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门秘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手可摘星辰
“自然是有了眉目。”七郎一提起正事,又变得意气风发起来,说话间就从怀里面掏出一张帛书来,摊到了桌子上,对我细细地讲起了他此行的收获。
这太湖之上,本来是闻名大江南北的渔米之乡,谁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却盘踞了一群水寇,不但隐然成了一个独立的小王国,还屡屡向周围几个州县进犯sāo扰,颇弄了一些是非出来。
“这些水寇,却是分为两股,一股水寇的匪首乃是被人叫作麻秃子的麻九,此人是积年的大盗,官府发出海捕文书通缉了很久都没有将其抓捕归案,另一股水寇的首领却是神秘得很,只是听说是名年轻女子,被称作海龙女。”七郎向我慢慢介绍道。
“年轻女子——”我沉吟起来,脑海中似乎浮现出什么来,但是又抓不住要点。
七郎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据我调查所得,这两股太湖水寇似乎并不太相和,虽然说是同处一湖之中,反倒有些隔阂。这麻九是流窜惯了的江洋大盗,行事狠毒,所过之处一向寸草不留,而那海龙女却不一样,不但律下甚严,就是附近的渔民们也时常得到她的济助,俨然是太湖之中的一个小朝廷般。”
我惊讶道,“这却有些奇了!”
“还有更奇怪的,那麻九在太湖中向来横行无阻,可是自从遇到海龙女后,似乎收敛了很多,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依附于海龙女的渔民日重,就连附近的官府也没有办法,老百姓告状都不上衙门了,直接找上了海龙女,不过那海龙女的确有些能耐,凡是惹上她的人,只要在这太湖周围的,不拘远近,必定会落到她的手中。”七郎接着讲道,“我听人说,就连苏州城中的乡绅们,对她也很忌惮呢!”
“水贼作到这个份儿上,也的确有些太嚣张了,难怪连皇帝也被她惊动了。”我若有所思地答道,“我们三个人分别执掌了苏州、常州和湖州的地方大权,要收拾这伙儿水贼只是迟早的事情,就是不知道,他们的身上还有没有牵连道什么。要知道,凡是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拉起山头的人,背后绝对不会没有后台的。怕只怕,到时候又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案子啊!”
七郎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我奇怪地看了七郎一眼,心中很是有些惊讶。
在我的印象当中,七郎一向是属于那种心直口快有话就讲的人,什么时候也学会玩深沉了呢?这个变化很有意思哦,不过却也符合我们的利益,我可不希望自己一方的重要成员是个口无遮拦的粗人呢。
“海龙女?嘿嘿——有意思——”我忽地笑了起来。
坐了一阵子,有衙役来报,收到信札一封。
我拆开那被火漆封得严严实实的信封一看,里面只有八个潇洒飘逸的大字,宛若就要脱纸飞去,“寒山古刹,桃花盛开。”
“什么意思?”七郎扫了一眼,不明所以,挠了挠头傻傻地问道。
“没有什么意思。”我莞尔一笑道,“是老朋友到了!今天晚上,我们就去一趟寒山寺,一起听听那发人深省的古寺钟声。”
“嫂子也一起去么?”七郎问道。
“这件事情——”我沉吟了一下道,“还是暂时不要让她知道为好,就说我们有公事要处理好了,我们府里的心腹家丁带上几个,其他的人一概不要惊动。”
“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一下!”七郎虽然不知道我葫芦里面卖得是什么药,但还是很痛快地应承下来。
寒山寺是标准的小寺庙,和尚不过几十个,面积也仅有百十亩,不过住持和尚却很有名,据说是东南一带的大德高僧,年纪在六十多岁,法号称作慧远的。在一片苍茫的古寺中,我们见到了这位慧远禅师。
“阿弥陀佛——杨大人一路远来,辛苦了——”一位相貌清癯的老僧站在风中,双手合十为礼。
“本官来得卤莽,叨扰贵寺了。”我客气地回礼道。
“请大人入内殿,喝一杯鄙寺的茶水。请——”慧远禅师将我们让了进去。
进了内殿后,里面的光线颇有些昏暗,只见一个人影远远地坐在那里,背对着我们,好似在观赏墙上的彩绘壁画。
听到我们进来的脚步声后,那人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转过身来,笑呵呵地说道,“京师一别,已然数月有余,杨大人依然是春风得意步步高升啊!倒是让老道儿为你的事情跑断了腿,如今总算可以撂下这副挑子了。”
“陈老祖?!”七郎看清了那人的面目,有些惊讶地低声喊道。
“让道长费心了,不过这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呢!”我感谢了两句后问道,“东西都安排妥当了吗?”
