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门秘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手可摘星辰
其他的一些珠宝就很令人感到乏味了,尤其是那些来自西域的琉璃制品,一只打磨粗糙色彩不允的琉璃珠,竟然开价五十两银子,令我直叹大宋的钱好赚,也不知道那些黑心的西域客商们从这里卷走了多少硬通货!
少时珠帘卷起,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有位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在老掌柜的陪同下匆匆地走了进来。我冷眼观看,那人面白微须,一双眼睛有些眯缝,气色尚好,只是体质稍差,双颊上有些不健康的灰白色,眉宇间似乎总有些愁云没有散开,看起来应该是个劳心之人,过多的盘算对于他的身体已经造成了无法弥补的毒害,如果不加变化他的生活方式,恐怕很难长寿的。
“这两位就是杨府的六公子和七公子,这位就是敝店的东主谢兴元谢老板!”老掌柜抢先替我们双方做了引见。
“幸会幸会——”我们几人抱拳为礼,客气了一番方才重新回到刚刚呆过的屋子里。
“果然是从未见过的宝物!”谢老板谨慎地拿着光碟研究了半天,到底也没有弄明白这是什么宝物,只是知道恐怕世上从未有过这样的东西,看了看那光洁程度,几乎可以把人的相貌完全不变地反映出来,没有一丝一毫的走样儿或失真,如此神奇,真是令人叹为观止了。
良久之后,他才将那光碟放下,一摆手,接过小厮手中的汗巾,将额头和颈项间的细密汗珠儿擦了擦,又喝了一口参茶,舒了口气,抬起头来打量了我们一番,终于开口说道,“两位公子,鄙人已经听刘掌柜说起过,两位公子慷慨大度,才识过人,又肯以如此稀世珍宝示下,鄙人真是受宠若惊,不瞒两位公子说,敝店能够成为汴梁城中的行业翘楚,在朝中自然是有一些门道的。”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树大招风,能够cào持起如此大的家业,总得有后台扶持才行,否则光是应付一下那些打秋风的地方官吏,就够主人头疼了,哪里还谈得上发展事业。
“眼下天宁节将至,敝店有位老主顾正督促在下寻找些特别的贡品,本来小人是一筹莫展,如今却是老天照应,两位公子光临敝店,带来了福祗。这件东西小店决计要下了,只是不知道公子们希望卖个什么价钱?虽说宝物无价,可是小店开张毕竟是要本钱的,公子将们虎子,自是不会与我等升斗小民逐这些微末之利的。”谢老板先是罗罗嗦嗦地讲了一通废话,最后方才问我们开价几何。
这老板也太滑头了,先是担心我们依仗身份欺负他,就亮出自己也是有后台撑腰的,然后又可怜巴巴地说自己的钱不多,希望我们不要过于索取,再把皇帝抬出来做挡箭牌,说是要用此物为皇上进贡,迫使我们只得将东西卖给他,否则就是对皇上不敬了!真是jīng明到家了,只是生意做到这种程度上,难免老板会未老先衰。
“我们兄弟却也不是贪得无厌之人,”我大方地回答道,“只是这宝物得来不易,卖得轻贱了,倒显得我们两兄弟太过窝囊了!日后传了出去,未免平生许多晦气,连累大家的面皮上都无光,不如谢老板你开个价钱,如果够公道,我兄弟也就不多说了,你看如何?”
“这个却难了——”谢老板皱起了眉头。若是旁人,他也许会随便报个价钱搪塞一下,可是杨家乃是皇上宠信的新贵,若是因为这个得罪了对方,可是划不来的,不由得心中有些犹豫不决。
“这样吧,谢老板,你这件东西报价几何?”我一摆手中的折扇,指向方才七郎看过的黄金塔问道。
“这件黄金塔是我们的镇店之宝了,开价白银五万两。”谢老板见我关注到他的宝物,不无自得地介绍道,“这可是纯金打造,更镶嵌了许多珍宝,一颗舍利子着实难得,五万两银子实在不算多啊!”
“那这些字呢?”我又指了指王羲之父子的那些练字草帖。
“这些虽然谈不上是完整的作品,不过书圣父子一字千金的名头可不是含糊的,本店童叟无欺,果然是一个字白银千两。我见公子儒雅风流,莫非也是个中行家?”谢老板笑着说道。
“那么贵的字,我可买不起,饱饱眼福足矣!”我摇头道,“不过依谢东主看来,我这宝物与方才这两样东西比较起来,究竟哪个更为珍贵?”
