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冬日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夜拾
八重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阴阳师交给她的选择,何其艰难。
执意陪她过来的三日月宗近又怎么会不明白八重的心情。
不同于八重的犹豫仿徨,刀剑付丧神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八重,你握得太紧了,我觉得痛哦。”他用轻松的语气说出了这样的话。
八重猛地一惊,握着太刀的手指骤然放松,紧绷的力道突然卸去,长时间维持了相同姿势并持续发力的指关节又酸又疼。
八重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用了这么大的力气,磕磕巴巴的道歉:“对、对不起。”
“就算我说没关系也安慰不了你吧。”小孩子身形的八重比三日月矮了很多,刀剑付丧神盘腿坐下,这样一样,他就比八重矮了,成年男性形象对年幼女性的压迫感就此消失。
三日月微微抬起头,对着八重伸出了自己的手:“来,握着这个。”
八重疑惑的看他。
眼眶通红的小姑娘控制不住眼中的水光,点点泪光像是马上就要溢出来一样,她看了眼三日月,然后狼狈的扭过了头。
三日月把八重的一只手从太刀上扯下来,抓在手里握着:“握着我的手和握着太刀没两样嘛,不同的是,你用力太大我也能用力握回去提醒你,你觉得痛了自然而然的会回神松手,就免去了我一再提醒你把我弄痛了的尴尬。”
身为妖怪,八重的体温向来偏低,现在因为紧张,她的手更是冰块一样冷,同样是妖怪的付丧神三日月,在对比下便显得温暖了。
三日月握住了八重的手,八重一开始时没做出反应,过了会儿弯起手指握了回去。
小姑娘将头转了过来,一滴眼泪随着这个动作从眼眶里滑落:“我不该带你来的。”
八重的声音称得上平稳,抽泣声压得几乎听不到,连颤抖都微弱。
这不是小孩子的哭法。
“如果我一个人来,一目连大人或许会因为可怜我,狠不下心,说不定真的会出来见我。”
“但现在你在,知道我不是一个人了,他绝对不会出现。”
眼泪一发不可收拾,声音里的颤抖渐渐大了,八重握着三日月的手越来越用力,她泪眼婆娑的望进三日月含着新月的眼睛,话却是说给神社主人听的:“一目连大人,没有了你的庇护,我也会好好的。”
“我长大了。”
“我服从你的命令,离开这里,但作为我的神灵,也请你实现我的愿望,无论如何,不要消失。”
在八重所知的故事里,一目连始终存在着,虽然,他从神降格成了妖怪。
小姑娘在另一个世界看到的故事在平安京一件件上演着,虽然有细节的出入,但大体走向没有区别,于是她有自信,一目连绝对不会消失,不同的是,八重这只小妖怪恐怕不会再出现在他的神社中了。
三日月看见八重扯出了一个笑容,一边哭着一边勉强自己笑起来,就算是再漂亮的小姑娘,做出这种表情也不会多好看,但这个表情却深深的映入了三日月心中,带着滚烫的温度。
那是信仰与牵挂,以及一份难以描述的洒脱,那是人性复杂的美丽,是刀剑付丧神本能亲近的人类所特有,却从不为刀剑而绽放的绚栏。
“我许完愿了,”八重用力眨了下眼睛,想把眼眶中的眼泪挤干净,她握着三日月的手放松下来,“回去吗?”
三日月站起身来,脸上是他标志性的笑容,温和沉静又带着些因太过透彻而生出的狡猾:“走吧。”
一大一小手牵着手走出了神社大门,踏上下山的路。八重抹了把脸擦去泪水,强忍着没回头。
山上起了风,风将神灵的话音送到小妖怪耳中。
是一目连的声音:“你的愿望,我收到了。”
一目连声音一出,八重立刻回了头。
林涛阵阵,她没能看见风神的身影。
三日月什么都没听到,微风将他衣服上缀着的流苏吹得微微晃动,他问八重:“怎么了?”
八重转回身,泪痕未干的脸上绽出了一个比刚才好看得多的笑容:“没什么。”
上山时一路飞奔,下山时一步步慢慢走,用时间将泪意冲走。
突然八重停下了脚步,在距离她寄生的樱花树不远的地方。不等三日月问她怎么了,八重主动开口:“我想去看看博雅。”
三日月望向八重看着的地方,小姑娘盯着的正是那棵意义非凡的樱花树:“八重,你想说的真的是这个吗?”
