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梦长君不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念情久
当时的灯光有些黯淡,君知萧听见纪老的话,脸色也不甚变化,只是站在那灯光的阴影里,站在他对面的纪柏然,明显地看见,他白皙的脸庞,嘴角边泛起了冷漠而且讽刺的笑意,毫不掩饰地,表示出了他的叛逆。
“我什么意思都没有,我只是想要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谁也不能再动摇半分。”他眉目冷清地闪过不明的忧伤,静默了一会,他又兀自地开口:“当年是我太过于执迷不悟,您和我一样,都欠了她这么多,也该是偿还的时候了。”
男人的话语有些的隐晦不定,面容有些的悲伤,纪柏然愕然,这么多年,他们两个一直在暗中较量,似乎想要比试一下,谁爱云深更多一点,那个时候的他们还不知道,这注定是一场没有输赢的较量,从来就没有赢家。
现在的君知萧终于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准备好了和纪家决裂,他想要保护的人,说都无法阻止,言语中的坚定2,让纪柏然都有了一丝的恻隐之心,站在那里,心里一阵阵地难过,原来这些年,一场情爱之事,却是三个人的苦痛。
君知萧说完这些话,就径直地离开了,在门口的时候,看见站在外面泪流满面的纪阑珊,这个女子,定然是听到了他的话,聪慧如她,怎么会不知道君知萧话里的意思,当年纪家和君知萧欠云深的东西,他现在要开始慢慢地还给她,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她和君知萧的缘分,已经走到了尽头?
一想到这里,就算是这么多年已经在君知萧的身边历练成了刀枪不入的女人,她还是掉了眼泪,纪阑珊有时候会问,这世间,如果有什么能让她泪流满面的话,就只有一个君知萧了,得到他的时候,是欣喜,失去他的时候,是痛苦。
而不管得到还是失去,她都要为他掉许多许多的眼泪,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慰藉这颗不肯安稳的心,这么多年来,她纪阑珊也饿不曾好过,总是终日活在一种失去的恐惧之中,生怕有一天君知萧会不顾一切地去找云深,生怕有那么一个她不经意的时刻,云深就会突然回来站在他们的面前,那么,她所有的美梦,都将会破碎。
她害怕又那么一天,那么要强的纪阑珊,不喜欢梦碎的声音,所以她一直紧紧地跟在君知萧的身边,为了他变得凌厉,变得坚强,变得强大,只是希望有那么一天,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她想要证明,能配上君知萧的,也就只有她纪阑珊。
纪柏然站在书房里略微地偏过头去看门口的纪阑珊和君知萧,那男人看见纪阑珊,脚步也不做停顿,毫不犹豫地掠过她的身边,朝着门口走去。
他听见自己的妹妹纪阑珊哑着声音问了一句:“云深真的就这么好吗?我和你一起七年,都不及她半分么?”声音已经哽咽。
君知萧的脚步略微地停顿了一下,背影挺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似乎沉吟了一会,才慢慢地开口,话语里,是有些的愧疚的:“她没什么好,就是独一无二罢了。”
在纪阑的眼泪流下来之前,君知萧又幽幽地吐出了一句话:“不要和她比,你比她好,真的,你什么都好,要幸福。”男人的声音有些的情绪不明。
纪柏然沉默地想着君知萧的话,是啊,纪阑珊什么都好,一切都好,比云深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是,你什么都好,只可惜,我不爱你,所以,米一切的好,都与我无关。
爱情就是这么一样自私的东西,总是让人爱着欢喜,爱着痛苦,君知萧走后,纪阑珊就在纪柏然的怀里,嚎啕痛哭,他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也许这一次之后,纪阑珊也就该学会放手了,毕竟七年的守候都无法得到,那么,就算她用再多个的七年,都无法获得。
有人从身边跑了过去,身体撞到了他,纪柏然被这样的撞击拉回了思绪,偏过身来看了一眼撞到他的那人,然后就看见了云起一脸无辜地站在他的身边,还在喘着气,显然是赶了很长的路还没有喘过气来。
“纪大哥,你也在这里啊,姐姐呢?妈很担心。”云起看见是纪柏然,语调紧张地问他,目光还在医院的四处逡巡,似乎想要找到云深。
纪柏然有些的愕然,看着眼前的少年,也不开口,偏过头去看了他挽着的那人。
他的手里还扶着一脸苍白的段雅,女人已经上了一定的年纪,再加上这些年的颠簸病痛,脸上的皱纹已经清晰可见,只是纪柏然有些诧异,上次去看段雅的时候,她的精神状况还很好,为什么这么一点的时间里,她的头发上,已经有了明明白白的白发。