“这个嘛,却不好评价了!”谢老板沉吟起来。
“所谓黄金有价玉无价,即使书圣父子的真迹,也不过是人间极品罢了,千载之后,未免会烟消云散!而我这宝物,据说是西方的水神唯一留存在世间的神物,号称水神之眼,入水千年而不朽!岂是凡品可以比拟?”我侃侃而谈道,“不知谢老板以为然否?”
谢兴元闻言不语,只是点了点头,眼光不离那光碟半寸,看来颇为意动。
“况且,物以稀为贵,如此神物,普天下找不到第二个,如果谢东主的主顾能以此物进奉大内,何愁压不倒满朝的文武,独得皇上的青睐?”我继续分析道。
“水神之眼——”谢兴元的脸色变换不定,显然是在做心理斗争,最后一咬牙,拍着桌子说道,“好!既然杨公子有心给在下这个露脸的机会,那么,二十万两!如何?”
“二十万两哦——”我的心在xiōng膛里面猛烈地跳了几下。
二十万两!银子哦!我出来的时候,是想能混个几万两就比较满足了,却没有想到古玩市场的行情这么火bào,银子这么好赚!回头再翻翻我带过来的随身用品,看看还有什么能卖钱的,古人的银子,不赚白不赚啊!
“二十万两,成交!”我随手抓过旁边桌子上摆着的一只小锤样的东西,兴奋地在桌子上一敲,小锤落下,顿时哗然作响,落了一地的碎片。
“我的七彩琉璃马呀——我的和田玉如意啊——”谢兴元惨叫道。
结果很不理想,本来我是想学一学拍卖行的主锤,却没想到毁了一只玉如意,外加一只来自西域的七彩琉璃马,真是乐极生悲了!好在这并不算什么值钱的东西,一共折算了五千两银子,从我的收入里面扣除,然后将光碟小心地装入匣中,递给谢兴元,领了他的银票,又兑了万千两现银出来,命一众家丁抬了装着银子的箱子,浩浩荡荡地杀回杨府。
我在临走的时候,把手中的折扇赠送给了谢兴元,对方非常高兴,特意回赠了一只小巧的紫金香炉作为答谢,并一再邀请我们兄弟有机会光临他的敝店,而我们也非常乐意地接受了主人的热情邀请,表示绝对要照顾他的生意。
“想不到京师之中的富商竟然如此有钱,这下子哥哥我不用为五斗米折腰了!那个什么供奉,不做也罢!”我有些得意地对七郎说道。
“六哥!你是典型的败家子啊!”七郎抓了一大把的银子,拿在手中把玩,口中有些不忿地答道。
“这是什么话?我哪里像败家子了?”我有些不满地问道。
“方才你一锤子砸下,就出了五千两白花花的银子,汴梁城中,恐怕再也找不出你这么大方的败家子了!”七郎对我刚刚毁掉宝贝的举动仍然是记忆深刻,忍不住数落道。
我顿时无语凝咽,懊恼不已。
方才实在是太过兴奋了,虽然不是没有见到过那么多的钱,可以前那些都是钞票啊,要么就是打到银行卡上的一些数字,根本提不起一点儿兴趣来,哪有现银这么刺激!二十万两,铺在地上能塞满三间房子了!
“没什么了,去得容易,来得也快嘛!”停了半晌后我非常大方地说道,“回了家以后,你自己拿走一千两银子,算是分你的红利了!”
“六哥!”听了我的话后,七郎险些从马上一头载下来,十分幽怨地看着我说道,“你还真是抠门到家了,兄弟一场,你就分我一千两银子?那十九万两银子,莫非你想独吞不成?你可伤透了兄弟们的心啊!”说完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你还没有成年,剩下的钱,哥哥要替你jīng打细算,好好计较一番,省得将来你娶媳妇的时候囊中羞涩,还要爹娘破费!”我义正词严地教训道。
“真的么?我能分到多少?”七郎热切地询问道。
于是我就坐在马背上掰着指头数落道,“咱们兄妹九人,一人两万两,就是十八万两,还剩下的一万五千两中,给爹娘留下一万两,你拿走一千两,只得四千两,估计兄弟们喝喝花酒也就所剩无几了,看来还得加油赚钱才行啊!你们这些阔少爷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光靠爹娘养活,能长出息么?恩——也就是你六哥我有些经济头脑,这些个银子,自然是由我来统一调度,妥善投资了!也许几年以后,一万两银子就可以变成十万两也说不定呢!”