离开一目连神社后,八重确实产生了去探望源博雅的想法,但因为安倍晴明没有去,就算明白他为什么不去,但见到源博雅时要不要提到阴阳师,该如何说话仍是需要好好思考的问题,八重因此犹豫。
不过三日月猜得没错,她停下不走不是因为这个。
八重感觉到了自己肉身的存在。
那感觉像是一个人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漂浮在外,一半被埋在土里,而两边的感觉是互通的,八重一方面觉得埋住了自己的泥土厚重潮湿,一方面又觉得泥土凉且润,非常舒服。
一边是身为人类的感触,另一边又是作为一棵树的知觉。
很奇怪,却又能够接受。
八重在感觉微妙的同时第一次异常清晰的意识到了自己从人变成妖怪了。
然后她陡然间体会到了所谓的一期一会。
死亡是一瞬间的事情,而离开需要的不过是一句话。
她何必犹豫,想去探望源博雅,就去呗。
“是这句话。”并没有意识到肉身对自己重要性的八重这么回答三日月。
她看了眼天色,太阳已经西斜:“天黑之前要回到晴明家里,去看博雅得赶快了,我要用飞的了。”
小姑娘从三日月掌心中抽回手,两手抱住太刀,动用妖力浮空而起:“麻烦你回本体里来。”
三日月依言散去人形,回归本体后听见八重自言自语似的说:“唔,到了博雅家先找神乐好了,然后你就在她那里喝喝茶,不要去见源博雅了。”
这是很自然的安排,三日月宗近和源博雅算不上熟悉,贸然探望反而尴尬。
三日月先是理解的“哦”了声,然后起了恶作剧般的坏心眼,明知故问为难八重:“为什么呢?”
既然是恶作剧,就不能让八重用简单的回答逃过了,三日月又加了句:“我们都一起来见风神了。”
如果是平时,八重自然会用“见一目连时三日月是精神支柱勇气源泉,见源博雅不需要心理建设”之类的俏皮话回答他。
但此时八重心情还没彻底平复,三日月补充了一句,她就被问住了,顿了会儿,很不确定的说了句:“感觉……感觉不一样,和你一起见一目连和见源博雅。”
这是三日月没有料想到的意外的回答,成功的将付丧神的思维从原定的轨迹上带偏了,他挑着尾音长长的“哦”了声,带着沉思的意味深长,仿佛在将八重的回答一个字一个字掰开来分析,然后他豁然开朗一般的笑起来:“哈哈哈,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自己都没想明白的八重更懵了:“你明白了什么?”
[综]冬日宴 25.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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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重带着不知道明白了什么的三日月到了源博雅府上,小妖怪进府邸大门,是正正经经由门子通报神乐获得允许后才走进去的。
但探望源博雅,却是偷偷摸摸翻墙进了他的院子。
神乐口中伤口还没愈合的源博雅没好好躺着,坐在赤脚坐在木廊上,正擦拭着自己的弓箭。
贵族武士对气息很敏感,八重没有隐藏自己的妖力,变强了的樱花妖存在感鲜明,才从墙上探了头,源博雅就看了过去。
大概是她的出场方式太别出心裁,源博雅脸上表情空白了一瞬:“八重,你在干什么?”
