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沐沐格子
这点薰然知道。祖姑母一心向佛,除了过年肯让小辈们上山拜见,其余的日子,她皆不见客。
“事急从权,此乃圣人钦点的香品,若不能按时呈上,恐我叶家会有劫难。儿想若将此说明,祖姑母定会破例。”薰然低声说道。
叶慕贤摇摇头道:“为父自是将此事与慈云庵师太说明,求她代为转达,可姑母仍不肯相见,又说陈年旧事她早已忘却。唉……此事真是大大的不妙。”
薰然看着父亲眉头紧锁,唉声叹气的忧心模样,心中也笼上厚厚的忧色。
若是能调出玉华香,叶家制香的地位将安如磐石,范家也就无可乘之机,只是,她如何才能寻获这玉华香的香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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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香 006 有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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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翅厅位于香坊北厢,窗外种满绿荫如盖的大叶扇仙,坐于此处用食,令人顿生清凉之感。
薰然随着父亲步入此处,厅内的壶门大案一隅已摆上薰然带来的瓜果和蒸饺。
食物边整齐摆着素面乌木筷和敞口玉壁底足白瓷碗,薰然见只有两套餐具,轻声问道:“二叔不一同用膳吗?”
叶慕贤引着薰然,轻提袍角,迈步入厅,待相继坐定后,这才说道:“你二叔他督促着即将送入宫中的香品,晚些再过来用餐。你我先动,不必等他。”
薰然闻言,忆及前世这批香品延误了入宫的时辰,以至于皇上不悦。之后,父亲未能研制出玉华香,圣颜震怒,褫夺了叶家香品作为唯一贡品的殊荣,不禁心中微动,抬手夹起蒸饺放入父亲面前的白瓷碗中,含笑求道:“儿从未看过香坊如何制香,阿爷可许儿一看?”
叶慕贤正欲夹起蒸饺放入口中,闻得此言,辍箸笑道:“阿宛想看,自是无阻无挡,随时皆可。”
薰然欣喜言谢,叶慕贤摆手而语:“阿宛何以言谢,叶家人到叶家香坊自是畅通无阻。”
薰然笑而不语,殷勤地又给父亲夹了一只蒸饺。
父女二人谈笑晏晏,多年隔阂似有冰消雪释之迹,瞧得一旁的祥伯忍不住拿袖子抹了抹眼。
饭后,叶慕贤领着薰然穿过一个月洞门,推开通往后院的沉沉黑漆宝塔纹榉木门,扑面而来的浓郁香气以及入眼可见的制香壮景,让薰然目瞪口呆。
怪不得进门后未曾闻到混杂的香气,原来外面只是父亲和香博士研制香品之所,这厚重的榉木门挡住了后院的浓重香气,门后的广厦阔院才是香坊的真正制香场所。
随着叶慕贤往里走,薰然瞧见院子里晾晒着各种已经成型的香品,百名身着黑色幞头、白色袍衫的香仆正在忙碌而又认真地挑出瑕疵品,将剩下的精品装入香盒中。
“待装好这些香品,就送入华亭山下的窑洞窑藏十日。那里以寒水石为伴,能使各种香品香性更为融合,功效也能达到最佳。”叶慕贤介绍着这最后的工序,薰然听得认真仔细。
“我们走到前头瞧瞧,那里有新采来的制香原料。”叶慕贤介绍完这边,领着薰然往前走。
薰然尾随而上,却在不经意间瞅见一个香仆手中装入香盒的香品似乎色泽略有不同。
没有继续往前,薰然侧身走到此人身边,伸手取过一支即将装入香盒的线香,用手轻捻,香块碾成了香粉,却黏在了指尖,这是水分未干所致,此香还未晾晒完全。
“阿宛,有何不妥?”叶慕贤见薰然止步探香,不由也走了过去。
“阿爷,这香尚未全干,若是直接装入香盒,送去窑藏,怕是回潮洇湿,无法熏点。”
叶慕贤心中一惊,伸手取过香品一瞅,果然如薰然所说,不禁大怒:“高坦,你在香坊多年,怎会犯下如此大错。若是十日后才发现此香未干,这批贡品便不能按时送入,到时龙颜大怒,你、我乃至整个香坊众人的项上人头皆有可能不保!”