“什么叫投资?”七郎听了有些不解。
“投资么,自然就是赚钱了!你连这都不懂,我怎么能放心把钱放在你的手里呢?你说是不是呢?”我毫不客气地批驳道。
“这么说,六哥果然是为我着想了?”七郎犹自有些疑虑。
“那是自然了!谁叫我们是兄弟,我不照顾你谁来照顾你呢?”我理所当然道。
七郎点了点头,旋即又愁眉苦脸地叹道,“可是,我还是觉得银子要握在手里,心里才会塌实啊!万一你钱没赚到,还把本钱蚀了,那我不是亏大了?”
“呸呸呸——乌鸦嘴——你不能说点儿好听的么?居然诅咒自己兄长赔钱?冲这一条我先扣你一万两银子!”我连声唾弃道。
七郎有些垂头丧气,连声哀求我莫要扣他的银子,我哼哼了半天后终于勉强同意了,并告戒他下不为例,而七郎也很痛快地表示从此以后只以六哥马首是瞻,兄弟两人乐呵呵地策马回家。
“不过你那把扇子送了出去,实在是太可惜了!做工那么好,给我也好啊!为什么便宜了外人?”过了没有三话的工夫,七郎贪财的老毛病又发作了,低声埋怨道。
“浅薄,你六哥难道是做亏本生意的人吗?”我瞪了七郎一眼,拍马向前奔去。
“两年不见,六哥变得连我都看不透了啊!”七郎有些佩服地看着我的背影说道,接着策马跟了上来。
我在马上暗自谋算着,现在手里面已经有了近二十万两的现银,可以说是一笔不小的流动资金了,当时杨家修建天波府时,皇帝特别下诏赏赐的修宅银子也不过是五千两而已!这么一大笔的钱,要投资到什么上才比较合适呢?
走私么?利润倒是很大,不过犯法啊!股票?听起来很刺激,可惜大宋朝没有股市啊!期货就更不要提了,大家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贩卖古董?收益倒是很可观,但是俗话说得好,古董这一行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等到见了钱,我都快哦死了!断断是行不通的!矿山是朝廷的皇家的,边贸也是在朝廷指导下进行的,土地是私有的,工人是没有的,唉,要想赚点儿安稳钱还真难啊!
望着街道两边的熙熙攘攘的行人商贩,看着高高耸立的牌楼和商铺,有一种极为冲动的感觉,这就是盛世大宋啊!若不是因为太祖和太宗几次攻辽失利后采取消极的防御政策,再加上后来的几个皇帝昏庸无能,重文轻武,荒废边事,追求奢华,又怎么会将大好的河山凭空送到了异族人的手中?想起来就是一阵阵心痛!
只不过,我现在还没有扭转乾坤的实力吧!野心或者说远大的理想,也是要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的!如果我手中有银子,手下有壮丁,外面有威望,里面有劝谋,这大好的江山,也不能光给赵家人坐啊!
正在意yín之中,不觉走了神,坐下的马就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就听到一阵吆喝声传来,街道上的人们纷纷怒喝,好似要打架一般,我才清醒过来,怔怔地看着周围的人群。
“糟糕——”看到眼前的情景,我不由得暗暗叫起苦来。
路边儿上摆了一个摊子,并不是做买卖的,却是一张芦席,下面盖了个死人,一位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身穿素衣跪在旁边,正怒视着我,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还带着红肿,显然是哭了一场。再看旁边一个大牌子,上面写得清楚明白,正是“卖身葬父”四个大字。
更为可气的是,七郎这家伙带着家丁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顶缸!而我的马蹄,居然已经好死不死地踏到了芦席上,把死人挤到了一边儿,这居心何在?就令我有些百口莫辩了!宋初时民风淳朴,早有激于义愤的群众将我围了起来,用各种方言批驳着。
我不由得暗道晦气,看来在大家的心目当中,每一个卖身葬父的小姑娘都是可怜的,而每个卖身葬父的一个小姑娘总会遇到一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恶少调戏,今天恰好没有恶少出现,而我这鲜衣怒马远看就是一副阔少嘴脸的家伙就要恰逢其会地客串一回了!
“兀那少年!你骑马不长眼睛啊?怎么往人家身上踩?”某个老婆婆举着手中的拐杖颤巍巍地指点道。
“不是啊——”我待要分辩一下,却又被人给打断。
“看你外表斯文,怎么如此行事?你不知道死者为大,亵渎不得么?”一个貌似道学先生的老者指责道,长长的胡须还一翘一翘地,好似生了很大的气一般。
“误会——”我哀叹道。
“莫是见人家小妹妹生的好看,就起了歹意哦!”某个yín亵之徒以己度人道。
“你——”我双目喷火,几乎晕倒,简直比窦娥还怨呐!