一句“来看看你啊”到了嘴边就变成了:“来看看能不能偷两块点心走。”
八重的视线在无语的源博雅身上溜了圈,重点落在他衣服外露出的绷带上:“谁知道伤员没在好好休息,害得我被当场抓包。”
源博雅很无奈,放下弓站起来,到墙边对八重伸出双手,打算接住她:“下来吧。”
趴在墙头的八重顿了顿,她看见源博雅站起来的时候,无意识的伸手捂了下胸口的伤。人类那么脆弱,在妖怪眼中无关紧要的皮外伤,到了源博雅身上,却让他只能在家休养,时至今日仍会因为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牵痛。
而源博雅伸手准备接人的动作那么自然那么熟悉,让八重想起了久远的小时候——她还不知道源博雅是源博雅的时候。
贵族家的小姑娘长大后免不了会成为联姻的工具,出现在人前时一举一动都端庄,但在家里,甚至在某些关系好的,或者有血缘关系的其他贵族上门做客时,贵族小姑娘的行为其实不那么符合世人对贵族的标准,大概是家族对这些姑娘们的补偿吧,还在家中时,她们在大多数时候是被纵容着的。
八重在家里时上蹿下跳折腾得尤为厉害,当时源博雅一个小男生,正是好动的时候,整日里和八重一起疯,翻墙爬树的事情没少做。
记得当时,源博雅就以保护者自居,爬上爬下时总会记得伸出手拉八重一把。
脾气耿直容易炸毛的源博雅,从小时候开始,就是个体贴的人呢。
而现在在墙下张开双手的,已然是个温柔可靠的大人了。
八重心里生出了些物是人非的感慨,又有些对自己的自愧形秽,童年的小伙伴们都长大了,她却倒退回去,不仅是外表,连心理都是,仗着小孩子的外表撒泼打滚要糖吃。
八重的视线从墙下的源博雅身上挪开,往他身后的屋子里瞟了眼:“博雅,你屋子里真的有点心吗?”
小妖怪说着,又将视线移回源博雅身上:“我还是走门吧。”
八重滑下墙头,一转身看见神乐和三日月走了过来,而这时候,源博雅也已经到了他院子门外,同样看见了走来的两人。
“神乐,还有三日月殿下。”
“哈哈哈,冒昧打扰,还望见谅。”三日月两只手里都拿着东西,一只手里提着茶壶,另一只手里拎着明显是放点心用的食盒。
神乐双手也没空着,拿着叠起的茶杯,数数正好四个。
“还是要人多才热闹嘛。”原本留在神乐院子中的付丧神这么说着,没有前言后语的意味不明的模糊,反而让人无法拒绝。
源博雅没有询问他所谓的热闹到底是什么事,更没有阻拦他进入。
于是三日月将食盒里的点心在木廊上铺开,神乐摆好杯子,八重沏上茶。
“今天天气很好呢。”付丧神首先开口,神乐接了句“是呢”,话题慢慢展开,四人不紧不慢的聊了会儿没什么意义的话题,喝着茶,吃着点心,然后在天色向晚时分别。
八重告辞离开时,源博雅对她说谢谢,神乐送她到门口,又重复了一遍谢谢。
“自从受伤后,哥哥好久没这么高兴了。”
“我们明明只是来讨了顿点心吃,”八重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不管能让博雅高兴起来那就太好啦。”
在神乐面前,八重装着不明白的样子,但等离开了源家宅邸,八重又将“谢谢”给了三日月。
三日月也对她装傻:“哈哈哈,谢什么,我们不是只是厚着脸皮讨了顿点心吃吗?”
源博雅因为有人探望而高兴,又因为探望的人没有把探望挂在嘴上,像是真的去吃点心而已,伤员与探望者的身份区别一时模糊,因身份而起的责任或者说因尽之仪的要求便也没那么严格了。
被探望的人感受到了朋友的关心,又不需要提及自己的伤势,不会触动受伤后有关自尊与自卑的复杂感触,所以十分轻松。
