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撩完想跑?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下桂花酒
晁氏一族倒下后, 遗留下来的种种问题,统统压在了丞相兰子卿身上,作为打扫灰烬的人, 兰子卿白日躬与御书房,深夜埋首万卷书。
是时,夜深人静。
灯烛被guàn入窗的冷风吹得明明灭灭,整个房间跟着昏昏暗暗, 半开的窗台被雨水打湿,外面已经是水天一色。
夜半三更,秋雨骤来。
兰子卿听到声响, 抬起头来,望着窗外磅礴的大雨发怔。
这一场晚来风急,叫他恍惚地记起一些年少岁月。
年少孤傲冷漠的兰芷。
那一日正逢中秋佳节,山中学子皆下山与亲友团聚, 就连老师机辩也下山访友而去,巫寒临走前邀他去家中做客,他听后,只笑了一笑。
待所有人都团聚在亲人身旁,他独自一人守在空旷寂寥的山上,坐在昏黄的烛火中,翻好像永远也翻不完的经书,一抬头,窗外挂着珠圆玉润的寒月。
他望着那lún寒月出神。
中秋佳节,为何独他一人落单?
目光转向茫茫夜色,清冷的月光为幽深杂乱的山草渡上一层银色,三座大小不一的坟安静地竖在银光中。
坟中葬着他爹,他娘,以及他年yòu的弟弟。
那一年天降大旱,土地寸草不生,庄家颗粒无收,老实巴jiāo的庄稼汉望着饿得嗷嗷直哭的婴儿以及哺不出一点nǎi水的病弱妻子,咬了咬牙,将长子牵到离国宫门前,jiāo给身穿绿色宫装的太监,从那个太监手中接过一点可怜的碎银。
他怔怔地望着离去的背影,忽然大叫了一声“爹”
那背影僵住。
他大喜,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开了束缚,飞奔上前,紧紧抱住庄稼汉被wū泥包裹的大腿。
爹,你带我回去好不好,我再也不敢偷吃了,我一定会照顾好弟弟。
庄稼汉眼眶一热,颤抖地从怀里掏出干巴巴的月饼,递给他,然后不顾他怎样用力的哭喊,一把推开他,坐上来时的马车,冷漠得离去。
他被念念不休的太监抓进宫门时,将紧紧攥在手里的月饼扔进宫门外的一滩wū水中。
那一日,正是中秋佳节。
后来他幸得离帝看中,指为太子陪读,免了净身为奴的厄运,再后来,大将军夙煌起兵夺位,他为报离帝与太子恩情,拜入天下闻名的yin谋家机辩门下。
国虽易主,家幸无恙。
每年中秋佳节,他都会下山,在清寂的月光下痴痴地站在木窗外,看窗里的人团聚在灶旁,分吃一盘黄澄澄的月饼,一家三人其乐融融,欢声笑语随甜腻的饼香一同飘到窗外。
一家三人。
他落寞地笑了笑,抬头望天角挂着的寒月,在万家团圆的灯火中,无声地转身离去。
回到空无一人的山院,埋首在三尺书案,山风、清月作陪。
在昏暗摇曳的灯烛中,偶尔想起围在灶台一边说笑一边分吃月饼的三人,心中感伤之余,更多的却是慰藉。
如同茫茫江水中漂泊无依的孤舟,终于找到了停靠的港岸。
传来他父母yòu弟的死讯,是在山中读书
的第三年。
那个老实巴jiāo的庄稼汉攒够了银两,便带着妻小,举家南下,谁知路上遇到打家劫舍的强盗。看见积攒半生的银两落入他人囊中,一向温吞的男人突然像发了疯的狮子一般横冲直撞,结果不言而喻,一家三口,皆成为刀下亡魂。
他多方打听,几经周转,终于敛回他们的尸身,安葬在后山。
从此世间,再没有一盏温暖的灯是属于他。
他就像失去了方向的孤舟,将永永远远流浪在黑暗的大海中。
转眼,又是中秋佳节。
当初他站在月色倾洒的木窗下,偷看那一家三人分吃月饼,心中亦觉欢喜,如今他站在冰冷沉寂的坟旁,如玉容颜被手里的火把照得如同鬼魅,白袍被山风吹得猎猎而动。
为什么!
为什么再一次抛弃他!
为什么连站在窗外看他们吃月饼的机会都不肯给他!
