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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贵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粟米壳
阮鸨娘笑着附和着是,遂人带去了二楼雅间,楼里设计巧妙,似是顾虑到来的王公贵族达官显贵较多,颇是*,而赵元晋正是需要这份*,不用阮鸨娘招呼,自顾带着人入了惯坐的雅间,点了如烟作陪,便让多余人等退下了。
雕花小窗大开,可以将楼下情景尽收眼底,又不显得闹腾。如烟抚琴,赵元晋喝着酒总算找回几分快意自在,陪同的人都以他马首是瞻,自然是哄着拱着,晓得他憋闷,变着法儿的灌酒,哄他高兴。
赵元晋敞开了喝,酒至三旬,忽而瞥见楼下有道熟悉身影,眨了眨眼细看,还真是王博文没错,大厅里舞姬扭臀妖娆,有一名还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后者也未推开,闷不吭声地喝着酒,脸色郁郁。
“啧,还道有多清高,原来也是个流连风月的。”赵元晋嗤之以鼻道,对于母亲时常拿此人标准教导自己,心中生了莫名快意。
身旁纨绔子弟闻言往下探了探脑袋,瞧着人后,也是笑了,“他呀,这是借酒浇愁呢,自你家大哥入了翰林院,他的日子可不好过,事事被压一头不说,两人还曾是同窗,免不了被拿来一番比较,还有王家小姐那事儿都让人津津乐道,这做大哥的自然也面上无光,难混咯。”
赵元晋闻言眯了眯眼,带着两分醉意看人,看着看着嘴角勾了笑,踢了边上那人的凳子一角,“去,把那位王公子给请上来,就说本公子请他喝酒。”
“好咧。”那人照办,不一会儿就到了王博文身边一通嘀咕,后者随着他说话看向了二楼雅座,赵元晋立于窗前,笑得意味深长。王博文只犹豫了一瞬,便随着人上楼了。
赵元晋等到了人,也不拘着朋友玩乐,让人各自寻乐子去,只留下如烟抚琴伴奏,邀了王博文入座。
“王兄,一个人喝闷酒多没意思,来,小弟陪你。”赵元晋以兄台唤之,更显亲近。
王博文对赵家人没什么好感,不过同他一般似乎常常被拿来和赵文礼比较的这位赵二小爷还是多有耳闻的,眼前这人似乎确实与赵元礼颇有不同,活生生一个纨绔子弟,瞧着那一抹沉溺于酒色的自甘堕落,便猜测出几分把自己叫上来的缘由,皆因一人而同病相怜罢了。
“赵二公子有何指教,不妨直说。”
“王兄何必如此拘谨,来这种地方自然是散心的,绷着多没意思,来来来,我先干为敬,当是……为我大哥向你赔罪!”赵元晋举着酒杯,似笑非笑地故意戳道。
王博文当下脸色就有些不好,便听到赵元晋叹了口气,苦笑一声道,“王兄的感受我怕是最清楚的了,比起王兄……我可是每时每刻都处于那样的压力下呐。”
说罢,难掩愁苦面色自饮了一杯。王博文本就因此不如意,看赵元晋失意的模样不似作伪,渐渐松了心防,与其碰了一杯,亦是喝了起来。
琴声似远似近,悦耳缥缈,两人不自觉地喝多,说话也都推心置腹起来,对于赵元礼的怨念毫不掩饰,都恨不得将赵元礼重新踩回脚下。如烟见二人都喝醉,身份又斐然,唤了另一位花娘扶了王博文去了旁边一间,自己则留下伺候赵元晋。
屋子里点了助情的熏香,赵元晋喝高之后早早把母亲嘱托抛到脑后,温香软玉在怀,哪有不做点什么的道理,邪佞一笑,揽着如烟倒向了床。
待二人醒来又聚在一起,点了壶茶,雅间小坐。过了一会儿就见留着伺候的花娘一个个的被撵了出来,花娘丧着脸色极是扫兴,剩下二人谈了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只瞧着两人再出来时,心情大好,上了马车就各自回家了。
