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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贵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粟米壳
两人回到府邸已是傍晚,冬至有铺排家宴,履长的习俗,晚辈要礼拜尊长,赵老夫人坐在主座上穿着新衣,喜气洋洋,大房,三房,四房媳妇纷纷来献履献袜,一一得了老夫人的赏,一家人开始吃齐家团圆饭,父子二人谁也没提白日里发生的事情。
用过饭后,赵文宛亦步亦趋地跟着赵元礼走着,早就在饭桌上瞧出大哥神色有些许不对劲,询问道,“大哥可是在祭典上遇着什么事儿了?”
赵元礼侧头就对上了赵文宛担忧的眸子,也不瞒着,将事情大致说了一些,“有人诬陷我攀上高枝,玩弄感情,哦,那人还有了我的孩子。”
“……”赵文宛听着他语气平淡,三言两语地道了事情,却是炸了,设身处地的想一想,那祭典是什么场合,连圣上都在,闹这么一出,是要赵元礼永远都翻不了身!使这种下作手段的……蓦地联想起早上送父亲和哥哥出门时遇到的人,赵文宛咬牙切齿道,“一定是他做的!”
赵元礼挑眉看向她,后者解释道,“能拿走大哥贴身玉佩的肯定是家里人,赵元晋一直和你不对付,除了他还能有谁!”
“父亲已将此事全权交予我,宛宛,证据确凿才能让人翻不了身。”赵元礼意味深长地说道。
赵文宛心领神会,即是诬陷,也得做得‘证据确凿’呐!发现大哥腹黑一面的赵文宛表示很受教,眨巴了下眸子,计上心头。
“今儿有城隍庙会,可想出去瞧瞧?”赵元礼随后问道。
赵文宛自然是求之不得,匆忙忙地换了身赵元礼的衣裳,随着他出了门。路上赵忠和宝蝉嘀嘀咕咕,连带着赵文宛也听了一耳朵,说的是赵元礼今日遭遇,可比大哥口中的版本要详细的多。提及王博文,赵文宛当下就想到了折在太子妃手里的王雪鸢,兄妹俩一路货色,没一个好的。
“原来大哥早就知道那女子是王博文圈养的情儿。”
赵元礼闻言却是摇了摇头,王博文做事堪称谨慎,只是选错了合作对象,他发现那女子不对劲就让人暗中调查,结果什么都没查出来,只偶然一次手下人瞧见她回了那座别院,没过多久,王博文也从里头出来,才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是我诈出来的。”赵元礼蹙了蹙眉,那女子怀有身孕,想也是王博文的,却被他用作这用途,也是可怜,却没半点同情。
城隍庙会热闹非凡,拜大仙的,烧着高香,弥漫着香灰和各式香料的气味儿。赵文宛跟着赵元礼走了半天,没头一回出门时的兴致高,小贩所售的小玩意儿瞧过就罢,反而紧紧黏着赵元礼,生怕把人丢了似的。
赵元礼着赵忠从老农那儿买了热乎的烤地瓜,裹着油纸包递给了赵文宛,“别急着吃,暖暖手先。”
赵文宛讪讪一笑,发现自个儿盯那摊儿的时间有点久,却是馋了,不同于现代吃到的反复烤得干瘪的地瓜,手里头这个个头正好,烤得匀称,轻轻一扯顶上一层皮就露出了金灿灿的瓜肉,闻着十分的香。
老农身边挨着个小女孩儿,瞧着比文雪一般大,只面黄肌瘦的,一双眼儿跟葡萄似的透亮分明,发觉赵文宛看她,一咧嘴角十分嘴甜道,“漂亮哥哥再买个罢,我家的地瓜可好吃了!”