心情轻松又被关怀着,自然就高兴了。
安倍晴明用式神探望源博雅是一种让对方轻松并高兴的方法,像八重空着手上门讨点心是另一种方法,三日月将计就计似的的出现,让这种方法有了更好的效果。
八重没有解释她谢三日月什么,毕竟彼此心知肚明。
倒是三日月看八重不说话,自己接了下去:“男性人类果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坚强呢,如果有人安慰,还是会很高兴的。”
八重想了想:“不高兴才奇怪吧。”
在源博雅那样的武士看来,受伤是实力不济的证明,所以他们不会以受伤去博取同情,甚至不希望朋友们对他嘘寒问暖,因为那会让他觉得难堪。
拒绝失败,不肯示弱,被关怀却难堪的原因,都来自于时代对男性的要求,但男性与女性之间的区别其实并没有世俗习惯中表现出来的那么大,就算是再刚强的男人,也会有脆弱的一面,也会需要安慰和鼓励。
“不过,人类真的好复杂啊。”如此感叹着的八重脸上浮现笑意,晚霞映入她的眼中,是一片灿烂的颜色。
三日月“哈哈哈”的笑:“虽然很复杂,但是我很喜欢人类。”
八重点头:“我也是哦。”
从一目连神社下来,往源博雅家和往安倍晴明家是两个方向,八重和三日月回去的路上和往一目连神社去的阴阳师错过了。
直到八重回到了安倍晴明的宅邸,才知道对方带着大天狗上山找自己了。
八重懊悔:“决定去看博雅的时候应该传个口信回来的。”
晚上的森林妖怪出没,一些成了精的树木也会趁着夜色活动,非常容易迷路。
“我去找他,在妖怪多的地方,能不用阴阳师的手段还是尽量不用为好。”八重和留守在宅邸的十二神将六合大打了个招呼,又出了门。
不知是忘了放下,还是故意要带上,八重这次出门,依然抱着三日月的本体太刀。
三日月既不提醒,也不询问,就像是自己也忘了一样,跟着八重走了出去。深谙人心的付丧神觉得,八重不是忘了放下自己,而是要自己给她壮胆,阴阳师深夜入山,如果真的遇上了什么,一目连恐怕会现身。
八重,大概仍怀着能再见一目连一面的侥幸吧。
三日月沉默的跟着八重,心里对八重的侥幸想法抱着不乐观的态度。
但接近山脚时,天空中的异象让三日月瞬间忘记了自己对八重心态的揣测。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浓郁的靛青色天空上出现了一道道金色光圈,光圈中心是涌动着的浓郁的黑色。有什么东西从光圈中心的黑色里摔落下去,光圈随之消失,然后天上又出现了新的光圈——
八重在一个停顿后猛然加快了脚步,那速度比她白天冲上山找一目连时更快。
因为本体在八重手里,三日月跟着跃起的小妖怪飞到空中:“那是什么?”
八重的表现显然说明了她知道天上的是什么东西。
“时——”八重及时改口,“是鬼武士。”
密密麻麻的光圈像是布料上的蛀洞一样,看得人头皮发麻,它们投下的时间朔行军全落在一目连神社所在的山上!
突然,山坡上一道灵光冲天而起,随即妖力呼啸而出,飓风吹得周围树木纷纷倒伏,有数道黑影被扇飞,撞出一路烟尘。
是安倍晴明和大天狗。
半空中八重身形一转往那边落去,以她的能力平稳落地不是问题,但她偏偏摔了下去。
本体牵扯,三日月落地也摔得七晕八素,但八重突然失去控制时的高度对妖怪来说不算什么,倒也没觉得痛。
“八重?”付丧神呼唤显然出了什么问题的小妖怪。
他的呼唤和安倍晴明的呼唤重叠了。
没有回答。
阴阳师的守护结界成型,风暴渐止。大天狗从空中缓缓落下,他怀里蜷缩着一个颤抖着的身影。
“八重?!”