名为高坦的香仆脸色大变,惊惧万分,慌忙跪下,求饶道:“大郎息怒,大郎息怒,是仆一时疏忽,险酿成大错!。”
叶慕贤斥责道:“因你一时疏忽,叶家基业险些毁于一旦,香坊不能再留你。我也不为难你,收拾了东西速速离去。”
高坦伏地痛哭,磕头如捣蒜,口中不住哀求。
“兄长息怒,此事也是我疏忽了。”就在此时,薰然二叔叶名实快步走来,未到跟前,便先告了罪。
薰然连忙福了福身子,给叶名实行了礼。
叶名实冲着薰然笑了笑,点了点头,转而看了看这一架子还未晾晒完全的香品,对高坦说道:“高坦,你在香坊也有些年头了,香品是否可以入箱,难道你会不知吗?”
高坦低着头只说自己疏忽了,苦苦哀求叶慕贤和叶名实不要赶他走。
“兄长,是我督导不严,险些酿成大祸。”叶名实愧疚说道。
“仲真,此事是高坦心不在蔫所致,与你无关。好在阿宛发现及时,若不然,这批贡香可就要延误了。贡香出错,祸及的可就不是你我二人了。”仲真是叶名实的字。叶慕贤说这话时仍心有余悸,这贡香送晚了,可不是小事。
而高坦在香坊多年,这香有没有晾晒完全,他只要过手就能知道,绝不会犯这种初级错误。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故意为之。
叶氏香业,繁荣鼎盛,难免不遭外人嫉妒,而整个叶氏家族也不见得就真得和睦团结,谁也说不准这高坦是受了谁的指使,所以叶慕贤才会绝然要将高坦赶出香坊。
至于幕后操控之人,叶慕贤眼眸暗了暗,决定放长线钓大鱼。
想到此,叶慕贤朝着二弟叶名实使了个眼色。
叶名实瞅见,明白兄长之意,立即横目而视,冲着高坦骂道:“贱奴,我叶家险些毁在你的手里,念你在香坊多年,我们也不追究,钟浦,带着他去账房结账。”
钟浦是香坊的总管,此时听命,走前几步,扯起高坦就往账房去了。
高坦回头似乎想要再求,但见叶慕贤、叶名实皆是不可通融的模样,哀叹一声,摇着头随着总管钟浦离去。
“今日幸好阿宛到此,不然这箱贡品可就毁了。”叶名实语含庆幸,心存感激。
薰然连忙欠了欠身,回道:“阿宛不过是早些看到罢了,二叔心思缜密,高坦的疏忽,势必躲不过二叔的检验。”
叶名实含笑不语,这香品送入宫之前确实还会经过清点,但那时为时已晚,薰然这么说,不过是谦逊罢了。
“仲真,目前正值酷暑,倒不怕晾晒不干,这一道香明日晌午再晾半个时辰。”叶慕贤吩咐道。
“兄长放心,我自会安排妥当,定不会再出差池。今日是头伏,既然阿宛来了,兄长何不一同回去。这玉华香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制出,身子却是顶顶重要,还是回去好好歇歇。”叶名实关切相劝,让叶慕贤心有所动。
“这……仲真,你也有几日未回了,我怎好一人回去。”叶慕贤是当家人,搁不下这脸子在大伙都在忙时自个儿回去。
“兄长不必有虑,这贡香已制作完毕,只待窑藏数日即成,已不必再日日守着。今日若不是出了高坦之事,我便与兄长一同回去了。但事已出,这装箱入窑之事本是我的责任,我自是要将其余香品检查一番。玉华香之事只能仰仗兄长,我能做的,不过是保证这贡品不出差错。居安寝宁,才能明彻清醒,兄长安心与阿宛回去便是。”
叶名实一席话说服了叶慕贤。今日薰然到来,他心情本就不错,虽然发生了香品险些出错的小插曲,但好在发现的及时,且又是薰然的功劳,心里头便更想回去与周氏分享女儿的懂事。
不再推说,叶慕贤稍作整理,准备回去。临行前,叶慕贤让薰然先上车,自己唤来香坊总管钟浦叮嘱了几句,要他派人悄悄跟上高坦,有何情况速速汇报。
安排好这些,这才坐上青帷小车,祥伯、春柳尾随步行,父女二人一同踏上回家路。
此时,洛城鼓楼已敲起了昏鼓,待击鼓四百,坊门将闭,击鼓六百,洛城主道禁行。
老姜头吆喝着加了几鞭子,车子便驶快不少。
坐在车内,薰然微微侧目瞅了眼阖目养神的父亲,心情很是愉悦。
这一趟果然不虚此行,竟无意中寻到了前世贡品未能及时入宫的缘由,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一世,一切皆会变好。
薰然轻移目光,看向车窗。