“老道亲自动手,所幸不辱使命。”陈抟捋一一下胡须,有些得意地答道。
“那就好啊——”我有些踌躇地搓了搓手,然后答道。
早在动身来到江南之前,我就同陈抟商定了将武备真藏中的轻便物品转移过来,然后伺机脱手的主意。这一次他能够顺利地将东西运过来,实在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接下来我只要考虑如何将东西变卖出去获得最大的利润就可以了。
“几位施主且先用些斋饭吧?”那慧远禅师走了过来,双手合十道。
“如此打扰贵寺,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我回头对七郎吩咐道,“老七,你去取五百两银子,送到寺里面作香火钱。”
“多谢施主,这如何担当地起啊!”老僧笑眯眯地谢道。
“和尚就不必与他客气了!”旁边的陈抟chā话道,“杨大人不但文名久著,人物风流,就连腰中的囊中也丰满得很呐,若是不给你放下些香火钱,倒显得不是他的作风了!”
“道兄依然洒脱得很呀,如此老衲就愧受了。”慧远禅师不再推辞。
见我有些疑惑,陈抟就解释道,“慧远禅师与我是总角之交,只不过后来他作了和尚,我作了道士而已,虽然殊途,却是同归。”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
看不出来,这老和尚居然也有八九十岁了,外貌上似乎不过六十多而已,兼且脸色红润如婴儿,脸颊丰润饱满,印堂油光可鉴,真的是修持有功呀。
“和尚跟道士怎么能算是殊途同归?起码看上去,一个有头发,一个没头发呀!更不消说他们是各念各的经了!”七郎在一旁小声嘀咕道。
几个人的耳朵都很好,立刻听到了,陈抟笑了笑没有做声,老和尚却也不太在意,只是道了一声佛号,随口说道,“白藕青叶红莲花,三教原来是一家。和尚虽然没有头发,念的也是梵文的经,自己却是地道的中华人士,修的虽然是禅宗秘术不二法门,行的却也是慈悲的心肠,虽然不似陈老道那般游荡江湖广济天下,却也能够降妖伏魔守护一方。因此上,说我与他殊途同归也是没错的。”
说笑了一阵子后,斋饭就送过来了,清一色的素菜,米饭是当地种出来的水稻蒸的,几样小菜是寺里的僧人自己泡制出来的,吃起来非常可口,比起鱼肉酒水来一点也不觉逊色。众人皆吃得津津有味儿,连声称赞不已。
用了饭之后,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一起去接收陈抟带来的东西。
走到后院,就看到几辆大车,上面堆满了木箱,我粗略地数了一下,总共有七八十只箱子,估摸着陈抟已经将除了黄金之外的东西都给转移出来了。
“一共是七十六只箱子,都在这里了,这下老道可是轻松了许多。”陈抟吁了一口气后说道,“从京师到江南,晓行夜宿,又要提防有人动歪脑筋,可是没有睡过几个安稳觉,这下子算是解脱了!不过你可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五年之后,两千万两啊!”