……
赵元礼每日入翰林院当值,早出晚归,极是规律。
只在偶尔被永平缠着,误了归家的时辰。永平因着活泼性子,受极宠爱,颇是古灵精怪,得知赵元礼入翰林院当值后,便时常扮作宫中各色人等出入,有时候是当值的内侍,有时候是提着食盒为各位芊芊学子送餐的宫娥,有时候又是穿着锦袍似是来翰林院报到的新人,就为了多瞧赵元礼一眼。
就是不知为何,明明谁也没瞧出来,就赵元礼能回回逮着,免不了一番说教,永平自然是左耳进右耳出,下回卯着劲儿地折腾的自己‘面目全非’。而赵元礼见劝说无果,难得动了怒,闷声让其不许再这般胡闹,许是神色太过严肃,永平敛了平日嬉笑,一双小鹿眼极是委屈地盯着他看了半晌,抿着嘴角跑了。
赵元礼呆呆望着永平气跑的背影,眸中一片黯然。只是她毕竟是一朝公主,身份尊贵,年纪又尚小,若是被发现了对她的清誉不好。这样一连两日,永平竟真的没再出现过。
赵元礼偶尔整理书籍总觉得心中空落落的缺了点什么,等恍过神来,却见钟声敲响,已到了出宫的时候。
冬日的夜色见长,上头便安排了内侍每日为各位大人掌灯引路出宫,翰林院同僚见赵元礼步履徐徐,晓得他身子状况,便关心地询问了一句可是不适?赵元礼淡淡一笑只道没事,嘴角露了一丝涩意,原来自己已经习惯了那人离宫前的一面。
内侍掌灯在外面候着,待大人们三三两两地走出来,便提着灯笼随着步伐引在前面,到了最后一个掌灯的内侍,却是个相貌极为标志的小公公,笑起来还能瞧见一对娇俏的梨涡,瞥了一眼就埋下了头,身姿歪着,有点无趣地瞧着纸灯笼里霹雳巴拉灼烧的蜡烛。
与赵元礼同行的同僚刚来翰林院不过两日,受过赵元礼提点,因此十分亲近。这日便想出宫时与赵兄再讨论博学之事,两人并肩出来,小公公依旧埋着脑袋,内侍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在冬日里瞧来略显单薄,提着灯笼开始提步行走,为两人引路。
那新同僚求知若渴地与赵元礼攀谈,“赵兄,你觉得那书如何?”
赵元礼并未答话,新同僚偏头一瞧却见赵兄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黑眸耀耀的直盯着前面小公公的背脊,有点不明地抓了抓脑袋,莫名觉得这气氛怎么有那么一点点怪异。
“杨兄,我忘了东西要去取回。你先出宫罢,改日我们再一同探讨。”
杨同僚闻言一愣,随后客气作揖道,“好,赵兄请随意。”
赵元礼朝原路返回,杨同僚还以为小公公会在前面依旧掌灯,不知道怎么的,他哈着纤腰突然直立起来,也随之转了身子将那明明灭灭的灯笼一把塞进了他的手里,杨同僚怔了怔,瞧了瞧手里突然多了的灯笼,再看看那两道走远的身影,嘴巴不由张大了不少,再一晃神,那两道身影突然消失了,他揉了眼睛,一阵寒风钻进衣襟,好不诡异,心里虽好奇万分却不敢探究,只得提着灯笼赶紧的朝宫门行去。
这边,永平追过去,临到一处假山旁,赵元礼陡然转过身子,一把将永平拉进了那假山的暗处,永平猝不及防跌入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刚才被冻得的发冷的身子像是突然被温热泉水包裹渗透,浑身都暖了起来。
天色愈暗,周围更显的黑漆漆的,永平窝在那怀里安心地闭了闭眼睛,尽情享受这不可置信的一刻,她现在是被元礼大哥抱着。
那道温和的声音自头顶缓缓响起,“公主,臣真的值得你这样做么?”
