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门秘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手可摘星辰
我没有敢贸然行事,悄悄地走了上去,站在了陈抟的身后,四下观望。
此时陈抟正在与一位身穿青色道袍貌似中年的黑发男子说话,两人中间的桌面上摆着几只小巧的紫砂茶壶,一位弟子正在一旁煮茶,托盘里面盛着一些分辨不出种类的鲜果奇花,象是辅料。
“陈贤弟,你我三年一会,已经是第几次了?”那黑发中年人望了望恍如花海的山谷,有些意兴阑珊地问道。
“屈指算来,已经是第三十六个年头了吧?”陈抟想了想后答道。
“当日你我相遇之时,一个垂垂老矣,一个正是青春壮年!谁又想到三十六年之后,我们的情景会打个颠倒呢?”那黑发中年人淡然说道。
“世上的事情,本来就是很难料的,我兄大可不必太着相了。”陈抟答道。
“唉——”那中年人叹了一口气道,“我虽以抱朴为号,可是距离抱朴的境界却是差了许多!曾几何时,欲求一老而不可得!实在是造化弄人!反观贤弟你,似乎已经踏入先天之境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我在一旁听得心惊不已。
陈抟此时应该已经有近九十岁了,而这号称抱朴真人的中年男子居然以贤弟称之,可见其年龄之大!但是从外貌上面来看,几如四十许人,这个反差也太大了!而且更为惊人的是,听那人之言,似乎他是返老还童了一般,不能不令人惊疑。
陈抟笑了笑说道,“佛家有言,佛有三千法门,证之皆可成佛!兄长也不必太过忧虑了,在没有得证大道前,谁也不敢说自己选的路子就是对的!”
那抱朴真人点了点头,转而看了看我对陈抟笑言道,“这少年倒也有趣,可是贤弟新收的弟子?”
“哪里哪里——”陈抟连连摇头道,“这是我的衣食父母,我在京城里面要逗留一段时日,少不得要劳烦人家的。”接着拍了拍身旁的石凳,友善地对我说道,“杨小哥——过来坐坐,这一路走得辛苦不?”
“前辈面前,哪有小侄的位子,我还是站着好了!”我思忖了一下,还是不要太嚣张比较招人喜欢。
“小朋友不错——”那抱菩真人盯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启齿一笑道。
我一时间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抱朴真人意何所指。
陈抟忽然兴致勃发,发出一声长啸,声震山野,附近的树叶纷纷为之簌簌抖动不已,接着伸开袍袖,随意地摆动两下,整个身子浮了起来,如同大鸟一般凌空向山崖之下的空处飞了过去,惹得众人纷纷围观。
坐在回廊另一边的两位女子看到陈抟的举动,也纷纷站起身来,走到这边观看。
“陈宗主的修为越发jīng进了!”一个悦耳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好靓丽的声音,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海豚音?”我的心脏没来由地抖动了一下,雄躯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内心深处鼓动我,令我抑制不住灵魂的冲动,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一看说话者的真面目。
只见身边站着一个如梦如幻的绝色美女,不过二九年华,眉目如黛,肌肤胜雪,腰若扶柳,齿如玉贝,周身散发出如兰似麝的气息。
“天啊——”我顿时呆立在当场,心中不住地呐喊道,“要死了!要死了!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美女?苍天啊!大地啊!伏曦哥哥啊!女娲姐姐啊!你们造人的时候也太不讲究众生平等啦!这简直是对人世间所有法则的践踏嘛!”
那女子对我的注视浑如未觉,任由猎猎的山风将她的彩裙款款吹动,如丝一般顺滑靓丽的秀发随风舞动,在我的视线中描画出一条条奇异的运动轨迹,娇颜在淡淡的雾霭滋润下,散发出浅浅的金色光晕。天!简直就是一尊完美的女神塑像!我在心底暗叹道。
美女并没有理会我的放肆目光,只是认真地看着在半空中乱飞的陈抟,若有所悟。
另有一位年纪在四十左右的女子,同抱朴真人立在一处,想来就是方才听说的餐霞大师了,几名近侍弟子面带艳羡之色地聚在一起轻声议论,一时间,回廊里面的众人形态各异。
抱朴真人看着看着,似乎也有所意动,将长长的袍袖卷起,就在我以为他也要冲上云霄舞动一番的时候,他忽然出人意料地大呼一声,“笔墨伺候!”
