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难良缘

本打算去扶明氏起身的钱氏，这下说什么也走不动路了，两脚就像是被黏在了地上，哪怕在林氏严厉目光的注视下也无法前进半分——那蛇看起来色泽鲜艳，还在不停扭动。得罪了林氏最多是事后被她整死，去扶明氏怕是当场就得死！
明氏的嫡亲儿媳钱氏都踌躇不前，其他人就更有了磨洋工的理由，各自做出怕的要死的样子。身边有人的就跟身边的人抱在一起，比如刘美金和藉敏玉，既是抱在一起了，那头脸必然是埋在对方的衣服里，看不见明氏现在的情况。身边没人的孙瑶琴也吓得紧紧捂住了脸，双肩不停颤抖，像是吓的马上就要发羊癫疯。叶暮是真的吓到了，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肚子，两眼呆滞，一时竟忘了双手捂住肚子在有心人眼里意味着什么。而文秀有十分担心徐氏在这个时候忽然昏倒，已经站到了徐氏的前面挡住了徐氏看向这边的视线。
“都安静一点！这蛇已经死了！”
林氏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僵死的蛇。
林氏年少时，父兄曾常驻岭南负责平定西南蛮夷土司之乱。虽然武将在外征战，有家眷留京的惯例，但她当时一个闺阁少女，既不肩负传宗接代的大任，对父兄而言也没有什么孝道上的牵扯——简而言之是，女孩子并不被看做是有价值的可以用来牵制武将的有效工具——这样的普遍认知倒是意外的给了她许多自由。
林家不是那等读书的迂腐人家，对女儿的教导也是十分随意，并没有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死规矩。林氏甚至还被获准到岭南去探望父兄几次。在岭南更是如鱼得水，什么野趣都见过，岭南最多的蛇，自然也不在话下。
蛇的动作并不是这样的，若是爬行，只会在地上游动，即使是把头抬起来，也是直立而起，绝不是像现在这样左右甩动，动作也显得十分的僵硬。
张虎和周豹显然也已经明白了这一点。但看到家里的女人们没有一个能上前处理这件事，张虎和周豹眼里渐有不耐之色，握着刀柄的手也似乎要开始用力。林氏也只能自己动手，省得明氏吃更大的苦头——就算是一刀把砸下去，明氏也少不了要伤筋动骨，到时候又要拖累别人来照顾她，实在是十分不合算。
“啪！”林氏不愧是将门虎女，一巴掌就将明氏打的翻到一边，面朝下的跌倒在地上。
明氏方才大张着惊叫的嘴还没有闭上，结结实实的啃了一嘴泥。见自己确实已经蛇口逃生，明氏也顾不得脸上的疼痛，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离她近些的周豹见她一边脸上五个鲜明的手指印，另一边的脸跌在地上沾了不少灰尘草叶子，头巾也掉了，头发上也横七竖八的沾的不知是泪水还是口水的玩意儿，连忙十分嫌恶的往边上远离了些明氏。
林氏用脚踢了踢僵死的蛇，感觉蛇的身体还十分柔软。周豹蹲下来仔细查探了蛇神，站起来道：“不是死蛇，只是冻僵了。”
既然明氏已经不再发疯，文秀也暂时放下了徐氏，走过来看了一眼。刚好听到周豹这么说，不由奇到：“可是这个季节，既然蛇出来就会冻僵，那它们为什么要出来呢？”
蛇冬眠的地方要不就是在一些大树的树洞里，要不就是背风向阳c干燥的山坡或土丘上，而此时露营的地点，是一个离水不远的一块平整的地。露营之前，押送的官兵也看过了周围，并没有什么可能有蛇冬眠的地方。
张虎和周豹对视一眼，周豹道：“你们且好生待在原处不要动，待我等先去回禀百户大人。”





落难良缘 第一百零四章 闵百户抓放蛇人
林氏对文秀的话倒是有几分惊奇，没想到她还能懂这些。据林氏所知，文秀也就是扬州一带的人，和西南那些玩蛇的蛮夷女人不一样，她居然不怕蛇？
是了，听说她家里是做什么游方郎中的，兴许平日里也会捉一些蛇虫鼠蚁的来配药想到这里，林氏刚生起的想跟文秀稍微亲近一点的心思又熄了下去。于是她不再搭理文秀，又神色淡淡的找了块地方自己坐下了。
文秀也不以为意，反正现在也无事可做，就也用脚踢了踢蛇，果然蛇的身体还相对柔软，是冬眠时的触感，不是死蛇。于是文秀在地上翻捡了一会儿，找了一块一边厚实圆润，一边略微尖薄锋利的石头，又用手捏住了蛇的七寸。她将蛇平放在一块较为平滑的石头上，左手捏住了蛇，右手用刚才那块石头锋利的一面，狠狠的砸向了蛇头。砸了好几下之后，看蛇头基本已经扁了，这才放下了一条蛇开始砸另外一条。