赵元礼的声音有些动容的颤抖,却依旧是温柔的,他这几日实则是有些故意躲避永平的,就像那日将她气走一般,赵元礼并不是觉得自己配不得公主,只是……只是永平还太小。
他再过一年就十八了,人情冷暖,少年初恋的悸动他也曾有过,但那时候却是错信了人,他从泥潭中爬出来,如今振作起来,并不惧怕感情的来临,他甚至也是有些期待的,可未曾想过那人会是高贵的公主。
如今永平不过十三,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他微微迷恋,他自是明白,只怕公主一时迷失了眼睛,将前面一片大好树林错过。
永平抬起脸,脸颊晕着绯红,眨了眨漂亮而灵动的眸子,低低的唤了声,“元礼哥哥……”她开心的根本没听到赵元礼在问她什么。
赵元礼无奈失笑,将身上的大氅脱下与她披上,“太冷了,公主早点回去歇息。”
她伸出胳膊拽着他的衣袖,“那你还会赶我走么?”
赵元礼犹豫了一下,继而轻轻摇头。
永平咧嘴灿烂一笑,竟大胆地踮起脚尖在赵元礼的脸颊亲了一下,“元礼大哥,我想你了,你这两日有想我么。”永平不敢听答案,问完这句就极快的跑开了。
留下赵元礼愣怔的失魂,那抹香气萦绕鼻尖,温醇的像一场令人迷醉的梦。嘴角轻扯,露了一丝苦笑。
若是不想,今日就不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了。





赵氏贵女 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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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大梁宫城前有种肃穆的庄严,寒风刺骨,到了夕阳落下,更是透不出半点温暖。
赵元礼从最后一道宫门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赵忠在外面远远的焦急望着,一眼瞧见自家公子穿的如此单薄,赶紧就从马车里又拿了一件备用的大氅,一面递上大氅一面细细观察他的眉眼,极是舒展,竟和前几日有些不大一样,连忙有些担心的问:“少爷您还好罢?为何出宫的时候不穿大氅,若是让大小姐知道小的没照顾好您,明天可能小的就要被关柴房了。”
赵元礼眸子不见波澜,神色却有些不自然,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显露在面上,“赵忠,以前你可没那么多话,我看都是让宛宛给惯得。”和宝蝉一块儿愣是让宛宛□□成了现在模样。
赵忠讪讪一笑,岔了话题,“诶,还是大小姐有先见之明……让小的多备了点衣物……”
赵元礼系好大氅登上车,“回去罢。”
“好咧,少爷您坐好了。”
车轱辘缓缓滑动起来,行在宽阔的街道上,临近宵禁的时间,路上行人越来越少,街道两侧商店也在陆续熄灯打烊,除了车轱辘压在路面上带出的吱呀响儿,显得格外安静。
马儿突兀地发出一声嘶鸣,骤然划破这份寂静,车身陡的一下晃动后停了下来。
赵元礼豁然睁开休憩的眸子,掀开帘子,就见赵忠一脸的惊慌失措的指着马车前昏倒的一个女人,赵元礼跳下马车,蹙着眉头问道,“你撞到她了?”