赵文宛眯了眯杏眸,也是弯了嘴角,又买了三个,人手一个。“小妹妹真会做生意。”
这厢互动完,就有人神色不善地寻上了门,赵元礼不着痕迹地拽了赵文宛一把,拉到了一旁。
“喂,老头子,还钱!”来人气势汹汹道。
“大爷,您再宽限两天,我……我实在一下拿不出那么多。”老头护着惊慌的小女孩儿颤巍巍讨饶道。
“两天什么两天,爷的钱也不是白得来的,有借当然要有还,懂不懂规矩!”说罢,就要动手去抢那老农的钱兜子,里头正是赵文宛给出去的一两银子,连着赏钱。
“大爷,求求您了,留点给老头子罢,我家儿子躺在床上靠药续命,不能断啊。”老头子哭着跪倒在地上,小女孩儿也是跪着,抹着眼泪也不扯着嗓子哭嚎,像是见惯了似的不停给人磕头。
“啧,你那短命鬼儿子管我什么事,别整这套啊丧气,反正我不管,今儿个我就是来说一声,到了期限再不还钱可没好果子吃!”那人说完夺了破旧钱袋子就走,瞥了眼神色愤愤的赵文宛,故意露了凶相,哼了一声带着一帮子人呼啦啦地走了。
“老伯你还好罢?”赵文宛过去扶了老农起来,赵忠和宝蝉等也帮着捡起散了一地的地瓜,目露担忧。
老农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满是心酸,却没法对外吐露,那些收钱的可不是好相与的。原是家里顶梁柱的儿子说病就病,一家子都指着他过日子的,突然垮了,自然不肯放弃,家里的积蓄看完了,他就问人借,借的那一笔数目虽不小,可不知怎的越滚越大,成了填不了窟窿,而儿子的病也不见起色,老婆子在家照料,儿媳也出去赚钱贴补家用,他就带着小孙女儿出来卖地瓜,只是那帮人三天两头地来闹,每每一点钱都搜刮走,日子过得极是艰难。
赵元礼看向离开的那些人,在一花楼处,为首的那人一把勾住了一身着王家家仆衣裳男子的肩膀,显示感情极好地一块儿入了内,不由黯了黯眸子。
赵文宛见老农不肯说,也无奈,掏了手帕替小女孩儿小心擦了额头上磕出来伤口旁边的碎石子,暗暗塞了一包银子在小姑娘的手里,比了个嘘的手势,悄悄附在她耳边道,“不要叫坏人瞧见了,这个留着给你自个儿和你爹看大夫,知道么。”
小女孩儿眼里闪着泪花儿,有点不敢收,可一想家里的情况还是偷偷藏了起来,作势要给赵文宛磕头,忙被她一把拉住。“南云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恩公。”
赵文宛摸了摸她脑袋,并未放在心上,拉了兀自沉思的赵元礼打算稍稍逛会儿便回去了,却是没发现回去的时候多了一条小尾巴。
小尾巴在看到两人进了定国公府的大门后停留久久,想着方才那明显女子声音的小厮,以及那一声小姐。
恩公是女的,要怎么报答?





赵氏贵女 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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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里昏暗,一股阴冷潮湿味道扑面。牢犯们常年困在大狱里不见天日,自昨儿个送进来个女囚犯后就显得有些蠢蠢欲动,挨得近的,一双双或浑浊或迷糊的眼睛瞪过来,对面的更是扒着铁门眯瞪着眼上上下下刻意地瞧,眼里的不怀好意十分明显。
被关在里头的明兰惊恐至极,缩在角落里,恨不得将自己整个埋起来。凄清的石床上铺着一张残破旧草席,其余连个喝水的破碗都没有,阴冷且简陋不堪,明兰何时受过这种罪,蜷着膝盖嘤嘤眼泪不止。
关了一天一夜,因嫌弃牢房狗食似的饭菜,明兰滴水未进,又因为旁边牢犯虎视眈眈,还言语调戏,难听入耳。明兰整一宿几乎是心惊肉跳着过的,身心极是疲惫,眼角仍垂挂着泪痕,只默然地抚着自己的小腹,却没有一丝要松口招认的意图。
“这小娘子嘴可够硬的,审三回了愣是一个字儿不说,瞧那身细皮嫩肉,还打算在牢里头熬不成?”狱卒坐在小方桌前瞥了一眼明兰所在的方向,啧声道。
“哟黄三哥儿怜香惜玉啊,可惜咯,这女的得罪的可不是一般人,等上头耐心耗光了,就有得苦难受了。”旁边的狱卒很是老成道,“可怜那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道保不保得住了,大的才是犯事的,上头只说留她的命……要我说真是那位的孩子,依着家世,怎的也该留下小的那个才是。”
两狱卒说话的声音不低,明兰听得分明,眼角泛起泪意,想到了腹中孩儿的爹……
斑驳的旧铁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名伛偻着身子的老妇人手里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张大娘,今儿个有什么好菜色?”
