是不会承认使用奴隶的,而统一称作役夫,只管吃住没有工钱的那种。
记得今年四月初时,张启功已成功地雇佣了一批南阳的羯族人,准备带着这群桀骜不驯的羯族人到巴蜀搅风搅水,搅黄秦国攻略巴蜀的战略计划。
然而没想到的是,张启功却从南阳羯族人的口中得知了一件事,即楚国似乎亦对巴蜀产生了染指之心。
具体情况目前尚不得而知,因为张启功还未送来书信讲述具体情况,他只是在上一份书信中,讲述楚国好似亦有类似秦国的相关意图罢了。
对此,赵润并不惊讶,因为当年熊拓尚在楚西作为暘城君的时候,他就想方设法要与巴人加强关系,然后借助巴蜀的一个小国作为跳板,使楚西能介入到混乱的巴蜀之地。
而现如今,楚国其实也面临着与秦国一般无二的窘境,即有兵无粮。
在这种情况下,楚王熊拓将主意打到了巴蜀之地,这并不是什么太稀奇的事。
『呵,倘若秦楚两国皆欲攻占巴蜀……那就有乐子瞧了。』
赵润饶有兴致地想道。
“父王——”
不远处,传来了赵卫、赵川等几个儿子的呼喊声,赵润转头一瞧,这才惊讶地发现,几个儿子的怀中捧着一条大鱼,似乎是刚刚从溪流中捕捉上来的。
眉梢一挑,赵润带着几分微笑朝着儿女们走了过去。
难得的家庭聚会,他并不希望被什么事而打搅,更何况,巴蜀有张启功在,宋郡有司马尚、许历、桓虎等人在,他确实无需太过于担心。
过了半个月,即五月初,魏王赵润的回信,送到了宋郡「丰县」,送到了宋郡守司马尚手中。
在仔细看罢魏王赵润在书信中对于楚国那种残酷练兵方式的分析后,司马尚心中大定之余,亦暗暗钦佩于这位君主的眼力之高明。
他将目前尚留在宋郡的商水游马的将领马游请了过来,向后者出示了魏王赵润的书信,并说道:“陛下示意我等,要向凛冬般残酷地对待那些楚国士卒,让那些楚国士卒对我宋郡心存畏惧,介时楚军的将领再强迫那些楚国士卒不惜牺牲进攻我大魏,那些士卒就会对他们的将领心存怨恨;除此以外,对于愿意投奔我宋郡的楚国士卒,陛下要求我等和善对待……楚国待他们以「严」,我等就待他们以「宽」;楚国待他们以「暴」,我等就待他们以「仁」,时间一长,那些楚兵自会源源不断逃向我方。”
听闻此言,马游心中亦是大喜,连声说道:“如此一来,楚国好比是在为我大魏作嫁衣。……我立刻写信派人通知商水。”
原来,在一个月前,商水郡那边亦出现了类似的现象。
当日,司马尚便来到了昌邑城内的俘虏营,视察这些楚军俘虏的境况。
这些楚军俘虏,都是在最近楚国军队攻打丰县的期间被魏军俘虏的。
对于这些俘虏,说实话司马尚挺头疼的。
杀了吧,无端杀俘不是他司马尚的性格;可放这些人走吧,这些人十有八九还是会逃到新阳君项培的麾下,然后在那位楚国三天柱的命令下,再次前来攻打丰县。
是故,司马尚索性就决定暂时关押这些俘虏,平日里叫这些人在魏卒的监视下修补城防什么的。
可现如今得到了魏王赵润的授意,司马尚决定先从这批俘虏下手。
不得不说,楚国的平民,他们对于国家的忠诚,比较魏国、韩国确实要轻地多,就像俘虏营的这些楚军俘虏们,他们当中有超过一半是粮募兵——即为了得到微不足道的粮食养活家人,而毅然决然出卖自己,卖给楚国军队的平民。
对于这种因为走投无路而投身楚国军队的平民来说,只要给予他们活路,他们又岂愿意踏上战场?