赵忠愣怔的点点头,兀的又摇摇头,赵元礼瞧着他懵了的模样,当即决定先救人,“赶紧将这位姑娘抱上马车,送她去医馆。”
赵忠忙是照做,小心翼翼地将人抱上马车,赵元礼瞧她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清丽的脸庞下是一片惨白之色,赵元礼担忧地唤了两声姑娘,却不见回应,撩下了帘子,避嫌地坐于赵忠的驾驶的另一侧,“别耽搁时间了。”
离得不远就有家医馆,小童正要关门,让赵元礼唤住了。赵忠依旧当起了搬运工,抱着那昏倒在路边的俊俏姑娘,急匆匆地入了门。紧随其后的赵元礼偶然一眼就瞥到了那姑娘衣袖滑落露出的一截臂腕,内侧赫然一朵妖娆盛放的牡丹,黑金线勾勒,位置十分隐蔽,若非赵忠顾忌男女有别抱着的姿势别扭,难以瞧见。
瞧着十足良家的装扮,却深夜外出,还有刺青……赵元礼顿了下脚步,盯着赵忠怀里抱着的人儿,狭长的眸子漾开一抹深意。
老大夫站在木抽屉前配药,一旁的小徒弟跟着忙不停的捣碎药物,突然就见一个大汉抱着一个姑娘乍唬唬地冲进来,吓了一跳。
慢了一步走进来的赵元礼作揖礼貌道:“劳请大夫给这位姑娘看看。”
老大夫点头应声,见这少儿郎穿着灰鼠皮的华贵大氅,腰间玉佩叮叮当当,定是那富贵人家的子弟,便多看了两眼,继而就让赵忠将那昏迷不醒的姑娘放在医馆的软榻子上,切脉了半天,眉头紧蹙起来,又放下终是挂上一抹笑意,站起身子愈发笑着,赵忠很是焦急,没了耐心,“大夫,您号脉了半天的,倒是说说这姑娘到底怎么了?”
老大夫好奇的询问,“敢问这姑娘跟您家是何关系?”
赵忠摇摇头,“没什么关系呀。”
老大夫捋了捋胡须,眼中转到赵元礼的身上,眸中染上一层心知肚明,这种富贵人家子弟在外面胡乱引诱良家少女已经不是鲜少之事,这般状况送到医馆的也是不少,老大夫心中一声叹气,先说了无事,最后直言道:“这姑娘身子有孕,你且想想如何罢?”他的意思是问留还是不留,最后老大夫好心了一句,“她身子弱,经不起折腾,你们……好自为之。”
赵忠听的一头雾水,赵元礼并未解释,眸光盯着那少女愈发深沉起来,赵忠不知道如何,“少爷,咱们该怎么做?”
“将身上所有的银钱财予她,我们离开。”赵元礼沉声吩咐赵忠,随后紧着大氅先出去了。
“哦。”赵忠按着吩咐从钱袋子取了一锭银子给了那师徒二人,让他们好生照顾,于此紧随赵元礼一起出去,留下你师徒二人不住的怅然叹息,老大夫感慨,“又是一个薄情郎。”
在捣药的小师傅也是着了同样凄凉的语调,“真是可怜。”癫了癫手里的银子,嘴角溜过一抹嘲讽,“那姑娘都这般了,竟才留了这点银子,让她以后和孩子如何能活的下去。”
两人正说着,那昏迷的清丽女子便泱泱醒来,一醒来就找人,得知人已离去后哭得伤心欲绝。
小师傅宽慰,“姑娘先养好身子罢,这是他给你留的钱财。”
那姑娘瞧也不瞧,嘴里念着大少爷,一脸痴情显是不愿意相信自己被抛下,当下就要拖着虚弱的身子去定国公府,却因着体力不支又晕了过去。小师傅瞧她这可怜模样,心下更是同情,原来那个负心郎竟然是定国公府的大少爷,衣冠楚楚,却行禽兽之事!