落日余晖洒在飘飘浮浮的帷裳上,闪着隐隐约约的金色,穿透笼罩心头的雾霾,直射进薰然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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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香 007 纳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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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然同叶慕贤到家时,周氏正与曾氏坐在院中纳凉,身边各站了两个小丫鬟,拿着半人高的芭蕉扇,驱蚊扇风。
茹然和薰然的亲妹芷然则捧着一只水草纹鎏金浅口碟,搬了月牙凳,坐在院中最大的桂花树下嗑瓜子。
见了叶慕贤进院,周氏、曾氏皆很意外,迟疑片刻才起身相迎,倒是芷然,一见父亲和姐姐,迅速将碟子塞给茹然,提起裙裾跑了过去。
“阿爷、阿姐,你们怎么不早些回来?那样我们就能一起吃饺子了,人多热闹,饺子的花样还能再多些!”芷然这边同父亲说着话,那边目光却飘到了薰然身上,不等父亲应答,伸手挽过薰然,凑上前去在她身上嗅了嗅,嬉笑道:“阿姐身子好了?这身上的香没有恋盏香清爽,不过却胜在闻着甘香,我很喜欢。是阿姐去香坊所得吗?阿爷,阿爷,我也要。”
芷然朝着叶慕贤撒娇,叶慕贤宠溺地扯了扯芷然头上的小鬏,笑道:“阿爷有好东西何时少了你的?你阿姐身上带的是辟邪香,混染了车上的木密香,这才有了你说的甘甜气味。你若喜欢,让春芜去香库拿上一盒,今晚就可点上。”
芷然眨眨眼,微微耸了耸肩,扁扁嘴,说道:“既是辟邪用的,我便不要了。阿爷哪日送我一盒梅花冰片才好。”
众人一听,掩唇轻笑。薰然跟着笑了笑,心里却想起了今日宋岑氏索取梅花冰片的事,犹豫着要不要与父亲说。
周氏伸手轻轻点了点芷然眉心,嗔道:“你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娘子,不好好学女红,整天就想着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你说,你要那金贵的东西作甚?”
芷然粉唇微嘟,委屈道:“阿娘,我们叶家以制香盛名,我想见见那一分十金的极品香有何错?以后若有人说起这些个好香,儿却一问三不知,甚至见也未曾见过,岂不是给我们叶家丢脸?”
说完这番话,芷然将脑袋靠在薰然肩头,轻轻摇晃着薰然手臂,撒娇寻求支持:“阿姐,你说对不对?阿兰说得可有道理?”
薰然看着活泼调皮的芷然杏眼扑扇,目光狡黠,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打趣道:“身为叶家女,若说不知香,自是不该,但我却不曾知晓,阿兰还有这等雅兴与人谈香,是在马背上谈吗?”
薰然的话惹得诸人忍不住呵呵直笑。
在场的众人谁不知晓芷然好动好玩的脾性,要说骑马打球,她是行家,若是品香研香,那绝对是猪鼻子插葱,装相!
芷然见薰然笑话她,松了挽着她的手,轻轻跺了跺脚,哼道:“阿姐你也不帮我,枉我今日在良淑院为你和大姐争辩!”
薰然一惊,正欲问所谓何事,就听母亲周氏斥责道:“你还敢说,阿水是你长姐,你怎好如此捉弄她!”
芷然扁着嘴,扭着身子,嘀咕道:“谁让她如此嚣张,自恃年长,总是拿捏我们,今个还说阿姐‘病入膏肓’,我气不过,顶了两句,她竟让吴嬷嬷罚我。这吴嬷嬷是三婶请来的,偏私得厉害,课上明明是大姐先说话的,怎么只罚我一个?”
“因为这样,你就能把松毛虫扔进阿水的衣领里?”周氏瞪了芷然一眼,为了今个这事,乔氏来大闹了一番,她好说歹说才算平息了这事。
芷然撇过头去,不敢争辩,但脸上却写满了不服气。
“呵呵呵,阿兰,然后呢?”薰然却在此时笑了起来,拉过芷然的手问起了后续。
芷然眼睛一亮,眉眼带了笑意,正欲和薰然说这事,就听周氏喝道:“阿兰,是不是因为我未罚你,就觉得没错了?若是这样,我就该好好教训你才是!”