“开封府吕大人到——”一声大喝打破了人群中的喧闹,接着一众衙役将人群分开,挤了进来,站到了我的对面。
“唉——”我心中没有恐惧,反而有些窃喜,“总算来了个能说理的人!”
杨门秘史 第21章 突发奇想
吕端站在大街当中,挺直了xiōng膛,负手而立,任由几个衙役将四周围观的人群分隔开,然后非常自信地迈着八字步走了进去。周围的百姓们发出一阵阵赞叹的声音,这使他心中觉得非常地舒畅。
他自yòu聪敏好学,又出自官宦之家,从地方小吏的位置一直做到现在的开封府判官,近来又得到朝廷的重视,很有可能上调中枢,另有任用。想来快要到了可以大展拳脚的时候了,一想到自己xiōng中多年的抱负即将得以实现,他的心情就格外地欢愉,看着对面那马上的少年也就不似往常那些恶少般面目狰狞可怖了。
“地保,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在此喧哗?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京师重地吗?”手下将地保带到他的面前,吕端微言责问道。
“回大人,是这么一回事——”当下地保将事情发生的经过详细地叙述了一番,倒也公允,没有夹带丝毫的偏见,听得我连连点头。由此可见,开封府的治安环境应该是很好的,从下属身上,应该可以看出,这个吕大人并不是那种尸位素餐的昏官。
“那少年,地保所言,可是实情?”吕端听了地保所说之后,向我求证。
此时我已经从马背上跳下来了,向吕端施了一礼,然后答道,“地保所言,基本属实。在下因为想事情入神,马匹自行走入道边,以致冲撞了尸体,倒不是有意而为,请大人体察!至于赔偿,在下愿意一力承当!”
我说得诚恳,况且本身也没有做什么出格儿的事情,吕端听了之后点了点头,表示对我的认罪态度比较满意。
转眼看了看仍旧在地上伏着的小姑娘,又看了看“卖身葬父”的牌子,吕端的眉头一皱,心中有些不快,不过仍是非常和气地对那小姑娘说道,“小姑娘,你可是开封府人氏?究竟因何事落到如此田地,竟要卖身葬父?难道你没有其他的亲人了么?如果内中有什么缘由,尽可对本官说说!”
小姑娘泪水涟涟地望着吕端,却不说话,神态之间有些迟疑,似乎有话不敢说一般。
一个老衙役见状劝说道,“我们大人就是开封府的判官吕端吕大人!人称吕青天的就是他老人家,小姑娘如果有什么冤屈尽可对吕大人说出来,他会为你做主的!你可不要白白地放弃这个大好机会呀!”
吕端?!我的思维忽然活跃起来,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因为一句话,吕端大事不糊涂!心里有些纳闷儿,不解其意。后来读史书,才知道吕端此人乃是大宋太宗真宗两朝的名臣,做事很有些魄力,平时在朝政上没有什么倾向性,然每逢朝廷有变皇家危急的时候,他总会挺身而出,在关键的时刻拨乱反正,使局势恢复到原来的运行轨道上来,是位难得的重臣!更为可贵的是,此人两袖清风,为官四十年,四度出相,竟然没有收受过贿赂,清廉简朴,在宋臣中算是不可多得的典范了!没有想到今日竟然能够遇到未发迹前的他,真是缘分了!