其他女眷看到文秀把蛇放平，又想到了文秀前些日子在船上杀鱼的样子，基本都猜到了她要做什么，一个个不约而同的把头转了过去不要再看。只有明氏好不容易吐干净了嘴里的土，因为一直在折腾自己，没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刚一抬头就看见文秀捏着头已经砸扁了的蛇，神情似乎还十分满意的样子，忍不住哇的一声真的吐了出来。
林氏本来在神游物外，这时又被明氏这一声惊的回了神，不禁心想：“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贱婢的儿媳也是这么会作丑弄怪，刚才以为是活的蛇又要鬼喊鬼叫，现在看到蛇死了又要叫，到底要怎样才能安静下来。真是跟她那个贱婢姨太太一个德性。”
钱织慧看林氏面色不善，加上蛇反正已经被砸死了，就忙迈着小碎步走道近前去伺候明氏，一边拿了水壶出来喂明氏喝水，明氏也不管什么体面的坐在地上，身体靠在钱氏肩膀上，小口喝着水。搞成这么半死不活的样子，要是在从前怎么也得人参燕窝伺候十天半个月的才肯出来请安的。
一会儿还不是得走路？林氏心里将明氏当成了何氏的代替，无不幸灾乐祸的想着，叫你喜欢装病。
“这个收拾一下，中午的时候可以烤了吃的，现在天气不冷，不会坏掉。如果能搞到锅就更好了，蛇用来煮汤也是很补的。”文秀将几条蛇放进布包里包好，抬起头对大家说。
没有人回应，没人愿意吃这个，连林氏都不愿意。不过文秀也不在意，径自将蛇收起来装进了背囊里。徐氏想说些什么，但她想起刚才文秀砸蛇的样子，忽然心里有些害怕，便什么也不敢说了。
林氏抬眼见文秀正在把装蛇的布片缠紧，手上用了些力气，虽然人是蹲着的，但整个人却不知为什么带有一种隐而不发的力量感。一缕头发从耳边垂下来，落在她的下颌边，却并没有像秋淼或敏玉那样显得有柔弱的美感。林氏恍然想起了以前见过的西南一些大户人家的女当家人，对，就是这种感觉，和一般的中原女人完全不一样。
是可惜了，虽然还是十分不讨喜，但确实适合做一个当家的女人。林氏下定了决心，等安顿下来，就立刻写信给兄长，请他代为张罗为四房收养嗣子的事。
这时锦衣卫和衙役那边的营地里似乎传来了一些sāo动，又忽然又人大声哭喊，众人的注意力便都被吸引到那边去了。也就默契的不再提能不能吃蛇这一茬。
秋淼却在心里想，嫂子杀蛇的样子，比起之前杀鱼，动作又熟练了许多
“说，是谁指使你的。”闵百户望着跪伏在地上的车夫，面色平静的问。
“小人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啊！”那车夫犹自哭喊着，但这哭喊似乎也没有什么真情实感，仿佛吃准了衙役们这边找不到证据不会对他怎样。
闵百户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锦衣卫名头在京城乃至全国的官场，那是十分的了不得，偏偏对着这车马行里雇来的车夫，好像却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是了，他们根本就接触不到这些，听过的锦衣卫的名头也不过是些话本传说，对于他们来说，码头上漕帮堂主，怕是比皇帝老子还要可怕的真实存在，哪里能对锦衣卫的可怕有什么切身感受？
看来不动手还是不行，张虎上前去，却也并不拿绳索去捆绑，而是直接拿刀背磕在车夫放在地上的手指上。
“啊！啊啊啊啊！”车夫立刻抱着手跳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巨大疼痛立刻bī出了他的眼泪。
这样看起来就顺眼多了嘛。在场的锦衣卫都在心里不约而同的想到。
“反正时间还早，慢慢逗着审吧，看周围，他应该是没有什么同伙，可能是安排进来的钉子。”闵百户懒懒的抱着刀站在一边，张虎和周豹散开离他不远站了，三人看似随意实际将这车夫围了起来，猫戏老鼠一般逗弄了起来。
“没有工具，还是不顺手了些。”张虎道：“咱们出来的急，连鞭子都没带。”