薰然见母亲不悦,连忙说道:“阿娘,阿兰还小,再说也是为了护着我,您别罚她。”
侧脸见芷然脸色又黯淡下来,连忙拍了拍她的手,附耳轻声说道:“等会和我细说。”
芷然立马高兴起来,用力点点头。
看了看母亲难看的脸色,芷然知道自己要是再不收敛,母亲可真要发火了。
转身见茹然正站在身后,芷然立马上前挽住,拖着她往桂花树下走,边走还边说道:“阿娘,我再也不敢了,我和三姐嗑瓜子去,您别再教训我了。”
充满童趣的小模样惹得几人又是一阵轻笑。
“这丫头,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周氏好笑又无奈地摇摇头。
叶慕贤却不以为意,笑了笑,走到月牙凳边坐下。
周氏和曾氏连忙跟了过去。
薰然则走去芷然和茹然那边,加入了嗑瓜子的行列。
“大郎可还要用餐?妾让厨房去做。”周氏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几日不见,似乎瘦了,但精气神看着不错,周氏这才稍稍安了心。
“我与阿宛已用过餐,不必烦劳。我看那寒瓜不错,回来赶得急,也没吃上一块,何不切上一盘尝尝。”
听了叶慕贤的话,周氏赶紧吩咐春福去办。
叶慕贤又对曾氏解释道:“因贡品数日后便要送入宫去,仲真还有些事要忙,故而今日未回。坊中虽然不比家中,但人手充足,饮食也算合胃口,除了累些,其它一切皆好,弟妹不必挂心。”
曾氏连忙说道:“香坊有大伯主持,二郎岂会辛苦,只愿能出得上力,为大伯分忧才是。”
叶慕贤含笑道:“仲真可是我的左膀右臂,缺他不得呢。”
此时,寒瓜端上,四人吃着寒瓜,说说笑笑了一会,曾氏便识趣地带着茹然离去。
院子里只剩下了叶慕贤一家子。
周氏回头见薰然和芷然坐在那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心里头便舒畅,吩咐春福匀了一些瓜果端去薰然那边。
这边,叶慕贤迫不及待地将薰然今天的表现告诉了周氏。
周氏先闻贡品险些有失,心惊肉跳一阵,又闻薰然细心化解,顿觉欣慰不已。
回头看看薰然,脸上便有了笑意。
“阿宛病愈后,似性子收敛不少,人也变得乖巧懂事起来。”周氏对夫君说道。
叶慕贤点头道:“不求金玉重重贵,但愿儿孙个个贤。阿宛懂事了,你我也可放心。”
周氏一边点头,一边侧脸瞅了瞅薰然和芷然,轻叹口气道:“倒是芷然这孩子,一点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整天不是跑就是跳,还喜欢惹事,今个在良淑院竟然将松毛虫扔进阿水的衣服里头,吓得阿水在良淑院又叫又哭的。唉,阿兰胡闹这事传出去,以后可怎么嫁人?”
叶慕贤拍了拍周氏的手背,轻笑道:“你不必担忧,阿兰这孩子憨状可掬、率真无邪,自会有识宝之人赏识。只是阿兰这一闹,三弟妹少不了来折腾一番吧?”
周氏抿唇笑笑:“大郎就惯着阿兰吧!三弟妹没说什么,不过是来问问缘由,大郎不必在意。”
乔氏什么样的秉性,叶慕贤自然心清,但他明白周氏不愿他分心劳神内院之事,便不再多言,干笑两声此事就此拂过。
周氏再次回头,看了看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越瞧心里头越欢喜,招手喊道:“阿宛、阿兰,过来坐,和阿爷、阿娘说说话儿!”
薰然和芷然连忙起身过去。
丫鬟们麻利地搬起月牙凳,将位置挪到了叶慕贤和周氏的身边。
“阿宛,今日之事,你父亲已对我说了,我儿细心聪慧,阿娘心中欣慰。阿兰,你可得好好向你阿姐学学,收收性子,别总是弄鬼掉猴的。”
阿兰对周氏的叮嘱,耳朵都听出茧来了,敷衍着嗯了一声,就拉着薰然问道:“阿姐,你今个在香坊遇见何事了?说与我听听。”
薰然冲着妹妹笑笑,转而父亲、母亲说道:“今日之事儿只是巧合,阿爷、阿娘若再提,只会让儿无地自容。不过,儿倒有些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叶慕贤与周氏相视而看,叶慕贤笑着说道:“有何不能问的,阿宛问便是。”
薰然抬眼瞧了父亲一眼,随即垂眸轻语:“儿一想问问那岑娘子之事,二想问阿爷为何不审问高坦受何人指使?”