弟子们想必早已习惯了他的性子,立刻有人铺好了纸张,将研磨好的松烟墨奉上,却不见递上毛笔。
我正在纳闷儿的时候,只见抱朴真人忽然从袖筒里面抽出一支漆黑如墨的肘长毛笔来,向前一伸,就冲进了墨里,左右摇摆了几下,提了出来,随着抱朴真人的身形舞动起来,笔法如走龙蛇,笔断意还连,一行行草字出现在宽三尺长丈二的的宣纸上。
随着又一声长啸传来,陈抟终于发泄完毕,又从空中飞到了回廊中。
“呵呵——又诗兴大发了——”陈抟凑了上去,看了看后一边鼓掌一边意兴盎然地唱道,“浮云遮碧山,
醉枕孤月眠。
一缕沧魂恨不定,
飘忽天地间。
良驹鸣厩思楼兰,
烈士击剑畏暮年。
卜闻龙将归何处,
酩酊秋风,
孤城泪空悬。
纵使豪情向天笑,
惟有拂袖,
但扫雪涕干。
万里披发狂歌去,
枳棘安能栖鸾鸳?”
“好诗啊——”
“真是好文采——”
“真人的诗好,陈宗主唱的妙,真是绝妙啊——”
众人纷纷赞叹不已,我偷眼望去,就连神仙mm也为之动容,当下有些不服气起来,什么档次么?也敢拿出来献宝,当我们这些文学青年都是吃什么长大的?
“果然是好诗,只是这意境上——”我有些欲言又止地说道。
“哦?你也懂诗?”抱朴真人斜着眼睛问道。
我抬头环顾周围众人,一个个都有些质疑的样子,就连陈抟也有些不以为然。那神仙mm更是仿佛被我打扰了兴致一般,有些怨恚地瞪了我一眼,令我心中大不是滋味,顿时起了争强好胜之心。
我想了一下答道,“所谓诗者,言事者也!但心中有所想,目中有所见,耳中有所闻,皆可成诗!”
“有道理——”抱朴真人眼前一亮,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你的见识也算不俗,只是知易行难啊!你能就此情此景赋诗一首吗?”
没想到遇上一个诗迷,看来他的修为之所以赶不上陈抟,恐怕也跟他喜欢附庸风雅有不浅的关系,心有旁骛,怎么能够有突破?只是让我作诗——,我看了神仙mm一眼,似乎有些不屑的样子,心中不由一紧,你就这么看不起我么?
极目望去,满山的鲜红桃花,虽然不知道这里为什么能够违反了季节规律,但是的确非常好看,想到这里,我心中一动,有了主意,于是向前走了两步,双手打着拍子吟道,
“桃花岭上桃花山,
桃花山上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
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
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
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
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富者趣,
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者,
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贫贱比车马,
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忒疯颠,
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
无花无酒锄作田!”
先前两句一出口,我很清楚地看见有几个人开始傻笑,似乎很得意于听到如此蹩脚的打油诗,再往下听,大家的神态就起了变化,我可以明显地看到神仙mm的脸色由感到好笑变成欣赏再变成凝重最后变成震撼的整个过程,一双通神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我不动。
“别人笑我忒疯颠,我笑他人看不穿——别人笑我忒疯颠,我笑他人看不穿——”抱朴真人沉默了半晌之后忽然貌似癫狂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终于将眼泪鼻涕一并流了出来,最后跌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不已。
坏了!他不会是疯了吧?
我立刻傻眼,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我只不过是剽窃了后世唐寅的一首诗来博取神仙mm的关注而已,怎么会造成如此出人意料的后果!早知道,还不如藏拙比较好一些啊!如果抱朴真人有个三长两短,我还不被他这些弟子们生吞活剥了呀!想到这里,我心有戚戚地看了看乱作一团儿的众人,着实痛悔不已!