看见纪柏然的时候,段雅的情绪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激动了,睁开云起的手,一下子就握着柏然的手,手不断地颤抖着,显然在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唇齿颤抖着,久久都说不出话来,竟是眼睛已经红透了来。
纪柏然颇是感触,伸手扶着段雅慢慢地往云深的病房走,什么都不用多说,他就已经知道了她的来意,这些年来,段雅口口声声说不愿意见到云深,原来那也是在云深安好的时候,在云深生死未卜之外,她比谁都来得难过。
毕竟血总是浓过于水,云深的身体里,留着一般她的血液,就算段雅多么不愿意去回首和云祝的这段难堪的婚姻都好,她都不得不承认,云深,始终是她生命里,不可替代的人。
“阿姨,云深已经转入了重症病房,您别急,她...还好。”纪柏然说云深还好的这句话的时候,有些略微的迟疑,连他都不敢确定,现在的云深,能不能算得上是好的了?如果不死是好,那么,云深就还好吧。
段雅听见纪柏然这样说,脸色煞白得更加厉害了一些,脚步踉跄了一下,纪柏然生怕她站不住,扶着她在长廊的木椅上,距离云深的病房,不过是几步之遥,但是谁都没有勇气走上去,生怕看见那个女子受苦,会伤了心。
段雅呆坐在那里有了一会之后,神色才逐渐地缓过来,想是看了新闻知道了云深出事从匆匆地赶来的,这么多年了,她和云深,心里的那个结,终于是要慢慢地解开了。
纪柏然觉得心酸,一场灾难,有喜有忧,喜的是云深最重视的人还是这么爱她,忧的是,她的性命垂危,但是纪柏然还是明白,对云深来说,段雅的原谅,比她的生命还重要,也许这样的结果,她醒来之后看到,也定然是欢欣不已的。
“小然,你说,她不会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吧?”段雅唇色白皙,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纪柏然,眼前的男子,这些年,给了她的照顾太多,她自然是知道,要不是因为云深,纪柏然怎么可能这么心甘情愿地把她一个疯子,当成母亲一般的珍爱。
纪柏然坐到她的身边,伸手握着她的手,就如同对待自己的母亲一般温柔地笑,安慰着她:“不会,她知道您来看她了,一定很开心,舍不得离开您。”他的心里的苦涩并不不必任何人的少,但是,这样绵长的疼痛中,他想,能为沉睡的云深做的,无非就是让段雅安好。
也是这样的一个意念,支撑着纪柏然找到了段雅,妥善地安排好了她,照顾了她这么多年,虽然她不愿意提起云深,但是这天下哪有隔得断的母女?他知道,她始终会认云深的。
段雅的眼泪始终没有流出来,历经沧桑的女人,用力地把眼泪全书咽回了肚子,云深还生死未卜,她怎么能首先软弱,只有在面临着失去云深的时候,她才明白,原来她在她的心里,始终是最为珍重的人。
“如果她真的有什么呢?你说,我该怎么办?”段雅反手抓着纪柏然的手,慌乱地看着他,除了云深,她能依靠的,就只有纪柏然,云起还小,还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承受这些变故。
纪柏然被她仅仅地抓着手掌,感觉得出她的害怕,心里难过,从座位上起来,半蹲在她的面前,还是柔声地安慰:“不会,一切都还有我,我不会让她有个什么的。”
段雅惊愕地看见,眼前她一路看着成长过来的男子,在说起这些话的时候,明明是在安慰着她,可是,最先忍不住眼泪的,竟然是他纪柏然,因为他说完这些话的时候,骗过去了头,从段雅的这个方向看过去,隐约可以看见侧脸的纪柏然,红了眼眶。
她顿时就默然了,在纪柏然的面前。段雅突然就发现,她连表达悲伤的资格都没有,这么多年,虽然她也受尽了磨难,但是,云深又能好到哪里?而她,却固执地不肯认她,而他纪柏然呢?却经年不变地,心里始终有一个云深。
他的情深义重,就连她的这个做母亲的,都自愧不如。
段雅哽咽了一下,才轻轻地拍了几下纪柏然的肩膀,一切尽在无言之中,知道他的情深和爱而不得的无奈,也许这就是生活,总要有所遗憾,才能让人逐渐地沉淀和稳重,这些年,纪柏然也就是在这样的无奈之中,学会了把云深,刻进生命的脉络。
沉默了一下,段雅看着纪柏然突然开口:“等她醒来,我做主,你们就结婚吧。”话语中和,竟然有一股坚定的倔劲。
纪柏然猛然抬起头,眼神有些闪烁地看着段雅,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有了这样的想法,心里一阵翻涌,竟然心酸难过不已,段雅都知道他纪柏然非她云深不快乐,为什么云深就是没有这样的顿悟?最是狠心如云深。
云深的狠心何止那么一点点,她从来都是这样,任性地孤独行走,从来就不知道安稳,这些年,除了对君知萧,她舍不得伤害意外,在多少人的心窝里,捅进了刀子?