“都是两位爷爱吃的,还带了您爱喝的酒。”老妇人的声音显得略沙哑,将食盒里的东西取出一一搁在了小方桌上。烛火明明灭灭,衬着妇人年迈的脸,坑洼不平。
“大娘你这嗓子怎么了?”黄三拿了双筷子往身上抹了抹,一边随口问道。
“唔咳咳,天儿凉,受了点小风寒,不碍事的。”老妇人说着话儿的捂嘴转头朝另一边咳嗽了两声,余光里瞥见两人斟满杯子的酒水,嘴角古怪笑意极快隐匿。
老妇人还没出去,在方桌边上痛快豪饮的俩狱卒就噗通倒在了桌上,昏了过去。方踏上台阶的婆子瞧着这一幕渐渐直起了身子,伸展开后似是中年人的身形,并不魁梧,却十分灵活,步履带风地取了狱卒身上携带的钥匙圈,在牢犯发出动静前拿了桌上的筷子筒,一扬手,挨着明兰牢房的十来名牢犯统统倒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缩在角落的明兰叫这一变故吓得惊呆,待反应过来要喊时,那人已经开了她牢房的门锁,站在了她面前,一块黑色巾帕堵住了她的口。
“唔呜呜……唔……”明兰拼命挣扎,却敌不过那人力气,不过是徒劳无功地挣动,面色惊恐,呜咽着临近死亡深渊。
“要怪就怪你自己蠢,死人才会保守秘密,姑娘,你就安心上路罢。”那人桀桀怪笑了一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明兰被掐住了脖子,越来越喘不过气来,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多是与那人浓情蜜意时……她是府里的家生子,自小跟着王博文,初次葵水来后就跟了王博文,后因着主仆身份让王母以耽误王博文为由赶出了王府,那时两人感情正浓,自然不舍分开,王博文将她安置在郊区别院,一住几年,再浓烈的感情也有淡了的时候,何况王博文那样的身份。
她以为有了孩子就会不同,也的确,前阵子的王博文待自己就像重新回到最初时,还许诺只要帮他办成这事,就会带着她一块儿回府,届时生下孩子,母凭子贵,他们就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快要窒息的感觉却唤起了她被关之后不愿承认的另一种结果,王博文要撇下她了,杀人灭口,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肯放过,那是他们共同期待过的孩子,他……怎会这般狠心!