“谁想到路上还会审人呢？老子只道是富贵险中求，这一趟出门怕是有不少宵小劫道，刀倒是带了好几把，大的小的都有。这鞭子和烙铁，都是刑房里的公物，平日里家里也不会常备，倒真没想起来拿一套带着。”
“要我说还是那鞭子好用，像这种的没见过市面的怂货，几鞭子下去一般也就到了。”
“张兄你还真是说笑了，咱锦衣卫的诏狱里，何曾关过这样的怂货。他哪辈子积了福够资格进咱锦衣卫的诏狱，想进，最起码先去考个进士回来，哈哈哈哈！”
“开什么玩笑，这等杂碎连大理寺都不收的，能进京府尹的大牢就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还诏狱，美不死他！”
闵百户几人一边说笑，一边用脚尖挑起地上细小的石子，再用脚尖一勾，踢出去——每一颗都刚好打在那车夫身上。




落难良缘 第一百零五章 闵百户戏审车夫
鲁地多山，地上细小的石子要多少有多少，无论那车夫怎么躲闪，也逃不过这三人用小石子搭成的无形牢笼。
“这倒是挺配他的，就地取材，一点都不费事，大人真是英明神武智计百出！”张虎这时候还不忘拍一下闵百户的马pì。
周豹听了这句，恍然大悟自己失了先机，又没能在上司面前好好表现。正在懊恼之际，脚底下刚好碰到一块大些的石头，他忙奋力往上一踢，不想太过激动失了准头，正打在了一边伸长了脖子往梅家女眷那边张望的王子成脑后。王子成一声没吭，直直的倒了下去。
闵百户余光扫到了这一幕，但他实在觉得王子成不至于一块石头就砸死了，便眼皮都没抬，准备继续踢石子戏弄那车夫。
“我说！我说！官爷别打了！别打了！”车夫好不容易等到这石子雨停了下来，连忙跪在地上求饶。
事实上他早就想招了，可是闵百户他们才发明了这种新玩法，还没有玩的尽兴，怎么可能让他这么快就说话，所以他一趴下来，打在身上的石子更多更疼了。站起身来的时候还能躲过些，也就只能配合他们玩这个猫戏老鼠的新游戏。
这会儿车夫见他们仿佛连衙役都打死了，还完全无所谓的样子，迟钝的意识到这些人怕真是狠角色，也立刻吓破了胆子。任凭石子往身上打，却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再也不肯起身了。
闵百户深觉无趣，但手头确实没有什么合适的工具继续了，便将脚边最后一颗石子踢飞，抬了抬下巴示意张虎和周豹继续，自己则在营地周边溜达了起来。
“小的祖上是以捉蛇为生，到了小的爹这一辈，学艺不jīng，被蛇咬伤了，又给自己上错了蛇药，就这么去了。可我爹去的时候我还小，捕蛇的手艺更是只学了皮毛，只会手上捉蛇，那找xué寻蛇的本事和配蛇药的本事是半点也没有学会。”
“到了小的十岁的时候，小的娘也过世了，族里做主要小人的叔父代为照顾”
“谁要听你这些乱七八糟的！说重点！蛇怎么来的！”周豹不耐，一脚将车夫踢到在地。
车夫吃痛，也不敢喊叫，更不敢就势躺地上不起来，只能跪缩的更低了些：“那天，王差役”车夫想起还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王子成，又有点瑟缩，把到嘴边的“差爷”换成了“差役”。
“他雇了小的，去带那群女人买东西，后来，那些女人买了许多东西，小人看着十分眼热。”
“到了晚上，小人出去小解，听到王差役他们叫了一些婆子们出来，其中有个赵婆子是小人的旧相识。她们进了那些女人的房间，又大包小包的出来了。”
“小人留了个心眼，就去问了那赵婆子几句。赵婆子当时是高兴的很，虽然没跟我细说这个事，但也给我看了好几颗大金珠子。”
“别说是金子，就是那么大块的银子小人也不曾见过。”
“后来小人寻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时是夜里，时间也没过多长。赵婆子她们虽然是搜捡的一把好手，但得了那些好东西，没准一般的东西她们就看不上眼了，这里面可能还有的剩。”
“那他xx的跟蛇又有什么关系？！我看你是皮痒的很，看来爷几个是手上生疏了，打到现在居然还能囫囵的编瞎话，真塔抹的丢脸。”张虎也受不了车夫这个颠三倒四从头开始说起的啰嗦劲儿。
“是！蛇蛇蛇！我说我说！昨天扎营歇下来之后，小人见官爷们都在喝酒逗趣，小人也不敢凑上去。更不敢去那帮女人那里，便在营地周围走了走。一不小心走的远了些，那时候月亮还挺亮光的，地上也能看得清，小人刚好看到那边那个土坡上有个洞，感觉像是有蛇的样子。”