语毕,薰然微微抬头,迎着父亲惊讶的目光,笑如清风。
她知道这些问题不该是她一个十二岁的小娘子问的,但是经历过大起大落、千磨百折的她早已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娘子。
复嶂迷晴色,虚岩辨暗流,若要柳暗花明,必须见微知著。
这两个问题,不得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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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香 008 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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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手中芭蕉风起,满身无限凉。
叶慕贤惊讶之余,挥挥手让周边服侍的下人都退去。
周氏有意让芷然也避开,却被薰然劝阻了。
“阿娘,阿兰也该学着识透人情,看穿世事了。”薰然的话让周氏惊得睁大了眼。
叶慕贤此时倒平静下来,看了看薰然,对周氏说道:“之南,阿宛说得对,她们两个已是该知世理的小娘子,出嫁后都是要持家掌事的,该学的道理早些让他们知道也好。”
周氏颔首,默默地瞧瞧两个女儿。
嫁入叶家十余载,周氏膝下无儿,只有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识透人情惊破胆,看穿世间心胆寒。自己总想护着她们,将她们捂在心尖上,却忘了硬着心肠做父母才是正理。
刀钝石上磨,磨利了才能保护自己。
“阿宛既然问起岑娘子,想必是今日她又来求香。阿宛可知她的来历?”叶慕贤悠悠而问,伸手弹了弹袍子上的一枚瓜子皮。
薰然如实将在香坊的经历和祥伯的述说禀于父亲。叶慕贤闻之,正色道:“阿宛可知岑氏父亲是何许人?”
薰然自然不知。
叶慕贤道:“岑六娘是安西都护府都护岑咎斌之女,亲娘早逝,五岁养于姑母岑贵妃宫中,年前嫁于广平郡公三子,却不想春日郊游骑马,岑三郎竟落马而亡,岑六娘成了新寡,宋公垂怜,将洛城大宅赠与岑六娘所居……大概这也是岑贵妃的授意。”
叶慕贤所言最后一句,是自己所揣度,但是却让薰然感到不安。
想要再问,抬眼却见父亲脸色不妥,眼神闪烁,薰然偷偷瞧了瞧母亲,见母亲一脸平静,似乎早已知晓岑娘子的事。
叶慕贤所言并未解开薰然心中疑惑,只是,身为女儿,总不好当着父母亲的面,直言男女情爱之事,即便薰然心中怀疑岑娘子是“意在沛公”。
好在,她至少知道了岑娘子的背景是岑贵妃,据她前世的记忆,当今皇上驾崩后,继位的正是岑贵妃之子,二皇子宇文沛。
宇文沛即位后,暴厉恣睢,残杀旧臣,苛捐杂税,民不聊生,联系今日岑六娘的高傲嚣张,薰然心中暗叹,果然是一个长辈教出来的。
叶慕贤说完岑六娘之事,侧脸瞥了一眼周氏,见她神态自若,心中稍定。这才说起高坦之事。
“阿宛聪慧,已然看出高坦之事绝非偶然,只是即便问出幕后之人又如何?撕破脸面只会是惹人耻笑的风波。将高坦赶走,加强防范,让那些人无可趁之机也就算了了。”叶慕贤无奈而语,让薰然原先就不安的心变得心惊肉跳。
看来父亲心中已然明了,这幕后之人定是叶家族人,果然是家贼难防。
叶慕贤回答了薰然的问题,盯着薰然瞧了一会,看她脸色变化,便知她心中对这两事的厉害关系已经了然。
高坦之事,他已派人暗中跟随,决计要查出这幕后之人,但此事是生意上的事,他不愿多说让妻女忧心。
他之所以会破例回答薰然的越矩之问,是因为他惊讶于女儿遇事后竟能如此之快的看到问题症结所在,这让膝下无子的他心中更加怅然。
只叹薰然是个女儿。
只是,薰然向来独居内院,抹月批风,不愿染尘,今日为何对这些错综复杂的俗事感兴趣了。想了想,叶慕贤肃然问道:“阿宛,为父也有一问想问你。”
薰然一惊,浅笑道:“阿爷请问。”
“你为何会有此二问?”叶慕贤肃然问道。
薰然轻咬粉唇,眼波流转,惶惶说道:“儿缠绵病榻几日,混沌蒙昧之间,昔日所读圣人之言反倒越发清晰。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儿忆及往昔所为所言,悔不当初,只望能以己之力,尊亲弗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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