不,她不想死,她的孩子会成为王家子孙,荣华富贵,她怎么能死在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
灰白的瞳孔里蓦然划过一抹生机,明兰不知哪儿来的力气,长长的指甲朝着掐着自己的人撩去,后者猝不及防被抓了眼睛,松开了钳制,让明兰有了一线生机,猛地喘了口气,忙朝开着的门跑去,身后有人在追,明兰自知逃不过,用身子狠狠撞上斑驳铁门,发出铮的巨大动静。
狱卒们随即闯入,一眼就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况,和扮作老婆子的中年男子打了起来,明兰借以逃脱,一阵后怕无力地躲在角落,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下来。
前来刺杀的人,一人之力根本应付不了那么多狱卒,很快被擒住,随后咬破了藏于齿缝中的□□溢血而亡,临死前还直勾勾地看着明兰所在的方向,似是对任务的没完成心有不甘,倒地时露出了王博文常年佩戴的黑金小牌。
至此,明兰最后一丝侥幸幻想轰然倒塌,那人竟派死士来取自己的命,他难道一点也不顾念旧情么,况且她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思及于此明兰身上一阵恶寒,更加受不住的打颤。
两名狱卒将尸体拖了出去,又推着面色惨白的明兰回了自己的牢房,事不关己地漠然关门。被重新锁上的锁链声陡然惊醒的明兰蓦地扒住了铁门栏杆,瞪着一双布着血丝的眸子,口里念念道,“我要见主事的,我说,我什么都说,只要你们能保住我们母子的命。”
那狱卒与旁人对视了一眼,撂了一句早想明白就不用受这么多苦后转身去请示了,不多时就有官员扶着乌纱帽匆匆而入,连带着加重了牢房守卫。
……
牢房外,灯火通明,立着十几名红马甲蓝衣的官兵,赵元礼一袭玄色镶狐毛披风长身玉立,有落雪渗过苍松落在他清雅的脸庞上,轻沾上凤眸眉间,带出些许冷意。
被拖出来的尸体在经过时陡然诈了尸,抹了嘴角殷红血迹,“赵公子,事情已办妥。”
赵元礼点头,对于六王爷送上门的人情心安理得地纳下了,当作是那荷包的回礼。没过多久,先前进去的官员便捧着几张宣纸小心翼翼地呈到了赵元礼跟前,满满的三大张,事无巨细,交代地清清楚楚。
“辛苦闵大人了。”
“赵大人莫要跟下官客气,能为您分忧是小的荣幸,算这小娘子识趣……”闵大人一脸讨好,别说定国公府的名头,就这位公子拿出来的六王爷令,就让他不得不恭敬相待,瞧着深寒露重的,便道,“下官派人送赵大人回府罢?”
赵元礼婉拒了闵大人好意,只道还有一事需等上一等,闵大人不解,却看他没解释的意图,只得搁心里头琢磨,倒没忘了让人搬了两把椅子,又拿了暖手炉给那位。
戌时的梆子甫一敲过,就有人端了一碗包子呈了上来,瞧着成色模样是府衙伙房所出,闵大人认得,是第二天一早给犯人用的朝饭,这时节天儿冷不容易馊,伙房图个懒,通常晚上那顿后就给备下,犯人吃饭的碗儿有号子,一个碗两只包子,到第二天直接往里头扔就行。
“赵大人这是?”
端上来的那人惯着一张严肃脸,“不出大人所料,伙房里进了耗子,动了这一碗。”
赵元礼挑了底下那只有条缝儿的包子,掰成两半,就有一卷小纸掉了出来,赵忠捡起后吹了吹灰尘,又给自家主子递过去了块帕子。后者倒没那么讲究,直接打开看了。
——装哑巴,保你无事。
赵元礼勾了勾嘴角,划过一抹精光。王博文,你打算怎么保?
***
燕畿楼内一间别致的雅间,隔了烟纱垂珠,隐约从里面传来女子哀婉的声音,正在清唱新编的小曲儿,唱的是那潦倒书生之前受了种种屈辱,却不曾磨灭鸿鹄之志,后金榜题名娶了公主,当了驸马的圆满人生,配着琵琶独有的音调,女子以小曲儿的形式娓娓道来,清音绕梁,十分动情,唱到书生得意之时,只道那郎君淡看天下失意人。
“哐当”一只杯盏从案几上悠悠滚落到铺了地毯的木板上,发出一声闷响,王博文绷着脸色黯淡的就如一团低压的乌云般,风雨欲来,旁边坐着的薄纱女子捧着玉壶的胳膊生生愣在了半空中,随即赶紧赔笑的软语娇声道:“王公子,您这是怎么了?”她又重新换了杯盏斟上美酒,递到他的嘴边,“公子,喝酒……”
“别唱了。”他出声打断了那曲声。
王博文有些心烦意乱,带着几分怒气,将酒盏粗暴的夺过,猛地仰头一饮而尽。
薄纱女子取了帕子柔柔的给他擦拭嘴角的酒液,玉指有意无意的掠过嘴唇,倾身而为,胸前沟壑一览无余,若是平时瞧了许会把持不住,可此时正心烦,自当没了心情,喝酒听曲不过是在消磨时光等赵元晋的消息,一静下来就觉甚是无趣心慌。
忽而,门被推开,王博文连忙激动地起身,将那慢慢缠上来的薄衣女子推到一旁,那女子半趴在地上心中暗骂了一声无能的浪荡子,只得按着吩咐和琵琶少女退出了雅间。
赵元晋瞧着是一脸喜色,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坐在一旁自行喝了几口酒回暖,才缓缓笑着说道:“事情我都已经办妥了,我听的衙役说她今儿在里面安静得很,府尹又提审了两次,都是毫无结果,想是看到那纸条了。”
王博文一听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嘴角也逐渐染上笑意,拍了拍赵元晋的肩膀虚礼的客气道:“此事真是劳烦赵兄了,博文以后定当报答。”
赵元晋摆摆手,“你打算怎么做?”