阿阿。
远方树影重重间传来寒鸦低叫。
好像永远也吹不完的山风从四面八荒袭来。
他站在寒风中,站在死一般的荒寂中,忽然觉得可笑,眼角甚至有泪水笑出。
清丽的容颜在火光中,一点一点变得扭曲。
“啪”地一声,火把在坟前掉落,干燥易燃的荒草很快引发大火,三座由石头一块一块垒起来的坟吞没在熊熊烈火中。
火光跳跃在少年漆黑幽深的眸底,结合那张冷酷扭曲的容颜,显得格外诡谲奇魅。
世人信奉入土为安,再苦大仇深的冤家也不会做出毁人坟墓之事。
亲手烧毁自己双亲yòu弟的坟,如此骇人之事闻所未闻。
这是何等的罪过,何等的大逆不道!
又是何等的……绝望。
很快大雨倾盆,整个山林都笼罩在银丝织成的网中,雨天路滑,他在回去的路上不慎摔了一跤,头发、衣衫上全是雨水黄泥,脚踝骨更是像断裂了一般钻心地疼。
他茫然地跌坐在冰冷湿滑的泥泞中,扬起满是雨水的面容,望四周空无一人的山林,望远处黑暗yin森的树影,望头顶磅礴如织的大雨,望身后白烟袅袅的荒坟。
真正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到书院,只记得那一夜电闪雷鸣,大雨磅礴,他孤身一人跌坐在大雨中,白袍上全是黄泥,当真狼狈至极。
次日学子们归来,发现那三座坟被烧焦了一半,只道是天雷作怪,宽慰兰芷莫要伤怀,哪里有人想到,正是眼前这个温文尔雅,柔和有礼的兰芷,亲手烧毁自己父母,yòu弟的坟。
“轰隆”一声惊雷巨响。
窗前的雨越来越大。
“唔……好大的雷。”
睡在案边的夙丹宸被雷声惊醒,看见雨丝从半开的窗台飘进,便起身来到窗台,取下竹撑,阖上窗,回来时顺手取了一件青黛披风,披在神情异样的人身上。
刚触碰到兰子卿的身体,寒意顺着指尖传来,叫他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唔……子卿的身体好冷。
“子卿,你脸色好差,是不是病了?”
眼前的如玉容颜被灯火映照得迷离而又恍惚,素来幽深如墨的眸此刻怔怔地盯着自己身上的青黛披风。
“子卿,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夙丹宸瞧出他神色很不对劲,心里顿时
慌张起来。
兰子卿失神地望着面前满是关怀之色的俊颜,抬起修长如玉的手,抚上那双晶亮纯良的桃花眼,细细地划。
“殿下……”
他似乎从遥远的地方拉回神智,痴痴地望着眼前一脸紧张的人,眸底隐约可见水光,清雅的眉目间除了复杂之外,还有一分……脆弱。
脆弱?
夙丹宸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在他印象中,子卿虽然外表柔弱,xing情却是强势而又霸道,自己在他面前,从来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何况子卿聪明过人,处事永远都是一副淡泊柔和的模样,好像天下间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有时他不禁想,究竟什么样的事才能让子卿慌神。
如今这个一向淡泊而又强大的人,却在他面前流露出了脆弱。
夙丹宸的心一阵抽紧。
“子卿,你到底怎么了?”
兰子卿笑着摇了摇头,在拨亮的灯火中轻轻枕上他的肩头,垂下睫羽,轻声道:“臣不过是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
夙丹宸听他这样说,不免问道:“是什么样的陈年旧事,叫子卿如此念念不忘?”
肩上一阵沉默,过了半响,方听得他轻轻道,“殿下可还记得当年赠与臣的那块月饼?”
夙丹宸想了想,点头。
他记得那是三年前的中秋佳节,他闲来无事,便亲手做了一些月饼,挑了几个成品装成一盒,拿去送给母妃,后来在玉龙阶下遇到一个身穿紫金官袍,眉目极是雅致的公子,他还从未见过有人能将如此俗艳的紫金官袍穿得这般淡雅出尘。
正呆愣之际,那个人从阶上走下,来到自己身边,拱手说,臣兰子卿见过三殿下。
他回过神来,心想,原来这位清雅的公子就是外公常常在自己面前提起的新相,兰子卿。
他对眼前这位不卑不亢的臣子颇生好感,打开自己的紫檀木盒,拿了几个月饼硬往他怀中塞,后来他怕自己的月饼冷掉,便匆匆与他告辞,赶去母妃的宫殿。
仔细想起来,好像是有些奇怪的地方。
那时子卿接过月饼,神色说不出的怪异。
“子卿说得陈年旧事,难道就是这件事?”