因此,当司马尚询问他们是否愿意投奔魏国、成为魏国的子民时,这些楚国士卒纷纷表示愿意归顺。
他们唯一的顾虑,只是留在家中的父母妻小罢了。
见此,司马尚便笑着对他们说道:“即便你等担忧尚在楚国的家眷,本将军便将你等释放,给你们干粮,让你们得以返回楚国,带着家小投奔我宋郡……倘若你等还有相识的同泽,或者家中少有兄弟叔伯,不妨带着他们一同前来投奔我宋郡,我宋郡有的是钱粮可以养活你等。……另外,倘若你等能拉来兄弟叔伯、军中同泽,我宋郡还会相应地给予奖励。拉来五人,则授予伍长之职,拉开十人,则授予什长之职。除此之外,还有田地、房屋可供于你等。”
这一番转达魏王赵润授意的言论,听得这些楚军俘虏们怦然心动。
一个时辰后,司马尚果然命人打开城门,将这些楚军俘虏皆给放了。
看着这些楚军俘虏奔散离去的背影,司马尚对马游说道:“只要这些人当中,有一半被你我说动,楚军就有乐子瞧了……”
“嘿嘿。”马游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就像司马尚所猜测的那样,那两千余楚军俘虏当中,其实只有寥寥七八百人径直返回楚国,返回故乡去接家小投奔宋郡。
倒不是说其他人只是假意要投降宋郡,想来更多的原因是因为这些士卒不认得返回故乡的路而已,是故才无奈回到了新阳君项培的麾下。
回到新阳君项培的麾下后,这些楚军俘虏将司马尚的话透露给了其他的楚军士卒们,让其余的楚军士卒们亦怦然心动。
于是乎,新阳君项培麾下的楚国军队中,开始有预谋地出现大批士卒逃走的迹象——这些士卒往往是以同一个村、同一个县的相识为团体,在入夜时一起逃走,好彼此有个照应。
期间,自项末战死后而成为项培麾下部将的骁将乜鱼,率先察觉到这个状况,在下令抓捕了一批逃兵时,拷问出了这些士卒溃逃的真正原因,连忙将此事禀告新阳君项培:“君侯,宋郡的司马尚,他将俘虏的我军士卒放了,许诺他们种种厚待,以至于我军中,陆续出现逃兵……”
新阳君项培闻言此事后,面色大变。
旋即,他长长叹了口气。
事实上,他早就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他们这般残酷地对待麾下士卒,不惜让督战队、正规军举着兵器强迫那些粮募兵与新兵踏上战场,与魏军交战,可想而知这些士卒心中的怨气之重。
而现如今,宋郡的司马尚趁机向这些士卒示好,许下种种承诺策反他们,想想也知道那些士卒会选择哪方。
但理解归理解,所处的立场,使得新阳君项培不能姑息这种情况。
于是,他立刻召集了麾下诸军,当着全军兵将的面,将那些试图逃走的逃兵处死,并对满营兵将说道:“这即是逃卒的下场!……我杀他们,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他们当了逃卒,而是因为他们试图投奔魏军。魏国是我大楚的敌人,在不久以后,魏国将会派遣大军攻伐我大楚,倘若人人都如这些叛徒一般投奔魏国,我大楚必将因此而覆国。记住,你等是为了国家而牺牲!”
此后几日,新阳君项培不遗余力地向麾下士卒灌输保家卫国的思想,使得军中士卒逃走的情况,稍微改善了一些。
但遗憾的是,宋郡的司马尚好似偏偏要跟新阳君项培作对,故意派出投奔宋郡的楚国士卒,向新阳君项培麾下的楚国士卒喊话,大喊什么「魏楚战争与平民无关」、「楚国暴虐不仁,诸君不应当助其为虐」等等,导致楚国军队中,又开始出现士卒大批逃走的迹象。
这让新阳君项培恨得牙痒痒。
可恨归恨,他对此也毫无办法。
于是乎,宋郡的局势,以一个诡异的平衡局面僵持住了:楚国倾力抓捕壮丁、或用类似「保家卫国」的口号哄骗国内平民前赴宋郡;至于宋郡的司马尚,则一方面毫不留情地杀死进犯境内的楚国士卒,另一方面,又许下种种优厚的待遇,策反、招揽这些楚国士卒,将其编入宋郡的军队。
值得一提的是,魏方的司马尚与楚方的新阳君项培,二人在这件事上的想法出奇的一致:楚国(楚水君)所谓的练兵之策,简直愚不可及!





大魏宫廷 第317章:抢人【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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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侯。”
在得到了帐内的新阳君项培的允许后,楚军骁将乜鱼大步走入帐内,朝着前者抱了抱拳,忧心忡忡地说道:“昨夜,又有数百余名士卒趁夜逃走……君侯,这样下去不成啊。”
听闻此言,坐在帐内主位的新阳君项培长长吐了口气,甚感心倦地用手揉了揉额角。
平心而论,对于此刻麾下已有二十余万楚国新兵的新阳君项培而言,晚上逃走个数百名士卒,其实倒也不算什么,只是架不住每天晚上都来这么一下。
一个晚上数百人逃亡,十个晚上都是数千人,一个月就是两三万人,这还练哪门子的兵?要知道迄今为止或逃走、或投奔宋郡司马尚的楚军士卒,比近期新阳君项培攻打丰县的所有伤亡加起来还要多。
开个玩笑:魏国的宋郡守司马尚动了动嘴皮子,竟抵得上千军万马!