抱朴真人这么一闹腾的时候,把旁边的陈抟很是吓了一跳,以为抱朴真人得了失心疯,但仔细一看,却发现他的表情虽然不受节制,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澈,方才定下心来,将其他弟子约束起来,不令靠近。
就在我自怨自艾的当口,抱朴真人的状况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只见抱朴真人忽地盘膝坐了起来,一手指天,一手划地,氤氲的淡紫色雾气从口鼻耳中溢出,渐渐将他的身躯包裹了起来,很快就只能看到一个椭圆形的紫色气团儿立在眼前。过不多时,从气团儿里面传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燃放爆竹一般。
陈抟非常紧张地望着地上的抱朴真人,知道他现在已经到了修行中必经的关口,若是顺利,则修为更上层楼,若是失败,整个人就此蒸发。
盏茶工夫之后,噼里啪啦的声响戛然而止,紫色的气团儿颜色开始加深,变得如同漆黑如墨的粘稠状液体,开始有节律地涌动起来,仿佛一筒被人奋力搅动的原油。
渐渐地,黑色黏液开始结块儿,形成了一个圆壳。
“哈哈哈——”此时陈抟终于放下心来,高声祝贺道,“恭喜兄长,终于脱离魔障!待到破茧出关,就是大道圆通之时了!”
众人都没有见到过如此异象,纷纷惊疑不定地看着黑茧。
一个不类抱朴真人原来声调的嗡嗡的声音从茧中传了出来,“陈贤弟,愚兄要闭关百日,那位杨小兄弟实在是与你我大有渊源之人,望你好生招待了!岭上各弟子,还请代为约束,少时出关,愚兄再行道谢!”
“兄长且放宽心,只须静心体悟即可,外间的事情有小弟我料理,谅无大事!”陈抟一口答应下来,很是为抱朴真人感到高兴。
接下来,陈抟将桃花岭上的事务略作安排,吩咐弟子在黑茧周围搭起一顶芦棚,并在周围两丈开外布下八道桃木定神桩,以免有外邪侵扰。
经此一闹,我在弟子们眼中的身价立刻大幅升值,满眼所遇都是充满崇敬的目光,倒也算是意外收获了。陈抟打发了众人后,将我安置在一个雅致的阁楼里面。
“终于消停下来了!”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原来被人当作偶像来崇拜也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情。
“杨小兄弟——”陈抟捋着雪白的胡须,非常认真地看了我半晌,方才发问道,“老朽办事唐突,只知道你的姓氏,却未曾问及你家世如何?到底是谁家的子弟?”
“这个很重要吗?”我想了想后反问道。
陈抟莞尔一笑道,“对我来说,也许不是很重要。只不过有有人托我打听打听你的情况而已。问不问,是我的责任,说不说,你却没有义务。”
我暗自咋舌不已,没想到陈抟说话的口气如此超前,简直如同一个现代人般。更为可恨的是,他自己偏偏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把决定权推到了我的身上,好似对我盘根问底的人不是他本人一样!既要打探我的隐私,又摆出一副清高独立的姿态,简直就是千前老狐狸一只!我怎么就会被表象所迷惑而没有认清他的本质呢?
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很干脆地把现在的身份向他解说一番,当然也不忘非常谦逊地将自己不着痕迹地变相夸奖了半个时辰,方才停了下来,再看陈抟,似乎已经靠在椅子里面睡着了!
“唉!我怎么就忘记了——他可是一个人称睡仙的家伙啊——”看到明珠暗投,我拍了拍额头,有些懊恼地说道。
杨门秘史 第15章 八大宗师
一阵微风轻轻地吹了过来。
直觉告诉我,身后有人在接近。正要回头看一看究竟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的后背被点了一下,接着从脊椎上面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眼前一黑,整个身躯再不受我的大脑控制,直挺挺地向后栽了过去。
一个纤细的人影飞快地将我的身子扶住,接着往肩膀上一甩,扛了起来,迅速地离开了房间,消失不见。
靠在椅子里面,刚才还鼾声如雷的陈抟忽然睁开了一只眼睛,脸上露出非常古怪的笑容,接着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取过桌子上面的茶壶,也不用杯子,直接往嘴里面guàn了一通,方才很舒爽地叹了口气,然后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道,“这丫头是怎么了?既然要自己动手偷人,为何又要老夫来盘问底细?真是莫名其妙了!唉!老了,老了!年轻人的事情,不管也罢了!”