小姑娘得到了鼓励,壮着胆子将自己的经历哭诉出来。
原来小姑娘是山东人氏,母亲早亡,此次跟随父亲进京师探亲,谁知道亲戚没有探访到,自己的父亲却得了急病,住在客栈里面延医问药,终是不治亡故,欠下不少的银子,店主人威胁要抓她报官,无奈之下,想出这么个法子来,希望可以筹措些银钱还债。谁知道今日不利开张,观望的人不少,却乏人问津,连平日里喜欢欺男霸女的恶少们也没有见到一个,正在茫然之间,我的马就冲了进来,险些踏到她的亡父身上。
“原来是这样啊——”吕端这下子算是弄明白了,不由得瞪了一眼通报自己的衙役。
那衙役一吐舌头,知道自己冒失犯错。他当时一听百姓吵嚷,就挤过来看了一眼,未等打探清楚就汇报长官说是有恶少当街欺负良家少女云云,言之凿凿,不由吕端不信。结果事实却是与他所说大相径庭,显然是落了一个道听途说的罪名,看上官的意思不想在当街处置他,恐怕回去之后免不了一顿申斥,这个判官可是开封府尹面前的红人,说话的分量自然是如铁板上钉钉子一般,当下苦笑不已。
面对这可怜的小姑娘,吕端不由得沉吟起来。从他的心里面,是非常想帮助小姑娘的,可是自己一生为官清廉,并没有太多的积蓄,虽说皇帝给的俸禄不少,可也经不住长期接济别人,顿时有些为难起来。眼神四处转着,就落到了我的身上,不觉一亮。
“这位公子,你方不方便——”吕端看到我鲜衣怒马,一副有钱的少爷模样,本来是想让我解囊相助,为这小姑娘尽一分心力的,可是话说一半,却又觉得有些不妥,毕竟我同这小姑娘方才还险些起了冲突,未必肯帮这个忙,因此生生地顿在那里,接不下去。
“吕大人,此事的起因虽然与在下无关,可是扶危济困,正是我辈热血儿郎的本色!在下愿意为这位小妹妹偿清债务!望乞大人恩准!”我哪里会等到别人要上门来,做好事自然要主动一些效果才好,于是不等对方说完就表情坚定地向吕端要求道。
“好啊——”吕端大喜道,“公子儒雅大方,风度翩翩,更难得的是古道热肠急公好义,果然是少年英雄!相信有公子的相助,这位小姑娘应该无恙了!本官倒是忘记询问了,不知公子是那家的后生?”
“有劳大人动问,在下居住在金水河畔的天波杨府,兄弟七人,在下行六,姓杨名延昭,家父名讳上继下业,现在代州驻军。今日偶然出游,不意遇到大人,也是三生有幸了!”我打蛇随棍儿上,将自己的来历详细地介绍了一番,听得对方连连点头。
“原来是杨大人的公子,吕某倒是失礼了!”吕端扭过头来,细细地打量了我一番,方才捻着胡须笑道,“早就听闻令尊杨大人英勇神武,家中的几位公子,个个天资聪颖,文武全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羡煞旁人呀!”
吕端的话很中听,令人心里舒畅得很,我在高兴之余连忙回敬道,“大人过奖了!开封府中哪个不知?吕大人铁笔神判,声名久著,就是当今圣上也是青眼有加,出将入相,也不过是旬日之间的事情罢了!”
“那可担当不了,吕某人的这点儿本事,我自己心里还是清楚的,朝中有王溥王相,还有赵普赵相这样老成持重的重臣总理枢机,自是万民之幸!吕某能够在地方上为百姓们做些事情,就很满足了。这什么出将入相的话语,休要再提起,免得给人家徒增茶余饭后的笑料!”吕端笑吟吟地答道,脸上的表情让人摸不透他说出来的话中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呵呵呵——大人过谦了——”我陪笑着。
“吕某还有些公事要办,就不与你多说了,改日有暇,自会到贵府叨扰一下的。”吕端看了看天上的日头,已经快接近正午了,就对我说道。
“大人公务繁忙,还请保重!”我恭敬地回道。
“客气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些民间百姓们侵占街衢为舍的事情,有些人都把店铺开到自家门前的大街上了,此风不可长啊!闲话不多说了,就此告辞了!那小姑娘的事情,六公子你多加费心了,不如带回杨府,这样吕某也比较放心一些。”吕端道了个别,又嘱咐了几句后,领着众手下们继续向前行去。
我望着吕端离去的背影,驻足良久。
此人身居高位,却丝毫不见有分毫的骄逊之色,更难得的是时时以政事为念,方才不经意之间,我瞥到了他官服下摆内衬的青色袍服,早已经被浆洗得褪色,果真如同史书上所说的那样清廉无暇公正无私。
“唉——”再想到后世的官员,我不禁又叹了一声。
正在张望之际,七郎同家丁们一路骑着马找了过来,周围的看客们纷纷躲避。
“六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害小弟我好找!”七郎嗔怪道。
“恩,你来得正好。”我点了点头,同七郎打了个招呼,转而对那位小姑娘说道,“小妹妹,左右你没有去处,不如跟我回杨府去,也好打理你父亲的后事。”
因为有开封府的通判首肯在前,再加上我们兄弟看起来似乎不像坏人,于是小姑娘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点头同意了。我叫家丁雇了辆车,将小姑娘父亲的遗体直接拉到棺材铺,选了一口上好的棺木,盛敛以后,暂时寄存在义庄里面,单等挑个日子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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