而最最要命的是,那些新兵在逃走时,连带着派发给他们的甲胄、兵器都一并带走了。
据新阳君项培所打探到的确切情报,这是司马尚故意放出消息,利用田地、房屋、职务等利益为诱饵,诱使楚卒们带着兵器、甲胄逃亡,或投身其麾下成为魏国宋郡的士卒,或者在丰县、昌邑卖掉那些军备——司马尚特意派人收购这些楚军军备。
相比较兵卒逃走,这是新阳君项培最不能忍受的。
毕竟此番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练兵,是故,新阳君项培给每一名新兵都发放了一套甲胄与兵器,而问题是,这些军备的数量是有限的——这些军备,主要来源于往年从魏国、从韩国处购置,以及最近从齐国那边购置的军备,虽然谈不上是什么精良的武器装备,但这终归也是军备,在楚国正欲大规模扩编军队的当下,丢失一套军备都是莫大的损失,更别说那些新兵带着军备装备去投奔宋郡的司马尚,这在新阳君项培看来简直就是不可饶恕的叛国之举!
在思忖了片刻后,新阳君项培沉声说道:“去把营内新军的武器装备,重新都征收上来。日后,唯有在出战前,才向出征的士卒发放军备。”
乜鱼闻言一愣,皱着眉头说道:“君侯,虽然此举能减少军备的损失,但却依旧无法杜绝士卒逃跑的事,末将以为,君侯应当将此事上禀大王……”
“你是在教我做事么?”
新阳君项培看了一眼乜鱼。
听闻此言,乜鱼面色一滞,他这才意识到,眼前的并非是曾经那位极为器重他的上将军项末,而是新阳君项培。
“末将不敢。”乜鱼低着头,有些惶恐不安地说道。
新阳君项培深深看了几眼乜鱼,旋即长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稍安勿躁,年轻人。你以为我就认可楚水君这所谓的练兵之策么?我告诉你,在我看来,楚水君的这招练兵之策,纯粹就是狗屎!不,它连狗屎都不如!”
乜鱼吃惊地抬起头看着新阳君项培,旋即不解地问道:“君侯,那您为何……”
“因为别无他法。”
新阳君项培站起身来,负背双手在帐内踱步,口中叹息道:“如今魏国在私底下控制了韩国与卫国,又吞并了鲁国,你来算算,魏王如今可动用多少兵马?……我告诉你,魏军最起码四十万,再加上卫国军队十万、鲁国军队十万、韩国军队二十万,合计八十万可用于出征的士卒!……八十万啊!”
“……”
“而我大楚,在上次的战争中损失巨大,目前楚东只有三十万正军,就算加上楚西与越国的军队、齐国的军队,勉勉强强也只能凑出六十万军队。还有整整二十万正军的缺口……而这,还没有算上魏楚两军士卒的战损,你也知道,我大楚与魏国的战争,近些年来的互损在一比三以上,即杀死一名魏国士卒,我军士卒最起码要牺牲三人以上,这就意味着,我国必须尽快将正军的数量扩编至百万以上,才能一两年后抵挡住「魏韩卫鲁四国联军」的进攻。……你有办法在短短两年内,从无到有变出几十万正军么?”
“我……”乜鱼哑口无言。
叹了口气,新阳君项培这才说道:“倘若我能想出更好、更快的练兵之策,我定会呈禀大王,请大王撤掉楚水君那愚蠢的练兵之策,但……”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
乜鱼闻言默然,半响后试探地说道:“其实末将以为,若魏国当真会在两年后攻打我大楚的话……两年时间,其实亦足够我大楚训练兵卒。”
新阳君项培闻言笑了笑,摇头说道:“不,你错了,我所说的一到两年,只是预估,并非指代我大楚尚有两年时间。眼下已经是五月了,最糟糕的结果,可能魏国在今年秋收之后,就会开始尝试攻伐我大楚。也就是说,只有四五个月时间。”
“四、四五个月?”
乜鱼面色微变。
从今年年初起,他总是听新阳君项培提「一两年后魏国或将攻伐我大楚」,遂下意识地觉得他楚国尚有两年的时间来备战,直到此刻新阳君项培提醒了他,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楚国根本没有那么长的备战时间,搞不好今年秋收之后魏国就会对他楚国用兵。
此时他这才幡然醒悟:怪不得新阳君项培一边大骂楚水君那连狗屎都不如的练兵之策,一边却又按照这个练兵之策训练新兵,原来是别无他法。
“事到如今,我等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尽人事、看天命。”
新阳君项培沉声说道。
至此,乜鱼心中的困惑顿解,连忙抱拳说道:“末将立刻去下令征收营内新卒的军备。”
“唔。”新阳君项培点点头,旋即又叮嘱道:“切记,叫各营的将官加强士卒们的信念,务必要让每一名士卒都深刻认识,我等,是在为了整个大楚而战。”说到这里,他语气稍微减弱了一些:“希望这样,能够减少逃兵去投奔那该死的司马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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