我点头应道,“没有问题!若是拿不到银子,你就直接拿我的脑袋好了。”
“我要你的脑袋干什么?又不能当球踢?只要你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就行。此间事了,我就要回去了,京师之中,皇帝还等着见我呢。那些桃花岭上的弟子们,你准备什么时候接收啊?”陈抟微微一笑,然后问道。
想了想后,我有些惋惜地回答道,“可惜当时没有顾得上他们,否则带几个人在身边也不错,总强过自己事事亲力亲为了,过些时候去——还是需要人手的。”
我咽了口吐沫,一不小心之下,差点就把要消灭太湖水寇的事情给顺口说出来。虽然我并不担心陈抟会与水寇们有什么亲戚关系,但是谁又敢保证寒山寺里面的这些和尚们不会对他们提供庇护呢?要知道,和尚们总是很博爱的,有时候爱心未免太泛滥了一些。
好在陈抟并没有在意,谁也没有细究我刚才哼哼的究竟是什么。
“你不觉得这几个仆役看上去有点儿眼熟吗?”陈抟忽然提醒我道。
我听他这么一说,不禁认真地看了看那些正守侯在大车周围的仆役,这一看之下,果然觉得有几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不觉有些狐疑地看向陈抟。
“呵呵呵呵——”陈抟捻须笑道,“你以为光靠我一个人,就能把这些东西平安地带过来?为了跑这一趟,我特意在桃花岭中挑选了六十名比较jīng明能干的弟子,这回算是便宜你了!也不知道抱朴飞升前起了什么念头,居然将自己的弟子都托付给了你?真是有些怪异了!”说罢摇了摇头,很是不解。
“六十名弟子啊——好极——好极——”我闻言大喜。
虽然抱朴真人并没有在他的弟子们身上下太大的功夫,可是这些人能够呆在他的身旁,本身就聪慧无比,在他的耳濡目染之下,却学得了不少的本事,功夫也非常了得。陈抟来去无踪影,自然是指望不上的,有这六十名弟子襄助,我对付太湖水寇的胜算又增添了不少。
在寒山寺中停了一夜后,陈抟飘然而去,说是要返回京师面圣,然后回华山看看。我也没有挽留他,象他这样的人物,自然是不应该被俗事所羁绊的。
眼看着帆影渐渐地离岸而去,船头上卓然而立的人影依然久久萦绕于心头之上。
“六哥,你真的打算要在五年之后给他两千万两银子?两千万两,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你就如此有信心一定可以赚得到?”七郎看着远去的陈抟,有些担心地向我问道。
“我当然是有信心了。”我淡然回答道。
我自然是有信心的。不是有信心一定可以赚到两千万两,而是因为我知道,陈抟恐怕是活不到五年之后了!我清楚地记得,他在这一次面圣并得到希夷先生的封号不久后,就辞世了!他一个死人,难道也能来与我讨帐不成?
想到不久以后就将yīn阳阻隔,我和陈抟之间的这一笔糊涂帐,怕是永远也还不清了!
杨门秘史 第58章 马失前蹄
东西暂时就留在了寒山寺中,我又调派了两百名士卒供七郎指挥使用,与来自桃花岭的弟子们一同守护这些宝物,直到我想到如何处理为止。
“一定要把持住自己,千万莫生事端。”我吩咐七郎道,“有什么事情处理不了,就派人向我汇报,你只要好生守着这些东西就行了。”
“是,是,六哥你就放心好了!我已经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这么一点事情,就不需要你再多费口舌了!”七郎连连应承道。
想了一下,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将那堆东西里面比较重要的一些挑了出来,尤其是那贴王羲之的《兰亭序》,更是小心地取出,放到了自己乘坐的马车里面,又对七郎和守卫的弟子们嘱咐了一番后,方才打道回府。
坐在车厢里面,我忍不住将那副《兰亭序》的真迹又取了出来,用心欣赏了一遍,果然觉得格外陶醉,心神荡漾如游天外。
“如此名作,岂止千金不易?就是给万金十万金也不行啊!”摸索着那散发着古远的气味的纸张,我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道。
正在神游之间,座车忽然一震,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我将脑袋伸了出去问道。
“回大人话,前面的路上有坑,可能把车子的辐条给撞坏了。”车夫回答道。
“这么麻烦啊——”我从车里面跳了出来,很是不满地围着车子看了看。
果然,车子左侧的辐条已经被彻底撞坏了,看来只能放弃乘车了。车夫蹲在地上摆弄了半天,终于无奈地站了起来,摊开两手回报道,“大人,恐怕这车子一时三刻的工夫是修不好了,没有备用的家伙啊!”
我的身边只跟了十来个人,都是州府里面的从人,个个都骑着马,围着车子打转。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鸟雀们也开始归巢了,金乌将坠,玉兔东升,于是想了一下后,我决定道,“算了,就骑马回府吧!”
手下们将车上拉载的小箱子们仔细地搬运到马背上,用绳索捆好,然后继续赶路。而车夫则自己要求留了下来看守车子,等候次日一早再换上新的lún子。
“夫人,夫人——”回到府里内堂之后,我兴奋地喊了起来。
“夫君,你回来了啊——”环佩叮当中,公主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我神采飞扬的样子,不禁好奇地问道,“什么事情能够令夫君如此开怀?”