夙丹宸颇为不解,这样一件小事,哪里有值得怀念的地方?
枕在他肩头的美人既未说是,也未说不是,但是夙丹宸明显感觉到,子卿更抱紧了自己一分,抱得好紧,好像不这样做,自己便会离开他似得。
这种强烈不安、害怕的情绪通过两个人严丝合缝的搂抱传达给了夙丹宸。
子卿在害怕什么?
他想不出来,他此刻唯一能做得便是紧紧搂住今夜格外反常的人。
“殿下当初赠与臣的月饼,味道很好。”
沉默了半响后,肩上的人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莫名的话。
夙丹宸愣了愣,“子卿想吃月饼?那改日我做给你吃。”
兰子卿轻轻点头。
由那个黑暗绝望的夜晚而引发的冷寒戒备,缓缓融化在温暖得叫人贪恋的怀抱中。
窗外狂风bào雨越演越烈,刮得窗纸沙沙作响。
雷鸣还在继续,夜空被闪电划破,露出恐怖而又yin森的面容。
一如当年。
不过这一次,他再不会孤身一人跌坐在山林夜色芒芒的雷雨中。
这个人,会陪他走过这一生。
不是吗。
第58章 庆功宴
之后几日, 浔阳风浪渐渐趋于平静,兰子卿有条不紊地处理完晁氏一族遗留下来的问题后,人也渐渐清闲下来。
白日, 他陪闲不住的夙丹宸游舟泛湖、踏青赏景, 到了晚上,夙丹宸乖乖地枕在他腿上, 在书架上随手挑一本书,陪他挑灯夜读。
期间, 夙丹宸特意亲手做了几个桂花月饼, 送到兰子卿面前, 兰子卿见了后,神色说不出的怪异,莹白指尖微颤地拿起其中一块, 好像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叫夙丹宸看在眼里,好生奇怪。
偶尔夜空明净、星辰璀璨之际,兰子卿则命人点亮梅林中的灯柱,在月光披洒的梅林间, 与夙丹宸同坐在揽月亭中,陪他小酌两杯梅花酒。
每每这时,夙丹宸那双湿润无辜的桃花眼便显得格外明亮, 满脸欣喜地说个不停。
他本就是话多之人,尤其是心情愉悦的时候,天南地北家长里短总有话说,一件无聊至极的小事从他嘴里讲出来偏偏让人觉得妙趣横生。
兰子卿便在一旁静静地听, chún边挂着浅浅的笑意,墨眸里全是爱意。
梅花酒的清香飘满整个梅林。
甜腻得叫人沉醉。
这真是两人jiāo往以来,最开心最甜蜜的一段时光。
兰子卿忘记复国,忘记太子,忘记身份。
夙丹宸身边没有柳含烟,没有应玄,没有云茉。
只有他和他。
世人所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莫过于此。
然,世上还有一句话,叫好景不长。
夜半三更之时,一向睡不熟的兰子卿被一阵“咕咕”叫的鸽子声惊醒,轻手轻脚地掀被下床,看了眼床上熟睡的俊颜,确定他没有被自己惊醒后,方披衣出屋。
屋外庭院中洒着一片清寒的银光,一只通体雪白的灵鸽正停留在月季枝上,看见人出来,毛茸茸的喉管里极有灵xing得发出“咕咕”声,扑动翅膀,飞向兰子卿的肩头。
兰子卿捉住灵鸽,取下它
殿下,撩完想跑? 第 43 章
脚边的竹筒,然后放飞灵鸽。
他从竹筒里倒出一卷细长的纸,缓缓打开来。
不知那纸上写了些什么,只知他看过后,墨眸里闪过一丝幽光,清雅的面容被银光映照得肃杀而又冷酷。
第二日傍晚的时候,兰子卿正在书房翻看一本古蓝色的书籍,夙丹宸带着一脸喜色从外面冲了进来。
“子卿……我……我……”
他满脸是汗,俊脸喘得通红,不知因为什么事,桃花眼满是兴奋。
兰子卿忙倒了一盏茶递给他,边问发生了什么事。
夙丹宸一口“咕噜”喝完了茶水,用兰子卿递来的绢帕擦了擦chún,然后一脸兴奋道:“我殷叔叔要回来了!”
兰子卿chún边笑意一滞,垂下眸,拿缠着厚厚白纱的右手抚了抚左手袖口处,道:“殿下所说,可是大将军殷庭?”