“本想抓两条蛇来打打牙祭，回来的时候看见那帮女人在说话吃东西，吃的好像还挺香。随身的东西也是随便就那么放在了地上，小人就想”
周豹瞥了车夫一眼。
“小人就想，晚上放两条蛇过去，吓那些人一下，趁乱在外面的包裹里翻一翻，哪怕弄点银珠子碎银子也好，反正天黑又乱，得手了之后立刻跑到这边来，应该没人会发现的！”
“结果小人刚摸黑把蛇带到她们的营地边上，趁她们刚睡着还没睡熟的时候扔蛇过去。还没摸到边就听见有个女人大叫，然后那些女人全醒了。小人手一抖，那蛇也失了准头，扔到离火圈很远的外围。夜里冷的很，蛇自然就僵死成这样了。”
“蛇虽然是扔出去了，但小人吓得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当时也没人看见小人。但小人当时是看见了一个人从女人们那边一溜烟跑到咱们这边了！”
“要是出了什么事都是那个人干的呀！小人只是想偷点银子，绝对不敢坏各位官爷的事呀！”
“不过说来也奇怪，小人看到有人往这边过来了，但夜里除了有个女人叫了一声，后面这边也没发生什么事，也许那人只是路过，路过！”
“怕是你勾结了外人想谋害朝廷命官吧？这可是死罪！”
“小人不敢啊！不敢啊！借小人十个胆子也不敢的啊大人饶命！饶命啊！”
车夫整个人都趴在地上，涕泗横流，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头发也被打散了，疯疯癫癫的倒不像是在说谎。刚才闵百户用这石头来试探，也是为了试一下这车夫是不是个练家子。
如果身怀武技又假装成普通人，在对战的时候刻意隐瞒可能真的能蒙混过关，装作手无缚jī之力几个回合被打倒就很容易了。但只要试探的时间足够长，下意识的身体反应总是能看出端倪来，刚才他们戏弄了车夫大约有半柱香的时间，看得出这人确实只是个会赶车的农夫罢了。
但有没有被人收买，怕是还得再看看。




落难良缘 第一百零六章 闵百户设计钓内奸
周豹和张虎对视一眼，凭借多年审讯的经验，心里都各自觉得这人其实说的差不多了。
这根本就是个怂人，和那帮子下了诏狱还满口花团锦簇文章的官员们完全不是一个路数。那帮人审起来是要格外小心，一不小心不但不能套出自己想要的口供，没准还要被他们套进去。实在是狡诈难对付的很，眼前的这个小蟊贼，应该也是临时起意。
不过只有一个可疑之处，就是如果车夫说的都是真的，那昨晚出现在女眷营地上的人究竟是谁，想要做什么？那个人是宫中放在这里的卧底，还是后党埋进来的钉子？又或者也是临时起意想去顺便劫财劫色？
更重要的是，那个人是谁？除了周豹和张虎两人，也就只有先前去府衙报信，后面又赶来汇合的两位同僚弟兄，之前跟随戚百户押运几位锦衣卫的同僚都已经回去了。现在的队伍里多是后来加入进来的王子成他们的人，闵百户之前也提醒过这些锦衣卫的手下了，那几个衙役应该也只是些地痞流氓，要说是卧底结党，怕他们还没那个手段。
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不好说这些形容猥亵的衙役们后面是不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在cào纵。不管怎么说，这边的事还是得路上一字不漏的跟闵百户禀报之后再做决定。周豹又抖开了一条手指粗的麻绳，将车夫牢牢捆成了个粽子，再将绳子系在了马车上，便不再去管他，自己同张虎一起去找闵百户。
那边几个衙役已经将王子成搬动到一边去休息，那面有老鼠须的衙役，名字唤做赵大成的，方才鼓起勇气试了试王子成的鼻息。发现还是有气的，大约只是后脑忽然受到外力撞击，一时昏了过去而已，心里也就放下了。
此时时辰也尚早，看锦衣卫那边还在处理事情，暂时也没有立刻拔营的准备，何大和何二也怕贸然用冷水浇醒王子成，他事后会怪罪下来，也更不怎么敢下手猛掐人中。于是也就任由王子成躺在那里，几个人看护着他。
闵百户听了张虎和周豹审问的结果之后，心里也觉得这事十有确实就是个意外，府县里本来是要出几辆囚车，但自己为了折腾这帮女人，当时是拒绝了的。但后面林氏花了大价钱送礼，于是出去采买的时候王子成他们雇了这几辆马车。后面再上路的时候，车换成了适合野外走的普通破马车，但先前雇的车夫也就一直用了下去，就是这个姓李的车夫。