“好东西啊!奇文共欣赏,贤妻且慢慢看来——”我欢喜地将公主拥在怀中,将那只装有《兰亭序》卷轴的匣子取了出来,放到桌子上,有些兴奋地说道,“千古奇文无着落,而今始得到君前——呵呵——”
盒子“啪——”地一声弹开,我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起来,天啊!那东西怎么不见了?
“怎么可能,刚刚我还看过的!”我无语凝噎,怔怔地望着那只空盒子。
心头却是电转一般地闪过无数的念头,究竟是怎么回事呢?盒子仍然是那只盒子,只是其中的《兰亭序》却不翼而飞!究竟是在哪里出了岔子?我想来想去,觉得唯一有漏洞被人所乘的就是车子坏了的时候,众人搬运箱子那一幕。
可是,我分明没有看到有人拿走什么东西啊?这么大的东西决计是藏不在身上的!
“车夫——”我猛然醒悟过来,大喊一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公主有些惊愕地看着我,不知道我究竟要做什么。
“大人——”侍从立刻应声道。
我冲出房间,大步向外走去,一边有些急切地吩咐侍从道,“带人,牵马,火速赶到车子停留的地方,把那车夫给我看管起来——”
那侍从立刻带了十来个士卒风一般地冲了出去,从马厩中牵出还没有歇息多久的战马,呼喝着绝尘而去。
“夫君,出了什么事吗?天都快黑了——”公主追了出来,有些忧虑地问道。
“唉——”我有些懊恼地哼了一声道,“我的东西可能被人给掉包了!看看能不能追回来!那本来是要与你一同欣赏的——要让我抓住了,有他好看的!”说罢一拳砸在了门框上,将那坚硬的木料磕得凹陷下去一片。
“很重要的东西么?与公事有关吗?”公主安慰道,“若是普通东西就不必如此兴师动众了,丢东西是常有的事情,妾身行走江湖的时候也丢过东西呢,夫君大可不必如此斤斤计较。”
我看了看公主,苦笑着答道,“此物虽然与公事无关,但是,我敢百分之百地肯定,如果这东西见了光,绝对会引起许多人的疯狂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公主好奇地问道。
“能够称得上千古奇文的能有几篇?”我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附在公主的耳边小声说道,“是王羲之的《兰亭序》真迹!你说能不能够引得人疯狂?”
“夫君啊,你在跟我开玩笑吧,《兰亭序》的真迹不是早就随着唐朝太宗皇帝陪葬了吗?你怎么可能有这东西呢?”公主闻言先是一惊,接着有些不豫道,神情之间,好似我是在欺骗她一般。
“唉——说来话长,你只要相信我不会那假的东西骗你就好了!”我一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有些窝火地说道。
公主走上前来,拉着我的手柔声安慰道,“身外之物,得得失失,何须挂在心上?夫君不必为了此事心中懊恼,免得伤了身子。”
我心中感动,将公主搂在怀里说道,“这个自然,贤妻不用为我担心,我只是从来没有如此被人耍弄过,心中有些晦气罢了!不过此人敢于觊觎我的宝物,自然也是知晓我的身份的,这件事情,怕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皇帝命我镇抚苏州,本来就是有为而来,此时被人暗中摆了一道儿,绝不能等闲视之!这苏州的水到底有多深,目下还很难断言呢!”
“唉——这仕途险恶,一如江湖之路,坎坷得很呢——倒不如做个平民百姓,过那山水田园的日子——”公主将臻首靠在我的怀中,幽幽叹了口气道。
我无言地将公主搂得紧了一些,暗自叹息了一声,心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非常熟悉的那句话,“什么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只见风波平地起,人间何处无惊雷?若是想要过那平凡安逸的日子,却也不是等闲之人能够办到的。
过了一阵子后,派出去的人马又回来了,街道上传来了马蹄踢踏的清脆声音。
为首的那侍从策马来到门前,翻身离鞍,伏在地上给我行了大礼,然后回报道,“禀报刺史大人,属下等人赶到时,那车夫早已不见,又搜查了附近十里,皆不见此人踪迹,车内留有书信一封,请大人阅。”说着将那书信双手呈了上来,行动之间显得非常干练。
“恩,辛苦你们了,对了,你叫作什么来着?本官的记性不太好,一时记不太清了。”我一面接过那侍从手中奉上的书信,一面随口问道。
那侍从见我问起他的名字,不禁有些受宠若惊,谢了一声道,“属下李若虚,负责府中安全,有劳大人过问了。今日没有完成大人交代的任务,实在惶恐,请大人责罚!”