“对,就是他!”
“殿下似乎与殷庭将军jiāo情匪浅。”
“那是自然,我可是殷叔叔看着长大的。我儿时顽劣,常常惹出事端,被父皇罚跪的时候,都是殷叔叔为我求情,连我的武功都是殷叔叔教的……”
夙丹宸两眼冒星,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那位“殷叔叔”,说起他是如何的英勇,如何的潇洒,未了,意犹未尽地加上一句,“他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尊敬的人。”
夙丹宸沉浸在殷庭将军即将班师回朝的喜悦中,连兰子卿明显地一怔都忽视了,察觉到他脸色有异后,眨着一双晶亮无辜的桃花眼,小心翼翼地问:“子卿,我一直在说殷叔叔的事,惹你生气了吗?”
兰子卿被他的话逗笑,亲昵地捏了捏他的脸颊,柔声道:“在殿下心里,臣便这般无容人之量?”
“怎会。在我心里,子卿你一向宽宏大量。”
夙丹宸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与事实相违背的话,这一番甜言蜜语,果然讨得兰子卿开颜。
见兰子卿心情愉悦,夙丹宸便大着胆子提出去城门迎接殷庭将军的事。
兰子卿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夙丹宸高兴地搂上他优美的脖颈,在如玉容颜上重重亲了一口后,方跑出门去。
兰子卿望着已空的门,chún边笑意一点一点散去,从左边袖口中掏出一张雪白的纸,纸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一行简洁苍遒的字。
yu诛夙贼,先除殷庭。
兰子卿盯着那张纸定定看了半响,不知心里想到了些什么,眸底幽光变化激烈,半响后,归于一片沉寂。
大将军殷庭大破夷敌,班师回朝的当晚,炀帝在皇宫摆下庆功宴。
这一晚,夜明如洗,璀璨的星辰钉满了整个夜空,一眼望去,夜空闪闪发光。
除了太子夙玉身体抱恙,九皇子被贬戍边疆,十皇子去了地方尚未回转外,其余王孙贵胄全部到场。
长长的流水席左边坐着后宫妃嫔与王孙子弟,为首的自然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晁袖,文武百官以丞相兰子卿为首,分坐右席。
值得一提的是,梨贵妃在几日前前往佛缘寺祈福,至今未归,因此并不在庆功宴上。
大学士司马礼的风寒未愈,因此也不在庆功宴上。
冕冠龙袍的炀帝坐正高席,刀削般冷峻的面容上挂着俯视天下、唯吾独尊的兴味。
中间华贵jīng美的红毯上是几个身段轻盈,正在翩翩起舞的舞姬。
两旁王孙大臣们一边听悦耳的丝竹一边赏中央醉人的歌舞一边举酒谈殷庭大将军在寂谷岭一带大挫敌军,大获全胜的英勇事迹。
此役乍一看是泱泱大国的将军率jīng锐雄狮再一次击退汹汹来犯的炎疆蛮夷。
事实上,“寂谷岭”之战远比人们想象中来得凶险,惊心。
须知殷庭将军是在领数千骑兵前往下城巡视途中,突遭数万炎疆蛮夷袭击,被围困在青州城内,最后却反败为胜,大败敌军。
如此完美的以少胜多之役,足以载入史
册,流传后世。
王孙子弟文武百官们夸夸其谈,一个比一个说得夸张,仿佛他们亲眼见证了一般。
“三殿下,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夙丹宸的肩膀突然被人重重敲了一下,他抬头,原是以往jiāo好的朋党之一。
“对什么?”