可是偏生的,有那么多的男人愿意为她披荆斩棘,纵然知道得不到,也在所不惜。
君知萧是,董棋瑞也是,而苏生更是,他纪柏然呢,更是可笑。这些年来,他最大的纠结便是,云深怎么能招惹这么多的桃花运?
而他亦是知道,这样的心理,都源自於他对那些男人的嫉妒,如同小女生一般,打翻了醋坛子,纵然他不承认。
想到这里,他就只能苦笑了,摇摇头神色落寞:“她心里没有我,这种事情,怎么逼得来?只要她安全地度过这次,我一切都好。”
不知道说这话的时候,纪柏然的心里有没有那么一点道德口是心非,云深不好,他也不好,云深好了之后,他还是不好,因为始终是,爱而不得。
坚持爱了她这么多年,他总是有些的意难平的。
云深梦长君不知 想祝君一世清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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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梦长君不知,想祝君一世清欢。(一)
那天晚上是一个漫长的黑暗,段雅趴在玻璃窗上看着里面毫不省人事的云深,放声痛哭,纪柏然从来没有见过段雅这么失态过,就好像所有的情绪一下子就崩掉了那根弦,她把这些年的所有,都付诸在了眼泪中。爱麺魗芈
纪柏然从玻璃窗里望过去,云深安静得如同孩子,眼角眉稍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仿佛一场几十个小时的灾难,已经夺走了她生命里最为活力的部分,现在的她,已经越发的沉寂。
他在想,她迟迟不肯醒来,也许是因为潜意识里,她始终不愿意再醒来,这是云深的选择。他知道,她不是不能醒来,是不肯醒来。
看得时间久了,纪柏然的眼睛都有些疼了,眯起眼睛的时候,那眼泪就从眼角跌落了下来,在多年前,云深曾经也这样过,在最为艰难的时候,她在浴室里用酒杯的玻璃片割破自己的手腕,献血染红浴缸的时候,纪柏然找到了她。
当时的云深,也是现在的这幅摸样,他几乎疯狂地救了她,而云深在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我很累。”她流着眼泪说她很累,然后昏死过去,迟迟不肯醒来,这些年,她失去了太多,累是一定的,她不愿意醒来,也是必然轹。
后来她是怎么醒过来的呢?纪柏然想了又想,那眼泪就流得越位泛滥了,当纪柏然在医院里拿到了拿分证明云深怀孕的单据之后,他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当时的他,抱着昏迷不醒的云深,哭得像个孩子。
不知道是因为那眼泪太过于炙热,还是因为那份化验单承载了一个生命,云深醒来的时候了,手里拿着那份单据,呆呆地看了许久,然后躺在病床上转过身去,肩膀抽搐,哭得很是惨烈。
纪柏然不知道当时云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欢喜的,悲伤的,还是绝望?只是知道,知道了已经有了身孕之后,云深就安静了,也不哭不闹,就算知道纪阑珊也怀了身孕之后,都没有再苦恼,完全按照着纪柏然给她安排的路子在走,不做声响箅。
有时候纪柏然半夜醒来,会看见云深坐在客厅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电视屏幕上已经是白花花的一片,而她,却还是睁着眼睛看着屏幕,仿佛那里,真的有什么值得她那么用力地探究。
他走到她的身边的时候,云深会缓缓地回过头来看他,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似乎想要穿过他的眼睛,看到他内心最为隐秘的地方,纪柏然会笑笑,有些伤感地伸手去揉她的头发,云深也不躲闪,安静得像个小女生般看着他。
其实现在纪柏然回头想想,他和云深之间,还是有过那么一段异常和谐的时光的,就比如这样的夜晚,云深很是忧伤,他伸手去抚她的发,而她会安静地倒在他的怀里,像个孩子一般,蜷缩在他的怀里,不断地想要靠近他,仿佛在寻找某一种温暖。
他知道,在这样清冷的夜晚里,记忆总是很容易地占满了她的心,她需要用尽力气去回忆那些冰冷的过去,然后用尽她所有的温暖之后,她就需要借着另一个人的温度来让自己得到安慰,而这样的夜,就只有纪柏然能够陪着她。