这边赵元礼刚一出门重新登上马车,就细细询问了刚才的那位姑娘忽而昏倒在马车外的情形,赵忠这时候冷静下来敢肯定了,自己并未撞到她分毫,是那姑娘跌跌撞撞扑过来的。赵元礼嗯了一声,便重新倚靠在车厢上,闭了眸子,嘴角勾起一丝淡淡弧度。
转眼飞快,便到了冬至那日,定国公府一早就热热闹闹的,下人忙碌地张罗。赵文宛冷得缩作一团不肯出了被窝,宝蝉和雪雁兴致颇高的在为湘竹苑里贴绘九九消寒图,赵文宛瞅着古时候的习俗觉着新鲜,看了一会儿就眯瞪着还想睡,宝蝉哼着歌谣,一声声的扰着某人,“上阴下晴雪当中,左风右风要分清,九九八十一全点尽,春回大地草青青。”
赵宏盛和赵元礼都去参加城南郊圜的祭天大典,赵文宛挣扎了两下起了去送,待两人离开后,右眼皮突兀地跳了两下,心底莫名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一回身的就瞧见没有资格参与的赵元晋一脸阴沉地站在不远,跟赵文宛突兀地打了照面,眼眸中掺着复杂得意各种不明情绪流转,最后化为不屑,先了一步甩袖离开,徒留赵文宛停驻原地默默沉思良久。
父子同行祭天大典,还是头一遭,赵宏盛显得兴致极高,路上遇着同僚,交好的自然行道一处,夸赞虎父无犬子,赵元礼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前途不可限量等等,捧得赵宏盛更是高兴。
长安北郊的大明宫,礼官早早布置得宜,祭扫、升陛、奠玉帛、初献礼、亚献礼、傩舞祈福等繁杂冗长的仪式,堪堪持续了近几个时辰。当今圣上亲自主持,以祭文结束。
“吾等衣华夏服章,法始祖规制,以祀昊天。祈国家昌盛,万民安康,社会和谐,天下大同。望我大梁数百载之人文荣光,扬於万邦。”
“望我大梁数百载之人文荣光,扬於万邦。”底下群臣乌压压地一片附声,回音袅袅。
待仪式结束,御前侍卫及宫人开路,护送圣上回宫,余下百官三三两两结伴而走,离家仆候着的马车停留处小有一段距离,恰是这段距离正好能目睹祭天的盛况,挤满了瞧热闹的平民百姓,只在官员们出来时让出了一条道,维持着兴奋表情并未散去。
赵元礼跟在赵宏盛身后,余光瞥见一抹熟悉身影,微微一顿,心底却是到底是来了的淡然。赵宏盛似是察觉他的走神,侧头关心道,“元礼可是累了?”
“父亲,这条道儿拥堵,不妨换一路?”赵元礼声音不低的提议道。
赵宏盛对赵元礼正宝贝,哪有不依着的道理,离着他二人最近的人群却蓦地发出了一阵骚动,稍稍散开了些,含糊喊着有人晕倒了什么的,赵宏盛无意识地瞥过去一眼,就看到一位大婶扶着名容颜清丽的女子,小腹微隆,悠悠醒转过来后一手紧张地抚肚子,一边抬眸直勾勾地望向了自己这边。
“咦,我前儿个在陆大夫那儿见过这姑娘,夭寿哦,有孕了,让富家公子给抛弃了,留了几个钱就不管娘俩死活了。”瞧那姑娘瞧了半天的婆子终于恍然想起,忍不住八卦了起来。
“哪家的负心郎啊,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儿!”有人立马就抱不平了,看姑娘的神色里自然而然都带了几分怜悯。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地皆是讨伐起负心郎来,唯有女子眼眶含泪,沉默而立,痴痴望着一个方向。
赵宏盛叫那视线看得一个激灵,正要带着赵元礼离开,就听得那女子幽幽唤了声,“赵公子……”
“姑娘,说话之前要三思呐。”赵元礼挂着淡漠神色,落在女子身上的视线却携了几分隐威。
女子陡然一个哆嗦,下意识地往大婶身后躲了躲,咬着唇显出一丝惧意,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深情凝望,声音染上哭腔道,“公子当日誓言言犹在耳,是明兰错信了么?”这副模样落在旁人眼里更觉气愤,岂能这般仗势欺人,纷纷出言相挺。
又加上那日确实有人在陆大夫医馆里取药时见到过一位俊雅公子哥儿送这姑娘去医馆还留了钱财,赵元礼的容貌太过于“招摇”,当即就有人认了出来,直言他就是那负心汉。人云亦云,都爱附和,一下子动静闹的更是大了,引得一些赵宏盛的同僚也来询问一二。
那女子却只是抚着肚子哭泣,一言不发。
“赵公子是做了不打算认了,枉你还是个读书人,披着人皮却做这等子事!”
“姑娘你别哭,咱们定为你讨个说法!”