那人又将话重复了一遍,原来他正与他人争论殷庭将军是如何取胜,几个人各执一词,争执不下,他便来找夙丹宸。
夙丹宸一心等着即将到来的殷庭,哪里有心思争论这个,便随口胡诌了一番,
那锦袍玉冠的人见他这副模样,忽然笑道:“三殿下,你近来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几次去你府中,却屡屡扑了个空。”
一句话引来旁坐的其他王孙子弟。
“宸兄,你最近怎么也不与兄弟走动走动。”
“是啊是啊,三殿下,你莫不是又看上了哪位美人,忙着在哪里献殷勤。”
几个王孙子弟一下子哄笑开来。
夙丹宸最好面子,被人这样打趣,俊脸“蹭”地一下红透,忙说:“休得胡言,本王何时给人献过殷勤。”
“不错,三殿下的殷勤全都献给含烟姑娘一个人了。”
几个浔阳风流子在夙丹宸的席前围成一团,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倒真不负他们的风流纨绔之名。
这一番景象,引来一道冷漠的视线。
夙丹宸总觉得身上阵阵发冷,抬头一瞧,隔过舞袖翩翩的舞姬,瞧见另一席一身紫金官袍,容颜如画的人,坐在浩瀚星空下,似笑非笑、冰冰冷冷地注视自己。
夙丹宸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糟糕,子卿最不喜欢自己与外人来往,眼下自己席前围了这么多人,一定惹恼了他。
借着离席太久,有失规矩为由,连忙打发走了那几个人。
再去看兰子卿,他chún边流露出笑意,墨眸底的冰霁转为盈盈柔光,眉梢微挑,在灿烂的星空下,优雅地朝他举了举手里的白玉酒杯。
兰子卿被誉为文人雅士居首,自持一股文人雅态,这样一番动作,不徐不慢,更衬风度翩翩,瞧得夙丹宸心里砰砰直跳。
宴上气氛正热闹时,突然传来一声太监的通报。
“大将军殷庭觐见。”
顿时舞姬停舞乐师停乐,纷纷退至一旁,文武百官屏息以待,等待这位创造奇迹的英雄。
夙丹宸更是一双桃花眼兴奋得晶晶发亮。
兰子卿看着他那副模样,chún边无奈地抿了抿,跟着他的视线去望。
夜色中缓缓走出来一个身穿铠甲,英姿勃勃的威武男子,那男子身后跟着一位年轻俊秀、风采出众的白袍公子。
那容颜清秀的白袍公子走到兰子卿案前时,似乎有意无意地扫了他一眼。
虽是短短一瞥,却足以叫兰子卿看清他墨眸中的讥嘲。
兰子卿挑了挑秀眉。
夙丹宸则一心扑在殷庭将军的身上,将那位年轻俊秀的白袍公子忽视得彻底,
他一脸雀雀yu试的兴奋模样,似乎下一刻便要扑上去,同他的“殷叔叔”好好叙一叙话。
这一会儿功夫,殷庭将军与他身后的白袍公子已经走到炀帝跟前,叩首行礼。
“臣殷庭参见陛下。”
“臣罗明宣参见陛下。”
炀帝见到曾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鹰眸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叫人看不分明的暗光,薄chún勾出笑意,在众人的注视下,亲自下阶扶起殷庭。
“爱卿免礼。”
意气风发的将军见炀帝的目光询问般落在他身后的罗明宣身上,忙为他介绍。
“陛下,他乃是臣帐中军师,罗明宣。此次得以大败炎疆,全是阿宣在背后出谋划策。”
罗明宣站在殷庭将军身后,chún红齿白的面容不卑不亢,抬袖作揖,“臣罗明宣参见陛下。”
炀帝笑赞道:“军师之智,不输兰卿。”
罗明宣紧紧抿了抿chún,隔了隔,云淡风轻道:“殿下谬赞,臣区区微伎,岂敢与兰相相提并论。”
“此次罗卿立下大功,想要何奖赏?无论是金银珠宝,还是良田广厦,朕但赏不误。”
殷庭见罗明宣默不作声,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开口,便笑道:“阿宣想要什么只管说来,陛下金口玉言,一定使你满意。”顿了顿,又笑道:“军师有赏,不知臣这个将军可有赏。”
炀帝“哈哈”一笑,“朕何时亏待过你。”
这时,静默了许久的罗明宣垂下眼睑,掩了眸中的冷光,开口道:“臣别无他求,只求一言。”
炀帝奇道:“怎样的一言?”
“此次“寂谷岭”一役,我方虽大败炎疆蛮夷,但也免不了伤亡惨重,臣想向在座的其中一人求一策,如何不费一兵一卒,便可bī退来敌。”
chún边扬起冷笑,拱手说道:“还望此人以一言作解。”
一句话说完,原本还热热闹闹议论纷纷的庆功宴瞬间鸦雀无声,百官们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入了那位军师的眼,成了那个“倒霉”的人。
此次战役,殷庭将军领数千人北下巡视,不料被数万炎疆蛮夷围困在青州,后军师罗明宣佯袭敌军大营,短短七日间偷袭了三次,每次都在半夜出动,扰得敌军jī飞狗跳后既归。到了第四次,炎疆将领调来所有jīng兵,埋伏在大营,准备一网打尽,结果他们等了一晚上,却等来后方粮草被烧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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