他会紧紧地抱着她,也不说话,就安静地等着她开口,云深偶尔会问他:“然,你说,,以后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然后她睁着眼睛看着他,往日里所有的怨恨,仿佛都在销声匿迹。
其实纪柏然知道,就算云深的心里始终有一个君知萧,但是这些年,云深在他的身边,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她也在害怕失去这样的依赖,因为她怕一个人。
当时的纪柏然是怎么回答的呢?他隐隐约约记得,那个时候的他,以为时光就应该这样不紧不慢地过下去,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够让他,或者她放手,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拥有,如生命般重要的,他们的孩子。
所以,他是这样说的:“别担心,不管以后怎么样,我们都会像现在这样。”他抱紧怀里的云深,以为真的就可以得到了她,日子也就应该这样继续下去,他没有想过,原来离别,是云深一手策划的逃亡,她要的,始终不是他给她的生活。
就再那一夜之后,云深消失了,纪柏然也收到了纪家的消息,纪阑珊流产了,这些仿佛是一场连环游戏,云深带着孩子离开,他失去了云深和孩子,而纪阑珊也失去了孩子,那么君知萧和云深呢?有没有也有那么一种意识,有没有也觉得,自己也失去了一些东西?
柏然劝了好久,段雅才终于肯回去了,段雅走后,苏生也走了,不知道顾琳最后用什么理由说动了苏生,他才终于肯挪动了一下脚步离开,他身上的衣服还是原来的那件,肮脏不堪,处在那样的生活中的男人,竟然能够容忍,也许只有爱,才能支撑这样的念想。
医院里的长廊很安静,他坐在回廊里想了很久,有很多时候,心情需要沉淀,云深总会醒过来的,他坚信,只是,他不知道云深醒来之后,他该怎么办?
就此放手?还是继续坚持?不管哪一种,他都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如果放手,这一辈子,他就再也得不到云深,这个他几乎用尽半生追逐的女人,就这样,在他的生活里湮灭,从此了无踪影,他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他甚至不放心让别人照顾她,总觉得,离开了他,他的云深,一定会过得不好。
但是,如果要继续坚持,他拿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云深?而她的心里,对君知萧,还有几分的念想?这些年来,难道云深就真的如此狠心,他付出那么多,而她,却还是要把他踩在脚底下踩甘愿?他不确定,所以,恍惚得不能安稳。
董棋瑞是在半夜的时候来看的云深,男人满脸的倦容,站在玻璃窗前看了云深许久,最后别开脸的时候,伸出衣袖抹了一把眼睛,纪柏然不知道,这一刻的董棋瑞,是不是也曾掉了眼泪?或者是,他有没有看懂,他和云深之间,永远的不可能。
董棋瑞就坐在纪柏然的身边,两个男人并排坐在那里,医院的深夜很安静,要不是墙上有明确的禁烟标志,他们真相拿出烟来抽一下,男人沉默的时候就特别想念烟草的味道,就比如在深夜的时候,会特别需要女人一般。如此赤~裸裸的现实,总是让人不得不接受。
沉默了一阵子,董棋瑞才慢慢地开了口,似乎是深呼吸了一口,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才说:“我想明白了,我和云深,再也不可能了,就算我多么不愿意承认,云深都只是把我当成了一个临时的避风港。”男人说完,身体向前倾了一下,双手捂着脸,似乎在忍受着剧痛,口气里,却已经有了丝丝的淡然。
纪柏然有些默然,身边的董棋瑞,很像多年前的自己,也曾这么彷徨和无助,在知道云深不可能回来了之后,也是这样难过,仿佛这个世界,一下子就变得很空虚,但是,他却又不得不接受,生活狠狠地打了你一巴掌,而你,却不能还它一拳,因为,你没有力气去挣扎。
“以前你结婚的时候都没有想通,怎么,现在倒是这么快地想明白了?”纪柏然还是有些疑惑的,这董棋瑞为了云深,都想要和自己的妻子离婚,现在,究竟是什么让他一下子就放开了手,而且,还愿意和他纪柏然说了。