车子自然不是给这些犯妇坐的，平日里也就是装一些押送人员的行李物资，应急药品一类的东西。
无论是林氏送礼还是王子成雇车，对于闵百户来说都属于临时起意的事件，要说能借着这件事，在短时间内能安排钉子做车夫，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刚才他们也试过了，这个车夫无论是身体反应还是言语对答上，就是一个普通的贪财bàng槌。
闵百户能在锦衣卫中坐到这个位置，以往审过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他坚信自己这一点绝不会看错。
但如果车夫的确没有说谎，那半夜摸进女眷营地的人就十分可疑。只是这人摸进营地是不是也跟车夫一样的心思，就很难说了。
按理说，衙役那边已经洗劫过这群犯妇一次，对于这群犯妇兜里有没有钱，心里应该是很有数的。如果是劫色，这荒郊野外的又没个遮挡，夜里冷的大解都不想脱裤子，哪还有兴致做那事。再说那帮犯妇性子也是不柔顺的很，叫嚷了起来也不可能瞒得过这边的锦衣卫，实在也不是行事的好场所。
“那大人，这车夫怎么处理？留着还是？”周豹做了个下砍的手势。
“暂时且先留着吧，另外放出风去，说这车夫夜里看到了些东西，但也别说太细，只说是要带到下一个府县牢里去继续审问。如果夜里真有人出现过，他一定会坐不住，到时候注意盯着就行了。”
“大人英明，这人杀了也是杀了不值一提，留着做饵才是物尽其用！属下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刚才已经把他绑起来塞到马车里去了！”周豹这次抢占了先机，急忙表达了自己对上司英明决断的景仰和赞同。
“时辰也不早了，安排妥当了之后就喊那边起来继续走路吧，现在天已经大亮了，正好赶路，晚上要是能来得及赶到下一个驿站，就不用睡外头野地里了。叫那些女人要是不想继续睡野外，就都给我一个个的打起jīng神来！那个车夫绑好之后要注意好好看着，要真是有什么内鬼在，别让人偷摸的给灭口了。”
周豹忙表示自己这就再去看看，务必设下陷阱让前来查探的人有来无回。这就急急告退去布置了。
张虎在心里暗哂，周豹这个bàng槌，前面的马pì还拍的有模有样，后半截简直是丢我们马pì界的脸，还属下也是这么想的，这么说不就是告诉百户大人你想到他前头去了么？真亏得周豹能说得出来这话，还觉得自己说的话可以说是相当得体了。平时做事的时候没见他脑子这么转不过来，怎么一到说话的时候就这么不着调呢？
不过自己多年马pì总结出来的心得，张虎是不会告诉周豹的。这次押运的如果顺利，闵百户免不了是要官升一级，那自己张虎也向闵百户告退了之后，哼着愉快的小调去催促梅家女眷早起上路了。




落难良缘 第一百零七章 炒面竟起风波
这几天，梅家的一行女眷一日三顿地啃大饼，途中又不方便烧热水喝，都是就着凉水啃着硬邦邦的饼子，直啃的差点吐出来。
平日里各个都是锦衣玉食地伺候着，就连梅家的丫鬟下人也极少啃干饼吃。那日锦衣卫让她们领取途中的干粮，她们哪里见过炒面，也不知道怎么吃，就捡着自己熟悉的大饼使劲往包袱里装。
文秀和徐氏她们那天没挤到前面，干饼反而被她们抢的没剩多少了，只好把剩下的炒面装起来。秋淼发愁的不行，嫂子，这些东西怎么吃啊？文秀狡黠地一笑，这可比干饼好吃多了！秋淼皱着鼻子说，闻着倒是蛮香的，可都是面面怎么吃呀？这个能顶饱吗？文秀笑而不答。
这日，大家坐下分食干粮的时候，其他人都默默掰下一小块干饼慢慢的嚼着。哎呦，我的牙！钱织慧忽然惊呼出声，并用手捂着嘴巴。
离她最近的叶暮赶快走近问她：“大嫂，你这是怎么了？”钱织慧刚才一口咬的急了，牙齿被饼子狠狠地硌了一下，眼泪都要出来了，这会疼的话都说不出，只好给叶暮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还能有什么啊，不就是饼子太硬，牙齿被硌到了呗。”籍敏玉没好气的说，她被干饼噎地都快翻白眼了，但为了保持体力也只有硬着头皮啃干饼。听她这么一说，大家也是心里一片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