“陈兄你也忒谦了,谁不知你睡里乾坤大,梦中日月长?睡法丹功天下无双!若说是连你也抵挡不住岁月的侵蚀,那我们这些虾兵蟹将们还有什么盼头啊?”一个尖细的声音从窗外传了进来,听起来就如同夏夜中的蚊虫在吮血一样令人感到焦躁不安。
“老弟说笑了,你堂堂的内堂供奉使谢礼谢未然,怎么又变成虾兵蟹将了?既然已经来了,就请里间一叙,喝杯清茶,细说起来,你我总也有十年未曾谋面了!”陈抟对着屋门所在微微一拱手,两扇门无声无息地缓缓推开,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中的身影飘了进来,站在屋子正中。
来人的身材不算很高大,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股yīn寒之气,光线在他的周围发生了一定程度的扭曲,给人的感觉是他就是一团流动的物体,被盛放在一只人形的柔软容器里,不停地在发生着形变,令人无法把握他的重心究竟在什么地方。
“没想到多年不见,失传三百年的鼋龙魔功,竟然被你给练成了!真是可喜可贺!普天之下,还有谁人是你的对手?”陈抟打量了一下来人,为之动容道。
“连你也不能么?”那谢礼晃动了一下身形,屋子里面顿时光影绰约,陷入一片迷离之中,陈抟感到周围幻影丛生,连忙默运玄功,连连变换了几种心法,方才没有被对方所迷惑,不由得暗到这鼋龙魔功果然是威力无匹,若是谢礼有心偷袭的话,自己难免也要吃些小亏。
“我算得了什么,一个贪吃贪睡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儿而已。”陈抟苦笑道,“说正经事儿,你谢大供奉使亲自来到这荒山野岭,总不会是为了向我老头儿炫耀武功吧?”
“哈哈——当然没有那么单纯!”谢礼的身形再动,却把魔功收起。
满屋子光怪陆离的幻象即刻消失不见,一个相貌清癯的小老头儿出现在陈抟的眼前。
“传言鼋龙魔功修到极致会影响到修炼者的容貌,为何谢老弟依然风采依旧?莫非你已经突破了最高的第十三层,达到反璞归真的境界了?”陈抟看到谢礼后又是一愣。
瘦小老头儿闻言苦笑,连连摇头道,“哪里有那么简单!就是你现在看到的也只是假象而已!我现在这种情况,出来吓吓人还行,若是真的跟你老兄动起手来,简直和找死没有两样儿!”
“老弟过谦了——如你所言,这其中似乎还有隐情?”陈抟好奇地问道。
谢礼犹稍微豫了一下,终于开口说道,“此中原因我从未与人讲起过,我之所以能施展出鼋龙魔功里的至高功法,都是缘于这件衣服!”说着将外面披着的黑色长袍抖了一下。
陈抟仔细看了看谢礼的外袍,那是一件纯黑色的皮质长袍,上面并无一丝羁绊,光滑得如同剥了皮的jī蛋,光线射到上面的时候,似乎受到一种莫名的力量的干扰而改变了原来的运动方向,就象是荡漾起波纹的黑色深潭,令人无法探测到具体的深浅。陈抟试着将手指放在长袍上面,轻轻地按了按,顿时生出一种无处着力的感觉,而且有一种嗜血的念头从心底悄悄升起,令他心中凛然,连忙将手指收了回去。
“古怪——”陈抟叹道,“倒好似是一件有生命的袍子般!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大内——”谢礼默默地将四周察看一番,悄悄地说道。
陈抟点了点头,不再答话。
后周世宗皇帝与本朝太祖,都是一时之选,人中龙凤,不但文武全才,更难得的是对于江湖人士并没有隔阂,大内与军中的许多将领都是起自草莽,因此得到不少的奇人异士相助,终成大业,其间自是得了不少闻所未闻的异宝,恐怕谢礼身上的这件长袍,就是其中之一。看它的样子,似乎不类中土之物,上面隐约有些奇异的字符在随着长袍的摆动暗暗流转,时隐时现,究其纹理,既非天竺文,也不是天方文,恐怕是来自比西域更加遥远的国度了。
“当今皇上要寻找你的踪迹,小弟就是为此而来的。”谢礼撇下长袍不谈,郑重说道。
“老朽山野村夫,何敢劳天子挂念!谢供奉使说笑了!”陈抟也仿佛换了个人似的,重新坐回椅子当中,端起茶杯放在嘴边吹了吹,抿了一小口,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嘴脸,淡然回答道。
“皇上要你入大内见他。”谢礼继续说道。
“山野之人,与时无用,不见也罢!”陈抟一捋长须,摇头拒绝。