记得当时纪柏然和君知萧两个人逼迫着把他送入了婚姻的殿堂,董棋瑞可谓是伤心不已,必定也是对纪柏然和君知萧痛恨得很的,在他们的那群发小聚会的时候,董棋瑞都没有出现过,想试不愿意见到纪柏然和君知萧他们,这些人之间的纠葛,就因为一个云深。
也难怪这几家长辈在说起云深的时候,总是有些咬牙切齿的,说云深是祸根,专门来祸害他们这一群富家子弟,可是,说到最后,他们也都会沉默下来,其实他们都知道,这些事情,哪里能怪得了云深,在这些年里,她失去的,比他们都多。
董棋瑞抬起头来看着云深病房的门口,抿着唇似乎在想着什么,最后摇摇头苦笑了出来:“因为我终于知道,你们爱她,比我深了不知道多少,很惭愧,我给不了她什么,要是我够不顾一切,怎么可能还和别人结婚?说到底,还是他不够舍得付出一切代价。
现在知道想要去争取了,可是,她却不愿意再回到他的身边,云深想要做的事情,从来没人可以阻止,因为她舍得用命去搏击,而我们很多人,却舍不得。
纪柏然也笑:“谁都很自私,我们都没有你想得那么伟大。”是啊,他并没有董棋瑞想的那么伟大,要是真的有那么伟大,当初就不会用那么毁灭性的手段来得到云深,不允许她又半点的选择,不允许她对君知萧,保留一点的幻想。
这些年,纪柏然也必须承认,是他和君知萧自以为是的爱,毁掉了云深太对的天真和单纯,后来的她,终于变得成熟冷漠了,可是,却再也不是他们想要的模样,因为爱情,他们没来得及想明白,一切的变数,原来都已经确定。
到最后,也许,他们每一个人,都得不到。
“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比我适合。”董棋瑞站了起来,似乎是有些释怀地深呼吸了一口,那一刻,也许只有他自己,他把心中的那个人,一下子就封印了起来,在心尖上,形成了一颗朱砂记,鲜红色的,心口上永远的疼。
纪柏然沉默了,一场灾难,属于云深的灾难,但是却有很多人,在这场她的灾难里,明白了一些东西,也有人失去了一些,比如纪阑珊,失去了君知萧,也有人终于懂得了放手,懂得了成全,懂得了那些爱,始终不是我能和你分享。
“好了,我要走了,家里的那位还在等着,既然都已经想要放手了,就不能再辜负了别人。”董棋瑞车开唇笑了笑,但是却全都是苦涩,他的笑容里,更多的还是忧愁,抹不掉的那一种,都说女人是男人的一所学校,显然眼前的这个男人,在云深这所学校里,学会了很多,而爱而不得,就是其中一个。
“嗯,好好过,她是个好女人。”纪柏然也站了起来,重重地拍了一下董棋瑞的肩膀,他的妻子要不是个贤妻良母,怎么可能容忍得了他这么长时间的冷落和折磨?其实东董棋瑞也是知道的,只是因为所爱的不是自己的妻子,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样的变化。
其实就像云深说的那样,生活中,除了爱情,其实还有很多东西,能够让两个人走在一起,当时的云深也曾说,她不爱董棋瑞,只是因为他,能够给她一个家,当时的云深,就那么单纯地想要一个家,而遇上董棋瑞,是他的劫难,也是他最为庆幸的一件事。
“也许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云深,但是,我知道,一定会好好过日子,都说了,人的一生,除了爱情,还需要别的东西。”董棋瑞释怀地笑了笑,耸耸肩表示已经看开了。
纪柏然顿时有些感慨万千,这些年,究竟有多少人活在一个嗔痴的梦境之中,想要去追求一下自己明明就知道得不到的东西,这样的梦境一旦被破坏,他们都需要去面对那里面的不堪和丑陋,纵然伤害那么多,都还是倔强。
这些年,君知萧氏这样,得到了纪阑珊,心却始终无法交出来,谁能去怨恨他呢?就像云深,明明可以在纪柏然身边终老,却还是没有把心交给他,纪柏然突然就发现,也许云深和君知萧,就是这样的一类人。
太相似了,所以,他们注定颠沛流离,各安其所,他们的爱情,也将在这漫长的时光中,被各自妥善安置,再也没有人能够走进他们的往事里去窥探。
董棋瑞走出去了几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看了一眼仍然站在那里静默的纪柏然,想要说什么,却又好像在沉吟,等了一会,才终于说了出来:“我曾经问过云深,这些年,除了心里有一个君知萧,是否还住过什么人?你知道她怎么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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