“是啊,官大又如何,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没想到瞧着这么斯文,却这么狠心。”
“……”
赵宏盛听得心惊诧异,哑声问道,“这姑娘说得是实情?”
赵元礼长身玉立,不为那些言语所动,对上父亲复杂的眸子,声音清冷道,“孩儿未做。”
“公子别再说这诛心话了。”女子像是难以忍受他的绝情似的,泪水涟涟,从怀里掏出一样物件颤巍巍的递出,“明兰家境贫寒实不该拖公子后腿,公子与公主有情,明兰……明兰祝公子心想事成,这定情玉佩……归还于你。”
此话一出,连赵元礼的神色都变了,眸中豁的隐出丝丝怒气,竟是扯上了公主的名声。人群中不乏有未走远的官员,看到女子手上那块刻着礼字的玉佩,毫不怀疑那是赵元礼的私物,再看向他多了几分深意,傍上公主自然是飞黄腾达,赵家儿郎原来做得是这般打算,真是人不可貌相。
赵元礼眼眸沉沉地盯着她手心里躺着的身份玉佩,‘恰好’是在前些时候不见了的那块。
天儿寒冷,女子却叫赵元礼的目光生生瞧出了一手心的汗液,靠着身后帮衬着的声音才没缩了回去。
赵元礼不畏身后流言,一步步地走向了自称明兰的女子,在她面前站定,身上骇人气势丝毫不敛,沉沉开了口道,“姑娘收了王博文什么好处,这么不遗余力地抹黑我。”
随即视线落在她手里的贴身玉佩上,像被玷污了似的划过一抹嫌恶,皱眉道,“又或者不止王博文。”
“公子……小女子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明兰禁不住退了一步,噙着泪珠嗫喏道,面上已然瞧出一丝心虚之态。
赵元礼原打算看看谁是背后主使,却没想到那人竟敢牵扯公主,恰是这点触了赵元礼的逆鳞,直直下了狠手。
“不明白?城郊那套小别院是你的住处,屋主却是王博文,我与他以前虽然交好,早几年就闹翻了脸面,总不至于他是替我在照顾你罢?”
那女子脸色刷的一白,像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查到这点,一下哑了声音,“我……我不明白你再说什么?”
“或许,我可以说的更清楚一些……你真的叫明兰么?”
那女子听得不由惊慌失措,四处探寻起什么来。
隐在人群里的王博文见状狠狠瞪了女子一眼,暗骂了一声废物,自己怎么可能那么蠢用自己名下的院子,可也止不住那女子心防脆弱,三言两语就让赵元礼诈了出来,陷入如此被动之境。
之后赵元礼步步紧逼,询问那女子与自己何时初次相遇?又何时何地送出的玉佩?女子显是未料到会演变至此,逐渐失守,前言不搭后语了起来,跌破了一众原先义愤填膺帮着出气人的眼眶,也叫人看出来女子才是撒谎的那一个,一时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赵宏盛怒不可遏,赵元礼好不容易恢复些许,王家就如此欺上门来,真当他是死的么,当下让人抓了女子送衙门好好审问,又派了亲信一同前往,一副追究到底的模样。
有人上前同赵元礼致歉,多是方才出声讨伐之人,赵元礼并未计较,巡视四周,找到了藏身人群的王博文。二人视线相对,隐约有火花噼啪乍现,只后者似乎更挂心送去衙门的那人,匆匆离开。
“就是那个王家小子?”赵宏盛顺着赵元礼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王博文仓皇离去的背影,嗤鼻道,“溜得倒快。”
赵元礼不置可否,王博文既然敢做,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父亲,此事实属私人恩怨,孩儿想自行解决。”
赵宏盛闻言一顿,随即露了一抹明了,拍了拍他肩膀对于赵元礼的担当颇是满意道,“爹相信你,尽管放手去做,不行还有爹顶着。”
“多谢父……爹。”赵元礼掀了掀嘴角,先要了决定权,只为当中还牵扯的另一人,怕父亲到时候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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