付丧神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染上了自己的本体。那一边稳住了阵法的安倍晴明先一步跑了过去。
大天狗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小妖怪放到了地上,他胸前的衣服上一片刺目的红。
八重身前一道巨大的刀伤,从左肩划到了右腹,她身前的衣服已经被彻底染红,看不出本色。
不知何时身受重伤的小妖怪再抱不住刀,三日月本体太刀从她怀里滚落。
锵啷一声,太刀落地,本体的震动传递到付丧神人类形体上造成了微弱的疼痛,三日月根本没在意,上前握住了八重的手:“八重,你可以治疗你自己。”
小妖怪不自觉的蜷着身体,目光都有些涣散了,三日月怕她真的晕过去,握得很用力。
安倍晴明呼唤出拥有治疗手段的神将天一,对方在八重身上的努力收效甚微。
“没用的……”八重自己也试了,她的力量同样治疗不了自己的伤势,疼得满头冷汗的小姑娘艰难的转过了头,“不是我……是树……”
阴阳师的结界之中,羽刃暴风扫荡之后,唯一一棵矗立着的树木上,有一道深深的砍痕。
那是八重寄生的樱花树。
[综]冬日宴 26.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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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重觉得自己痛得快死了。
“死”字不是夸张,毕竟她也算有经验。几年前被下毒时,也和现在差不多痛。
就像是那时候没想到自己会被毒死,八重也从没料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因为寄生的樱花树被砍了一刀而落到如今的地步。
真的是太痛了,痛到她说不出话来,更没有力气给自己治疗。
十二神将的天一还在努力,安倍晴明和大天狗已经从视野里消失,八重能听见呼啦啦的风声,也能看见安倍晴明留下的结界不断波动。
周围的树木都被吹折,除了头顶的樱花树,四周一片空白。
樱花树的树冠不足以遮蔽全部视野,墨色天空上仍不断有金色光圈出现。
和三日月交握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可仍有温度从付丧神的掌心传递过来,这份温度支撑着八重,让她没有彻底失去意识,一如去一目连神社时,支撑着她迈开脚步一样。
八重转头去看三日月,其实她已经看不清了,视线因为疼痛而模糊,思维也变得迟钝。
八重迟缓的觉得,三日月的视线太沉重了,沉重得超越了她存在的本身,让她在被注视中,产生了一种难言的羞耻感。
“我、我突然、好能……能理解博雅的、心情。”八重磕磕巴巴断断续续的吐出这么句话来,心里却转过了另一个念头——
三日月是否曾经见过某一任主人这么死去呢?毕竟他的表情太沉重了,沉重的让八重觉得他不是在看自己。
八重紧接着又想,时间朔行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它们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好巧不巧偏偏是自己寄生的樱花树挨了一刀。
某种不详的预感从心底升腾而起,将死亡凝聚的阴云微微吹散,露出一丝清明。
“三日月殿下!”一声爆喝将八重彻底从混沌中扯出,三日月猛地松开了握着八重的手,刀光闪过,一道黑血飞入了视线。
天一惊叫一声,抱起八重往旁边躲去。
拥有一头金发的女性神将并非战斗系,一个小姑娘实实在在的重量让她无法迅捷的行动。八重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配合着用手撑了下地,往旁边偏了过去。
撑地的动作扯动了伤口,剧痛让八重眼前一黑,意识有一瞬间仿佛从身体里飘了出去。
就是这一瞬间,她感觉到了地下传来的呼唤。
那是肉身对灵魂的吸引,那是无数埋骨山中,滋养了树木的人类和妖怪们残留的意识。
——这个身体坏了,换一个就行了啊。
——你的血流光了,但妖力还很充沛啊。
阴阳师灵力并非无穷,他只能召唤出有限的式神,式神们的妖力也是有尽头的,不同于游戏,他们会累、会受伤流血。
而刀剑付丧神,也是会碎刀的。
所有人都在努力,她怎么能什么都不做的躺在这里呢?
疼痛不等于死亡,她怎么可以一心想着要死了要死了,无所作为呢?
明明,还是有方法的啊。
在被下了毒的贵族女子被埋下去之前,八重寄生的那棵樱花树已经产生了灵智,人类魂魄的依附让它从蒙昧变得清明。
八重寄生于其上,始终记得自己是人,她的清醒,使得她在两者的关系中占据了绝对的主导地位,樱花树的灵智在清醒后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服从。在弱肉强食的妖怪世界里,服从的意识非常危险,但因为八重从未想过吞噬它,所以它才一直存在到了今天,并随着时间的流逝,日渐加深与八重的羁绊。
因为樱花树实际上并不是自己本身,所以八重才能不受树木影响,在远离它的地方自由活动,所以八重的力量含含糊糊,像樱花妖,又有本质的不同——灵智初开的樱花树懵懂,哪里知道去记录故事?
八重死后化妖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棵异化了的樱花树,而是因为她本身。
樱花树是药引,让八重更快的完成了异化的过程,樱花树是桥梁,连接了无数的故事。
无论是药引还是桥梁,终究,只是个工具而已,甚至可以冠上消耗品的名头。
八重投入樱花树中,第一次毫无顾忌的放开了自己的力量,樱花树的灵力习惯的凑近,然后被八重一口吞下!
八重接受自己是妖怪了,顺从弱肉强食的规则,以最简单直接的途径,提升自己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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