“皇上大寿将至,到时必会大赦天下,她应是可以出来的,自是不用担心。我若是现在动用王家的势力救她出来,定会让你大哥抓住把柄,到时候可真是不打自招了,也就只能暂时委屈她了。”他话说的十分轻巧,好似牢里的女子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赵元晋根本不是问的那件事,牢里的女子如何他更是毫无兴趣,他是觉得万分不甘的,这回没让赵元礼声誉扫地,打草惊蛇后怕是更不容易了,“我是问赵元礼的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王博文哪里不是身同感受,现在却只能硬着头皮道:“这回不成,还有下一回,我就不信他赵元礼没一点儿弱点。”
“我大哥的弱点就是赵文宛,可是你也知道我长姐她可不是个善茬,油盐不进,惹不得的。”赵元晋对赵文宛实则内心颇有些惧怕的,母亲叶氏因着赵文宛栽了多少跟头,原本已成废物的赵元礼亦是在赵文宛的助力下重新走了出来,成了他在国公府里最大的威胁。
对面之人眯了眯眸子,想到自个可怜的胞妹雪鸢,王博文不由握紧了酒杯气愤,“赵元礼和赵文宛真是天煞的与我们作对的,待我回去再好好想想,定叫他们兄妹俩没得好果子吃。”
顿了下,忽而又道:“还劳烦赵兄仔细看着你大哥那头,要有个什么动静的还望相告。”
赵元晋无奈,只能应声点头,接着二人悄悄离开雅间,赵元晋又偷偷摸入如烟的房间,与之好一番缠绵,待回家之时眼底一片青灰之色,跟来的贴身小厮瞧着心中暗忖,二少爷再这般纵欲下去怕是病好不了了。
这厢王博文从楼里出来,上了马车就迅速回了府邸,刚进了侯府就听的管事的说王雪鸢送了信给家里人,已经送至侯爷夫人那里了,王博文马不停蹄大步流星的往母亲那里行去。
屋前两扇雕花大门紧紧闭着,由两个丫鬟战战兢兢的守在外面,王博文蹙了眉头。丫鬟们见着来人并未阻拦,他甚是头疼的走进了屋子里,果然一股子的烟味扑面而来,被呛的咳嗽了两声,终在云雾缭绕中看见了自个母亲,正躺在贵妃软榻上,叼着一个金黄的长杆子吞吐烟雾,神色萎靡,醉生醉死,旁边捶腿的丫鬟见状识规矩的离开了。
“是谁呀?”王母微微抬了抬眼眸,瞧见是王博文毫无起身的意思,吐了一口烟雾,将整个屋子更加熏的乌烟瘴气。
“母亲,若是让父亲见到您这般又该说了。”王博文皱眉不满道。
王母听见像是听到一个笑话一般,冷冷一笑,嘴角划过一抹凄凉,“你父亲宠爱姨娘们,哪里会想到你我母子,雪鸢又嫁做那样的人家,没得盼头了,你媳妇倒是不错,接了管家的事,想我无聊,离不了那些东西,常常给我备着。我也知这水烟价格不菲,单靠每月苑里的月钱不足以供着,怕是贴了不少她的体己钱,你和儿媳算是有心了。”
王博文瞧着她眼底的哀戚,责难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水烟作为最后的依靠,也就由着去了。“少抽点,这玩意儿多了毕竟对身子不好。”
“对了,妹妹来信说的什么?”王博文想到来这的目的,出声询问。
王母一声叹气,“她怀孕刚掉了孩子。”
王博文大吃一惊,可也是无能为力。