“陈抟,你到底去还是不去!”谢礼一拍桌子,勃然作色道。
“谢礼!老夫不去,你还敢用强不成?”陈抟也瞪起眼睛怒道。
“陈老儿!你不要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爷爷手上这三万禁军也不是吃素的!”谢礼撸起袖子,露出毛茸茸的手臂,一脚踏在椅子上威胁道。
“谢小子!你敢动粗试试!看老夫不剥了你的一身黑皮!”陈抟针锋相对道。
两个人互不相让,四目相对,神光湛然。
屋子里面的空气似乎也起了波澜,一只蝴蝶翩然从外间飞入,贸然闯入两个人之间,翅膀抖了抖后,仿佛在瞬间内被冻结了一般,全身僵硬,接着跌落脚下,化为一片尘埃。
一阵似乎肉眼可见的波动气浪以两个人为中心扩散开来,竹木建筑的小屋在波动中轰然倒塌,变成一堆支离破碎的废墟,漫天的烟尘绕着两个人的身体旋转起来,仿佛一个大旋涡般。
处在废墟中央的两个人点尘不染,仍然是衣光鲜亮地站在那里。
周围的弟子们听到了动静,纷纷赶了过来,骇然地看着对峙中的两个人。
“哈哈哈哈——”敌对中的两个人忽然相视大笑起来,令众弟子们一片愕然。
“昔年尝作江湖游,回首相顾两白头——陈兄,你我都已经老了啊——”谢礼有些感慨地说道。
“纵使时光如梭,八大宗师的名头仍然是如日中天,丝毫不见动摇啊。”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两人一看,正是餐霞大师。
“大师客气了,若论起天音之道来,我是拍马也追不上你了!”谢礼笑嘻嘻地答道。
陈抟摆了摆手,摇头叹道,“说什么八大宗师!江湖代有才人出,各领风sāo数十年,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现在的天下,应该是年轻人的了!我辈老朽,自与闲云野鹤为伍,寄情山水书画之间,八大的名头,再也休提了——”
“你陈道兄有如此豁达的心情,可是别人却未必如你所愿!”谢礼冷冷地答道。
“这话怎么说?”陈抟愕然道。
“近日我得到的消息,不仅与我等同列八大的大辽神木尊者有意拥兵南下,牧马河阳,就连我们自家门前的林正宵也有些蠢蠢欲动,树欲静而风不止呀!皇上急于召见陈兄,多半也是为了这件事情!”谢礼说出了其中的原由,叹了口气道。
“还真是一个多事之秋啊!这么多年都过去了,难道林正宵还看不开么?”陈抟皱眉道。
“邪异宗行事,你我自是无从推测。”谢礼无奈地摊了摊双手。
所谓八大宗师,乃是三十年前的江湖人士评判出来的八位顶尖高手,分别是道宗陈抟、无间派的抱朴真人、燕堂堂主萧容、秘门谢礼、邪异宗主林正宵、吐蕃国师鸠摩罗仕、大辽神木尊者耶律天德以及大理天龙寺长老无可上人。
这八个人当中,燕堂堂主萧容是一位女子,三年前已经辞世,无可上人于十年前也归于极乐,吐蕃国师鸠摩罗仕jīng研佛学,向来不理会江湖之事,无间派的抱朴真人寄情山水,等闲不出桃花岭,而剩下的四位,则是比较爱在江湖中走动的。
秘门的谢礼充当了大宋皇帝的私人鹰犬,为朝廷处理一些机密而危险的事情,而大辽的神木尊者则是辽国的jīng神领袖,更兼任北院大王一职,位高权重,每次辽军南下总少不了他的门人弟子参与其中。邪异宗主林正宵则据说与南汉皇室有某种亲密关系,所以处处与大宋朝廷过意不去,早已经是四海通缉的要犯了,只是他的武功实在太高,弟子有多,能够缉捕他归案的捕快至今还没有出世,所以只得任他逍遥法外!
如今这令大宋朝廷头痛万分的两大人物一南一北,似乎有呼应之势,也难怪大宋皇帝会感到头痛了!陈抟忽然意识到,自己此次奉诏进京,或许赶上了好年景。
满地的废墟自然有人收拾,两人同餐霞大师换了地方,坐在一起品茶聊天,互相印证武学与佛道心得,不知不觉时间已晚,天色渐渐地黑了。
“陈兄,于公于私,你都应该跟小弟回京啊!”谢礼仍然是有些不放心。
陈抟没有说话,而是认真地看着谢礼,一派非常专注的样子。
谢礼心中并不塌实,被陈抟这么一看,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口中遮掩道,“小弟脸上又没有花儿,陈兄为何如此细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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