“唉——”我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这件事情原本是本官一时大意,怨不得你们的,倒是辛苦你们白跑这一趟了!少时去领上五十两银子,给兄弟们吃酒,算是本官慰劳兄弟们了。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明天一早你来府中听候差遣,本官有些事情要交代给你们来做。”
“多谢大人厚赐!”那侍从李若虚闻言非常欢喜,结结巴巴地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后,领命而去。
此时物价低廉,斗米也不过数十钱,五十两银子,够他们喝上好几顿花酒了!
我将那书信展开后,里面的素笺上写着非常清秀的八个字,“多蒙厚赐,相见无期。”背面上则用胭脂绘了一个红红的鬼脸,非常调皮的那种,好似在嘲笑我一般。
“夫君——”公主也看到了信中的内容,见我脸色铁青,抓着信笺的手指也有些微微地颤抖着,不由得非常担心,忍不住出言安慰,却想不出该说些什么,只是紧紧地握住我的另一只手,将十指交叉在一起。
“没事——”望着公主投射过来的关切目光,我有些感激,勉强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对她强颜一笑道,“小事一桩!这厮不过是想要引起我的bào怒,打乱我的计划而已,我却偏偏不能令他遂心如意了!”
公主点了点头,柔声道,“那就好,还是公事要紧。那东西虽然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却也不能因此而荒废了正务,以后有空闲时再慢慢地查访吧。”
“贤妻说的也是。”我口中应道,心里面却在考虑着,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呢。
眼光又一次落到了那带着淡淡的幽香的信笺上,我的思维又活跃起来,看来,想要查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还得从这封信笺本身来做起呢!
“这不是苏州城内出产的纸张!老朽在苏州城里面呆了四十多年,决计是不会看走眼的。”漱玉斋的王老掌柜看着那张信笺,非常确定地回答道,语气之坚定,不容置疑。
“哦?那王老先生能否相告,这信笺在哪里才能买到呢?”我追问道。
王掌柜捋着银白的胡须,微微笑道,“这信笺在市面上怕是买不到的!”
“老先生何以如此确定?”我有些惊异地问道。
“大人你才来到苏州任上,有所不知啊!”王掌柜摇晃着脑袋介绍道,“苏州城中做纸张生意的也不在少数,足足有二十多家,其中并不乏质量上乘的纸品,但却做不出如此细致的信笺来。你且细看这封信笺,青花为底,色带金黄,拈在手中久了,就会染上一丝淡淡的桂花香气,这可不是一般的纸品,乃是上好的醉花荫呀!能够出产这种品质的纸张的商号,普天之下,绝对不会超过十家,而且大都是享誉数百年的老字号啊!”
“原来如此啊——”我捏着那张信笺,凑在鼻端轻轻地嗅了嗅,果然觉得有一股幽幽的暗香浮动,令人jīng神为之一振,果然是好纸品,不由得叹了一声道,“唉,如此说来,究竟是哪一家出产,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啊!以这些商家的实力,发货必然众多,怎么也追查不到是谁买走的,看来我原先的想法还是有些过于yòu稚了!”
“那却未必——”王掌柜神秘地摇了摇头,压低声音对我说道,“偏巧大人所持的这一封信笺,又是与别家不同的!大人请看——”说罢将那封信笺取过,对着太阳照射起来。
春日的阳光相当和煦,我眯缝着眼睛,将那封信笺迎着太阳光线看了又看,却没有发现什么奇特之处,不由有些纳闷儿,不知道老掌柜想要让我看些什么,于是很疑惑地看了看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一无所获。
“大人没有发现这纸中另有玄机么?隐约之间,似乎有座小岛的样子?”王老掌柜见我不开窍,忍不住进一步启发道。
“哦,你是说这个水印啊?哪又有什么奇怪呢?”我明白了王掌柜所指,认真地看了看哪个小岛形状的水印,仍是有些不解地问道。
王老掌柜似乎是不堪我的愚钝,以手覆额,低低地呻吟了一声后,有些不满地叫道,“大人啊!你可是一榜状元,京师有名的诗词大家!即使我们江南偏僻之地,也有大人你的诗词传唱,词坛之中,自后主之后,谁人可与大人你匹敌?你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呢?”言下颇有些深受打击般的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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