……
冬日的清晨,稀薄的日光洒在晶晶亮亮的雪上,折射着点点晕光。
赵宏盛是大殿内臣,天还黑着的时候就已经穿好官服乘坐马车进了皇宫参加早朝,翰林院相对时辰就宽松一些,不过那些正是意气风发的芊芊学子各个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夜夜秉烛读书,赵元礼身子虽日渐好转,可在赵文宛的严苛监控下,还是按正常起居作息,不曾学着那些疯狂学子们不要命的读书,该休息的时候便在家里歇着,颇是自由。
书房的檀木桌上,摊着明兰亲自供认的证词,句句都指向王博文,赵元礼想到二人少年时的同窗之情,如今看来尽是嘲讽。正走着神的,就听着小厮来报,让外头的探子进了屋。
来人裹着一身寒意,在赵元礼跟前站定,语气无起伏地禀报道,“小的跟踪了那人几日,只发现那人虽是家仆,出手却是阔绰,是个仗势凌人欺软怕硬的主儿。直到昨日跟他去了赌坊,一把未赌反而跟赌坊的二把手周隆上了二楼密谈,两柱香的时辰后又鬼鬼祟祟去了银庄,存了一大笔钱在一个名叫王进的户头上。”
“王进?”赵元礼挑眉,是个陌生名儿。“去查查这王进是何许人也,和王家有什么关系。”
“是。”
那人和来时一样匆匆离去,在门口与急忙忙闯进来的赵忠险些撞上,后者灵活避让,反让赵忠多看了两眼,暗暗砸吧了下嘴,自家主子养得能人越来越多,感觉地位岌岌可危了肿么破?
“杵着作甚,发生什么事了?”赵元礼抬首瞧见赵忠一脸快被遗弃的可怜表情,失笑道。
赵忠忙是回神,反应过来自己着急忙慌地过来为的事儿,“公子,有个小女孩儿昏倒在我们府门口,我瞧着像是冬至庙会上卖红薯老头家的小孙女,就赶紧进来通知公子您了。”
“人呢?”赵元礼眼眸一沉,想到了那天讨债人凶恶的态度,“让人抬进来,找元大夫看看。”
“嗳!”赵忠应下后,行动力极快地去了。
原本闹闹腾腾的国公府门口,赵忠打发了人,就抱着小女孩儿直接送到了元大夫那儿,路上遇着宝蝉,后者瞥了一眼就认出了小孩儿,诧异片刻就机灵地往湘竹苑去了。
元大夫住的小偏院里,赵元礼已经候在那儿,瞧见赵忠怀里的小女娃脸上挂着伤口,耷拉的纤瘦手腕露被绳子捆绑的痕迹,挂着血丝,断断续续的呓语叫人听不清楚,然惊慌神色表露无遗。
显是遭了极大的罪。
另一厢听宝蝉说完的赵文宛眸色染上一丝不同寻常的敏锐,披了外袍,亦是赶去了元大夫那处。
推门而入的时候就瞧见大哥拿着热巾帕替床上的小人儿揩去脸上脏污,后者昏迷中仍不安稳,直喊着不要卖她,一会儿喊爹一会儿喊娘的,泪珠子不断,颇是可怜。
大夫说小女娃惊吓过度,身上有被人打过的痕迹,一时半会儿地难以醒过来,要是发烧就更麻烦了,赵元礼和赵文宛对这个有一面之缘的小女娃都颇有好感,便一道守着人醒来。却没想小女娃先一步惊醒了过来,睁着眼不一会儿就蓄满了泪水,呜咽着一头扎进了离得最近的赵文宛怀里,瘦小的身子止不住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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